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落花亂舞
「是嗎？」他眯了眯眼。
「兄長大人，那麼小雪——她怎麼樣了？」義經還是忍不住問了這個問題。
義經一驚，道：「怎麼會這樣，那麼小雪她現在到底怎麼樣了，會不會有危險？」
目送著義經離去，政子忍不住道：「大人，這次九郎立了大功，您怎麼還是對他如此冷淡？」
「是我打的你，你要殺就殺我，不要難為重衡哥哥。」她的心中又隱隱有些不安，不知道他有什麼反應。
成范緩緩的步出了賴朝的府邸，一絲憂慮從臉上掠過，他到底把小鳥藏在哪裡了。不在他的府邸內，那麼會在哪裡？
小雪只覺得手上一緊，手腕已經被他緊緊握住，她心中一驚，趕緊掙扎著想掙脫他的手，只一使勁，肩上的傷就開始劇痛起來，差點忘了，肩傷還沒好，差點忘了，自己已經不是以前的鬼面了，這隻手，恐怕是……
「鬼面也不過是個普通人罷了。」賴朝淡淡的回了一句。
此時的藤原成范已經遇到了急急帶著平家俘虜趕來的源義經。
「那麼，，，」義經也覺得成范並不是個普通的人，但也不知道兄長還對他有著幾分欣賞。
「我要再能無情一點，就不會不忍心殺你了！」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怒意。
「小雪，你永遠都是這麼不聽話。」他不怒反笑，手上的勁道卻沒有放鬆半分。
他鬆開了手，轉身就往外走去，快走出去時，他又停了一停，道：「三日後，自然有人帶你去見平重衡。」說完，就頭也不回的走了。小雪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淚水已經在眼眶裡打轉，原來他想用這種方式報復她，折磨她，讓她生不如死，這就是他的目的嗎，為什麼，為什麼不幹脆殺了她，他竟然是如此憎恨她嗎，不能原諒，不能原諒他用重衡哥哥威脅她，她的心，好痛……該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
「不錯，本領安堵就是指保護所領，新恩給予是指對有功之臣授與新領地，只要鎌倉公保證保護他們的領地，並且給予他們對領地的統治權，我相信武士們很快都會投靠鎌倉軍的。」
成范又是一笑，沒有說話。
「放開我，不然我真會殺了你！」小雪更加惱怒，正要再抬腳再踢，這次他有了防備，輕輕一側身子，小雪一時重心不穩，身子一斜，暗叫一聲糟糕，卻不防落入了一個軟軟的懷抱，賴朝的手已經從後面圍上了她的腰，止住了她的下跌。
「放開我！」她怒道。
這幾日，源賴朝一直都沒有來，本來不見到他那張臉固然是好，但由於挂念著見重衡的事，小雪的心裏也有些七上八下的。此時此刻倒希望他能告訴她一聲到底什麼時候可以見到重衡。
兄長大人的耳目真靈，義經趕緊掩飾道：「那個中納言大人，是個不問政事的花花公子，這次來這裏恐怕也是玩樂的吧。」
「沒有感情？」他的眉梢一挑，斂聲道：「你是這樣看我的嗎？」
賴朝冷冷的
她剛要掙扎，賴朝已經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聲道：「別動，如果你再不聽話，你的重衡哥哥可能會換一種死法哦。」
「中納言大人怎麼會來這裏？」賴朝的語氣平靜之中帶著點客氣。
賴朝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淡淡一笑道：「既然這樣，我也不會強求，中納言大人若改變主意，我這裏隨時歡迎。」
她扯下一把橘花，往空中一灑，那些細細小小的潔白花瓣就這麼輕盈的飛舞著，散發著濃郁芬芳的香味……
「什麼？」她扭過頭，正對上他的那雙深邃的眼眸，他的眼中似乎有什麼在閃動。
他的眼神好像一層薄冰，讓她的心底湧起一層寒意。
成范一向冷靜的臉上也隱隱透著焦急，道：「這幾天，我四下打探，差不多查遍了賴朝的所有私人府邸，卻是一點消息也沒有，好像根本沒有小鳥這個人出現過。」
「先暫時把他們關押在城西的府邸里吧，等過陣子再處決。」賴朝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
「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那麼挂念平家的人，你根本不是平家的人，不是嗎？」賴朝咄咄逼人的注視著她。
「呵呵，鎌倉公說笑了。」成范嘴邊噙著笑：「我已經過慣了這樣輕鬆自在的生活，還是平安京更適合我這樣的閑人。」
「我也聽說中納言大人對律法頗為精通，一直是真人不露相。」賴朝淡淡的說道。
今天的兄長大人似乎有點心不在焉，義經在和賴朝復命的時候就覺察到了這一點，莫非兄長大人分心是因為她？
義經點了點頭，剛要退下，忽然房裡走進來一位身著淺櫻色單衣的女子，未語先笑，「大人，是九郎來了嗎？」
小雪的心中一陣刺痛，狠狠的盯著賴朝道：「你說過要守諾言的，你可別忘了。」賴朝看著她臉上閃過的一絲怒色，不知為什麼，心裏卻莫名的湧起一陣快感。
賴朝點點頭，道：「請走好。」
「那麼兄長大人打算怎麼處置小雪？」義經急忙問道，還不等賴朝開口，他又急急說道：「請兄長大人放過小雪吧，她和平家並無任何血脈關係，她是平家從小收養的宋國女子，並非我國中人，更非平家血脈。」
「早就聽說鎌倉公的事迹，所以趁著來鎌倉之際特地來拜訪一下。」成范的嘴角又勾起了那個優雅的笑容。
「這個，九郎不敢當。」義經輕輕說道，政子望向自己的丈夫，卻看見賴朝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冷的神色。她稍稍一愣，便立刻轉了話題：「你們兄弟倆好久不見，不如九郎，你就留下一起吃飯吧。」
一聽這話，賴朝心裏一震，他的眼前立刻浮起了小雪的身影，政子的性格他知道，如果讓她知道自己藏起了一個女子，不知道她會怎麼樣的反應，想到這裏，他立刻沒了情緒，他站起
「怎麼，就這麼怕見到我嗎？」他走上前幾步。
賴朝的嘴角微微一揚，盯著義經道：「那你就錯了，他可能是真人不露相，從他接手中納言這個官職以來，每次政局變動，他都輕巧的避過了，藤原這個家族固然是顯赫，他自己本身的能力也不能小視，我聽說全國的律法都是經過他過目制訂的。如果我鎌倉這邊也有一位如此精通律法的人就好了。」
「什麼，她是宋國人？」賴朝冷靜的臉上也露出了驚詫的表情，回想起以前，的確聽她用聽不懂的語言唱過奇怪的歌曲，她居然是宋國人……不知為什麼，賴朝的心裏忽然鬆了一口氣，這樣的話，她就不是平家的人……但立刻又湧起一絲怒意，不是平家的人還這樣與他作對……
「我不會殺你，」他淡淡的笑著，慢慢的靠近她，迅速的伸手捉住了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直視著她，一字一句道：「我要你活著。」
成范只是笑笑，也沒有再說話。第二天，藤原成范果然就去登門拜訪了。
成范聽完了之後，忽然冒出一句話：「明日我就去親自拜訪鎌倉公。」
他略一思索，微微一笑，道：「這些關東武士團雖有一定的經濟實力，但是由於身分低下，又沒有堅實可靠的後盾，地位很不穩固，領地也沒有安全保障。因此，他們切望得到保護，保證他們領地的統治權。鎌倉公應該緊緊抓住他們的這一心理，如果現在適時的提出本領安堵和新恩給與，一定會贏得武士們的支持。」
「不過他既然殺過那麼多源氏的武士，恐怕這次也難逃一死吧。」成范一臉平靜的道。
小雪的身子一陣戰慄，緊緊的握著拳，生怕自己忍不住一掌打過去，但一想到他那冷酷的眼神，殘忍的話語，只得閉上了眼睛，心，又絲絲的痛了起來。他那冰冷的嘴唇，在慢慢的下滑，一直滑到了她的後頸上，他的嘴唇剛貼上她的皮膚，那細白的皮膚立刻起了一層小顆粒，他的唇似乎一直在那裡流連忘返，小雪緊緊咬著自己的嘴唇，唇上一陣疼痛襲來，不行了，她再也忍耐不下去了，這種屈辱的感覺令她快要崩潰了，她一咬牙，鬆了松已經被他放開的左手，收了收，用手肘狠狠的往後一撞。
「好，我暫時住在藤原家族的行館內，你就到那裡找我吧。」成范淡淡的笑容遮不住他眼底的擔憂。
看她被嚇到的樣子，賴朝的臉上閃過一絲笑意。
小雪坐的有些乏了，這才拍了拍衣服，站起身來，一轉身，赫然發現賴朝站在那裡，不由嚇了一跳，退後了幾步。
「不錯。」她也瞪著他。
賴朝的眼中頓現讚賞之色，道：「中納言大人果然沒讓我失望，」他頓了頓，又道：「只可惜這樣的才華在平安京被埋沒了。如果你來鎌倉的話，一定會有讓你發揮才
義經一安頓完平家的俘虜后，就匆匆去了藤原成范的住處。把與兄長的對話原原本本與成范說了一遍。
「我怎麼會殺你。」他的語氣平靜，忽然低了頭，輕輕的吻在了她的頭髮上，絲綢般的黑髮，散發著一陣淡淡的幽香，這香味，似乎勾起了他的一絲慾望。
政子充滿崇拜的看著他，又道：「從我選擇你做我的丈夫那天，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成就一番大業的，我沒有選錯人。」
「對了，我已經派人前去平安京，凡是和平家有血脈關係的，一律逮捕，格殺勿論，平家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賴朝的聲音冷的猶如寒冰，聽著他說的話，義經的心裏不由得難受起來。
政子見他臉上又一絲不悅閃過，連忙說道：「怎麼會呢，大人雄心壯志，如果沒有您的統領，源氏的軍隊又怎麼會這麼快歸順壯大，在趕出木曾義仲，進入京城的時候，都是您制定的一系列不許擾民的措施得了民心，也是你所提出關係到貴族切身利益的新方案贏得了公卿貴族以及法皇的支持，這一切，都在您的帷幄掌握之下，不是嗎？」
義經輕皺了一下眉道：「這個時候，成范大人還有心情開玩笑。」
義經身子一顫，猛的想起兄長對小雪的事情所流露出的點點滴滴，不由脫口道：「難道兄長也喜歡著小雪？」
「九郎，你還是一點都沒有變啊，真不敢相信當初的稚氣少年居然成了立下大功的大將呢，你知道嗎，這裏的人都把你稱作鎌倉戰神呢。」政子微笑著說。
「多謝嫂嫂大人，不過九郎還要安頓平家的俘虜，要先走一步了。」義經推脫了一下。
她直視著他，道：「別假惺惺了，要殺就殺，乾脆點吧。你不殺我，將來我也一定會殺你。」
賴朝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她現在很好。」
「那麼，成范大人，我們是不是要先查出這個地方？」義經問道，見成范點了頭，他又道：「那麼現在我就向兄長去復命，到時我們再談。」
他的心情稍稍釋然了一點，起了身，道：「今天打攪了這麼久，那麼，我告辭了。」
他冷哼了一聲，略帶嘲諷的道：「感情，你說得沒錯，我沒有感情，不，我還應該更徹底一點，應該更無情一點，如果這樣的話，我也用不著這樣的矛盾了……我就會……」他忽然停住了後面的話，沒有再作聲。
「唔……」他猝不及防的挨了一下，趁他一分神，小雪趕緊從他懷裡掙扎出來，倒退了幾步。
「不錯，九郎也辛苦了，就讓他早點回去吧。」賴朝淡淡的加了一句。
夜霧氤氳飄動，看著開得正好的白色橘花，她的心神又有些恍惚起來，如今在這世上只剩下重衡和成范了，如果在臨死前也能再看一眼成范，那麼……也許她太不知足了，已經寫下那樣絕情的書信，還能再要求些什麼……
賴朝一見是成范來訪，心中甚為驚訝，一時也不清楚他到底
這話猶如雷電一般擊中了小雪，她猛的回頭，盯著賴朝，賴朝的唇邊居然帶著一絲笑容，眼中閃動的卻是冷酷的神色。他不是在說笑，他是認真的。此時在她眼裡看來，這絲笑容格外的殘忍。她顫聲道：「你好卑鄙，你乾脆殺了我吧。」
「大人，」政子溫柔的輕喚一聲，輕輕的靠在他身邊，「所以您要是有別的女人，我可不依。」
成范看著賴朝，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暗暗一笑，既然賴朝已經看穿了他，那麼他也沒有必要再偽裝了。
「對了，聽說京里的藤原中納言這幾天好像在鎌倉。」賴朝似乎漫不經心的提了一下。
「哪裡，這也是做臣子的份內之事。」賴朝波瀾不驚的說道。
「本領安堵，新恩給予？」賴朝的眼中毫不掩飾他的興趣。
「不過主上也很關心這次鎌倉公會怎麼處置那些平家被俘的人。」成范盯著賴朝的眼睛問道。
成范淡淡一笑，道：「好不容易有人慧眼識英雄，你說我是不是要去拜訪一下呢。」
「真是笑話，我們平家的人很快就會被你斬盡殺絕，你已經夠無情了，你還要怎麼無情，是不是連自己兄弟妻子都殺光了才滿意。」她不屑的轉過頭去。
「源賴朝，你不殺了我你會後悔的！」小雪一想到他剛才的輕薄，不由氣得渾身發抖。
賴朝頓了頓，稍稍遲疑了一下，「那是當然。」，在回答的同時他的眼中卻飛快的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成范並沒有漏掉他的這個眼神，這個眼神與剛才那冷酷的眼神完全不同，這個眼神令他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賴朝並不想殺鬼面。
「不錯，反正是一死，不過死也有很多種方法，你說平重衡會喜歡哪一種呢。」他淡淡的說著。
「對了，中納言大人，如今這裏零散的關東武士人數不少，你說如果想讓他們全都投靠鎌倉軍的話，不知有什麼好方法。想必這樣的事情難不倒你吧。」賴朝忽然隨意的問了一句。
義經一愣，道：「為什麼？」
政子的心裏湧起一絲苦澀，為什麼，比起以前，她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似乎越來越遠了……他的心，似乎越來越難靠近了……
此情此景，如夢似幻，令賴朝的呼吸也不由加快，心中似乎有什麼在涌動。他靜靜的站在那裡，凝視著她，唯恐破壞了這份難得的景緻。
「兄長大人……」義經心中不忍。
「兄長大人，平家被俘的人一共七十一名，請問該如何處置？」義經問了之後，見賴朝似乎沒什麼反應，又問了一遍：「兄長大人，該如何處置？」
「他這次來鎌倉恐怕是有事要辦吧。」賴朝淡淡說了一句，又道：「九郎，這次你也辛苦了，就早點回去休息吧。」
「我自有打算。」賴朝的臉上很快又恢復了平靜，他忽然話鋒一轉，道：「我決定一個月後處斬平重衡，這件事就交給你了，由你負責監斬吧。」
賴朝的臉色緩和了一點，對政子
源賴朝剛進來就看見了眼前的這一幕，在漫天橘花飛舞下，身著白色唐綾單衣的年輕女子正懶懶的靠在迴廊邊，一頭烏黑髮亮的長發紛紛揚揚的隨風而舞，髮絲和風兒互相親密的糾纏著，翻飛的衣袖下隱隱的露出一截比橘花還白的手腕，一層淡淡的月光籠罩著她的全身，銀色的光暈勾勒出一位純凈晶瑩的月下美人……
成范微微點了點頭，道：「所以我想他暫時是不會傷害她的，他可能把小鳥關押在一個秘密的地方。」
「哦，對了，這次鎌倉公滅了平家，主上也是甚為欣慰，還在殿上特地誇讚了您一番。」成范忽然話鋒一轉，叉開了話題。
成范微皺著眉，輕輕搖了搖頭，道：「我想暫時應該不會有危險，這幾天我冷靜下來想過，賴朝用這種方法讓小鳥自投羅網，應該不會只是要對付她這麼簡單，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兄長對小鳥恐怕……」
「聽說這次俘虜的平家人裏面，還有那位殺人如麻的鬼面，倒是讓人好奇他的真面目呢。」成范漫不經心的隨口道。
成范，該怎麼辦，在這裏，好痛苦……她忽然心中一驚，自己無意識的在呼喚成范的名字，心中又是一痛，她又在想他了……
她一愣，原來他已經知道了，既然這樣，也沒什麼可隱瞞的。「不錯，我和平家並沒有血緣關係，但是他們視我為己出，這份親情又怎麼會是你這種沒有感情的人可以理解的，你根本就不會明白！」
「成范大人，怎麼了？有小雪的消息嗎？」義經一進城，還來不及去賴朝的府邸，就被成范攔了下來。
他的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笑容，道：「殺我？我倒要看看你怎麼殺我。」小雪怒火攻心，偏偏右手一點也使不上勁，不由抬起一腳就踢了過去，他似乎沒有料到這一招，結結實實的挨了一腳。
賴朝看了一眼政子，道：「九郎還年輕，容易滋生驕傲之心，如果過於誇讚，我怕增長了他的自滿。如今在人們看來，這滅了平家的功勞恐怕全是九郎的了。」
反正難逃一死，也許就能和母親大人，宗盛哥哥，知盛哥哥相聚了，希望大浪之下真的也有皇都，哥哥們能在那裡繼續過著優雅的生活……
他看著她，忽然笑了起來，道：「我剛才還在想你到底能忍到什麼時候，你的忍耐力比我想象的更差。」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冷的調侃。
賴朝一直觀察著成范，這位中納言大人竟然如此的雅彥俊朗，清柳風姿。談吐更是優雅無比，心中先有了幾分好感。
義經一回頭，卻見是政子，忙行禮道：「嫂嫂大人。」
「這個請主上不用擔心，一個月後他們會全部被斬首。」賴朝的眼中閃過一絲冷酷決斷的神色。
「——是。」義經掙扎著回答了一句，心裏卻好像被掐住了一般，喘不過氣來，這樣的安排真是有點殘忍，親自監斬兒時的好友，這種感覺，好難受……
「有什麼好怕的，反正是一死。」小雪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