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玄奘西行
第七百九十七章 成佛
……
玄奘雙手合十，面無表情地誦念起了經文。
「哈哈哈哈！你要護人家，人家卻未必肯被你護！」六耳獼猴揮舞著金箍棒在天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轉而朝著女媧沖了過去。
天空中，天劫低吼著，默默凝聚著力量，等待著，等著它的這兩個獵物耗盡最後一絲力量。
剎那間，那心被揉了個粉碎。
「你成了又如何？現在不是一樣丟了？」
一陣狂風掃過，玄奘猛地一怔。
「老夫迂腐？」淡淡看了通天教主一眼，老君道：「所以，成就天道『無為』的會是老夫，而不是你。」
「你這是迂腐！」
「不算，又能如何呢？你教出來的瘋徒弟啊。」
……
他瞪大了眼睛獃獃地看著，眼淚一滴滴下墜。微微顫抖著，伸出手去，觸碰那冰冷的臉龐。卻又在接觸的瞬間，猛地縮了回來。
整個世界對他來說，似乎都已經靜默了，只剩下眼前冰冷的石堆。
「成佛……」低頭望向早已沉睡的黑熊精，玄奘緩緩地笑了。那臉上的淚依舊止不住地下滑。
天地不斷地改變著模樣，轟鳴聲，碰撞聲，各種聲響交雜。狂亂的氣流下，沙石、海水、流雲在每一個角落不斷攪動著。天地如同混沌一般
「你……你在幹什麼？」慌亂之中，猴子就要朝著玄奘衝過去。
踏出金山寺的時候，他以為自己一生的眼淚都已經流幹了。原來沒有。
天空中，兩桿兵器又一次碰撞在了一起，金色的光華瞬間照亮了整個世界。震耳欲聾的聲響衝擊著每一個人的耳膜。
……
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現了。
堅壁外，楊嬋用僅存的力量努力的維繫著。可惜這一點點的力量，早已經毫無用處了。
又是一聲刺耳的聲響，金光大作。兩柄兵器再次架到了一起。
又是一棍重重砸下，激烈的氣流在天地間盪開了漣漪。
……
兩隻猴子，那神情竟是如出一轍！
……
「放下？」玄奘獃獃地張大了嘴巴，笑了。
蓮台之上，如來開口輕嘆道：「放下吧。」
玄奘獃獃地瞪大了眼睛，沉默著。
仰起頭，兩人無奈地看著天空中反覆來回追逐的兩隻猴子，那激烈的程度，比之先前女媧與六耳獼猴，又更甚了。
……
……
六耳獼猴如同一隻野獸一般在天空中來回衝刺著，那目標一會是玄奘，一會是太陽，一會又變成了翡翠。
側過臉，她猛地發現須菩提就站在她的身旁。
老君的衣角在風中輕輕拂動著。
望見這一幕，猴子不由得呆了一下。
「你要渡眾生，到頭來卻渡不了自己。」一個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了。
一顆碎石從他的臉頰劃過，一縷鮮血緩緩滑落。
「成就天道，靠的是機緣，更是自身。有些東西，丟了，也不是可以用這種方式撿回來的。」
「成佛……」抬起頭，玄奘獃獃地望著天空中激戰的兩隻猴子。
「她沒同意。」
瞪圓了眼睛望著猴子，六耳獼猴一字一頓地說道：「你已經輸了，徹底地輸了！哈哈哈哈！」
「成佛，方可脫離苦海。」
這一次，變成六耳獼猴阻攔猴子的去路。
……
這一刻，他的整個世界彷彿都被撕碎了一般。
……
「不如，成佛吧。」
然而，深陷撕斗之中的兩人根本就已經無暇顧及其他，甚至他們當中任何一方，都沒有躲開天劫的打算。
十指都已經鮮血淋漓，可除了繼續，他還能如何呢？
淚水漫過了眼眶，眼前的世界都已經模糊了。
「你！」通天教主氣急了，卻也無可奈何。
「娘娘……算了吧。」
沙石飛舞的地面上，玄奘微微顫抖著，依舊拼
……
整個世界都已經瘋狂了，變得如同煉獄一般，莫說尋常生靈，即便是楊嬋清心之類的修士，也如同落葉一般身不由己。使出了渾身解數，也僅僅是定住身形罷了。
「哈哈哈哈，你守得住什麼？守得住什麼？」狂風中，六耳獼猴的聲音在天地中不斷回蕩著，如同午夜嚎哭的魂魄一般讓人毛骨悚然。
鮮血順著沙石的輪廓一點一點地暈開。
如來雙手合十道：「世人皆苦，只因心懷執念。你若不放下，便只能一直沉淪苦海。證道已敗，辯法，更是無從談起。此時此刻，成佛，這是你唯一的出路。」
微微頓了頓，女媧不由得輕嘆道：「確實是天外來的，這三界，經不起他的折騰啊。」
「放下吧，成佛。成了佛，便不再苦。」
「玄奘徹底敗了。」那靈山山腰處的諸佛也一個個雙手合十。
是的，眼淚。
金箍棒劃過高山，將那峰頂抹去。金箍棒砸落海洋，激起了海嘯。金箍棒掃過平原，捋出了山谷……
這世間的苦，遠遠比他一開始想象的要多。你以為你已經走到了最低谷，卻沒想，原來往前一步，才是真正的深淵。
「滾——！本宮不會再信任你
翡翠之中，猴子不斷地拍打著堅壁，尖嘯著。然而，外面的整個世界都好像已經跟他失去了聯繫一般，沒有任何人聽得到他的聲音。
猴子從那翡翠之中一步沖了出來，朝著六耳獼猴徑直而去。
灰暗，混沌的世界中，一縷金光從天而降，落到玄奘的身上。璀璨的光華刺透了迷霧，緩緩擴散了開來。
「悟承……」
回應的只有眼淚。
……
天空中的一擊重重砸下，女媧的身軀如同隕石一般從天而降，撞在地面上，如同掉落荷塘的石子一般暈起巨大的漣漪。翻滾的沙石無邊無際地盪開了。
……
……
……
「你終於出來了？哈哈哈哈，我還以為你準備在裏面縮一輩子呢！」六耳獼猴咧開嘴狂笑著。
……
堅壁中，猴子拿著鐵杆兵使出全力一次又一次地衝擊著，加速著翡翠的碎裂。
「娘娘。」老君的聲音在女媧的腦海中響起了：「事已至此，還是交給老夫吧。」
天劫，已經開始顯露它真正的面目了，那是沒有任何人能抵禦得住的獠牙。
女媧疲於奔命的抵擋著，已是漸漸力竭。
正當此時，翡翠終究是裂開了。
「貧僧
狂風中，須菩提如同一顆明星一般閃爍著，默默地注視著下方瀰漫的狂沙。
就在這衝刺的過程中，猴子瞬間將自己的修為提升到天道。一瞬間，天地間的靈氣都涌動了起來，它們瘋狂地凝聚著，聚成肉眼可見的，如同水流一般的物體，如同一根巨大的觸角一般緊緊地跟在猴子的身後，灌入。
……
望著狂風中飄搖的整個世界，玄奘的臉上漸漸沒有了笑容，也沒有了憂傷，有的，只剩下越來越濃郁的冷漠。那神情，彷彿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凍結一般。
聞言，女媧不由得笑了。
「這是遊戲的規則。」
大地上，女媧捂著受傷的肩緩緩起身。一口鮮血從她的口中溢出。
「還要什麼她同意啊！」通天教主咆哮道：「再過一會，她自己能不能活都是個問題了！」
翡翠上的裂痕又是一步步擴大了。
轟鳴聲中，天空中那巨大的黑洞開始緩緩地撕開口子，一根根靈力匯聚而成的觸鬚飛舞。
「恩，佛祖說的，極是。」
翡翠沿著中線緩緩地裂開。
……
一張漆黑的臉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早已經沒有了氣息。
「老子，是出來宰了你的！」猴子同樣咧開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