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滿枝椏》目錄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相愛不是隨隨便便的追逐遊戲,從來不是。
我其實毫髮未傷,搖搖頭,哽咽道,「我很好。」
「除了我,還能有誰?」
我嘆了口氣,鄭重抬起頭,「我不能,也不想跟你在一起。」
「林白岩,你以為我會信你的話嗎?我告訴你,我一個字也不信,你當我是小孩子嗎?我是不是給你很好騙的感覺?一生一世?呵呵,一個認識一個月的男人跟我說一生一世,這是多麼諷刺的事啊。是,沒錯,我是缺乏愛,我很沒安全感,我渴望愛,渴望有個人能待在我身邊,但是那個人不是你。」
他面色鐵青,快步走到我面前,速度太快,我只覺得眼前一黑,嘴唇有些疼痛,卷天席地的吻重重襲來,攜帶著他的氣息,口腔被他濃烈的氣息一一掃蕩過,我只覺得大腦一熱,而後空白一片。
空氣瞬間變得如此稀薄。
我越走越快,腳步如飛,邊走邊回味我的初吻,那激烈親密的感覺像是鐫刻進了腦海,怎麼也揮不掉,我越想越懊惱,低著頭抬手就想擦掉他曾經留在我唇上的痕迹,忘了要留意周遭。
他虛弱一笑,依舊溫柔地撫著我的額頭,那認真溫柔的神情,像是在呵護自己生命中很重要的東西。
但是不,萬一他有一天也像師兄那樣將我丟棄了怎麼辦?我跟他才認識不久,親密如師兄走得那般瀟洒,又何況眼前這個陌生男人?
他說,「以前想補償你,後來愛上了你,就是這樣。」
他圈住我,輕揉著我的頭髮,蜻蜓點水般輕觸我的唇,淡淡呢噥,「我那麼喜歡你,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我信任他嗎?
是,我看出來了。我在心裏這麼回答他。
誰先陷入誰先受苦,師兄的事情給我很大的陰影,我已經不敢去嘗試「愛情」這種東西。
這一刻,命運像是要全盤顛覆我的生活,甚至不讓我喘息的機會。
我倒在地上,他的懷裡,大腦只覺得嗡地一聲,睜開眼就看到林白岩撲在我身上,就我牢牢護在他懷中,太陽穴邊上一道觸目驚心的紅色,正汩汩往下流,我震驚到失去了語言功能。
我的腦子裡只有一個信念:我要離他遠遠的,他只是給我一種「遇見良人」的錯覺,只是錯覺,遠遠走開我就不會再胡思亂想了。
他的愛來得莫名其妙,會不會也消失得莫名其妙?
他看著我的眼睛有著魔力,深情雋永,教人誤以為那些天長地久都是真實存在,甚至不容人懷疑他的真誠。
對於愛情,我已經是驚弓之鳥。
但我咬著牙不說話,儘管視線已經模糊,卻忍著不讓淚汩汩流下,我告訴自己,儘管他已經奪走我的初吻,但我還沒有為他深陷而不可自拔,我還可以安全抽身出來。
他在昏迷過去前的最後一句話是,「答應我。」
我們躺倒在地上,見我睜眼不說話,他焦急地盯著我看,摸著我的頭,「莫愁,你怎麼樣?哪裡受傷了?告訴我。」
而現在的他,虛弱得像風中破碎的瓷娃娃,我害怕到了極點。
「白岩,白岩,你醒醒……」他緊閉著眼倒在我身上,昏迷不醒,可前幾分鐘前他還抱著我,狠狠吻我,力道大得嚇人。
我嘶聲大吼,「不是你!你休想耍我,休想!」
「莫愁,莫愁,停下來,危險……」林白岩在後面喊叫著追我,離我只有幾步遠,而我玩命奔跑,什麼「注意交通安全」早就拋在九霄雲外,以百米衝刺的速度狂奔著。
我了解他嗎?
這世上總有些男人愛花言巧語,山盟海誓隨便張口,這似乎成為了他們的本能,得不到的永遠最好,得到了又棄之如敝屣。
「不要再找我了。」我低著頭不看他,突地猛推開他,轉身快步走。
林白岩愣在那裡,眉頭緊皺,似乎沒有料到我的態度還是這般堅決。
「……告訴我,為什麼對我那麼好?」
到了最後,我幾乎是用跑的速度,心裏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莫愁,不要走好不好?為我留下來,我們在一起,讓我照顧你……」林白岩在我耳邊溫聲呢喃,像是蠱惑人心的勾魂曲,有那麼一瞬,我幾乎已經臣服於他的溫存中。
這一刻如果上天聽到我的心聲,能讓他平安無事,那麼我必答應他所有的事,包括與他在一起。
而下一秒,突然出現的一雙手讓我的身體飄了起來,先是天旋地轉,我被鎖進一個溫熱的懷裡,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刺耳的碰撞聲以及急剎車聲。
像是剛打完一場惡戰,差點卸下武器投降,心已經脆弱到一個臨界點,再多呆一刻都是煎熬。
我一路被牽著走到停車場,在他開門之際,我趁間隙猛地拽開他的手,他驚訝回頭,我則後退了一大步,成串的心裡話再也憋不出,噼里啪啦出了口。
我抓得住他嗎?
停車場旁就是個比較熱鬧的路口,十字形,但路口的情況被參天的大樹遮蓋住,我也跑得失去理智,腳也不聽使喚,所以在見到路中央迎面飛馳而來的垃圾車,以及身後林白岩慌張的大叫「危險」時,我竟然楞著毫無反應,直直盯著呼嘯而來的幾米外的笨重大車,像是等待被宰的羔羊。
但也只是空白了幾秒,我的本能快於我的大腦,我出手就要給他個過肩摔,但是他動作更快,畢竟是男人,身高體重都在我之上,他轉了個身一個迴旋,我只覺得眼前一花,背已經貼在了車窗上,而林白岩緊緊貼著我,讓我置身與車窗與他的雙臂間。
我當場瞠目結舌,只覺得等待許久以為永遠得不到的承諾突然從一個相識僅一個月的男人口中蹦出,是多麼的詭異莫名,是多麼的……難以令人信服。
我怕極了,怕到渾身顫抖,我爸去世時的恐慌再次兇猛襲來,我朝下車跑來的垃圾車司機大叫大嚷,凄厲的求救聲響徹校園。
「白岩……白岩……」我跪著抱著他,嘶聲喊著他的名字,驚恐的淚水滴在他的大衣上,「……救命……救命啊,快送他去醫院。」
「……你先放開我,好嗎?很多人在看。」我推了推他,他總算手鬆了松,但還是十分地嚴肅地凝望著我,在等著我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