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1章 皮長老的毒道
「成交!」
皮永宏盯著趙楚,隨手拿出一張契約紙。
趙楚寒著臉道。
皮永宏道。
趙楚陷入了沉默。
搖搖頭,皮永宏的言語又柔和了一些。
趙楚鄭重地說道。
「這兩個月,老夫也要準備誅虛散的其他輔葯。」
哪怕你冷眼旁觀,也是一種冷漠的羞辱。
「我要保證萬無一失的斬殺他們,不容有半點紕漏。」
「我和纖柔一樣,我們都是異類,被整個世界所摒棄的畸形。」
「我閉關煉丹的這兩個月內,除了這三個肉身人鼎外,任何人不得踏入煉丹室半步,包括你皮永宏!」
「在與洞虛境廝殺的時候,只要我的法寶上塗抹誅虛散,便可以對洞虛境造成致命傷。」
但時光無情。
在別人看來,他連呼吸都冒著應該被欺負的傻氣。
趙楚呼吸很輕,他知道皮永宏又看到了纖柔仙子,所以沒有去打擾。
「誅殺洞虛境,需要很多誅虛散嗎?」
沉吟了幾息,趙楚凝重道。
「而誅虛散,也是老夫結合穢舌禁地的傳承,嘔心瀝血了幾百年,才完善出來的毒藥。」
同境界想徹底殺死對方,實在太難了。
當然,在蒼穹亂星海,哪怕是各大勢力的聖尊,也沒有玄始境存在,所以對這裏的修士來說,洞虛境,還可以稱得上是不死。
趙楚的表情,令皮永宏都是一愣。
想想也是。
不過王照初和劉竹烙,也太過分。
根據龐小章的推測,玄始境已經是另一個規則領域里的存在。
過去的時光,你又憑什麼去抹去。
「我逃了,我跑了,我卻將鋪天蓋地 的嘲諷和譏笑,扔給了纖柔一個人去承擔。」
但又能如何呢?
「他們明明有能力阻止纖柔自殺,卻袖手旁觀。他們明明可以驅散那些嘲諷的弟子,卻無動於衷。」
上學的時候,每個班都會有一個被人欺負的同學,他或許很胖,或許很笨,或許膽小,或許有各種各樣的缺陷。
「可面對王照初和劉竹烙,我卻無能為力。」
趙楚皺著眉問道。
「千年時間,纖柔死後的笑,一直在折磨著我,我一刻都不敢忘記。」
但可惜。
「半年時間,我用各種方式,將那一夜羞辱纖柔的弟子,全部格殺。」
其實所謂的不死境,也只是一個相對的數值而已。
然而這一段被全世界所譏笑的感情被踩碎,皮永宏的一切,也支離破碎。
這就是人性,也是每個人都要經歷的潰爛過程,傷痕很醜陋,但又難以避免。
人性就是這樣,無論地球還是修真世界,哪哪都一樣。
「別人找我借錢,只要我有,從來沒有拒絕過。」
「寫下契約……兩個月時間,你必須要在穢舌禁地的煉丹室內,專心煉製輪生液。」
原來這老皮,還有這麼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這是我最後一次出手機會,待罪之身,不成功,便會被宗門誅殺。」
「可以這麼說,誅虛散,就是老夫的一切,老夫毒道的總結。」
「可惜啊,千年以來,我窮盡一切辦法,就是無法斬殺那兩個畜生。」
這毒藥,狠強勢,他勢在必得。
他的笑,就是傻笑。他的哭,就 是傻哭。
「我可以幫你煉製大量的輪生液,供你轉化靈體精血。但我……要誅虛散的丹方。」
「他們二人有很深的靠山,有護道長老,我根本就無法靠近。而我因為亂殺弟子,也被聖尊關押在了穢舌禁地。」
「聖尊曾經對我說過,皮囊無用,只有善良正氣的心靈,才是一切。」
「沒錯。」
大量的輪生液,可以轉化來大量的靈體靈液,也可以煉製很多誅虛散。
給靈體供血的囚徒,根本不需要下來,有藤蔓就夠了。
纖柔仙子作為唯一對他好的人,其意義早已經超越了戀人,甚至纖柔仙子悄然間已經是皮永宏的一切。
然而,皮永宏的回答,令趙楚措手不及,他甚至還沒回過神來,一枚玉簡,已經是落到手上。
「我不光可以將丹方給你,甚至輪生液的丹方,我也可以不要。」
心智夠堅韌,目標也夠明確,是個狠角色。
「我也有一個要求。」
「所以,你皮長老掌握了斬殺洞虛境的方式,並且……輪生液是很重要的一環?」
「我突破了洞虛,可他們,也根本不慢。」
他不知道該如何去解釋。
皮永宏講述起曾經,言語中竟然還有些柔情。
「我根本不敢想象,那一夜她經歷了什麼,更不敢想向王照初他們猙獰醜陋的臉。那些惡毒的言語,比劍刃還要鋒利,比毒液還要毒辣。」
「可以!」
廢話……連洞虛境都能毒倒,可不是就是毒道的極致。
「我真蠢,我也早該認清楚自己的角色。在他們眼中,我 不過是個供人取笑的異類罷了。我以為我給了他們全部的善意,會得到認同。然而我就是個任人欺騙蠢貨,僅此而已。」
趙楚沉默著。
「然後……下地獄,在纖柔面前懺悔。」
「當年,所有人的丹道造詣都不如我,我悉心指點王照初,我嘔心瀝血的幫助劉竹烙,只要是來找我請教丹道的師兄弟,我未藏私,傾囊相授。」
隨著畢業,天各一方,曾經那個傻同學,早已經在記憶中消散。
在北界域的時候,元嬰大帝,乃是隻手遮天的神抵,對北界域的修士來說,元嬰境,就是不死境。
「我曾經天真的以為,只要我付出足夠多的善意,一定會得到人們的認可,他們會當我是同伴!」
皮永宏的言語再次冰冷下來,趙楚呼吸的時候,竟然是呵出了白森森的寒氣,可見皮永宏附近的溫度有多低。
如今在蒼穹亂星海一樣,所謂的不死洞虛境,只是沒有遭遇玄始境而已。
「她那麼脆弱,那麼單純,如何能扛得起沉甸甸的恥辱。」
其實趙楚從王照初的眼神里,能看出來內疚。
「那樣以來,老夫便復讎有望!」
更可怕的是,很多教師,也當眾羞辱他,給學生做了表率,讓心智不全的他們,更加肆無忌憚。
拿自己兄弟的軟肋開玩笑。
畢竟,誅虛散是塗抹在法寶上的毒藥,可能有一定時效性。失效了,就需要有新的續上,所以需要的量很大。
「洞虛境,乃不死境,我再想殺他們,已經成了奢望。」
那眼神里的愧意,竟然是真心實意。
聞言,趙楚 沉默。
「我沒有太多機會了。」
「放心,我絕不會泄露給王照初!」
你想道歉,卻連人都見不到。
皮永宏的情緒逐漸緩和了下來。
「王照初欠了巨額債務,是我傾家蕩產,整整三個月,沒日沒夜的煉丹,替他還債。」
「可笑嗎?」
「我是個懦夫,我是個蠢貨。」
「龐小章,你拿走我的玉簡,也有代價。」
趙楚沒有言語。
皮永宏點頭,承認了他的野心,也說出了他的無奈。
「所以,你知道我有多恨王照初和劉竹烙嗎?」
這也是趙楚能威脅他的把柄。
「無意中的機緣,我在穢舌禁地,得到了毒道的傳承。」
「我只要輪生液,無窮無盡的輪生液!」
但當威天海突破到了天擇,所謂不死境,就只是一個笑話。
「我會幫你轉化出很多靈體精血,包你滿意。」
同時,趙楚也佩服這皮長老。
說著,皮永宏又沉沉的嘆息了一聲。
「劉竹烙被聖尊責罰,要面壁半年,是我替他背鍋,替他面壁。」
皮永宏轉頭,望著漆黑的天花板,氣氛陷入了死寂。
「這份契約我會拿著,就是左殿護法,都不可以反悔。」
「你可以隨意使用老夫藥材庫里的一切,我都可以不在乎!」
「兩個月後,我會利用一天一夜的時間,融合出誅虛散,然後公然挑戰王照初和劉竹烙。」
「寫吧,寫完契約,你就可以打開玉簡,否則玉簡會碎成齏粉。」
他真的只剩下一次機會。
「如何譏笑我,我都可以忍,可以笑著不在乎。但羞辱纖柔,他們不配,任何人都不配。」
「但如果你 違約,我會瞬間摧毀一切,包括這三個肉身人鼎的命。」
「我修鍊到了問元,才發現,這二人也已經在問元境。」
這個同學,也企圖融進大集體,也渴望和同學一起玩耍。
惡性循環之下,這個同學的性格將更加懦弱,嚴重一點,可能會直接摧毀他的一生。
「他們假惺惺的笑容,就像是喂牲口的泔水,施捨我一口,我就愚蠢的以為他們對我刮目相看。」
當然,趙楚知道皮永宏不可能痛快的給自己,他甚至已經做好了長期談判的準備。
皮永宏自嘲的笑了笑,突然轉頭問趙楚。
這個同學,就是整個班級的小丑笑柄,供人取樂。
直到成年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錯的有多麼離譜,當年一臉童趣的自己,是何等的面目可憎。
起碼他趙楚,曾經欺負過那個同學,因為是班幹部,趙楚甚至還是帶頭者。
「當初我逃避的時候,就應該帶走纖柔。」
待罪之身。
在學生時代,誰敢說沒有鄙夷過這個同學,沒有悄悄欺負過這個同學。
「從此以後,地齊海再無丹師皮永宏,只剩下了一個歹毒的魔頭。」
「在我挑戰他們二人之前,你不可以踏出穢舌禁地一步。」
「所以,纖柔死的時候,皮永宏也死了。」
「曾經那個愚蠢的懦夫,已經煙消雲散。留在人間的皮永宏,只是一個醜陋的靈魂,他唯一的目標,就是斬了王照初,斬了劉竹烙,將二人碎屍萬段。」
所以趙楚沉默,他在羞愧,替自己羞愧,替王照初羞愧。
他樂於助人,幫助同學值日,會當成是蠢。
「我很醜,我知道自己是個異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