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霸天下》第五卷 帝國的死生

第0700章 留一個

第五卷 帝國的死生

第0700章 留一個

進了門之後,他沒有回書房而是直接到了怡親王府後面的一個小院子里。小院子門外守著一隊鐵甲士兵,看到他的時候肅立行禮。大將軍微微頷首,在門口猶豫了一下后舉步走了進去。
撲虎白了他一眼。
燦爛的陽光從天上灑下來,落在那乾癟的屍體上。樹枝上的一滴露水落下來,恰好掉在楊胤枯木一樣的臉上。陽光雨露或許能讓枯木再發芽,可卻救不了他。
真的
「我會留著一個。」
「裝夠了?」
本來另一柄大鎚在另一側,但此時卻在長安城。
「哎呀,小姐姐這是怕我們和你搶小方大人?」
撲虎嘆了口氣:「我說的不是這個。」
鐵甲將軍問。
「你為什麼不去坐車?」
自從小皇帝楊承乾搬去了暢春園之後,太極殿的龍椅上就一直空著。龍椅基座很大,登上基座要走九級台階。而每一級其實都是一個小平台,從登上台階到走到下一個台階,需要五步。
鐵甲將軍喃喃著,轉身離去。
楊胤怒道:「對於楊家人來說,這是一個噩夢!每天頭頂上都懸著一柄嗜血的刀子,你覺得是好事?!所以後來我得知這一切的時候就忍不住去想,若我做了皇帝,第一件事就是殺了你!徹徹底底的殺了你!」
「若是……再補一些,我會不會真的活著?」
另一個女孩嬌笑道:「一個小小的戶部員外郎,雖然是肥缺,可怎麼比得上咱們小當家心目中那個蓋世英雄!本是普普通通一個邊軍出身,卻在長安城裡一鳴驚人,考演武,得聖眷,便是大學士大將軍都讚不絕口。下雍州,赴西北,戰場殺敵,千里制勝,如今坐鎮一方,兵強馬壯。雖然那戶部員外郎家的小兒皮囊不錯,可怎麼比得了那人?」
「那個時候小方方在樊固,連兔子都不敢殺,每次邊軍出任務,他絕對是躲起來的那個。你們進紅袖招比較晚,多是紅袖招回到長安城之後才進來的。只知道他是聞名天下的小方大人,哪裡知道他曾是樊固有名的膽小鬼!」
「好。」
鐵甲將軍沉默,然後微微嘆了口氣:「這噩夢只是皇帝的噩夢,本來和你無關。若不是你想奪皇位,處心積慮的打探這些事,你又怎麼可能知道?你不知道,就不會害怕,這些就和你無關。」
他一把將楊胤胸前的衣服抓住,然後一口咬在楊胤的脖子上,隨著他喉結不斷的上下起伏,原本白白胖胖的楊胤就好像一個逐漸被抽空了氣的氣球一樣迅速的乾癟了下去。這個曾經叱吒風雲的大人物,就這樣在他自己的王府里被一個不明來歷的人吸成的人干。
「等著?」
鐵甲將軍認真的回答:「殺人的時候手軟,被殺的更痛苦。」
他抬起手指著鐵甲將軍的臉:「你現在還想讓我們平靜的接受?無怨無悔?」
「是啊……」
那身標誌性的鐵甲,似乎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個神秘男人的身體。這麼久以來,沒有人見過他卸甲。從皇陵歸來之後不久,小皇帝就下旨搬去暢春園整理先帝遺物,旨意上說因為思念哀傷心力交瘁,皇帝不能執政,所以將所有朝事都交給了大將軍決斷。
小當家挑了挑眉毛問。
撲虎一直留心觀察著那些驍騎校,雖然在他眼裡這些人不值一提。
撲虎有老黃牛,談清歌只有自己一雙腿。因為有了馬車隊伍行進的速度並不慢,那些身穿鐵甲的士兵走起路來昂首闊步,不管走多久,竟是沒有一個人表現出疲憊。倒是談清歌,第一天的時候還勉強可以,第二日的時候就開始不時停下來揉揉腿腳。
「可是……」
下朝之後,鐵甲軍坐馬車回到住所,他依然住在怡親王府,而不是皇宮。
小當家笑道:「只見了三兩次就把你這小妮子的魂兒給勾了去,看你這春情泛濫的臉,到了雍州見了他說不得立刻軟了腿。他要是勾勾手指,你還不主動投懷送抱?」
「你可真慈悲!」
因為激動,楊胤的身子都在發抖:「所以才會在進皇陵之前,把楊家年輕一輩的後生都帶進去?還假惺惺的把旭郡王楊開的兒子留下,因為楊開在西北立了大功所以你才這樣施捨?」
如今龍椅上沒有人,但在第八級台階上放著一張黃花梨木雕椅,很寬大,很結實。因為皇帝不在,所以早朝的時候大臣們自然也就沒必要再對著一張空龍椅三拜叩首口呼萬歲。但是,他們還是要拜。
剛說完這句話,就聽見不遠處馬車裡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不!」
……
楊胤指著自己胸口道:「我是楊家人,你居然說和我無關?」
撲虎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
「小姐姐,不許譏諷我……」
那女孩壞壞的笑著說道:「還說我們,小姐姐你在樓子里的時候,可有一日不提起小方大人的?平日里看什麼都不順眼,唯獨提起他的時候才有精神!我可是聽說,前陣子有人說媒,戶部員外郎家的公子瞧上了咱們小姐姐,哭著喊著說非小姐姐不娶。媒人才進門,就被小姐姐一拳一腳打了出去,莫不是小姐姐也有心上人了?」
他舒展了一下身體,感覺很好。
談清歌沉默了好一會兒后扭捏道:「她未必喜歡我……雖然我第一眼看到她就喜歡她,可她第一眼看到我的時候,我覺得她根本就沒在意我。」
小當家說的津津有味,眉飛色舞。
拜大將軍。
撲虎問
穿著一身黑色蟒袍的中年男人面容有些呆傻的坐在院子里曬太陽,白白凈凈,看起來竟是胖了不少。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本來僵硬在他臉上的笑容忽然散去,這位曾經在長安城裡引起風雲際會的王爺,眼神恢復了清明冷靜。
「對呀對呀,不到雍州就把我們都送出去了,小姐姐這是要獨霸小方大人吧?」
取九五之意。
「後面又不是沒有空著的馬車!」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跡,閉上眼,過了好一會兒后猛的睜開眼:「還是這樣直系的血脈最補,那些後生的血雖然朝氣蓬勃但終究弱了些,早知道你一個人就能讓我舊傷盡復,何必浪費那麼多白米……楊家人,你們的血脈最是滋養,既然當初決定留下我,就應該做好為了留下我而犧牲的準備。」
那些少女拉著她問,有一個臉型圓潤看起來格外可愛的女孩說道:「我在長安城,可只知道他是大隋百多年難得一見的天才,演武院入試九門優異,咱們大隋只有太宗年間的大將軍李嘯得過九門優異。可是,小方大人進演武院,可比李嘯年輕多了!」
他手裡一如既往的挑著一根竹竿,竹竿上綁著一塊鮮肉。老黃牛一如既往的努力往前探著頭伸著舌頭,然後傻乎乎的不停往前走。
楊胤站起來,走到那鐵甲將軍面前不遠處:「這世間知道你是誰的不多,老四臨死前還把你弄出來,作賤他自己,跟著作賤他兒子。這個世界沒有你什麼事了,長安城裡也早就沒有你的位置了。你既然已經走了,何必要再回來?」
鐵甲將軍微微皺眉:「你應該對我尊敬些。」
談清歌問:「那是什麼?」
「那要不要現在主動把自己獻出來?!」
撲虎若有深意的看了談清歌一眼,沒再繼續說什麼。
「你們這些小妮子幾天不收拾就皮緊,回頭我就挨著個的把你們嫁出去!從這到雍州,過一個村兒就嫁一個,不收彩禮!」
撲虎看了他一眼,止住笑聲后忽然有些悵然地說道:「有些東西,還在眼前的時候有珍惜的機會,就多珍惜。等到最後即將失去的時候再珍惜,心裏的不舍和難過更會濃烈些。比如我,自小到大除了大將軍對我的愛護之外,我擁有的不多。所以當有些事讓我覺得很開心的時候,我就會有一種多享受一陣子,哪怕只是多享受轉眼一瞬的想法。」
長安城太極殿
鐵甲將軍平靜地說道:「當初萬星辰說用這樣的辦法來可以保證大隋在危難時刻還有救,我便接受。難道我不想安睡?難道我不想清凈?我說過,我沒有私心,我會選最優秀的一個楊家人留下,繼續執掌這個國家。當我該走的時候,我自然會走。」
鐵甲將軍點了點頭:「為了大隋,楊家人不是都應該無論付出什麼都無怨無悔嗎?」
「無關?」
楊胤冷笑:「尊敬?」
談清歌張了張嘴,猶豫了一會兒后還是點了點頭:「好吧。」
鐵甲將軍點了點頭:「既然你這麼痛苦,那麼你就先來好了。」
他冷冷道:「尊敬你,你殺我的時候,就會手軟些?」
楊胤沉默,過了好一會兒后說道:「萬星辰做的最錯的事,就是當初安排了這一切。他以為留下你,是大隋國基不倒的支柱,卻不知道你是我楊家人一代一代的噩夢!有你在,有幾個皇帝能睡踏實的?歷代先祖,哪一個不是兢兢業業小心翼翼?唯恐大隋出一點亂子,萬星辰就把你放出來!」
他抬起頭看了一眼大將軍,然後傻傻的笑了笑。
那女孩立刻紅了臉:「哪兒有……我進樓子之後,只見過他三兩次。」
鐵甲將軍看著他回答:「你不用去想這麼多,平平靜靜等著就是。」
這個借口並不好,但借口並不重要,不是嗎。
談清歌被笑的臉紅,扭頭走到一邊,不再與撲虎同行。
怡親王楊胤點了點頭,稍稍讓自己坐的舒服些后很認真地問:「我該叫你什麼?我該如何面對你?」
也救不了許多許多人。
談清歌側頭看了一眼,不遠處那輛馬車上,車窗帘子開著,小當家和幾個少女嘰嘰喳喳的說笑著什麼,從側面看,小當家別有一番美好。談清歌猶豫了一下說道:「車上都是女子,我一個男人上去豈不是很無禮?」
「我會留下一個……會的……」
老黃牛一側掛著一柄大鎚
大將軍站在不遠處看著他,他看著大將軍。
……
因為有黑旗軍驍騎校在前面開路,所以所過郡縣州府都很通暢。現在在西南諸道,黑旗軍的大旗和腰牌比各地方衙門開具的通關文憑還要管用。西南都知道方解是個惹不得的老虎,誰去招惹他誰倒霉,所以看到黑旗軍的旗號,沒有任何人敢蓄意刁難。
鐵甲將軍再次沉默,過了很久之後才繼續說道:「我可以保證,我沒有一點私心,一切都是為了大隋這個國家。為了大隋,我付出的比你們任何一個人都要多。」
「矮油,你倒是很愛慕他啊?」
這兩個加重了語氣說出來的字,格外的詭異。
楊胤悲憤道:「你沒有私心,所以萬星辰才會安心讓你沉睡這麼多年!可你的沉睡,你的不滅,靠的是楊家人世代的皇族血液滋養!自太宗起,每一位皇帝死後都不能安睡,還要想方設法保持著屍身不腐,不僅僅是這樣……只要你出來了,楊家的人只怕早晚沒有一個能活下去的!」
「呸呸呸!」
小當家紅了臉罵道:「再胡說八道,就撕了你這張小嘴!」
楊胤怒吼!
許久之後,鐵甲將軍放開手,楊胤乾癟的屍體緩緩的倒了下去。
這些話穿過車窗清晰無比的飄進談清歌的耳朵里,他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了幾下,隨即猛的搖了搖頭:「男子漢大丈夫,若是走幾步路都堅持不了,還能做什麼?那破車……我不坐!」
鐵甲將軍緩緩道:「所以從大隋立國到現在,沒有出過一個昏聵的皇帝。對於大隋來說,這不是一件好事?」
鐵甲將軍端坐在椅子上,聽著下面人說話,很認真的在聽。事無巨細,他都會很準確清晰的做出判斷,然後下令。朝臣們對他本來就心有畏懼,所以朝堂上連爭論都沒有,一個個唯唯諾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