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帝國的死生
第0713章 可怕到不敢相信
……
本以為聯絡好了大學士牛慧倫，接下來的事也就要順利的多了，可是很快他就發現，自己想的太天真了。他雖然已經離開長安城太極宮一段日子，但對那座宮城他覺得自己很熟悉，想要和裏面曾經相熟的小太監聯絡上，也不是一件難事。
「那叫什麼……色先生還是財先生？」
「長安城裡黑道上的人還給我幾分面子，所以我走了一趟得回來不少有用的消息。前幾日暢春園裡運出來不少新土，是有人出面找了長安城的力巴來做的事，你也知道，這些力巴多半都有黑道背景，不然根本混不開。我打聽到一共運出來了多少車新土，又去工部找人問了，暢春園裡最近沒有工程，所以……」
木三低著頭一邊吃一邊說話：「超過三次，就會被人懷疑。現在大內侍衛處里還留在長安的人已經不多了，我不能連累了你們。告訴其他人，在這一個月內想辦法出城，然後在城外十五里鋪等著。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咱們要送幾個人去雍州。」
可是，太極宮裡已經沒有他熟悉的人了。所有的宮人都被調去了暢春園，而暢春園外面現在是鐵甲軍守著，莫說外人，便是朝臣都不能靠近。官方的解釋是，小皇帝突發疾病，需要靜養，不能被任何人打擾。所以鐵甲將軍下令將太極宮裡所有宮人都調去暢春園伺候小皇帝，當然，誰也不知道的是，這些宮人真的都去伺候小皇帝了。
木三發現自己的運氣真不好，一點都不好。
酒色財伸出一根手指：「第一，小皇帝十之八九已經死了。第二，長公主如今在暢春園裡。這兩件事，都很重要啊！」
木三從大學士府出來之後
老闆娘狠狠瞪了他一眼，老闆隨即訕訕的笑了笑。
「佔先生好手段！」
他想到了酒色財，想到了酒色財簡單但極震撼的那些話。
「之所以有這個推測，還因為前陣子宮裡面讓繪錦庄織造的明黃色錦緞已經到了期限三天，還沒有人來取。如果在以往，早就被人取走了。按照大隋慣例，月底應該有一次祭拜農神的典禮。開春了，要耕田了，每年這個月大隋皇帝都會帶領群臣祭拜農神。這明黃色錦緞顯然是為了這典禮準備的，但沒人取走……」
木三被嚇了一跳，張著嘴不知道說什麼。
老闆憨厚的笑了笑：「我們也是最近才搬到這條街上來做生意的，原來在東二十三條大街上。」
「一直在長安城裡做生意？」
酒色財道：「我算了下，運出去多少車土，大概就能知道挖了多大的坑。當然，也可能是挖了很多坑。如果是挖了很多坑，那麼做什麼？假設是埋人，那麼挖出來的土減去屍體大概佔去的地方，就能隱約得出來暢春園裡死了多少人。初步估算，在兩千五百到三千左右。」
「可不是……」
木三一邊吃一邊問。
「好嘞！」
木三連忙道謝：「以前我也來過這條街，怎麼不曾見過你們夫妻？」
「噢……」
「老闆，好手藝！」
「這些我知道了。」
「想不到這客棧里的茶，竟然品
「我不是懷疑貨通天下行，而是覺得越是咱們認為穩妥的事，或許正是對手也這樣覺著的……」
老闆嘆了口氣道：「該死的人不該死的人死了一大批，唉，誰曾想到過，長安城裡會這樣亂……」他一邊說話，一邊像是閑極無聊的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子上寫寫畫畫，木三緊盯著他的手指，一眨不眨。
酒色財道：「我比你還多打聽到了一些事……」
……
男人應了一聲，麻利的從大鍋中揭出幾個小籠屜。每一個小籠屜里是一隻灌湯包，這種南方比較普遍的小吃，在長安城裡並不多見。不過木三看得出來，這灌湯包做的極地道，光是那種鮮香的味道就讓人垂涎欲滴。
男人客氣地問，木三這才發現站在人家攤位如果不買些的話有些失禮，反正肚子也餓著呢，索性他找了個比較乾淨的桌子坐下來。
「哪裡有什麼手段，只是過往的一些交情。」
「以後不能經常來了。」
「哦……東二十三條啊，我認識……」
「佔先生，今天的收穫並不是很大。雖然聯絡上了大學士牛慧倫，但和宮裡的人或許是聯絡不上了。我打聽到那些宮人都被調去了暢春園，鐵甲軍守著，想進去太難，而且據說一個人都不放出來。」
「嗯，一直在。」
「太極宮裡的下人再加上錦衣校的人，總數怎麼也要在三千以上。這是計算上的誤差，可以不去管。不過，由此倒是可以推測，這些人沒準都被殺了。我問你，如果鐵甲將軍下令把宮人和錦衣校都殺了，理由是什麼？當然，死的也有可能是前幾日被抓進去暢春園那些楊家子孫，但人數對不上。而且
酒色財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宮裡人就算忘了吃飯拉屎，也不可能忘掉為皇帝準備的東西。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皇帝不在了。」
「我知道。」
木三訕訕的笑了笑道。
木三再次來到街邊，坐下來要了一碗熱湯麵和一屜小籠包。老闆依然很熱情的為他加了一道冷盤，只是少了牛肉。估計著是上次被婆娘回去罵了，所以沒敢再擅做主張。
木三使勁想了想，然後使勁搖了搖頭。
……
木三心說你叫佔全不就好了嗎。
木三解釋了一句，然後再沒有說話。
木三故意粗著嗓子說話，被去了男根之後，嗓音越發的尖細，所以要想不暴露總得捏著嗓子說話。
整個長安城裡，如果貨通天下行想打聽什麼事，應該沒有打聽不到的吧？那些商號，幾乎沒有和貨通天下行沒有關係的。可正因為如此，木三總覺得有些不穩妥。
木三不敢確定自己的判斷，所以裝作不經意的問了一句。
「你本來也沒睡著……我進來你知道不知道，和你睡著沒睡著也沒什麼關係。」
「客官，要吃灌湯包？」
他指了指對面示意木三坐下：「今兒一早出去之後，我打算找曾經給宮裡送貨的人也去聯絡一下舊識，不過卻一個都沒聯繫上。然後我又打算找人聯絡錦衣校的人，還是一個都沒聯絡上。太極宮裡還是禁軍守著，他們只知道宮人都去了暢春園。錦衣校的衙門前幾天就空了，只有幾個藏在民間的人還在。」
或是因為客人不多，老闆
木三問。
酒色財有些得意地說道：「整個長安城，凡是吃官家飯的，極難找出來一個沒得過我貨通天下行好處的人。雖然表面上看像是什麼都沒查到，但其實已經查到了不少實實在在的東西。只是有些人太懶，明明查到了有用的卻懶得去分析。」
木三搖了搖頭：「有些時候，還是靠自己。貨通天下行的人本事太大了，把人帶出去肯定輕易些。但正因為貨通天下行的人本事太大了……我忽然覺得有些可怕，可怕到，讓我不敢完全信任。」
酒色財停頓了一下后問：「你為什麼叫我酒先生？」
……
老闆顯然怔了一下：「怎麼……不是由貨通天下行的人負責把人帶出去嗎？」
喝茶的胖子看了木三一眼，笑了笑道：「怎麼樣，今天收穫不小？」
木三被燙了一下，含含糊糊的回答，說完這句話他猛的愣住，然後抬起頭看向憨厚笑著的老闆：「東二十三條？」
木三進了自己的房間之後長長的舒了口氣，然後把自己拋在床上再也懶得動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起來準備去叫小二送些吃的上來，坐起來的時候嚇了一跳，屋子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就坐在不遠處品茶。
「還有，鳳凰樓的胭脂水粉從前幾日改送到暢春園。而且只能送到門口，不讓人進去。你在宮裡這麼久，應該知道宮裡的妃嬪都只用鳳凰樓的東西。」
「笨！」
「最近好像京城裡出了什麼事吧？」
「酒先生怎麼不叫醒我？」
木三由衷的贊道。
木三點頭道：「而且每位主子用的都是特製
「所以，現在有兩件事你可以寫密信回去告訴方將軍了。」
「來幾個包子，再來一碗羊雜湯。」
酒色財嘆了口氣道：「只怕多半大隋的那位小皇帝已經不在人世了，雖然這推斷有些牽強，但我想不到別的事。」
「對啊。」
老闆有些悵然地說道：「記得那個時候，我們才學了做湯包的手藝，就在東二十三條大街上出攤，我做包子，我婆娘做面。那是個風水寶地啊，有個曾經名滿京城的少年郎最愛吃我家的包子和熱湯麵。還有啊，紅袖招的那些個漂亮姑娘們也愛吃我家湯包，每天都有人來買。」
這個胖子叫酒色財，是散金候手下第一個得力的助手。木三曾經很好奇這樣一個看起來走幾步路都會喘的胖子，能做什麼？不過現在他大概知道了，因為胖子進來離他不遠坐下，還喝了半壺茶他都沒有發現。如果這個人想要殺他的話，木三確定自己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茶是木三回來之後小二跟著送上來的，木三太累也沒喝。
這裡是長安城最大的客棧，來往的客商都喜歡住在這裏，其一是這裏乾淨寬敞，其二是這裏位置極好。木三在長安城裡這麼多年，是第一次住進這家老店。據說這家店的歷史比大隋的歷史也不斷多少，能將生意做這麼久可見這家人的本事。
看起來，這個人已經來了有一會兒了。
賓悅客棧
「啊！」
「我姓占。」
酒色財一本正經地說道：「酒色財是我的名字，酒不是我的姓色也不是財也不是，我的全名叫做占酒色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