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趙一米抱著肚子離開的時候心想，樂陶啊樂陶，什麼時候在你的肚子里裝上一個孩子，你就知道什麼叫走一步看三步了。
「你在哪裡喝的這麼多？」趙一米對聞子問道。
「趙一米，你簡直不像是一個要當媽的人！我給你打電話不過是想告訴你，這種你知道要去做的事應該提前請假，不然就不會今天前台空無一人惹得老總生氣了。」
趙一米本來是要回家去的，但是半路卻被嫂子李純截了去。
婆婆聽趙一米這麼一問，也說：「真是的，你怎麼喝這麼多酒？」
「一起吃苦的幸福。」
趙一米信了。
「你能有什麼事？不是約會就是約會，在你眼裡只有凡語的事大過我的事，可是他現在躺在醫院里，有他老婆照顧著呢，大周末的，你還能有什麼事？」趙一米也確實是找不到其他人了，她又實在不想和婆婆單獨相處，在彼此還沒有熟悉的情況下，和婆婆單獨相處一定會因為無話可說而使得氣氛尷尬。
如果說樂陶還是年輕的小姑娘，這樣為了所謂的愛情義無反顧趙一米倒也真的沒什麼話說了，可是如今和自己都已經是快當媽的人了，樂陶卻還是把自己當成勇士，在愛情道路上可以不顧一切的勇士。
「可是……我今天有事，真有事。」樂陶為難地說。
趙一米起身去吃飯。
趙一米在車站門口接到了兩隻手都提著滿滿的東西的婆婆。
「懷孕？我什麼時候懷孕了？怎麼我不知道？」李純也一臉疑惑。
趙一米抬頭看了婆婆一眼，心想，真的還是不要生兒子了，有了媳婦忘了娘的老話真是沒有錯的。但是又在心裏暗暗說，要儘力對婆婆好，她養大了聞子，如今又要來照顧自己。
「我知道我這菜的口味跟你的未必合，不過我也會慢慢研究怎麼把菜燒的好吃的，多吃點啊，一定要多吃，來，吃肉，多吃肉！」婆婆下去就夾了一個大骨頭放到了趙一米的碗里。
正好這時候趙一米的電話響了，趙一米一看是媽媽打來的，心裏想，估計哥哥和嫂子的事沒瞞住。
「聞子，要不要吃完飯我帶你媽到你公司看看去？」趙一米又發了一條簡訊過去。
「怎麼剛才沒有人接？」趙一米問。
趙一米給哥哥打電話，把李純說的事跟哥哥說了一遍，另外又教訓了哥哥幾句，怪哥哥連自己的老婆都不信任。
聞子到底還是關心自己的，尤其是在自己媽媽面前，聞子很明顯地站在自己這一邊，看來以後的日子要好過很多，不管和婆婆之間有什麼問題，只要讓聞子出面就行了。
「有事，手機開的靜音，沒聽見。」
趙一米已經對樂陶這種偶爾玩失蹤的把戲無感了，這個單身女人無牽無掛，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她說她完了，頂多就是凡語拒絕她了，再就是分手了，失戀了，情感遊戲又一局GAME OVER了。所以，趙一米也不是十分擔心。
終於到家了。
李純一口氣喝光了面前的橙子水，說：「那是我一個朋友，沒有醫保卡，我帶她去看病，用我的醫保卡和病歷卡看的醫生開的葯。」李純說完，沒等趙一米開口，接著說，「我還一直因為沒能為他有個孩子自責難過，沒想到他就是這樣看我的……」
婆婆把一袋子的馬蘭頭舉到趙一米的鼻子跟前，趙一米一聞，差點就吐了。
一整套的常規檢查之後，醫生看了看檢查記錄，很不滿地對趙一米說：「怎麼最近難道在減肥嗎？怎麼孩子這麼小？懷孕了要對孩子負責知道不知道？你都是怎麼吃的？」
另外趙一米也知道聞子是孝子，自己的媽媽來了沒去接，晚飯也沒有回來吃，回來了還是大醉的模樣。
周一，趙一米要去醫院產檢，早上起來想起來了兩件事，一是沒有去媽媽那，二是上周五完全忘記請假那回事了。
婆婆聽了這話笑得嘴巴合不攏了，連連擺手說：「這是我媳婦，我媳婦啊！」
這樣的情形已經很久都沒有出現過了，仔細想想，在聞子和王茹約會的時候似乎回來也有過這樣的表現，但是當時因為聞子清醒，只有短暫的一瞬的感傷，接著就正常了。
「誰也沒見你喝成這樣？難道你是一個人喝的。」
婆婆要出門買菜，趙一米給婆婆領路，順便正好按照聞子說的給婆婆買幾件衣服。
「忙啊！你乖一點好不好？你放心，我沒有在外面胡來就是了，晚上回去你檢查手機行了吧？」
「都醉成這樣了還知道想著孩子呢！」趙一米笑著說。
「不要不要，你趕緊進房間，油煙味不好聞。」婆婆把趙一米趕出了廚房，自己開始忙碌起來。
聞子的媽媽雖說是農村人，但是卻一直保養不錯，看起來很年輕。去年趙一米和婆婆見面的時候，婆婆瞅著趙一米一張略略泛乾的臉說：「女人啊，真的就是水做的，一旦缺水，乾巴巴的可真不好看。一米，我跟你說，女人什麼保養品都可以不要，只要每天喝足夠多的水就行了，我一天，就這個大杯子，八杯水是根本不夠的，你瞧我這臉。」
「誰也沒見！」聞子說。
聞子一早接了個電話就急急忙忙地出門去了，還特意囑咐趙一米一定要找樂陶一起去接媽媽，他不放心趙一米這麼一個大肚子。
兵荒馬亂時期的女人容易成為可以拿刀上戰場的英雄。
趙一米把水壺水杯都放在床頭，然後準備開始審問聞子。
樂陶不滿意了，說：「正說的開心的，我差點都忘記了那回事了，你怎麼又提？還提得這麼正兒八經的！不過我要更正，我可不是小三！我現在這種角色，用行話來說，那叫前女友！前女友你知道嗎？其實他老婆才是小三，不過她不知情，所以我原諒她。」
「趙一米，你不能因為你是孕婦就這麼不顧公司的章程啊。」
婆婆把聞子扶進了房間，趙一米跟著進去了，然後讓婆婆去休息，說她來照顧。
趙一米這頭剛剛掛斷，聞子的電話就打來了。
樂陶這話把趙一米逗得大笑，說：「算了吧，你沒和哪個男人約會有這麼緊張是因為那些男人都沒老婆，凡語有老婆，而且還在你們約會的時候出現了。哦，對了，他老婆在你怎麼跑去和他約會？」
「真真是誤會一場。」趙一米趕緊將趙一年找他過去把病歷卡給她看的事說了一遍。
「然後呢？」
「哦，好。剛才你怎麼不回簡訊？」
醉酒是能映真人的。
趙一米相信聞子，相信到可以不相信自己也相信聞子的地步。
「嗯，約了會還被老婆抓住。當時你是怎麼脫身的？」趙一米問，「告訴我，這樣下次我要是遇見類似情況我也好學習學習。你別誤會，我是學習怎麼分辨聞子見的女人和他關係不一般。」
掛了聞子的電話，趙一米說：「咱們去吃飯吧！」
趙一米一聽，覺得理虧，但是她知道，自己是絕對不能在這個女人面前低頭的，哪怕是完全沒有道理也不能低頭。於是趙一米說：「哦，那這樣吧，我現在跟你說一下，明天我有空就去公司辦理一下休產假的事，我要從明天開始休產假。」
醫生說：「住院！先掛點營養液看看。」
當時聞子對趙一米說：「老婆，一個男人一輩子能遇見一個肯陪他吃苦的女人，你知道他有多幸運嗎？」
趙一米本來還很耐心地幫婆婆挑衣服，如此一下子沒了興緻，隨便婆婆說了喜歡就掏錢買下，然後走人。
然而如今趙一米再也
趙一米一聽，一愣，說：「你說什麼？什麼你沒孩子？你不是已經懷孕了嗎？」
聞子這到底是在哪裡和誰喝醉成這樣？
「然後我就說有事先走了。」
一接電話，果然，媽媽在那頭一副哭腔：「一米，你哥哥說要離婚，這可怎麼辦好？」
趙一米見李純圍繞著懷孕這件事說來說去，心裏開始忐忑不安，她可不敢想象趙一年說的都是真的。
李純對著趙一米的肚子微微一笑，說：「有了孩子是不是感覺特別幸福？」
趙一米躺在床上想著心事的時候完全忘記了媽媽叫自己過去一趟的事。
婆婆接過電話，先是笑呵呵地說到了到了，然後笑容就沒了，說：「沒加，她現在懷孕怎麼好吃辣椒呢？吃了辣椒會上火，對孩子也不好。一點點也不好呀……好好，下次我適當加點……有放糖。放糖鮮嘛。哦，我又不知道她不喜歡加糖，她也沒跟我說。……哦，知道了。……三個菜。還少啊？就兩個人。行了行了，回頭我去買菜買水果。嗯，你放心吧。」
這是一件可怕的事。
趙一米不覺笑了，那些和聞子一起討論關於孩子的種種的時光真是溫暖。趙一米也從來都不知道，有一個孩子會讓自己變得如此快樂。
「這個，黃花菜，聞子最喜歡吃了，自己家裡種的。」
聞子還是沒有回復。
趙一米說完掛了電話，心裏忽然就舒服了很多。
聞子終於嗯了一聲。
「是啊，不然是什麼？」
趙一米一聽，當時臉就綠了，竟然被別人認為和婆婆是姐妹，這簡直是身為女人的奇恥大辱啊。
「你能不能不要就知道吃！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趙一米還記得當初聞子歡天喜地地往家裡打電話彙報喜訊的時候說的話。
趙一米很佩服地拍拍自己的胸脯，對自己說：「趙一米，以前一直覺得你自己大大咧咧，原來是因為沒和婆婆住一起啊！現在這小心思挺細膩的嘛！」
「怪不得嫂子要和你吵架，你看看你，怎麼說都是你有理，你誤會嫂子這件事真是一點理也沒有你也要說自己有理！反正我已經把真相告訴你了，怎麼處理你看著辦吧！」
很多婆媳關係很難搞定最根本的原因其實是因為老公和兒子這個覺得男人沒有擔好，不過這堆稀泥對男人來說也確實是不好和。
醫生開了住院單，說要住院一周。
周華健的這首歌，是聞子挑選出來在他們的婚禮上播放的。
「我是真有事！好吧，既然你都說了，那我也不用瞞著你，我要去見凡語。」
「你體重是超標了，可是孩子還沒達標呢，你吃的都補哪裡去了？控制不是這樣控制的，現在孩子偏小，又瘦，你這個當媽要負責的。」
但是再低頭吃飯的時候趙一米的心情大好起來。
「你哥哥要跟我離婚，這事你知道嗎？」李純說。
趙一米很不滿地說了一句：「嗯，是年輕。我老了。」
出了店門了，婆婆還掩飾不住的笑意，說：「真是笑死人了，這賣衣服的什麼眼神啊。」
一路上，趙一米和婆婆都沒怎麼說話，偶爾介紹介紹外面經過的是什麼路段，或者此時距離她們到家還有多遠的路程。
其實從肚子中的孩子開始會踢，趙一米就漸漸沒有了之前的想法，因為她開始真正感受到孩子的存在，而這種存在帶給趙一米的幸福感遠遠超越其他，什麼自由，什麼二人世界，在趙一米眼裡都已是浮雲。
「大家都是女人，何苦來著？你知道嗎？我以前是一個特別不會說話，尤其不會說狠話的人，我傻啦吧唧的特質在朋友圈內是出名了的，哎，就是像你這種女人鍛煉了我，鍛煉了一位賢良淑德的女人，讓這個女人變得像狼一樣。」
趙一米告訴婆婆自己要住院，時間是一周，婆婆當時就傻了，問孩子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趙一米說孩子沒有問題，就是營養不足，現在住院掛營養液。婆婆一聽，說：「咱不住院，掛那東西能有用？回家我給你做好吃的，你想吃什麼我就做什麼，魚啊肉啊骨頭湯啊，咱就使勁喝，一天喝他個五六頓的，夜裡你說餓了我也做給你吃，住院沒用的，瞎花錢。」
最要命的還是一個比自己老很多的女人和自己比皮膚。
「她有事。你剛才怎麼沒接電話？」趙一米又問了一遍。
「可是我聽說孕婦的智商也高不到哪裡去啊？」
等到她想起來，已是第二天早晨。
趙一米先去見了嫂子。
店主一聽，自知說了錯話，趕緊說：「哎呀，婆媳倆長得可真像啊。不過你這婆婆可真是年輕。」
趙一米本想進去幫忙，剛一靠近，聞子的嘔吐物一股難聞的味道撲面而來，趙一米聞了不禁想吐，於是只好站在一邊。
「哦，我以為接下來你和那個誰，是叫林瑤吧？我以為你和她要大打出手呢！結果就這麼平淡地結束你還在這鬱悶個什麼勁啊？你這也不算是什麼約會被抓吧？」
「什麼？」李純整個臉都變了色，「他怎麼能這麼說我？跟他在一起這些年，心想就算不夠心有靈犀，基本的了解應該還是有的吧！他就是這麼看我的？」
李純給趙一米打電話的時候語氣低沉，一副長期受苦受難的樣子，說要找趙一米幫忙。
那些融進音樂里的往日情懷，就像老酒，越陳越香。
趙一米見聞子說的懇切，忽然也覺得自己實在是小題大做了，如今自己顯然就是一隻驚弓之鳥。
當時趙一米被婆婆這麼一說，滿心的不樂意。
趙一米一聲譏笑，說：「還工作？還交接？現在我還有什麼工作好交接的？你心裏又不是不明白？就這樣，我很忙！」
李純說完起身要走，趙一米趕緊拉住，問她去哪裡。
趙一米非常不喜歡現在的自己，自己這個樣子不就是以前自己最鄙夷的嗎？婚姻不應該是一根捆綁著兩個人的繩索，婚姻應該是港灣。而自己現在的做法正在一步步勒緊聞子，早晚有一天聞子會被自己勒得喘不過來氣，那時候自己還要覺得有萬般委屈。
「你這樣突然工作怎麼交接？」
一頓完全不合趙一米胃口的飯終於吃結束了。
婆婆掛了電話把手機遞給趙一米的時候，說：「一米啊，你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你要跟我說，你不要跟我客氣啊，我來主要就是要照顧好你，如果沒把你照顧好，我來做什麼呢？」
也許這世上的每一個女人在成為了媳婦之後就已經準備好了和婆婆鬥智斗勇，就算遇見超級好的婆婆，她什麼都不要求，什麼都無所謂，媳婦也要做好與之相處的準備。如果不住在一起還好，住在一起，總是會有點摩擦，誰家還沒有一點鍋碗瓢盆磕磕碰碰的事呢？
聞子所做的事其實也無可厚非，可是單單就怕面對的是趙一米這樣純粹的人。
什麼現實啊？不把愛情當愛情這才是真正的現實。
趙一米一聽孩子偏小又瘦，什麼主意都沒了，一個勁兒地問醫生要怎麼辦。
趙一米站在這母子旁邊，說：「我媽留我吃飯，我好久沒回去了，就順便吃了晚飯。我如果知道聞子也沒回來，我就不在那吃了。」
「我不在公司，你帶她去幹什麼？再說了，那地方她去也不合適，你帶她去買兩件衣服吧！」聞子說。
「她上周五就請假了。」
趙一米當時在聞子旁邊很同意地點頭小聲說：「不錯不錯，女兒就是
樂陶搖搖頭，說：「你不懂的，在我看來，就是被抓了。你不知道，就在那個林瑤出現的那一刻，我心裏有多緊張，我還從沒和哪個男人約會會這麼緊張過，所以我斷定，我是真的愛凡語的。」
趙一米拍著腦袋說孕婦會變笨可真是不假，怎麼能稀里糊塗地就都忘記了呢？
可是一看見聞子大醉的樣子，趙一米不由地心裏又生出疑問來。
趙一米和聞子在頭天晚上就已經把家裡都整理了一遍，免得婆婆來看了說這兩口子太不會過日子了，把家弄的亂七八糟。
趙一米對著鏡子理了理頭髮，說：「當年跟你一起拍照的是一個人，如今站在這裏照鏡子的是兩個人，一個身體承擔兩個生命，你知不知道這樣神奇的人物是可以叫你害怕的？」
「哪有哪有，懷孕的女人都這樣。」店主看著趙一米的肚子說。
「如果不舒服就去床上躺著吧，蹲在那裡怎麼行？」趙一米說。
本來趙一米想畫個淺妝，可是想想以後婆婆就天天和自己住在一起了，總不能天天化妝吧？總要拿真面目對著她的，化妝就算了吧。最後趙一米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頭髮梳的整齊點，找了一件最好看的孕婦裝穿上。
「對，沒錯。孕婦的智商一般是零。可是，戀愛者的智商是負。你認命吧！」
趙一米掛了電話之後沒有立即回家，想想回去也只是和婆婆大眼瞪小眼，難得出來了，就在外多待一會吧。
趙一米顧自去開冰箱，樂陶咬牙切齒地說：「敢耍我！我一定要讓他們離婚！就算是騙我，這個男人我也要定了！」
趙一米一個人在咖啡廳里坐著，看著面前的橙子水，暗自苦笑，想這到底是什麼世界啊，自己沒想過要趕緊生孩子的結果孩子早早就來了，嫂子想要生個孩子，卻遲遲不見孩子來報道。就像樂陶和凡語，當初凡語追樂陶的時候樂陶想不理就不理，現在凡語結婚了，樂陶像個情感乞丐一樣整天糾纏著凡語，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和他見面的機會。
「嗯，有點道理。你小心點。」
但是有的摩擦處理不好最後就起了火了。
趙一米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嗯，我不客氣。我很隨便的，什麼都吃，你別聽聞子在那裡亂說，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好了，沒關係的。」
趙一米坐了下來，不知道該怎麼說，趙一年告訴她的那件事到底是真是假趙一米也不敢妄加揣測，所以，只好等嫂子先開口。
就在這個時候公司打電話來了，是王茹打的。
趙一米關上冰箱的門，說：「我是說完了，你的冰箱里什麼都沒有，空空如也，可是我很餓。」
「老婆！老婆！」聞子晃悠悠地走到趙一米面前，然後一把抱住了趙一米，嘴裏口口聲聲叫的都是老婆。
聞子剛一站起來，又蹲下去吐了一陣。
幸福和痛苦一起來臨的時候，真是一種折磨。
「一米，吃飯了。」婆婆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店主一見二人，熱情招呼，問是給誰買，趙一米指了指婆婆，店主又問婆婆喜歡什麼款式，然後立即拿了幾件來給婆婆試。
李純本來的無奈一下子變成了憤怒。
但是趙一米向來就是那種自己不管有多少委屈，不管心裏是什麼想法，都要先在意別人想法的人。既然婆婆這麼說了，趙一米本來也不是很想住院，就這麼在醫院躺一周，那還不得悶壞了？於是趙一米也點頭說好。
趙一米勾著聞子的脖子，說：「那是肯定的。」
「嗯，自己喝的。」
趙一米一聽到住院兩個字，心想，看來問題很嚴重，竟然已經到了要掛營養液的地步了。再想想和聞子鬧彆扭的那些天，自己也確實沒有好好吃飯，如今婆婆做的菜又不合胃口，如果不住院，光靠回家吃的那些東西，大概是不能夠很好地提供給孩子的。
「那你說的癥結在孩子身上是指你們至今沒有孩子這件事？」趙一米問道。
趙一米自問一般地說：「他真有這麼好？」
趙一米剛問什麼事，聞子卻說：「把電話給媽，我有話跟她說。」
「怎麼就你一個人去的？樂陶沒開車送你？」
「晚了。」
「什麼大事啊還開靜音？公司開會你都沒開過靜音。」趙一米佯裝不滿地說。
「沒有說你。你回去在那吃飯是應該的。你瞧瞧聞子，怎麼醉成這樣？他平時也會這樣醉嗎？」婆婆問道。
本來趙一米心裏就不爽快，現在王茹又莫名其妙地打電話來說這樣的話，趙一米沒好氣地回答：「誰今天能看到明天的事呢？比如你今天好好的，說不定明天一出門就掉陰溝里了，骨折了，流血了，要去醫院了，難道你今天能知道這種意外然後提前請假嗎？」
竟然沒有人給自己打電話。趙一米一邊看簡訊一邊想。
李純本想甩開趙一米，但是一看趙一米的肚子作罷了，說：「這件事不用你幫忙了，現在就算他不同意跟我離婚我也要離婚了。」
「什麼歌？」
趙一米看了看熟睡的聞子，滿腹心事，卻沒有辦法問出口。
「開心就這樣開心啊？酒又不是什麼好東西，拼了命喝做什麼？」
如果真的是見客戶，聞子是絕對不會喝成這樣的。體會過創業艱難的聞子從來不拿工作開玩笑，他說醉酒誤事，所以無論是見什麼客戶，無論是什麼樣的場合，只要是公事，聞子從來都沒醉過，更別提像現在這樣的大醉。
趙一米有些自責起來。
「嗯。但是有時候也挺煩的，比如這張臉，我年紀輕輕，卻成了這副模樣。身材就更別提了。我覺得所有女人懷孕有可能遭遇的悲慘的事我都遭遇了。」說到這裏趙一米不由地想起了剛剛給婆婆買衣服的時候的誤會。
於是婆婆就去休息了。
「我才聽說的。你們如果有什麼誤會，一定要說清楚，不能拿離婚當兒戲。」
然而這樣一個人如今讓她處處生疑，趙一米的世界進入到了兵荒馬亂的時期。
李純嘆了口氣，說：「我們沒有什麼誤會，我們的癥結在孩子身上。」
趙一米知道婆婆說的也有道理，但是這個時候婆婆這樣說，趙一米心裏還是有些不是滋味，心想，這可是孩子，一個生命，這麼重要的事怎麼能想當然？醫生說要怎麼樣就怎麼樣好了，也不缺這點錢。趙一米覺得婆婆沒有足夠重視這個孩子就是沒有足夠重視自己。
趙一米本想說自己已經很餓了，可是看婆婆一片心意又怕她懷疑自己嫌棄什麼，只好說好。
「你們家老佛爺不就是你嗎？再說這大周末的，你要我陪什麼啊，聞子不是在家嗎？」樂陶不樂意地說。
於是，趙一米又發了一條。
有了孩子的人，孩子的事永遠是比天還大的事。
「我先給聞子打個電話。」趙一米趕緊轉身大口呼吸空氣，然後拿出手機給聞子打電話。
趙一米這樣勸說自己的時候心裏終於開始慢慢安寧下來。
「女人到了一定的年齡就會明白，孩子是女人生命中的一部分。」李純又幽然地說了一句。
趙一米悶悶的沒有說話。
「其實，我就喜歡吃辣，其他的都沒什麼要求。」趙一米說。
而後又出現了聞子出軌事件，趙一米就更加明白，只有孩子是自己的，只有孩子和自己是最親的，這個孩子誰也不能給，他是自己的，是這世上唯一一
想到這裏，趙一米忽然問樂陶：「你說，像聞子這樣的人，會對前女友如何？如果前女友來糾纏，他會怎麼處理？」
趙一米想了想，和聞子在一起的這幾年，確實沒有見過聞子多喜歡吃黃花菜。「這裏什麼都有，可以買的，何必大老遠的帶來呢？多辛苦啊。」
不要折騰了，好好過日子吧！
趙一米正想著，婆婆的第二塊肉又夾來了，趙一米端起碗，趕緊躲開，說：「媽，你不用給我夾，我自己來就好了，不要客氣。」
婆婆看了看趙一米的大肚子，不太放心。
「沒有你威武，偷情被抓。」趙一米說完，開玩笑的表情沒有了，很嚴肅地對樂陶說，「樂陶你知道嗎？你現在做的事正是我如今最最痛恨的事，我痛恨天下所有的小三以及那些在小三的道路上匍匐前進的人，還有，還有那些正準備走上小三這條道路的人。樂陶，請你不要變成一個我討厭的人好嗎？我們說好要做一輩子的姐妹的。」
李純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婆婆一看又是拿上衣又是拿褲子，立即說：「不要客氣了，我一個老婆婆哪還要穿那麼多，不要買這麼多。」
「其實，各有各的好處。城裡的孩子可以有機會接觸新鮮的事物，而且孩子都很大方，不拘束。還記得我們小時候，走親戚的時候媽媽指著誰誰說叫阿姨，我總是通紅著臉，半天叫不出口。平時一看見陌生人就不好意思。」
之前，趙一米所勾畫的全部是美好的三口之家的景象，現在回頭一看才明白，那時候想的太美好是因為在每次的想象中孩子都是已經長大了的。
「嫂子整天憂心忡忡是在想給你生個孩子，你一點也不關心她。」
有婆婆跟著，雖然有些事不方便了，但是也確實讓趙一米省心不少。比如拿包啊，排隊挂號啊，這些事婆婆都極力要求自己來做，讓趙一米只要照顧好自己的肚子就行了。
才剛見到婆婆，趙一米還沒好意思叫出媽媽這兩個字。
古往今來，夫妻共苦的例子不少，但是往往最後同甘的很難，這幾乎已經成為一種怪現象，趙一米當初那麼一心一意對聞子的時候也並沒有尋求多大的回報，然而，聞子一路發跡下來，對待趙一米越發的溫柔體貼，實屬難得。
說完了趙一米還是覺得不妥，又說：「呸，真是什麼話都能說。聞子，以上都不算數啊，你就再堅持堅持，孩子就快出生了。你辛苦，我也辛苦，我們一起辛苦，這叫什麼？就是那首歌——《一起吃苦的幸福》。」說起這首歌，趙一米又想遠了。
趙一米把婆婆送回家，順便幫她把電視打開，然後就奔著娘家去了。
「這種時候，煩惱也是別有味道的，計劃生育了，這種煩惱的體驗，一輩子可能也就這麼一次。而且，這世上，並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有機會有這樣的煩惱的。」李純說話的時候還是像以往一樣帶著一種淡淡的拒人於千里之外，但是不可否認，這種淡淡的感覺使得李純身上具有一種與眾不同的氣質。當初，趙一年就是被李純這種神秘疏遠的氣質吸引住的，趙一年說，這就是一個女人的高貴。
趙一米提起筷子夾了一塊黃花菜，入口一嚼，當時就有把這口裡的草一樣的東西吐出來的衝動，但是她看了看婆婆，硬是逼著自己給咽下去了。
不是每個女人都想要做個女強人，在事業上大展宏圖，但是更加不是每個女人都甘願被家庭瑣事束縛，而沒有了自己。
想想聞子也是不容易，老婆不能碰，出去尋花問柳又使不得，自己解決估計又覺得無趣，憋了這麼久，心裏一定很鬱悶，於是找機會出去大醉一場也不是不合情理。
趙一米在聞子身後躺下，伸出手，從聞子身後輕輕地擁住聞子，笑著說：「沒辦法，我們之間這個第三者很佔地方，就這麼遠遠地抱著你吧。」
有人說，婚姻真正開始需要更大的勇氣去直面是從有孩子開始，有了孩子以後，一個家庭的經濟負擔會大大加重，瑣事也變得更多，在照顧孩子問題上也會有你多我少的抱怨，還有另外一個很直接的問題，妻子眼中只有孩子，不自覺地就冷落了丈夫。
喝醉了？
趙一米從懷孕開始一直到孕六月，一直堅持一個觀點，那就是孩子生下來之後送回農村老家去養，由孩子的奶奶負責把孩子帶到上學的年紀，那麼由孩子帶來的所有問題就都不存在了，最重要的是，趙一米在完成了生子大計之後還是自由的，還可以和聞子享受甜蜜的二人世界。
「你別著急，我馬上來。」
去給婆婆買衣服這件事讓趙一米深感羞辱。
「可是前幾個月，醫生跟我說像我這樣的體重已經超標，讓我控制飲食。」
「你今天去見誰了？」趙一米問。
「媽，你要做奶奶了。真的。不過，我們決定如果生女兒就我們自己帶，如果生兒子就送回老家給你帶，帶大了我們再接過來。人家都說窮養兒子富養女嘛。」
還談什麼愛情？
趙一米吃完了手裡的香蕉，起來拍拍肚子，說：「你家還有其他吃的沒有？我還是有點餓！」
樂陶不敢相信地看著趙一米，說：「不但愛的成分變了，你這嘴皮子也變了，這麼能說了。」
趙一米手裡撥著香蕉，聽到這一句，趕緊糾正樂陶：「我和你不一樣，你分清楚啊，起碼我還有老公這棵樹呢，你現在還徜徉在森林這片沃土裡，我可不敢和你比。」
這麼長時間的相處，最初的愛情是真的，現在的親情也是真的。
趙一米鬆了口氣，說：「我哥說你懷孕了，但是孩子不是他的。」
「接到了。我們現在就打車回家。」
「一米，偷情真不是一般女人能幹的事，像你我這種沒出息的，這輩子就只能弔死在老公這一棵樹上。」樂陶懷裡抱著抱枕，整個頭都要埋在靠枕裏面了。
已經是孕晚期的趙一米，如今還是對氣味如此敏感。
就這麼三個字，趙一米疑惑地打電話過去，沒有人接，趙一米連打了三遍，始終無人接聽。
是樂陶的簡訊。
所以，一定程度上的鬥智斗勇還是必須的。
完全聞不得這個味道的趙一米現在又是非常時期，但是婆婆已經帶來了自己也不好說什麼了。
趙一米當時就決定要住院。
趙一米被這句話震驚了，攥著拳頭，心想，完了，李純這個女人看來真的做了什麼對不起哥哥的事了。趙一米硬著頭皮，問道：「嫂子，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我聽不太明白，你能說清楚一點嗎？」
可是樂陶還活在童話故事里。
婆婆一邊把菜往桌子上端一邊說：「我不太會燒菜，這些家常的也燒的很一般，你嘗嘗看合不合胃口，如果覺得還缺什麼你要跟我說，你喜歡吃什麼也要跟我說。」
「她又不跟我說，生孩子這種事是她一個人就能搞定的嗎？」
聞子掛了報喜電話，很嚴肅地對趙一米說：「其實，我覺得孩子能在農村長大是一種幸福，那裡環境好，空氣好，而且有很多小夥伴。城裡的孩子總是那麼孤單。」
趙一米一看，一桌子的菜沒有一樣裏面是有辣椒的。
樂陶很煩躁地撓了兩把額前的散發，說：「我當時，很那什麼，賢妻良母地給凡語喂湯，喂著喂著，你應該懂的，就是情到深處了，我就去親他。就在這個時候，他老婆進來了。你所她是不是早就埋伏好了的？看見情況
趙一米看著被婆婆拉過去的聞子，心中更加奇怪，因為聞子的眼眶微微泛紅，應該不是酒勁，也許是眼淚。
「見一個比較重要的客人，我現在是說謊去洗手間給你打的電話。好了，回頭再說，你們先去吃飯，等我回來再帶你們去吃好吃的。」
趙一米一聽，心想，那還提什麼要求啊，那就這麼吃吧。再說本來人家給做現成的吃已經很辛苦了，自己還挑三揀四，那多不好。
「還可以，挺好吃的，我現在就要吃這樣的，清淡。你不來的時候吧，我自己想規定自己不要吃辣的都很難，我管不住自己，現在你來了可太好了，我就能不吃辣了，你看我這臉上，這麼多痘痘，這下也有希望好了。」趙一米說這些話也不純粹是為了讓婆婆開心，她這完全是在安慰自己，這些話完全是說給自己聽的。
聞子的呼聲已經起來了。
一大早的趙一米就和婆婆出發去醫院了。
李純用手拂過額前的劉海，皺了皺眉，一臉痛苦，說：「你以為我不想做一個好妻子嗎？你以為我不知道妻子應該怎麼做嗎？可是我就是沒孩子這可怎麼辦？」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要趕緊通知趙一年。
正吃著飯，聞子忽然打電話回來。
「害怕？」樂陶不以為然地笑了。
趙一米心裏當時咯噔一下，心想，肯定出事了。
「比我上次來的時候整齊多了。」婆婆一進門就笑眯眯地說，「不過，一米，你可別做這些家務了，全叫聞子去做好了。現在我來了，你們都不用管，我就是來幹活的，要是沒活給我干我還覺得悶呢！」
趙一米一見李純如此反應，知道自己說了錯話了，可是錯就錯吧，如今可見這隻是個誤會，是誤會就有機會。
趙一米躺在床上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你不可以這樣，你不要做一個連你自己都討厭的女人，更加不要讓聞子覺得你總是在計較之前的事，說好了要過去就真的要讓它過去，你是一個要做媽媽的人，你不能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情緒垃圾都帶給你的孩子，你要相信你選擇的男人，信任是婚姻的基礎。
以前聞子總是在王茹面前說他有一個多麼賢惠多麼可愛多麼善良的妻子，聞子說趙一米就是那種被王后毒到昏迷而醒來之後還會依然對王后好的公主，趙一米的善良是真的到了傻的地步了。
嘔吐完的聞子蹲在洗手間里一動不動。
趙一米點點頭說好的好的。
趙一米聽見這幾個字的時候，忽然感動地鼻子發酸。
「想都不用想，你孩子都快生了，還處理什麼啊？根本不予理會！」
在這一下午的時光里，趙一米幾乎翻完了咖啡廳內的所有雜誌，又在舒服的沙發里小眯了一會，起身準備回家的時候才發現手機里的一條簡訊。
趙一米一聽，猶如當頭一棒，驚訝地看著李純，說：「嫂子，這些年我一直敬重你，不管是在做兒媳婦還是做嫂子甚至是做女人方面，你都是值得稱讚的，可是，你偏偏沒能做好妻子。你應該懂得一個妻子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什麼，婚姻是經不起欺騙和背叛的。如今，你找我來也無濟於事，我恐怕很難幫你。」
趙一米回到房間，躺在床上看電視。
和女人說話，最忌諱的就是說她丑說她老說她的痘痘說她的皺紋……
那還是在大學里的時候，有一次聞子和一個給他遞情書的女孩出去吃了一頓飯，回來之後，聞子嘴裏有微微的酒氣，不過沒有醉。但是聞子就是這麼抱著趙一米，緊緊地抱著，嘴裏叫著一米一米，眼眶泛紅……
趙一米搖了搖聞子，喊著聞子聞子。
趙一米不想直接去公司請假，一來麻煩，二來顯得她真是怕了新來的人事經理了，於是趙一米給同事發了條簡訊，讓同事幫她請假。
想摧毀一個人的世界觀，何其容易，讓她在完全信任你的時候狠狠地傷害她。
在趙一米的心上，已經有一道傷痕。
聞子都醉成這樣了要是還能給自己撒謊，那可真是人格分裂了。
婆婆將菜往廚房一放，讓趙一米教教她各樣器具的使用注意事項，具體物品都放在哪裡之後對趙一米說：「你去看電視吧，這裏都是我的事了！等飯好了，我叫你。」
趙一米站在門口還沒開門就聽見裏面聞子的嘔吐聲。
樂陶看著趙一米，走進房間，拿出一張相片，指著上面一個女孩說：「你看看，來來，來這裏對著鏡子看，當年你和我一起照的這張照片，你看你是不認識這張照片里的你，還是不認識鏡子里的你？你簡直就是一隻豬，母豬，還是丑的。」
電視也沒有什麼可看的就給聞子發簡訊。
「他來消息說他老婆今天不在我才去的！我怎麼知道她會回來！你說，他們夫妻倆是不是聯合起來耍我？凡語向林瑤招供了我和他的關係，並且說了我如何逼迫他和我在一起，所以，他們夫妻倆就想了一計，聯合起來整我，讓我知道他們才是親密的人，我這個前女友已經是過往雲煙，全部散空了。」
「哦。」聞子迷迷糊糊地哦了一聲，繼續蹲著。
趙一米心裏略略有些彆扭，因為一個男人，她要叫另外一個女人媽媽，不但是趙一米，這是所有女人都會覺得彆扭的事，相反的男人也一樣。
「還行吧！聞子也算是為數不多的好男人中的一個。我就不喜歡好男人，我就喜歡凡語這樣的，結了婚還敢和我約會。」
「那還不是因為你這個戀愛中的女人智商低下嗎？」
聞子說：「可是，我還是希望我們的孩子能夠快樂的成長。」
「你媽可真勤勞，現在在做飯，我就等著吃。現在我非常希望自己生的是女兒，我可不想將來給兒媳婦使喚。」
而如今，趙一米一副豬樣，身材沒有了，滿臉痘痘，另外還有淺淺的黃褐斑……如果再不收拾收拾自己，趙一米真沒有勇氣去接婆婆。
樂陶幽怨地看了趙一米一眼，說：「看來傳說是真的。據說一個柔弱的女人在有了孩子之後會變得很強大，強大到她再也不害怕蟑螂，再也不害怕老鼠，再也不在乎什麼情人節之類的節日。我現在看著你，就感覺你像是一個拿著大刀，扛著大旗，站在山頂，迎著寒風，仰天長嘯……威武！」
一個到孕晚期的女人，她的情緒波動之大是連自己都無法掌控的。婚姻里的種種真的可以改變一個女人的性情，她漸漸會在各種現實面前忘記自己曾經的純真和寬容。
婆婆把杯子遞給趙一米，讓趙一米再倒一杯水來。
趙一米說完這話，看聞子一點反應沒有，立即拍拍自己的嘴巴，說：「呸呸，聞子，我說著完的，你真敢去找小姐試試看，我會讓你妻離子散！」
「那可不行，你現在這個時候是不能吃辣的，上火。而且我也不能吃辣，稍微有一點點辣我馬上就上火，牙也疼，胃也疼。」
「你小心點，一米大著肚子呢！」婆婆也在一旁幫忙，想把聞子拉開。
婆婆趕緊去扶聞子，說：「對，去床上躺著。」
「前女友！前女友！這三個字，也是罪孽深重啊！」趙一米眼睛骨碌一轉，心想，聞子不會是去見什麼前女友之類的人了吧！
「聞子，你是不是真的很難受？其實，其實，你可以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去找小姐的。一次性的我還可以勉強原諒你，如果找情人，你就死定了。」
「我完了。」
幸福感和安全感讓趙一米對孩子的愛膨脹開來。
趙一米看婆婆如此對自己，在心
趙一米有些害羞，說：「誰要陪你吃苦？我不過是做長期投資，我看上你這個潛力股可以不可以啊？」
「嗯，我會努力，讓你知道你沒看走眼。不過我還是想在婚禮上送你一首歌。」
聞子的電話立即就打來了。
「怎麼樣？味道怎麼樣？」婆婆一副期待的眼神。
王茹掛了電話之後心裏也很惱火，簡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給趙一米打這通電話，而眼前這樣跟她說話的趙一米完全不是曾經在聞子口中聽說到的趙一米的樣子。
掛了電話，趙一米才想起來自己忘記數落一下樂陶了，凡語和林瑤相敬如賓的樣子大家都看見了，如今樂陶還是一頭熱，分明是團火，打定了主意往裡面撲，這到底是為什麼啊？
「我是不客氣的啊，你可千萬別跟我客氣啊。」婆婆又鞏固了一遍。
「不是還有一個人嗎？」
「今天他老婆不在。所以，這個機會很難得，你就自己去吧，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早晚都是你和你婆婆單獨相處，這個我可幫不了你了。」樂陶一副鐵定不去的樣子，趙一米也沒了辦法。
「然後呢？」
趙一米沒有聽的太真切，尤其是那為什麼三個字，聞子舌頭一個打圈就過去了，她只聽清楚了沒來，是誰沒來？到底是怎麼回事？
「然後呢？」
聞子的呼聲又響了起來，完全不理會趙一米。
「很少，幾乎沒醉過。可能是今天你來了他開心吧！」趙一米笑著說。
趙一米笑了，這次是真的開心笑的，婆婆能這樣體貼趙一米當然開心。
「晚了？只要他還活著，只要我還有口氣，就不晚！」
聞子的電話好久都沒有人接，趙一米疑惑地掛斷了。
趙一米一聽火就冒上來了。
趙一米將電話遞給了婆婆。
聞子閉著眼，嘴巴里說話的時候舌頭還不是很能打彎。
其實那時候聞子有所不知，趙一米之所以善良到傻是因為她從未受到過傷害，在趙一米的心裏，關於美好，關於愛情，關於正義，關於公平等等這些可愛的東西都是完全存在的，而她就生活在一個童話般的世界里，那裡的人，都是好人。
趙一米要做自己的英雄。
「然後我就把頭一歪，說你這麼大的人吃飯還會弄到臉上啊來給你擦擦。」
「你很忙啊？你媽帶了你愛吃的菜，等著你回來吃呢！晚上你別想出去腐敗了。」
「你……」王茹被趙一米的話噎得什麼也說不出來。
趙一米把簡訊發出去好一陣子也沒見迴音。
趙一米看著李純，心想你既然找我來幫忙就趕緊把真實情況跟我說了吧。
趙一米打開門進去，看見婆婆正在衛生間里一邊給聞子拍背一邊遞水，嘴裏還不停地說：「喝這麼多幹什麼啊？我來第一天，做了一桌子菜沒一個回來吃的。」
趙一米指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聞子，說：「他頂多就是要喝點水，已經吐完了，接下來沒什麼事了，你放心吧。」
趙一米又搖了搖聞子，說：「聞子，你在說什麼？你剛才說什麼了？」
「是不是接到我媽媽了？」聞子沒有回答趙一米，反問道。
這樣的念頭，在懷孕以來真的還是第一次。
趙一米照了照鏡子，沒什麼可多想的了，趕緊收拾一下去接老佛爺吧。
趙一米心裏開始犯嘀咕了，什麼客人重要到連回復一條簡訊的時間都沒有？
樂陶舉起手裡的抱枕想朝趙一米扔過去，但是還是放回了懷裡，再次把頭埋進去，說：「是啊，我是個連老公這棵樹都沒有的可憐人啊！你說我叫你來有什麼用？昨天我說我完了，你連個簡訊都沒回，今天要不是我開車去接你，你還想不起來我吧？當年你有了聞子也沒見你這麼對我，現在有了孩子怎麼變得這麼薄情寡義了？」
「討厭也得吃！你不吃葷怎麼給孩子營養？光吃點素菜哪能行？」
「樂陶，出來，陪我去接我們家的老佛爺！」一大清早的，趙一米就給樂陶打電話了。
「還然後個屁啊！親都沒親到，就這麼被人趕走了。」
婆婆一聽，不樂意了，說：「別了，回家去我給你做好吃的。你看我帶了這麼多的菜。」
可是聞子在自己的媽媽到來的這天一個人出去喝悶酒，還把自己喝成這樣，這到底是為什麼啊？難道是……那天晚上沒有讓他如願，他更加憋屈？
趙一米笑了，說：「不是薄情寡義，我這樣跟你解釋。比如我原來能付出的愛是100份，那時候友情可得50份，愛情可得50份。可是現在，我能付出的愛還是100份，但是其中母愛佔了99份，你看看你還能分到多少？我還是以前的一米，只是愛的成分發生了變化。」
婆婆一聽，眉開眼笑起來，應了一聲。
「那你請我吃頓飯試試？」趙一米拍了拍她的胃。
「他老婆在那呢，你去見他做什麼？」
趙一米是吃的飽飽的回來的，走到樓下才想起來等下婆婆做的飯吃的少會不會被婆婆以為自己是嫌棄她做的菜不好吃才在外吃的這麼飽回來的，但是轉念一想，自己不是回娘家了嘛，在娘家吃了晚飯回來也是正常。
最可怕的是孕期帶來的體態心態的改變。
趙一米隨手拉了一張凳子坐了下來，看著洗手間里的聞子和婆婆，心裏嘆息著想：難道這就是我以後將要面對的生活嗎？哦，不，到時候會更加煩亂，因為還有一個隨時會哇哇大哭的孩子。那麼我的生活就要圍繞這些了嗎？我還可以隨時挑個周末就出去旅遊嗎？我還可以喜歡上什麼奢侈品就想方設法地買到它嗎？我還可以對著電腦和一撥的網友天南海北地聊天嗎？
店主一聽，立即說：「你哪裡老啊，你看你這個妹妹多好，給你買你就穿！」
「然後呢？」
在各家店門口經過，最後趙一米選定了一間衣服稍顯成熟穩重的店走了進去。
趙一米趕緊用手護住肚子，生怕被聞子擠到。
「嗯，我還真怕！」樂陶一邊說一邊拿錢包點錢。
「沒事，也就幾件衣裳，這些菜都是自己家裡的。你聞聞，這個菜，馬蘭頭，香不香？聞子以前就愛吃這個。」
「然後他老婆就笑著過來接過我的碗說，這怎麼好意思麻煩你呢讓我來吧。」
聞子忽然轉過身來，迷糊地睜開眼看了一眼趙一米，然後又閉上了，咕咕囔囔地說了一句：「你為什麼沒來？」
趙一米進了和嫂子約好的咖啡店，一眼就看見這麼多年一如往日的嫂子姣好的容顏，心裏暗自嫉妒。李純看著走進來的趙一米的肚子，心裏也暗自嫉妒。
趙一年也是覺得理虧，但是嘴巴上還是不依不饒地說：「這年頭誰可信任？老婆在外給自己戴綠帽子的多的是，我可不敢相信女人。」
趙一米將倒好的水遞給婆婆，這時候聞子抬頭看了趙一米一眼，然後聞子衝著趙一米笑了，說：「老婆，孩子老實不老實？要是不老實，我替你收拾他！」
趙一米又點了一些甜品小吃和水果以及飲料，就這麼慵懶地在咖啡廳消耗了整整一個下午的時光。
「沒事，我幫你吧！」趙一米客氣地說。
趙一米一聽，心裏立即緊張起來，對醫生說：「我最近吃的菜以素為主，不太想吃葷的，尤其不想吃魚，我以前很愛吃魚的，可是現在看見就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