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生多少愛》目錄

Chapter 24 一封信和無法趕赴的約會(二)

Chapter 24 一封信和無法趕赴的約會(二)

沈雲濤的腦子裡剛得到這個認知,便用手去捧起她的臉,那張心痛欲絕的臉上還掛著兩行淚水。
他倆一起也沒有等來趙言誠。沈雲濤上班時間到了,凌筱催促著他去上班,他在走之前給凌筱買來了水和雜誌。
他絕不會是一副農夫或是流浪漢的邋遢打扮,因為他在信里說為了不嚇到她,要收拾得體體面面地來見她。他一定沒有蓄鬍子,她曾跟他說討厭留著濃密的大鬍子、像是沒有嘴巴的男人。他的皮膚應該很黑,身材應該更健碩了,那麼肯定比以前還要帥。
沈雲濤應了好掛掉手機,他想像得到凌筱這時應該穿著一身最漂亮的衣服,心情暢快且滿懷期盼地開車往那邊去了,也許她腦子裡還在構想著見到言誠的情景,這一切都讓他心裏一陣陣地發酸。
他在集市上找了塊空地,用一個大布袋鋪在地上,坐下就開始吆喝著做買賣了。
直到第二天,她嘴裏仍是不停歇地說著趙言誠。
「沒,沒寫什麼。」她慌亂而笨拙地掩飾著,「就是寫寫他這幾年的生活,晚些時候我會說給你聽。」
沈雲濤儘管知道她在說謊,這個時候也並不想去逼迫她說出事實,他只是溫柔體貼地攬著凌筱的肩來安撫她。
「23號,怎麼了?」
他不知道當初他離開的后,凌筱是否也為他哭成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即使有過,他現在也照樣嫉妒著趙言誠那個混蛋。
沈雲濤擠出一抹微笑點頭,然後攬著她轉身,他的目光沒有放過凌筱緊緊攥著信的手,緊得就像是要防止他突然奪去那般。
「走吧,我們去吃飯。」凌筱說。
「言——」燈光亮了,她驀然抬起頭,眼裡的驚喜還未消散,失望已浮出眼底。
他的頭往後重重地靠到牆上,看著手裡的餐盒,沒有趙言誠的晚餐,她大概也沒什麼胃口吧。他想著,凄慘地笑了笑,將餐盒扔進了旁邊的垃圾筒里。
這封信似乎寫得很長,他只見到凌筱抽出一張看完的紙壓到後面,又旁若無人地讀著下張寫滿的紙。他焦灼不耐地等待著,眼睛盯著她戴在無名指上那枚嶄新而閃亮的戒指,急切地想知道凌筱讀完整封信後會以什麼樣的態度來跟他說些什麼。
正當凌筱決定要忘記那個人,敞開心扉同沈雲濤一起生活時,難道那迷糊的命運之神又要將遙遠的人牽引回來,殘忍地讓沈雲濤已觸手可及的幸福變得遙遙在望?
他們吃飯時凌筱說著趙言誠的生活,她說從信里可以看出來他這幾年的所見所聞都是妙趣橫生的事兒,他應該過得很快活。
在一個簡直是與世隔絕的鄉村住了幾個月後,由於要陪同村裡一個壯小伙去鎮上趕集,好把他家養得肥肥的鴨子賣了換錢娶媳婦兒,所以,我幫他挑著兩大簍鴨子來到了鎮上。
許久,凌筱的情緒平復下來,她看向沈雲濤破涕為笑,「不是傷心,是喜極而泣,他要回來看我們,難道你不高興么?」
沈雲濤直到下班前也沒有等到凌筱的電話,他給凌筱打去電話,聽筒那邊是個苦楚無力的聲音:「他還沒有到,我再等一會兒——我現在不餓,乾脆等他到了一起吃晚餐吧。」
是不是他們猜中的那個人?
房客在電話里說,有封特快專遞的信件寄到了那裡,快遞員正等著她帶上身份證去取。
25日早晨,凌筱在電話里對他說:「我去那邊等言誠,你手機別關機,他到了我就打電話給你。」
在那個門口,凌筱蜷縮在台階上,手腕支著額角,彷彿是不能自已地哭著,哭得那麼無助,像是心被敲碎了再也補不完整。
「當然高興,」沈雲濤真誠地說,然而那真誠里也含著幾分酸澀的勉強。
看到這裏,凌筱低頭合上信,問旁邊的沈雲濤:「今天幾號?」
他們來到那扇門前,快遞員站在門口,接過凌筱的身份證看過以後,微笑地對她說:「不好意思,因為您的新地址是在另一個區,如果要送到那邊還需要拿回公司,安排另外的快遞員重新投遞,正好這是今天最後投遞的一封信,您願意自己來取又不會耽誤到給其他人送件真是幫了我們的大忙。」
出了電梯,他走到拐角處時愣了愣,已經邁出去的那條腿又收了回來。
無論這一路上沈雲濤有多麼的惴惴不安,他那模糊的思緒卻有著一項明晰的期盼,希望那封信帶來了朋友的、哪怕只是少得可憐的一點信息。
中午,她的肚子餓了,開始後悔早上出門前沒有帶點『乾糧』出來,她不敢離開,擔心正是她離開這一會兒趙言誠就來了。餓得受不住了,等待的時間又是漫長難熬的,她無聊便給沈雲濤發去一條信息,「他還沒有到。」
「是這樣就好,你突然這麼傷心嚇壞我了。」
沈雲濤耐心地聽著,也會裝出很有興緻地跟她對談,只是,他心裏再清楚不過,信里絕不僅僅只寫了這些事,而這些事自然不可能讓凌筱那樣淚流滿面,並且那麼快地就打消了對言誠的怨恨。儘管他想知道那封信的全部內容,然而凌筱既不願意給他看,他也不強求,只竭力地說服自己忽略那封信。
「什麼?」沈雲濤詫異地喊出來。
說完,她又急切地埋下頭,專心地讀信。
沈雲濤不得不先送她去收件,車子平緩地往前開,陽光漸漸地隱消在薄暮之中,適才決定結婚的喜悅也被重重的陰影籠罩著,他們的臉色帶著不安的期盼,眼神充滿了猜測和疑惑——凌筱已經搬離了那裡三年,還往那裡寄信的會是誰?
「怎麼了?他在信里說什麼了?」他擔憂又焦急地問。
丫頭,我寫信的目的是想告訴你:離開你太長時間,或許你已經原諒我了,氣也消了,我現在回去,你應該不會像以前那樣脾氣暴得跳起來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因此,我決定回去看看你——就在這個月的25號,6月25號,正好是個星期日,那天的某個時間,我會來敲你的門,要在家裡等著我——
他們原本打算去找家環境幽雅的餐廳享用一頓豐盛的晚餐,沈雲濤剛把一枚買了很多年的戒指套到凌筱的無名指上,凌筱的手機便響了,是她的房客打來了。當初凌筱簽了離婚協議書,便去外地旅遊了一個月,回來后搬回了父親買給她的那套房子里,並把她和趙言誠居住的房子租了出去。
沈雲濤收到信息便去麥當勞給她打包了一份套餐來,兩人並排坐在台階上,凌筱胃口很好地咬著漢堡,目光卻沒有離開電梯入口那個方向。
直到整幢大樓的燈都熄滅了,不知從哪戶人家裡傳出了響亮的鼾聲,走廊上再沒有人經過,牆后的身影走出來,慢慢走到那個把頭埋在膝間的那個人跟前。
「走吧!」沈雲濤伸手拉起她,他知道她還心存希望,於是又說,「明天再來等!」
凌筱只顧著哭泣,並未回答他。他想從信里得到答案,手才剛碰到信紙,凌筱立刻折好,匆匆放進信封里。
她展開信,目光才落到紙上臉色就已緊張得發白,捏著紙的手心沁出了汗水,信的抬頭是她熟悉得令她心痛的稱呼——
她在很早前就看完信了。
凌筱沒仔細去聽他這一大堆話,接過信封簽收,當她看到填寫地址的陌生字跡的,她頓時失望得心跌落到谷底。
「他在信上寫的。」凌筱的語氣里有掩飾不住的激動,「你等我一會兒,我看完信再跟你說。」
我必須等著他賣完鴨子同他一起回村裡,否則他就找不到人幫把他空簍子挑回去。等他的這段時間,我只好一個人在鎮上瞎轉悠,然後就進來了這個正在給你寫信的郵政所。
沈雲濤情緒複雜地看著凝神專註的她,想到後天就能見到趙言誠,他歡喜得不能自已;然而,想到凌筱也許會因為他回來而改變主意,他又心慌意亂。
時間彷彿過去了很久,久到他終於收回大腦的胡思亂想,低頭瞥到凌筱的雙肩在微微抽動,似乎有一兩聲壓抑的抽泣聲傳進他耳朵里,他連忙站在凌筱的前面,發現她已經看到了最後一頁,目光久久地盯著落款處,那裡的名字已經被淚水浸染得模糊不清。
她這樣說,沈雲濤便在辦公室加了一會兒班,待他做完事情,外面的天已經全黑了,手機依然沒有響起,看看時間,已經八點半了,他讓助理去買了兩人份的晚餐,匆匆地往凌筱那裡趕去。
走廊的燈光時明時滅,有人來過了,有人走了,門前那個瑟縮成一團的身影和牆后那個筆直蕭索的身影一直在那裡。
快遞員撕下籤收單又連連道謝后便離開了,凌筱在沈雲濤緊張的注視下折開了信頭,裏面是幾張對摺的紙,捏起來很厚。
「言誠後天回來。」
我想念的丫頭:
凌筱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樣,早上七點鐘就到門口,一個小時后,房客出門上班,見到凌筱還以為她是來收房租的,待凌筱說是來這裏等人,他一陣詫異又一陣開心,熱情地請凌筱進去坐,凌筱拒絕了,房客離開后,她就坐在房門口的台階上,幻想著待會見到趙言誠的情景——
她順從被他拉著走,像個木偶一樣,身體僵直,只有兩條腿一前一後機械地邁動著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