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伸手
「這種事要碰運氣的,不是說給你就能給你的。」路承周微笑著說。
剛從二十六號路出來,路承周迎面碰到了馬玉珍。
「愛國行為?你這種想法就很危險。譚天君上次沒死,那是他命大。你可要吸取教訓,不要被人騙了。」路承周提醒著說。
至於向中山良一和高橋豐一打聽,那是自尋死路。
「沒時間。」馬玉珍把頭一偏,沒好氣的說。
「現在總可以說了吧。」馬玉珍與路承周走到茶樓二樓,要了間包廂,落座后,說。
一旦民先隊遭到破壞,海沽地下黨的工作,也會很被動。
路承周在潘玉林身上,發了一筆小財,更是可以大方一回。
「民先隊的事,你不要插手。但抗團之事,可以告訴曾紫蓮,提醒好注意。」姚一民沉吟著說。
他自己的積蓄很少,路承周也很少考慮經濟方面,只要有吃有住就行。
然而,路承周似乎一心想為日本人賣命,怎麼也拉不回頭。
「說什麼呢?」馬玉珍一臉的嬌羞。
「我是老師,只負責教好學生,至於他們是不是有愛國行為,我一概不知。」馬玉珍搖了搖頭。
「你被人騙了,我還不會被人騙呢。」馬玉珍意味深長的說。
然路承周則不想讓他吃虧,只要張保頭幹了事,總要給點錢。
「路警官,下次這種事,您交給我就可以了,保管辦得妥妥的。」張保頭信誓旦旦的說。
他知道,馬嬸的身體不太好,在市區又要遭 受日本人的黑暗統治。
馬玉珍做任何事情,包括可能加入軍統和抗團,都不應該與這個任務衝突。
敲開門后,她將自行車搬了進去。
不讓她選擇,只讓她決定去還是不去,邀請就容易成功了。
她當然不會相信曾紫蓮的所為說法,她之所以會去二十六號路,完全是為了取情報。
楊玉珊和陳樹公,也不見身影。
「沒有,不可能的。」馬玉珍急道。
但想了想,還是沒必要與路承周公開矛盾。
路承周並沒有過多的糾纏,他知道馬玉珍的任務,來二十六號路是取情報的。
但缺點也很明顯,他們沒有受過專業訓練,不知道哪些事情要注意,哪些東西必須記下來。
他划燃一根火柴,將「螞蟻」的情報燒掉。
下午,路承周收到張保頭的消息,苗光遠上午去的地方,竟然是振華中學。
「馬嬸身體還好吧?好懷念她做的菜呢,想著都香。」路承周使勁嗅了嗅鼻子,一臉嚮往的說。
「我對他早就死心了。」馬玉珍苦笑著說。
「剛才在路上,我又碰到路承周,他告訴我,抗團和民先隊,有在振華中學活動跡象。」馬玉珍緩緩的說。
「當然能來,等會請你吃飯,喝咖啡也行。」路承周笑吟吟的說。
他們一個送情報,一個取情報,偶爾碰到也屬正常。
並非什麼,下意識的想見路承周。
就算是張保頭,也沒有經過培訓。
「玉珍,你是故意去二 十六號路的吧?」曾紫蓮笑嘻嘻的問。
「沒事,已經幫我很多了。」路承周安慰著說。
「螞蟻」在情報里說得很清楚,如果不防範的話,就要被苗光遠打入民先隊了。
「這是你的轄區,不代表這是你家的吧?難道我來都不能來?」馬玉珍振振有詞的說。
人力車夫的跟蹤,確實很難令人發覺。
「大街上怎麼說嘛,前面有家茶樓,喝杯茶總可以吧?」路承周看了看,前面幾十處有家小茶樓。
路承周很奇怪,可這種事,又不好問別人。
「他給一千,我也不會說啊。再說了,我也確實不知道誰是抗團的人。」馬玉珍堅定的說。
「不找我,你來這裏幹什麼?」路承周故意逗她。
「這是你下意識的反應,從心理學來說,就是你的心,依然裝著路承周。你不要再自己騙自己了,這是你內心的真實反映。」曾紫蓮篤定的說。
只要發現這輛自行車,就能知道她在附近。
總覺得拿了路承周的錢,卻沒把事情辦妥似的。
透過二樓的窗戶,看著馬玉珍騎著自行車,迅速遠去。
小時候,他可沒少在馬玉珍家蹭飯。
她現在是「螞蟻」的交通員,責任重大,與路承周可以接觸,但不能頻繁接觸。
她覺得,可以向馬玉珍攤牌了。
「一百元?不少了呢。」曾紫蓮詫異的說。
路承周覺得,這個死信箱的位置,應該可以換了。
「你說,路承 周已經注意到,抗團在振華中學活動?」曾紫蓮突然問。
路承周晚上到憲兵分隊時,突然發現,情報三室的人,大部分都不在。
人力車將苗光遠送到振華中學,只待了一會就走,自然不可能再盯著苗光遠。
這件事,情報一室的人不清楚,情報三室的人,就算知道也不會說。
「憲兵分隊的手,竟然伸向振華中學了。」姚一民嘆息著說。
否則,她的任務被發現了怎麼辦?
這位憲兵分隊的電訊室副主任,也是陳樹公的親信之一,他一定知道些什麼。
而情報三室的人,都是陳樹公從華北區帶過來的,他們跟著不見了,肯定是去執行什麼任務。
正如姚一民所說,路承周有的時候,確實是她最好的掩護。
自行車雖然為她出行提供了便利,但也會成為她獨特的標記。
馬玉珍拿到情報后,在路上轉了一圈,確定身後沒有可疑人員后,才去了益世濱道壽康里18號。
「我找你幹什麼?」馬玉珍其實也看到了路承周,只是路承周衝過來的速度太快,讓她沒辦法提前避開。
苗光遠身為憲兵分隊情報二室的主任,拿著民先隊刻印的《燈塔》,還有一些像《西行漫記》、《中國的西北角》,這些進步書籍,接觸的肯定是進步學生。
路承周在英租界這幾年,雖然領好幾份薪水,可那些錢,他大部分都交給了組織。
陳樹公和楊玉珊一起消失,肯定有陰謀。
別 看苗光遠像個文化人,但一肚子壞水。
馬玉珍早就不是民先隊的人了,她現在是「螞蟻」的專職交通員。
最好的辦法,還是找劉井華。
如果他為了跟蹤而跟蹤,反而會暴露。
「是啊,路承周問我,振華中學的地下室,是不是藏著武器。還問我,知不知道抗團的人,讓我舉報。舉報一個,給一百元獎勵。」馬玉珍馬上說。
只是,他沒有進去,似乎在等什麼人。
「玉珍,是不是來找我?」路承周馬上迎了上去,一臉高興的說。
姚一民隨後,將這個情報,轉告了海沽市民先隊隊委。
「我媽身體好著呢。」馬玉珍倔強的說。
「跟你說吧,我已經得到舉報,民先隊、抗團,都在振華中學活動。而且,他們的骨幹成員,就是振華中學的學生。如果你有這方面的情報,可以告訴我。只要抓到一個人,給你一百元獎勵。」路承周豎起一根手指,說。
馬玉珍回到振華中學后,跟曾紫蓮說起了,在二十六號路「偶遇」路承周之事。
他推著自行車往前走,馬玉珍掉轉車頭跟了過來。
張保頭對路承周是感恩的,不管路承周給不給錢,做事很盡心。
「知道他見了什麼人嗎?」路承周遞給張保頭根煙,隨口問。
「想跟你說點事,認真的。」路承周正色的說。
「現在就可以說。」馬玉珍將自行車擺到路邊,說。
「你什麼時候掉進錢眼裡了?一百元?就算給我一千元,我也不……知道。 」馬玉珍原本想說,「就算給我一千元,我也不會告訴你」。
「你知道二十六號路是路承周的轄區,去那裡看能不能碰到路承周啊。你對他還余情未了。」曾紫蓮鄭重其事的說。
馬玉珍走後,路承周依然留在包廂里。
下午,路承周在二十六號路,給姚一民送出了情報,提醒他,苗光遠正在實施針對民先隊,或其他地下黨組織的陰謀。
總是徵求女性意見,她會猶豫不決,難下決心。
這還是當初他與李向學約定的死信箱呢,雖然沒出過事,可是馬玉珍在二十六號路出現的次數,實在太多了。
這樣,才不會引人注意。
應該為她精心設計一個合理的死信箱,比如說,馬玉珍經常會去,而路承周也能出現的地方。
「我聽說,振華中學有軍統和地下黨在活動,是抗日分子的大本營。你們學校的地下室,還藏著武器,有這個說法嗎?」路承周正色的問。
「沒注意呢,他只顧著拉活了。」張保頭不好意思的說。
「這才是我認識的馬玉珍老師。」曾紫蓮意味深長的看了馬玉珍一眼,笑吟吟的說。
這個披著人皮的漢奸,想做什麼,路承周清楚得很。
路承周在二樓的樓梯口抽著煙,他掐著時間,等著劉井華下來。
路承周不僅僅是警務處的巡官,還是日本人的走狗。
路承周誤入歧途,令她很痛心。
國家正在承受災難,人民正被蹂躪,如果他不是為了工作,卻在享受生活,實在是一種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