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很久了,MR right》目錄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她那艷羡又嫉妒的眼神拋了過來,在燈光下分明又含著幾分嬌嗔:「你是走的什麼狗屎運啊,挑了個這麼美的娘胎。」
宋念嘴裏塞滿了麵條,腮幫子鼓鼓的,含含糊糊的聲音:「難怪……氣質也特別好。」
嘴邊的問題也情不自禁滑出口:「怎麼?」
靜態的紙上流動著動態的愛情,於是宋念把它命名為「愛情種植」。
宋念又想起了那副畫,夕陽下的老夫妻在菜地里辛勤勞作,面目慈祥的美婦人在播種的間隙抬起頭來,與鋤土的丈夫微笑相視,這含情脈脈又默契十足的一眼就這樣被宋念捕捉到,用畫筆定格在了紙上。
她眼裡調皮的光芒足以照亮這個平常的深夜,季柏堯沉默了幾秒,在她期待的目光中,他接過碗,轉身淡淡扔下一句:「狂妄的無名畫家。」
她掀開鍋蓋,撈出麵條,將熱騰騰的高湯澆入碗中,一時之間,小廚房裡香氣四溢。
她指了指在地上圍著她搖尾打轉的宋江:「你看,宋江都被你帶成熬夜族了,你去找找看,A市還有比宋江睡得更晚的狗嗎?」
宋念展顏一笑,她想她已經插隊成功,客氣道:「你真是個好人,這面你不用付錢了。」
「這樣啊……」宋念一下子如蔫了的球,表情很有些灰心喪氣,想了一下又小聲試探問:「那你問問她,能不能……讓不知名的小畫家插個隊?」
季柏堯被她小貓般撓爪討好的表情取悅,放聲大笑,這一刻的心情如輕風般自在。
他隨即看到了下車走過來的季柏堯,愣了一下,見他的舉止打扮,還有身邊那輛豪車,又不太確定這人的身份,只好用眼神詢問女兒:「這是……」
「謝謝抬舉,我高貴的腸胃吃得最多也只是盒飯而已。」他態度自若地指揮宋念起來,「多拿一點面,怎麼還是這麼小氣。」
宋念幸運地喝到了秘制的花茶,花茶芳香撲鼻,飄在茶上的各色花瓣顏色各異,季母似乎對她和季柏堯的關係並不好奇,也許之前他早已在電話里解釋過,宋念覺得這樣更好,省卻了解釋的煩惱。
「你這資本家還不是半斤八兩……」宋念嘴裏小聲囁嚅著,燈光下氣呼呼的嬌憨模樣,她快手快腳地撈起她爸早就準備好的麵條下鍋,動作熟練,儼然一個浸淫廚房多年的好手。
這頓晚餐吃得非常盡興,宋念甚至邀請季柏堯父母去嘗嘗自家的麵湯,季母甚至打聽她家麵館具體方位,宋念本是隨口一說,現在聽老太太真有一嘗究竟的意思,立刻又誠惶誠恐起來。
無來由地氣悶。
他收起笑故作玄虛:「她很喜歡你裙子上的玫瑰,也許你還有一線機會。」
獵物已經跳進了自己的陷阱,季柏堯微笑解惑:「我可不可以把你對我媽的讚美,看成是對我的。」
這個相談甚歡的夜晚也就過去了。
季柏堯的父親看起來正要播種,季母很快告辭,跑到丈夫邊上,夫妻分工合作,一個刨土挖坑,一個撒種,這夫妻耕作的場景是如此和諧溫暖,宋念急忙放下手中的花茶,支起畫架,手上揮筆的動作也是行雲流水。
第二天就早早拎著她的作畫工具到了季柏堯家,不早不晚指針剛好指向三點的時候按下了門鈴按鈕,等高高的鐵門緩緩打開,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宋念的嘴角得意上揚:「廢話,別看我家的麵館小,市電視台的美食節目都來採訪過,這高湯秘方祖傳不外泄的,我爺爺那一輩是傳男不傳女,不過到我爸這代,早不管這規矩了,我跟我姐進廚房的第一天,我爸就告訴我們高湯秘方了,我爸說,這是長輩留給我們無形的財富,每個宋家子孫後代都有權知道,但前提是我們懂得珍惜。」
宋念「啊」了一下,吶吶地回頭望著他英俊的臉,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憨憨的表情透著一股羞意,眨眨眼小聲說:「都跟你說了,我是很不錯的畫家。」
季柏堯笑而不語,窗外有狗叫聲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偏頭看了一眼,不算明亮的燈光勾勒出他立體的五官,高挺的鼻、薄而性感的唇、男人味十足的硬朗線條,宋念愣愣看著,突然技癢,很想手上有隻畫筆,把夜色下男人的陽剛側臉描摹出來。
「不是,我也以為是他,不過我姐妹見過季柏堯,很肯定地說不是。」
一貫小氣的季柏堯這回倒是沒有找她麻煩,爽快答應了,同樣的,沒有給「再見」,就掛了電話,好像多給她一秒時間就會損失多少錢的樣子。
很快她知道自己又一次賭贏了,因為季柏堯跟著她進了麵館後面的小廚房,他雙手插兜悠閑地東張西望,西裝筆挺貴氣逼人的男人身處不起眼的小麵館里,臉上倒沒有表現出什麼排斥,反問她:「你不是打算帶我開眼嗎?」
季柏堯停下筷子,英俊迷人的臉上流露出一抹高深的笑,深黑如海的眸子跳躍著星光,宋念手一抖,一根麵條滑回到碗里。
宋念立刻領會了他的意思,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之後眼神躲閃了一下,低頭攪面很不情願地悶聲說:「你長得……是還不錯。」
她嘴邊的笑比煙花還燦爛,聲音更是甜蜜美妙:「那幅畫我拿了全國油畫組第一名,學校發獎金了,喝水不忘挖井人,能賞臉讓我請你吃頓飯嗎?」
宋念心裏喜滋滋的。
宋念本有些忐忑,瞬間因為遞過來的鮮艷玫瑰,而對她的印象大好,忙嘴甜謝道:「謝謝您,您是一朵長在中國的英倫玫瑰。」
婉儂蜻蜓點水點到即止,宋念掛了電話就陷入思索,手叩著桌子,發出嘟嘟的聲音。
她眼眸深沉,過一會,嘴角慢慢揚了起來,泛著勝券在握的意味。
過不多久,宋念回校,系裡要求每個人交一副自己的畫作參加全國大賽,宋念站在自己的幾十幅畫作前犯了難,這一年,她最滿意的作品其實是亂來酒吧里的那副「飛天」壁畫,可是哪能把一整面牆交上去,想來想去,只好打電話給季柏堯,問能不能把那副擱在他父母家的油畫借給她拿去比賽。
她見季柏堯的手工西裝與這破舊小麵館十分格格不入,他的臉上也是一副晦暗不明的高深表情,不由在心裏嗤笑。
季柏堯笑著解釋,「我說我也餓了,而你手上只拿了一人份的麵條。」
他一定在心裏鄙夷貧窮。
一時之間,小廚房裡只有鍋里沸水的哧哧聲。季柏堯看著宋念專註煮麵的側臉,嘴邊高深的笑意一直揮之不去,突然莫名其妙來了一句:「玫瑰很美。」
除了那副飛天,宋念最滿意的畫作,就是那副命名為「愛情種植」的油畫。
他這種每天出入金碧輝煌的場所的男人,一定已經忘了這個世界上,許多人還生活在陰暗的角落裡被生活逼得苟延殘喘。
季柏堯的父母正在自家偌大的花園裡擺弄花草,季柏堯的父親一副菜農模樣,捲起褲腳拿著鋤頭鬆土,花園一角已經辟成菜地,想來是精心照料的,綠油油的菜地里蔬菜長勢良好,「我記得你。在裙子上畫玫瑰的小姑娘。」季柏堯美麗的母親蹲在鮮花中間,她笑盈盈地遞給宋念一支含苞待放的玫瑰,眼角的皺紋美如花開:「來,送你一朵真正的玫瑰。」
宋念很快知道季柏堯是個行動派,三天後,她在厲北病房接到他的電話,她急匆匆跑出去,他似乎在忙,說的話也是言簡意賅:「明天下午三點,地址我秘書會傳簡訊給你,運氣好的話,也許你能嘗到她自製的美顏茶。」
婉儂也打電話來道賀,聊到最後,突然把八卦兮兮地把話題一轉,扯到范初晴身上去了:「哎,我跟你說啊,秀色知道不,一挺出名的私房菜館,老闆娘是我姐們,她剛打電話給我,范初晴那賤人帶著個男人在那吃飯呢。你想她一腳能踏好幾隻船呢,這指不定就是其中一隻。」
宋海見到女兒,憨憨一笑,站了起來,表情也是關切:「餓了吧?爸去給你下面。」
她爸哪說得過伶牙俐齒的女兒,只是憨厚地笑,季柏堯走了過來,彬彬有禮地叫了一聲:「宋叔叔好。」
機會來了。
她停下來賣了個關子,成功地在季柏堯的眼睛里發現了一絲期待的光亮,悠然開口:「所以我想……我能不能邀請你媽做我的模特,為她畫一幅自畫像。」
季柏堯立刻遞給她一個「你真倒胃口」的無奈眼神。
季柏堯嘗了下湯麵的味道,嘴裏溢出讚美:「很不錯,湯的味道很特別。」
全國大賽很快出了結果,宋念的「愛情種植」得了油畫組的一等獎,這個獎美術系已經好幾年沒有拿到,今年被宋念拔得頭籌,自然受到了學院里的嘉獎,就連病床上的厲北也摸著她的腦袋瓜誇讚:「小姑娘能耐了。」
她拿起電話,電話很快撥通,傳來男人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喂。」
「可惜凋謝了。」季母對她調皮眨眼,神情卻看不出一絲不愉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引著宋念朝花園一隅走去。
「是季柏堯?」
這個城市最繁華的部分猶如不夜城,充滿喧囂和慾望,但在舊城,夜的女神彷彿也進入睡眠,窄路的商鋪早早就關門,只有沿路偶爾的昏黃燈光,提醒著人,夜色其實還未深。
兩人挑了個小桌子面對面吃面,宋念皺著鼻子頗不樂意地把一雙筷子遞給季柏堯:「喏,拿著吧,這碗筷都是我家裡人用的,乾淨。」
看了眼手錶,紐約正是深夜,宋念托著腮想,搞不好兩人此刻正在同一張床上做著什麼呢?
她賭他不想走。
說得宋念更加誠惶誠恐,帶著對種植人的敬意,每一筷都落得嚴肅無比。
宋念打開爐子架起鍋,回頭贈他一個白眼:「你還以為你是夢遊仙境的愛麗絲嗎?我可不是那隻耐心的兔子,我現在很餓,很需要填飽肚子。」
「把阿基米德的一句話換一換,」她頓了一下,慢慢抬起頭來,隔著裊裊的熱氣,用一雙靈氣逼人的澄澈大眼睛看著他,如巫婆念出蠱惑咒語:「給我一隻畫筆,我能畫出全世界。」
宋念正彎腰拿麵條,以為自己聽錯,回頭鄭重地看著季柏堯:「你說什麼?」
宋念故作難為情地張望了一下自己家簡陋的麵湯店,很不確定地問:「你應該沒有來過像我家這樣的小麵館吧?」她頗有些猶豫地望著他,鬼馬地眨眨眼,「你高貴的腸胃要是吃壞了,我可是賠不起的呀。」
宋念捧著婉頗為享受地低頭聞了聞,唇邊滿足的笑讓季柏堯移不開眼睛。
季柏堯表情淡然:「絕世談不上,但年輕的時候,裙下之臣沒有三千,三百也是有的。年輕時,她是個小有名氣的舞蹈演員。」
宋念也點頭,隨即想到什麼來,眼裡閃過一抹光:「你媽媽年輕時一定是個絕世美人。」
然後就這樣掛了電話,一句「再見」都吝嗇給,宋念不爽了兩秒,就豁然開朗了。都打進大資本階級內部了,還計較那麼多做什麼?
她正這樣思索著,就聽他在背後說:「我也餓了。」
宋念咧嘴一笑,並不打算深入解釋;「一朋友,打不到車,送我一下。」
餐桌上沒有什麼令人乍舌的稀罕菜色,反而是一些家常小菜,季母幸福地說:「這都是他爸爸親手種的蔬菜,到了我們這把年紀,更歡喜這些。」
隔幾天宋念跟婉儂尹亮吃飯,才知道他最近經常飛國外出差,更不好的消息是,范初晴也跟著他出國,宋念頓時胃口全無,心裏腹誹,這下可被范初晴那女人逮著機會能跟他好好培養感情了。
說完,他就領著宋江,慢悠悠消失在老巷的夜幕里。
季柏堯知道又被她小小耍了一回,也不惱,噙著笑開腔:「你要知道,想為她畫畫並且不要報酬的知名畫家,不在少數。」
「哎哎,你好你好。」宋念她爸有些不知所措,掏出鑰匙遞給女兒,還是不放心地對季柏堯囑咐道:「回去小心些,這裏的路燈經常壞。」
他嘴邊的笑實在是惡劣:「要知道,我可是絕世美人的兒子。」
宋念熟門熟路地進了自家店門,回頭故意對身後興緻盎然觀察周圍的男人說:「那我不送了啊,你小心點開,這附近的路燈不是經常壞,是根本沒怎麼好過。」
所以季柏堯回過頭時,見到的就是這樣直勾勾盯著他看的宋念,而對美麗的事物從來都是坦誠以對的宋念,也不打算遮掩演眼底的渴望,她說:「你有一張每個美術系學生都想畫一畫的臉,所以我想……」
她小孩子似的巴巴伸出手來,腆著笑臉:「爸,鑰匙給我吧,林叔他們不是三缺一嗎?不過話說在前頭啊,一點前就得回來。」
夕陽日落的時候,新鮮的畫作出爐,季母因為太過喜歡這幅畫,熱情地邀她留下來吃晚飯,宋念只好留下。
車在宋念家有些破舊的麵店前停下,車剛停下,她就小鳥一樣開門飛了出去,朝著門口坐著的一人一狗撲了過去:「爸,我來了。」
季柏堯讚許:「你爸是很開明的家長。」
宋念瞪著他的背影直跺腳,在後面喊:「喂,這面沒你份了!我一個人吃兩碗!」
她笑著補充:「別誤會,我願意為絕世美人分文不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