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很久了,MR right》目錄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姓廖的小護士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著他一眼,反問他:「你自己不知道嗎?」
小護士一聽,臉上滿是吃驚的表情:「我們護士哪有選擇病人的權利,還不是你們這些病人……」
新來的小姑娘更加不苟言笑,傅岩見是個陌生小姑娘,下意識問:「咦?怎麼是你?宋護士呢?」
一聲「19號床」,又把兩人的關係拉回原地,她是護士,他是病人,狹路相逢后是相忘江湖。
傅岩心一顫,被孩子這輕微的一聲揪住了心,這一刻大腦幾乎不能思考,只知道要給這個孩子最好的,哪怕要他掏心掏肺。
第二天上午傅岩帶著期盼的心等待,盼來的還是不苟言笑的小姑娘,心裏咯噔了一下,覺得再不能不問了,趁小姑娘低頭做輸液準備工作的間隙,和顏悅色問道:「怎麼今天又是你?宋護士請假了嗎?」
桑桑的病房外,緊隨宋曦出來的傅岩急急叫住了她:「宋曦!」
小護士猶豫了一下,似乎難以分辨他話里的真假,見他態度坦然,只好如實相告,態度依然冷冰冰:「宋姐不負責你這個病房了。」
小護士瞥了他一眼,顧自忙活,低垂眼角冷冰冰答:「下次如果您覺得我工作有什麼問題,請直接當面告訴我,我會馬上改正的。」
傅岩也在桑桑的額頭親了一口,聲音里有令人安心的力量:「乖,爸爸愛你,也會一直陪著你。」
「我想……」他儒雅的笑里有一絲無奈:「有人很關心我,做了令我不愉快的決定。」
孩子這種反應,傅岩朝一旁的林老師看去,林老師心領神會,暗中搖了搖頭,意思是桑桑還沒有發現。
她對他的極力解釋沒什麼反應,一本正經道:「下次對我們護士的工作有意見,請直接跟護士站反映,我們會加以改正。你們這樣一有問題就向院長要求換護士的行為,已經影響了護士的正常工作,對其它病人也不公平。」
她剛為桑桑輸好液,一抬頭就看到了他,眼眸沉靜如水,傅岩也看著她,兩人隔著一些距離靜靜相望了兩秒,下一秒,宋曦偏頭,拒絕看傅岩那令人難以招架的眼睛。
宋曦端著盤子沉默,算是默許,傅岩說:「你被調離的事,我完全不知情。」
傅岩的脖子動了動,銳利的眼光射了過來,小田全身的細胞立刻都緊張起來,在老闆的逼視下慢吞吞說:「那個……宋護士私下裡關心桑桑,護士長好像挺有意見,不許宋護士對病人有私人感情,聽說宋護士跟護士長拌了兩句。」
他話中帶話,宋曦卻沒有心情再聽下去,她打心眼裡不想跟傅岩這樣的人打交道,想離他遠遠的,所以對於被調離,某種程度上也是一種心理上的解脫,不用見到他,她在心裏倒是鬆了口氣。
傅岩又是一愣,嗅出幾分蹊蹺,細細琢磨了一番,正色道:「我不知道。為什麼是你而不是宋護士,你能告訴我嗎?」
他讓小田推著輪椅,去了好幾次桑桑的病房,小傢伙麻醉藥藥效過去后,脾氣變得特別暴躁,他尚未察覺到自己已經失去小腿,老是沖大人喊「腿疼腿疼」,傅岩之前在網上查過,截肢病人在術后都會出現肢幻覺,總覺得自己的患肢還在,還隱隱作痛,這段日子很不好過。
過了良久,傅岩才「嗯」了一聲,然後沒什麼表情地拿起枕邊的文件看起來,讓小田心裏正熊熊燃燒的八卦之火徹底地熄滅了。
傅岩很是莫名其妙,揣測了一下小護士剛才那句話,覺很有些不對勁,但也沒太放在心上。
宋曦這天都沒有出現,傅岩見姓廖的小護士不是個好說話的人,生生把嘴邊的問題給咽回肚子里,眼睜睜看小姑娘寒氣逼人地進來,又寒氣逼人地離開,真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了她。
大手鉤小手,是一生陪伴的承諾。
他把桑桑柔軟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大手上,包住,希望給予他一點微弱的溫暖,燒得迷迷糊糊的桑桑在這種安全感中,漸漸闔上眼睛,墜入睡眠。
她公事化的回答讓傅岩緘默。
溫文爾雅的「笑面虎」情緒不佳時,就是這樣安靜到可怕的表情。
他吃力地撐起身體,宋曦見狀,下意識扶了他一把,他抬頭看了她一眼,宋曦抿著唇別開眼。
桑桑見到他,彷彿孤零的落葉終於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大陸,嚶嚶喃喃著:「爸爸,腳疼,腳疼。」
傅岩懂她心裏的抗拒,不願意讓她心裏不適竟而躲得更遠,好脾氣地開口:「宋護士,讓我說完幾句話,我就馬上回去。」
傅岩一愣,被這樣的口氣嗆住,大律師臉上閃過一瞬的尷尬,連連說道:「那是當然的。」見小姑娘的臉上還是沾滿冬霜,只好又再次強調,「我對你們的工作很滿意,感謝你們的照顧了。」
這是傅岩第一次開口喊她的名字,因這一聲,似乎兩人之間護士和病人的關係也在瞬間土崩瓦解,此時此刻的兩個人,是彼此之間存在特殊磁場的成年男女。
傅岩對著窗外扯了一個極其柔的笑,揉著眉頗有些苦惱地想:躲一天他還能忍受,總躲著他可就麻煩了。
不是宋曦主動的,那麼問題就在他這邊了,而他對整件事一無所知,那麼還有誰有能量為他「體貼」地換護士呢?
「還有……」他猶猶豫豫地開口。
她沒有出現,昨天她在他面前失態哭泣,傅岩猜想,宋曦臉薄,也許今天還沒有辦法面對他,所以找了另一個小姑娘來替她。
小田撓撓頭不解,原本覺得老闆對那護士有一點太過熱情,看來是他想多了。
此時,站在門口的宋曦,望著正坐在床邊凝望桑桑的傅岩,終於不發一言地轉身,輕著腳步離開。
他腦子裡想的全是宋曦。
這溫馨一幕令人動容,傅岩上前,笑微微說:「來,桑桑也讓爸爸親一口,讓爸爸把男子漢的力量傳遞給你。」
「拉鉤!」桑桑怔怔地望著傅岩,終於破涕為笑。
傅岩靜靜聽完小田的轉述,表情難得凝重,小田小心翼翼地觀察老闆的臉色,跟了傅言三年,他就算還沒成他肚子里的蛔蟲,也大略知道老闆此刻的情緒非常不好,少惹為妙。
待醫生離開,傅岩聽完幾個助手的工作報告,下了幾個指示,就坐著輪椅去看隔壁看桑桑,推開門之際,他看到了宋曦。
「來,讓護士媽媽親一口,桑桑會很快好起來的。」宋曦俯身在桑桑額頭上點了點,桑桑終於停止了哭鬧,用小狗一樣依賴膽怯的眼神望著宋曦,宋曦的心揪了揪,輕柔的囈語也就出了口:「乖,一切都會好的,媽媽保證。」
隔天主治醫生來查房,告知傅岩他受傷的右腿恢復良好,他可以選擇出院回家靜養。
宋曦下意識皺了下秀眉,平板疏離的聲音:「19號床,現在是輸液時間,回你病房去。」
宋曦輕飄飄扔下一句「回去吧」,就端著盤子匆忙離去,只給傅岩留下一個白色的倔強背影。
傅岩笑著對骨科主任說:「主任,我膽子比較小,我還想在醫院住段時間。」
傅岩很有些擔心,讓他略感欣慰的是,本來還在哭鬧的桑桑見到他,立刻停止了哭泣,蘊滿淚水的眼睛委屈地凝望著他,靜了幾秒后,乾涸的嘴巴動了動,輕輕地喊了他一聲「爸爸。」
不過傅岩並不知道她的這點小心思。
這一套溢美之詞對潑辣的小姑娘顯然也沒什麼效果,她只是古怪地瞥了一眼傅岩,輸液完輕飄飄來了一句「感謝倒不用」,就頭也不回地走出病房,從頭至尾沒給傅岩一個好臉色,更別說笑臉了。
「拉鉤!」傅岩笑著伸出了手。
病人自己要求,主任自然沒有異議,只是站在旁邊的小田看了一眼病床上表情淡然的老闆,心裏嘀咕著:這還是他認識的工作狂老闆嗎?
過了一會兒,得力助手小田打聽到的消息印證了他的想法,昨天院長電話直接打到骨科,點名要求護士長換了宋曦,跟小田抱怨的小護士透露說,院長大發雷霆,對於骨科護士的工作相當不滿意,護士長直接成了靶子,又不知道問題到底出在哪,把宋曦叫進辦公室訓了半個小時,聲音大到外面的護士台都聽得到,小護士們個個戰戰兢兢,個個恨不得繞開1209病房走。
傅岩臉上已經找不到一絲笑意,問,「是她自己要求的嗎?」
傅岩眼眸深沉地望著窗外,心裏頓時有了人選,剩下的,就是去印證自己的猜測了。
她到嘴的話沒有說下去,言語中那隱隱的抱怨卻是任誰都聽得出來,小護士自知話說得有些過了,到底還是忌憚得罪病人扣獎金,收了收盤子就匆匆走了。
看著孩子清澈的眼睛,大律師曾經冷硬的心腸柔成了一團棉絮,摸著他滿是冷汗的額頭,小聲安撫著:「桑桑乖,爸爸在。」
宋曦被護士長訓斥后的第二天,傅岩才得知,她已不再負責自己這個病房,新來的護士姓廖,是個戴眼鏡的精幹姑娘。
傅岩對整件事還是有些莫名其妙,但他一向頭腦清醒,平時慣於根據當事人的隻字片語揣測他的意圖,小護士這短短一句話已經提供為他太多信息。
傅岩推著輪椅靠近,對病床上噙滿淚水的桑桑寵溺地笑:「小傢伙,又哭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