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帝國的死生
第0977章 我幫你 你也要幫我
如今的黑旗軍是中原這片天下勢力最強大的一支，這是毫無疑問的事。那些一直觀望著的人也沒有必要繼續糾結自己投靠誰了，如果說當初還很難抉擇，那麼現在這抉擇簡單的已經不是三選一二選一，只是一選一。
經商的人總是會提起一句話，叫合作的買賣做不得。兩個人合夥的事，十之八九最後會不歡而散。原本是不錯的朋友，最終因為利益上的事而鬧的老死不相往來。
方解看了白獅子一眼，語氣很輕：「你不是當初跟著他的那頭白獅子，但你也許是那頭白獅子的後代，你先遇到了我，所以和我親近。如果你先遇到了他，一定會追隨在他身邊吧？這種感覺我很清楚，叫做……失去親人。」
他只是有些不敢相信。
不過王一渠表面上還是和高開泰保持著最起碼的態度，尤其是到了京畿道之後王一渠知道自己的水師逐漸失去了作用，所以對高開泰的態度越發的尊敬起來。不過，正因為如此，王一渠的部將也開始有了心理上的變化。
白獅子的樣子，清清楚楚的告訴方解白衣男人死了。
只是，白獅子顯然狀態不對，眼神總是那麼飄忽，初回來的時候用碩大的腦袋蹭著方解身子的時候，眼神里的傷感那麼濃郁。一瞬間，方解就知道發生了什麼。
長公主楊沁顏從馬車上下來，看了一眼四周依稀熟悉的景色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雖然她忍不住想到自己從長安城裡逃出來的時候一路上的艱辛，但是現在這艱辛似乎和她已經漸行漸遠。
方解沒有回答，那天獨孤文秀叫住他就是提及了這件事，當時他並沒有說什麼。對於黑旗軍來說，如果他晉位為王確實有好
所以，這種選擇就變得特別簡單起來。
而最讓方解高興的是，白獅子渾沌回來了。
方解從高度發達的前世到了這個世界，初來時很不習慣。但是經過這麼多年之後，他現在已經無法再如初來時那樣肯定，前世就比現世好。這個世界確實落後，但對於人來說真的少了許多危險。誠然，也少了許多享受。
誠如方解所說，他沒有毀去糧倉是在為自己留了後路。而事實上，當一個軍人開始為自己留後路的時候，那麼十之八九將會戰敗。這個後路指的不是戰略上的退路，而是意志上的搖擺。
隊伍進展的順利，方解的心情也逐漸放鬆下來。其實人最難過的還是自己心裏的那道關口，一旦過去，萬事皆宜。
王一渠死了之後，高開泰自然就是軍中獨一無二的首領，可王一渠那些部下不這麼想，所以這段日子以來，高王聯軍中的局勢一直很微妙，牽一髮而動全身，誰要是先不小心擦出來一點火星，沒準就能引起一場滔天大火。
「我聽聞，這段日子以來你的手下，尤其是那個叫獨孤文秀的人不遺餘力的勸你晉位稱王？他是個合格的手下，這不是反話。」
他是桑亂，是開創了修行一道的大人物，這個世界從有歷史記載開始也沒有人能排在他前面的大人物。因為他，這個世界的發展方向有了根本的變化。方解不是沒有想到過，如果沒有桑亂出現，如果沒有修行者出現，那麼現在的中原沒準就和洋人的發展是一樣的，和自己前世的發展軌跡是一樣的。
楊沁顏沉默了片刻之後極認真地
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適合人的？
修行
方解看了她一眼：「你說。」
拿下黎陰城之後，糧草的事不必在擔心什麼，糧道從江南西南直接轉移到了江北，這對於大軍北伐來說是最大的好處。
過各城各地，都會看到那些所謂的大隋忠臣們站在大街兩側迎接長公主殿下的到來，看到那宮裙女子出現，全都匍匐下去俯首稱臣。當然，這些老戲骨們的演技無可挑剔。面對楊沁顏的時候是一種態度，叫做恭謙。面對方解的時候是另一種態度，叫做更加恭謙。
女人，其實從一開始就被排除在了爭霸天下這四個字之外。在所有人的固有認知中，女人和皇帝位都扯不是關係。
「你肯定很傷心。」
因為內亂，高王聯軍現在人心惶惶。
方解點了點頭：「這本就不是什麼不該做的事，楊承乾是大隋皇帝，誰也不能否認。」
黑旗軍如日中天，高王聯軍的敗亡還沒有開始就被很多人寫進了歷史書里。
她說。
三座關口都沒有動兵，晏增親自登門將守關的將領說降。高開泰軍中的將領多是有真才實學的，這些人都是世家出身看局勢最是眼毒，他們何嘗不知道跟著高開泰已經不會有太大的作為。如今王一渠莫名其妙的死了，有人說高開泰派人暗殺，有人說是被江湖客殺的，但不管王一渠怎麼死的，王高聯軍本就存在的矛盾徹底爆發出來。
過整個江北道，黑旗軍只是在黎陰城打了一場
王一渠仗著自己資歷老，王家的實力也頗強盛，所以在軍中向來以第一人自居。剛剛舉旗造反的時候，高開泰要想有所作為又離不開王一渠的水師，所以也尊其為軍中首領。當初高開泰軍中有幾個將領對王一渠的天王老子做派很不服氣，背地裡沒少罵王一渠跋扈，被王一渠知道後有意無意的透露給高開泰，高開泰無奈之下當眾杖責了那幾個將領，這事讓高家軍中不少人心裏不服氣。
方解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難住，他確實還沒有想好自己該以一個什麼姿態進入長安城。
這樣一個人，會死？
方解想起以前經常會幻覺出的那個場面，那個金甲將軍坐在一個巨大的輦車上，帶著數不清的黑甲士兵浩浩蕩蕩的往北進發。在長江口岸的時候當地士紳百姓送來為他打造的金甲，那一刻方解有一種難以表達出來的感受。
晏增是個心懷大志之人，怎麼可能不結交一批將領。
楊沁顏的話語很平淡，也很真誠：「進京畿道之前，我會以大隋長公主的名義召集人當眾宣布，你在西南起家，根基之地在黃陽道朱雀山，其實想想黃陽兩字的意思也頗耐人尋味，或許真的冥冥之中早有註定了。」
三關守將本就對高王聯軍失望，誰也不願意陪著送死。晏增就好像一條順順暢暢的下坡路，往他們面前一擺，他們就順著坡往下跑。
「你想過進長安城之後該用什麼姿態面對朝臣和百姓嗎？」
有了晏增的幫助，黑旗軍過黎陰城向北
看到方解走過來，楊沁顏問了一句。
擺在方解面前的只剩下一個高開泰。
……
……
馬車不遠處，演武院老教授言卿和最年輕的教授謝扶搖兩個人低低交談著什麼。他們兩個的使命就是保護楊沁顏的安全，和戰爭無關。
他輕撫著白獅子的額頭，腦海里久久不能平靜下來。
也許，在很早很早以前，方解心中就有一個那麼大那麼壯闊的夢了，只是這個夢一直潛伏在角落處，沒有出來過。當他南下到長江口岸，看到那大山那高台，聞聽著當年隋軍南下的壯舉，這個夢就從角落裡鑽了出來。
白獅子似乎是聽懂了方解的話，竟是有眼淚流下。
白衣男子的修為有多高他不知道，但他確定即便是已經到了天之上的武當山張易陽，又或是清樂山蕭一九都不是白衣男人的對手。他甚至想過，張易陽和蕭一九兩個人聯手都未必是白衣男人的對手。
現在，這些人都死了。
一場她以為會以完美收官為結束的夢，哪怕過程坎坷艱難些最終也是美好的。不過，現在她已經不再去想這些了。
至於長安城……呵呵。
大家都不是白痴笨蛋，尤其是這段日子關於長安城裡那個小皇帝已經被鐵甲將軍逼死的傳聞散布出來之後，沿途的官員士紳對於方解的態度更加謙卑。小皇帝死了，那個自稱是大隋開國皇帝楊堅的傢伙也死了。現在整個大隋，和楊氏皇族能扯上關係
「好。」
晏增怎麼會不知道這些，只不過他對方解不了解，也不知道方解會不會接納自己，若是貿然投降過去說不得會被如丟開一塊垃圾似的丟在一邊不聞不問。而出於一個軍人的自尊，黎陰城那一戰他必須打出自己的尊嚴來。
本是心有所想罷了。
「這件事，我來幫你最好。」
一連半個月，黑旗軍北上的速度越來越快，仗倒是沒打一場。除了沿途清剿一些為禍一方的匪患之外，規模上的戰爭一場都沒有。
以前，還有朝廷大軍平叛，不管那個鐵甲將軍是誰，朝廷平叛大軍的進兵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結舌，本打算站隊表態的人都不得停下來，看看到底是誰笑到最後。以前，羅耀的左前衛大軍橫掃江南江北，龐大數十萬大軍被他一人俘獲。以前，金世雄金世鐸兩兄弟的隊伍南北呼應也曾被人認為極有希望佔據龍庭。以前，勝屠接管羅家軍后雖然連戰連敗但率先稱帝于江南，誰也不敢否定他是不是能走到最後那一步。
「這件事我幫你，但有件事，你必須答應我。」
從出來到回去，對於楊沁顏來說就是一場夢。
科技
長安城裡那些人，遠比外面的人更聰明。說到站隊做選擇，能在長安城裡定居的那些大人物們，哪一個是白痴傻蛋？只要方解的大軍開到長安城下擊敗高開泰，那方解接到長安城裡來的示好書信只怕得用筐來裝。
他不認為幻覺是一種提示，是早就已經安排好的人生。
隊伍在江北道和京畿道邊界的地方停下來，連續的急行軍對於士兵們來說也是個不小的挑戰。就要進京畿道了，就要面對和高開泰的決戰，士兵們必須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