第四卷 帝國的黃昏
第0525章 炙熱的白與絕對的黑
羅耀站起來，緩步前行。
張真人和蘇不畏同時搖了搖頭，卻沒有說話。
「你的修為不能施展出這樣雄渾的內勁。」
羅耀看著蘇不畏，指了指他一隻在陣內一隻在陣外的雙腳：「這陣法原來就是在幫你盡最大限度的調動天地元氣，讓你原本只有三分威力的招式增加到十分威力。張易陽，你在陣法上的造詣真是讓人刮目相看。若沒有這陣法，蘇老狗只是通明境而已。有了你這大陣幫他不斷的補充天地元氣，他便一隻腳踩進了近天境。」
羅耀指了指張真人，又指了指蘇不畏：「你也知難，可有退意？」
皇帝臉色微微有些變化，似乎羅耀的話對他的自尊有些傷害。但他很快就調整過來，因為他發現被這樣的人傷害了自尊並不是什麼不能接受的事。就好像他剛剛知道羅耀身份的時候，除了搖頭苦笑之外什麼都做不了。
所有的攻擊，毫無意義。
然後這兩個太陽里忽然有數不清的白色光箭射出來，數量無法用眼睛來看清，密密麻麻，連綿不盡。這樣凝練到實體化的天地元氣，恐怖的讓人窒息。
「我走到大營外面的時候，又想到你這麼多天來一直在等我，我卻兩手空空的來有些失禮，於是我就先進了晉陽城，將正在晉陽宮裡議事的人殺光，滾到你腳下的那顆人頭應該是李遠山的兒子吧，我不認識，但他坐在晉陽宮的寶座上，料來不會錯了。」
蘇不畏站在那些碎石組成的圖案邊緣，一隻腳在所謂的大陣之內，一隻腳在外。他看著一步一步走過來的羅耀，緩緩地將雙臂抬起來，一瞬間，他那兩條
是的，是蠻不講理。
就在這一刻，一股無法用語言形容的雄渾內勁迎著羅耀涌了過去，內勁不斷的凝集，恍惚中真有一頭高達數米的凶獸從虛空中跳了出來，向前狂奔到羅耀身前，抬起一隻爪子狠狠的朝著羅耀拍了下去。
「你逼我來殺你，不覺得有些虧了？」
蘇不畏臉色一變，眼神凜然。
皇帝搖了搖頭：「因為規矩是你的，你要殺朕便是壞了規則。而朕要殺你，還在規則之內。」
「勇氣可嘉。」
被金色火焰困住的內勁來回掙扎著，好像凶獸在滿地打滾一樣。可那火焰一旦沾染上，在將目標燃燒盡之前就不會熄滅。短短片刻，巨大的內勁凶獸就失去了剛才不可一世的霸氣，躺在地上不斷的抽搐著，嘶吼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它逐漸變小，最終被燒的一乾二淨。
光箭開始改變運行軌跡，不再是沿著直線行進而是變得難以捕捉。而那個黑色的圓則變得更加黑暗起來，黑的讓人心裏發緊。圓就好像有了吸力，所有的光箭不管目標是哪兒不管軌跡怎麼運行，全都被吸進了圓中。
「十年之前，我閑來無事去武當山在山腳下遇到你的時候，你用螞蟻擺下氣象大陣讓我頗為驚奇，對你刮目相看。當時我修為沒有完全恢復，考慮之後便放棄了殺你的念頭，其實何嘗不是憐惜你難得的天賦？」
羅耀搖了搖頭：「你還真是個瘋子。」
可即便如此，這個距離也太小了些，和大陣怎麼都貼合不在一起。
羅耀先看向蘇不畏，看了一會兒後有些失望：「如果當初你沒有做現在這個差事，不是整天卑躬屈膝的活著，不是整天考慮的都是別人的事，修為上不會寸步不前。以你的資質，不應該停留在這個境界。」
皇帝搖了搖頭：「何必要退？」
「不是。」
蘇不畏似乎知道這一招不可能對羅耀有什麼效果，所以看起來沒有懊惱也沒有失望，他抬著的手忽然張開，兩隻手的手心裏分別出現了一個光團，以飛快的速度逐漸增大，最終變成足有圓桌那般大小。這光團太過明亮，白的刺眼，以至於方圓幾百米之內所有的東西都被照的有些發虛，連影子都沒有了，皇帝不得不閉上眼睛才減輕了刺痛感。
「是。」
羅耀微微皺眉沉思了一會兒，嗯了一聲：「好像是有些道理……我走到半路的時候其實就改變了主意，因為我在行走的時候仔細地想了想，發現就這樣殺了你是一件很無趣的事，確實與我最初的想法有違。所以半路上的時候我打算回去，可我忽然又很想看到你以為自己計謀得逞的得意表情，我又來了。」
蘇不畏垂首：「請陛下暫退。」
「你知難……」
蘇不畏問：「你在何境界？」
……
下一秒，金色的火焰在凶獸身上燃燒起來。
蘇不畏沉默，然後再次往前邁了一步：「若是多年之後有人提及，當年有個老閹人試圖將天之上的存在拉下來，雖然失敗，但也不失為一件美談。」
當他的手從起點繞了一周回歸到起點之後，畫出來的這個圓所在的空間便成了徹底的
羅耀很認真地問。
羅耀淡然道：「我在天之上。」
蘇不畏微笑道：「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境界，當年萬老爺子將天下武學分為九品，可這九品太過模糊了些，後來江湖人又自己細化了些，將各品級加了上中下三個小層次，可九品上的強者修為依然參差不齊，其實許多人，早就已經不在九品之內了。」
皇帝點了點頭：「難道朕說的不是道理？」
張真人一本正經的回答：「真沒有。」
皇帝笑道：「怎麼會虧了？就算朕的人不能保護朕，但你殺了朕之後過一陣子就會很懊惱，覺得這樣做讓事情變得索然無味起來。你或許還會失去進行下去的興趣，每每想到都會覺得很煩躁。」
他盤膝在地上坐下來，隨手撿了一些碎石灑出去。那些石塊看起來很凌亂的散落在地上，可正在邁步向前的羅耀眼神卻忍不住一亮。這些石塊看起來灑出來的是個扇形，但不是很規則，最遠的兩塊小石頭之間的距離大概三米。
皇帝說：「好。」
「我真的動念要殺了你。」
羅耀微微怔住，然後問：「這樣的小便宜你也占？有意思？」
皇帝很認真的回答：「有意思，非常有意思。只要是能佔便宜的事，朕從來不會拒絕也不會浪費。」
羅耀看著皇帝淡淡道：「不得不說，你讓闊克台蒙烈從背後動兵出乎了我的預料，這一招漂亮的很。大隋的皇
皇帝問：「你還沒有殺朕，所以還沒有犯錯。」
蘇不畏沉默，沒有再勸。
「那就一起吧。」
可是，屬於他的歷史時刻還沒有到來，就被羅耀蠻不講理的將腦袋揪掉。
站在風暴中心，羅耀依然沒有動手。
皇帝問：「什麼時候動手？」
皇帝還得意地說道：「所以你不是人。」
羅耀回答：「現在好不好？」
「那好，開始吧。」
羅耀眉頭微微一挑，那隻巨大的獸爪就被阻擋在半空中，這舉動似乎激怒了那頭凶獸，它猛的直立起身子，兩隻爪子同時狠狠地拍落。當這兩隻巨爪拍落的那一瞬，羅耀身體周圍瞬間被壓力炸起來一團風暴。羅耀身體四周的塵土被氣浪吹起來，遠遠地看著就好像平地起了龍捲風。
下一秒，兩條大袖之中仿似鑽出來什麼遠古的洪荒猛獸似的，雖然無形，可卻有嘹亮的吼聲從他袖口裡傳出，給人一種有一頭絕世凶獸呼之欲出的錯覺。羅耀站住，沉默了一會兒後點了點頭：「懂了！」
他對張真人說道：「真人可有單打獨鬥的念頭？」
……
光箭暴雨一樣打向羅耀，而羅耀依然慢慢的往前走著。
皇帝點了點頭。
那隻凶獸大怒一樣，低頭一口朝著羅耀的腦袋咬了下來。當那凶獸的血盆大口就要接觸到羅耀頭的瞬間，忽然這凶獸猛的僵了一下，然後發出了一聲凄厲的吼叫，聲音之大，震的旗杆上那面烈紅色的戰旗都呼啦
羅耀問。
羅耀笑了笑：「你其實是個有膽魄的人，但可惜只是個人。」
張真人笑道：「中肯之極。」
羅耀踢開了包裹滾出一地人頭，這些腦袋的主人都是晉陽城裡最有頭臉的人物。滾的最遠的那顆人頭屬於李孝徹，李遠山的長子，被李遠山稱為李家未來的希望，被外人成為年青一代之中的佼佼者。
羅耀點了點頭：「九品之上，可稱通明境，通明之上，可稱近天境。」
羅耀攤了攤手：「我為了彌補自己犯下的錯誤，跑去殺了你的敵人，是不是很守規矩？」
蘇不畏深深的吸口了口氣：「真人布陣，我來進攻。」
張真人點了點頭：「好。」
羅耀又看向張真人：「中原天下，大隋之中，你本是最有希望超越萬星辰的人，可你卻醉心山水，分心太多，今日練刀明日練拳，後日又想去學琴棋書畫，大後日又跑去卜卦算命，樣樣你都會，可樣樣都不精。」
蘇不畏手裡握著兩個太陽。
「你看。」
這一次，他抬起一隻手在身前化了一個圓。
「你講不講道理？」
黑色的圓一直漂浮在羅耀身前一尺左右，那些如電一般攻來的光箭在接觸到黑色的圓的那一瞬間就消失不見，就好像一個能吞噬一切的黑洞，光箭即便再密集再迅疾也毫無意義。
張真人道：「若是能殺你，我卻沒有這麼多猶豫。可惜我知道的太晚，若是早十年知道，便是拼了整個武當山三清觀，也要將你留下的。當時你沒有完全恢復，那是多好的一個機會。可惜，我是在不久之前才知道你的身份，再想殺你，難。」
「用你自己的命只為了換我心裏不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