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玄奘西行
第五百八十九章 召喚
回頭看了一眼三位妖王，地藏王輕聲嘆道：「金蟬子要證普渡之道，貧僧，便給他這個機會，讓他來渡一渡，這沉淪苦海至深之人。」
……
鵬魔王悠悠道：「閉上你的嘴，靜靜地看著就是了。」
猴子若有所思地瞧著小白龍。
「謹遵師傅教誨。」沉香緩緩地叩首。
「弟子沉香，給師傅請安。」
終年陰暗的天空，廣闊的平原上遍布著各種各樣的陰間植物，兩道長河穿流其間。
無邊無際的虛空，黑暗之中，一個聲音在喃喃自語。
「別急，山人自有妙計。你剛剛不是說他叫沉香，他爹叫劉彥昌，是華山腳下一介書生嗎？」
雖然小白龍嘴硬地胡扯，但楊嬋會真的這麼做嗎？更何況她還被楊戩壓在華山下，就是楊嬋肯，也得楊戩肯才行啊。
「什麼絕招？」
法陣的表面凝聚出無數躍動的梵文，一道道的環狀金光夾帶著碎石飛起，又凌空炸開，悄無聲息地掃過整個平原。
……
……
「幹嘛要問呢？這要是真的，你下得了手打她？」
「六百多年了，也是時候回家了。貧僧，是來給你引路的。」
「從今天開始，你修行者道。」
「我是……我是……」在反覆的自問之中，那聲音漸漸地沉默了。
日升日落，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著。
小白龍擺了擺手道：「不用問。」
「該怎麼說，就怎麼說。」
相隔不遠的潛心殿中，須菩提雙目緊閉，盤腿而坐，那耳朵微微顫了顫。
……
猴子一個轉
「金身丟了？」
「你原本打算怎麼跟她說？」
「啥？」
「我原本打算……」猴子撓頭的手頓住了。
猴子面無表情地瞧著小白龍，冷哼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西行的路上，猴子依舊擔負著開路先鋒的職責，卻也依舊心事重重。一路向西，那心卻時刻在東方。
三位妖王單膝跪在祭壇前廣闊的地面上，朝著祭台上身材高大的佛陀叩首。
「那該怎麼辦？」
三個妖王都屏住了呼吸靜靜地看著。
猶豫了好一會，猴子輕聲道：「這裏荒山野嶺，把你們送到有人的地方，我就出發。」
將那金錐高舉過頭，地藏王細細地查看著：「做得好。」
到那時候，無論她要打也好，要罵也好，自己都要扛住，都要死死地纏住。什麼面子都不要了。就算他要自己當著三界的面給她叩頭，被三界嘲笑也認了。
鵬魔王眯著眼睛遠遠地看，待他看清時，頓時吃了一驚。
「看來，地藏王早有準備啊。」獅駝王興奮地說道：「取玄奘的血也就罷了，若今時今日，要取那猴子的毛髮，只怕……難！」
……
「那我該怎麼開口問……問那孩子的事情呢？」
猴子不斷地揉著眼，不斷地眨巴著眼睛。
「可……」猴子伸手揉了揉眼睛，又撓了撓頭：「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
「誰在叫我，誰在叫
「這能聽不到嗎？你說話連禁音陣都忘了布啊？」說著，小白龍伸手指了指遠處躺著的幾個人道：「他們也都聽得清清楚楚，你信不？」
小心翼翼地看了地藏王一眼，鵬魔王猶豫了好一會，拱了拱手，低聲道：「不過……尊者，那猴頭實在厲害，此行，我等沒能將金身帶回。」
房門緩緩地打開。
猴子的眼神真真切切地告訴他，猴子是在真心求教。
「就是那個離家出走的絕招啊。」掩著嘴，小白龍笑眯眯地說：「要說生氣啊，六百多年，該撒的氣早撒完了。你回來，她開心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怪罪你呢？所以啊，你過去，就直接跟她說：『我來接你了。』」
只見那三根毛髮已經如同植物的根莖一般纏上了金錐。
頓時，原本沉寂的法陣被喚醒了。它如同忽然被注入了無盡靈力一般瘋狂地運轉了起來。
低下頭，地藏王從衣袖中取出了什麼東西。
「對，就這一句，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表面上看，這祭台足有二十丈寬，二十丈長，平平整整，空無一物。細看之下，卻會發現祭台的地面上有著繁瑣的圖案，似乎是一個繁雜的法陣。只是因為並未啟動，加上光線極暗，任妖王們如何看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是欠她的。
在那平原的正中，連鬼魂都見不到的平整土地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有什麼人在這裏建起了一個祭壇。
這一說，小白龍的心頓時定了不少。他盤著
拖著長裙，清心抬腿跨出了高高的門檻。
天蓬有些詫異地瞧著猴子。
小白龍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三個妖王悄悄對視了一眼，小心翼翼地望著地藏王。
地藏王一步步地後退。
瞧著猴子，小白龍樂呵呵地說：「別急著害羞，我們先談正事兒。你呢，下一趟地府，查一查生死簿。找一找沉香和劉彥昌，看看沉香的母親是不是楊嬋姐，不就一清二楚了嗎？是，你又下不了手發難，就老老實實吞了這啞巴虧，回來和我們繼續西行。不是……我勸你啊，就去一趟華山，見一見楊嬋姐吧。」
一道道的金光直衝天際。
原本打算怎麼說？
伸手拍了拍猴子的肩膀，小白龍悠悠道：「別謝我，本太子乃西海情聖是也。」
那三個妖王都微微睜大了眼。
只見地藏王伸手一揚，鵬魔王手中金錐當即脫手而去，穩穩地被地藏王接住。
夜風緩緩地吹著。
只見地藏王將那三根毛髮用二指夾著，在半空中來回揮動，很快，毛髮迅速伸長，如同有了生命似的舞動了起來。
這佛陀穿著黑色的袍子，頭戴佛冠，赤腳，手持一柄金色法杖，濃眉大眼，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金色的光芒……儼然便是當日趁著猴子發難，三界大亂之時接管地府的地藏王！
原本，他打算將所有的事情都了結了，結束所有的危險
「得！」小白龍一下又恢復了原本的猥瑣樣，低聲道：「你啊，當面問是不行的。是真的，你下不了手打。可遭此奇恥大辱，你不下手，你受得了？再說了，不是真的，你這麼問，楊嬋姐還不跟你拚命？到時候好事也變成壞事。」
藍色的鬼火懸浮在空中「吱吱」地燃燒著，將四周的一切都照成了陰森的顏色。
「丟了就丟了吧，無礙。」淡淡嘆了口氣，地藏王躬身放下手中法杖，握著金錐，轉身朝著祭台的中央走去。
「是……是。」
斜月三星洞中，銀杏樹下，清心默默地教授著自己唯一的徒弟。從最基本的識字開始教，一字一句地教經文，親手煉製丹藥提升資質，幫助沉香感悟靈力。
「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頓時，那腳下繁瑣的圖案似乎也有了某種反應，一道靈光如同漣漪一般，以金錐為中心順著圖案的輪廓迅速擴散，又迅速消失不見。
「你都聽到了？」猴子頓時吃了一驚。
說著，小白龍刻意擺了一個自以為很瀟洒的姿勢，得意地瞧著猴子。
不遠處的幾個人，包括重傷的鼉潔在內，全部都在裝睡。
……
金錐放射著光芒顫動不已，就好像隨時都會因為承受不住這澎湃的力量裂開一樣。然而，瘋狂滋長的毛髮已經將它死死地纏繞，漸漸地，甚至連光都透不出來了。最終，那顫動變成了一陣陣的「嗡嗡」聲，好像在召喚著
「大聖爺……」
猴子獃獃地眨巴了兩下眼睛，望著小白龍。
雖說什麼都沒發生，但隨著時間的流逝，西行的隊伍已經開始接近約定的人類的聚居點，一切似乎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
可眼前的這隻猴子已經徹底亂了，即使是極低的可能性，也足夠讓他坐立不安，亂了分寸。
現在，他真的一點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那身旁，河水順著陸地的曲線向南滾滾而去，不復返。
華山下，楊嬋依舊靜靜地等著。
「我來接你了？」
「下不了手吧？」小白龍盤起手，晃悠著腦袋道：「這方面你就沒我有經驗了。好歹我西海玉面小飛龍也不是浪得虛名，當年也是萬花叢中過，半點不沾身的。」
大地都在震動了。
次日一早，沉香早早地跪在清心的房門前。
三位妖王驚恐地睜大了眼睛，獃獃地看著眼前的奇景。
半個月後，地府。
一步步走到祭台正中，地藏王將那金錐高舉過頭。鬆開手，那金錐卻並未掉落，而是好像被什麼力量牽引著一樣懸浮在半空。
猴子握著石頭惡狠狠地吼道：「你說！」
這是猴毛，三根猴毛，暗金色的猴毛！
須菩提默默地觀望。
這兩個人天蓬都極為熟悉，無論怎麼想……不能說完全不可能，這個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是可能的，但可能性極低。
猴子本來就紅的臉刷地一下更紅了。
「尊者，我等此行，幸不辱命。」鵬魔王從衣袖中取出了那柄沾過玄奘血的金錐，雙手奉上。
可是……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