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沒有城堡的公主（九）
滕洛爾忽然說：「我想喝杯熱茶。」
董亞寧看了一下表。
董亞寧的手輕拍了一下她，「把衣服穿好。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
距離也遠了些，他並沒有看清楚她的面容，但他完全可以肯定，就是她……他有種要叫住她的想法，但沒有出聲。
「在看什麼？」粟茂茂小聲問。
他靜靜的看了洛爾幾秒，伸手攏著她的後腦勺，「上去醒醒酒。」
她低著頭，正和身邊的人說著什麼。外面進來一個年輕的男子，三個人會合，往咖啡廳去了。
他並不知道她的名字。
至少，他手指上沒有那個戒指了……她心裏一陣酸楚。轉開臉，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
「沒什麼。」葉崇磬闃然一醒，說著話便回過頭來，看一眼董亞寧。他也恰好在看咖啡廳的方向。崇磬對著他點了點頭，說了聲我們先走一步。
滕洛爾醉意朦朧的面孔上，帶著譏誚
他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褲管。並沒有灰印子。但剛剛，被滕洛爾那尖尖的鞋頭狠巴巴地踢著，也不是不疼的。
粟茂茂忙照著做了。
董亞寧看著平靜下來的滕洛爾，這會子是正常多了。也文靜一些。因此看上去就更像芳菲了。
「董亞寧你不得好死！」滕洛爾低而狠的罵一聲。裘皮大衣掠過茶几，茶杯滾落在地上。地毯厚重，杯碟相撞，不過是輕響。
「車子在外面等你。」
「我保證！」粟茂茂立即說，「那個，葉崇磬……」
「繫上安全帶。」葉崇磬發動車子。
滕洛爾看不清陰影里董亞寧的表情。她的手開始抖。扒拉過坤包來，從裏面找東西。突然手停下，又一把抄起裘皮大衣來，「我得走了。」
咖啡廳里客人並不多，他進去便往最常坐的
也許是因為大堂的燈光太明亮，讓她的背影看起來也亮了很多，不太像在古董店裡看到她的時候的模樣。
粟茂茂按捺著心頭的一點波動。
董亞寧又陷進陰影里去。
「不是。誰稀罕你的臭錢。」滕洛爾眼神有些空洞。
滕洛爾咬了下嘴唇。這個董亞寧很會玩兒心理戰術。她得提防些。
他腿長步闊，粟茂茂只好加快腳步。
終於是淺淺的舒了口氣。
侍應生過來收拾，他站起來。
「我媽想回來。」
「坐好。」董亞寧沉聲道。
董亞寧走在了前面。
「我不告訴你父親，也會有人告訴他。」葉崇磬說，前方有車隊，他車子暫且靠邊。等著前導
葉崇磬仍直視前方。並沒有在意她一驚一乍的反應。不知道他在全神貫注的開車，還是在全神貫注的忽略她……
滕洛爾從坤包里摸出一個小巧的銀色酒壺來，放在了茶几上。她的手仍然在抖。
但她暫時不打算跟葉崇磬提。
粟茂茂知道自己理虧，坐上車了，看著葉崇磬沉默的臉，小聲說：「我以後都不敢了……拜託、拜託千萬別告訴我爸……還有，以後我也不跟洛爾胡鬧了；她這次回來心情很糟，讓我過去，我到了，她已經喝了不少，我怕她惹出事來才送她過來的……」
「茂茂，以後開車出門，千萬當心。」
是了，她想起那是誰了。
「給我。」
她看著葉崇磬放在方向盤上的手。
「今兒發這頓瘋，就是為了我停你的卡？」董亞寧斜靠在高背沙發上，大半個人陷在陰
也沒有想到自己還會再見到她、而且能夠一眼認出她……
董亞寧拿起茶几上的小酒壺，打開，嗅了嗅。伏特加。這液體是世上最美的存在之一，但不該被它控制。
「我不樂意上去。誰知道上面什麼人在等你啊。」滕洛爾把衣服都擁在臂彎間，「我真想喝茶。也想跟你談談。」最後一句話聲音低下去。
滕洛爾暫時不動。
長久的沉默。
隔著玻璃牆看到滕洛爾上了車，車子很快駛離酒店。
「那你千萬別變成我這樣——酒喝多了不好。要日子實在難捱，找個好男人，談戀愛結婚去。」
……
「我恨死你了。」滕洛爾抓起自己的東西，「冷血、殘忍……你們都一樣！」
她說話
他把酒壺倒轉過來，傾進面前的薄荷茶里。
滕洛爾死盯著董亞寧。
董亞寧打了個電話。
「她病了。」她吸著鼻子。又猛的抓起茶杯來喝。也不知道咽下去的是茶還是淚，總之滴滴答答的苦。「是不是非得她死了、化成灰才能回來？我告訴你，她這次要是熬不過去，他休想安生過完餘生！」
那一抹艷紅跳聳的火焰似的，跳開了。
「那是怎麼？」董亞寧手指彈著沙發扶手。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董亞寧沒有再多說話。看著滕洛爾怨毒的眼神，他伸手過去，將她額頭上那點白棉紙拈下來。
她猛的坐直了，輕輕的「啊」了一聲。
董亞寧看著這個一團火似的女孩子。耳邊卷翹的幾縷頭髮倔強的飄著。說「我想喝茶」，帶著「你不答應、我就撒潑給你看」的蠻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