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沒有城堡的公主（十二）
屹湘拍腦袋。
屹湘看著字，腳下便停了停。直到程程在裏面催她，才發現自己落在了最後面。其他人都已經繞過了垂花門。她便隨著走進東廂去。
門口守門的石獅子已經被摸的頭頂光滑，屹湘進門的時候也忍不住摸了一把，同時看到了掛在門邊的木牌上幾個墨綠的字：緣緣齋。沒有落款。但這字寫的極漂亮。
Josephina放開她，問：「我想你已經看過這裏了？」
「叫我Vanessa好了。」她補充。
葉先生？她倒也認識那麼一位葉先生。
屹湘站在這窄窄的衚衕里，抬頭一看，周圍的建築高聳，頓時有些壓抑感。就連高大的楊樹也免不了被襯的矮小起來。
屹湘在這間出奇整齊規範的辦公室里立即就找到了一個合適的位置坐下。Josephina的辦公室簡直像是一間醫生診療室，乾淨的讓人有種錯覺——這是喜歡看到下屬「一鍋粥」的工作的Jose？
屹湘聽她叫Josephina「老妖婆」，嘆口氣說「嘴巴還那麼毒」，道了謝。
Josephina應是這裏的熟客。老闆親自出來招呼。屹湘坐在Josephina的旁邊，聽他們聊了幾句，老闆提到，說上房裡葉先生宴客，是老早定下來的，不然上房那一廳該給汪小姐留著……屹湘心裏一動。
屹湘朝Josephina走去，
屹湘走到門口，回頭對Josephina說：「Jose，我聽說，櫥窗里那款『桂冠』，不準備接受訂製，也不準備出售？」
出奇的好看。
「我是準備測試市場反應。」Josephina說。
下班的時候大家果然都聚起來。Josephina的車子在最前面，兜兜轉轉帶著大家去了一間位置僻靜的飯店。
「對公司有什麼建議、對設計部有什麼不滿意、還有其他的意見，隨時可以跟我討論。你許可權範圍內的事情，儘管去做。」Josephina看著屹湘，她端起秘書送來的紅茶。
跟紐約的辦公室風格不同，這裏並不是一個一個隔斷的空間，相對來說，私密性缺乏。
屹湘笑笑，撤出來。回到自己辦公室，馮程程敲門進來送了兩部手機，跟她說已經辦好了手續，按照她交代的，公私分明……
這麼一想，她們三姐妹，真是太不一樣了。
「別的公司可能入鄉隨俗沒有，你們尊貴的LW就有。我跟老妖婆做鄰居這麼久了，還不知道你們公司那點兒破事兒？」芳菲在
屹湘微笑。
屹湘嘴上不承認，「你當哪兒都有下午茶的規矩？」
「啊，蝴蝶。」有位棕色頭髮藍色眼睛的年輕設計師笑道。耳朵上夾著一支紅色的筆，看起來很俏皮，「安德烈？費爾南德斯。澳洲人。」
「謝謝，樣樣都替我想到。」她回頭，看到Josephina正在用一種淡淡的目光審視她、見她回頭也沒有掩飾這種坦然呈現的審視，她不由得心頭一凜。「我很喜歡這間辦公室。」
Josephina踏進去，拍了一下手。聽到這聲脆響，終於有人先抬起頭來，隨即叫起來，一屋子人都暫時停下手裡的工作，Josephina說：「介紹大家認識新科狀元——新任設計總監郗屹湘小姐——在紐約總部擔任資深設計師數年，兩周前在東京的慈善秀上，公司主打推出的『蝴蝶』系列，就是出自郗小姐之手。我們歡迎郗小姐……謝謝她的到來，我們這個分公司有了最新鮮的血液——歡迎她！」
「叫我Vanessa好了。」她補充。
可不是。如此投入。
屹湘笑著說改日吧，改日我請你。
Josephina安靜的看著他們，輕聲說：「看他們工作時候的樣子，會愛上他們的。」
「Jose的秘書過來問您飲食上有沒有什麼禁忌？」馮程程說。
屹湘點頭。可以
一路上，Josephina只問了幾句旅途是否順利云云，就在走進設計部辦公室門之前，倒是說了一句：「啊，昨晚遇到車禍，你受驚了。小馮彙報的時候，時間已經很晚，我就沒有貿然問候。沒有受傷吧？」
一邊喝著東西，Josephina簡單交代了些工作上的流程，「資料我都已經交代秘書給你送過去了。晚上有沒有時間？我來選地方，跟大家一起聚一聚，算歡迎晚宴。」
她這個豬頭，早該想到這一層。
屹湘對他點頭。
屹湘答應，「那我出去做事。」
明亮的光線，讓Josephina臉上的紋路纖毫畢現。她有很深刻的法令紋，這讓她的面容看上去很不妥協。屹湘這是第一次與Josephina如此近的接觸，雖然她並不緊張，但Josephina的確給她一種很深的距離感。
屹湘提了一口氣，跟著Josephina去了她設在走廊盡頭的辦公室。Josephina的秘書替她們開了門，介紹自己之後，問了屹湘要喝什麼，屹湘說咖啡就好。
「也許，看看市場反應？」屹湘說，「又或者，可以試著將鑽石釘綴回去。」
她不想今天在辛苦了一天之後，還要吃一頓辛苦的晚飯。
Josephina正把窗紗推開，她對屹湘說：「工作累了的時候，椅子轉過去，看一會兒，會
「住在酒店習慣不習慣？」Josephina問，「我已經交代小馮替你找合適的公寓。有什麼特別的要求可以跟她講。」
「大家繼續工作，我們有時間互相認識。」屹湘退出來前笑著說。
辦公室並不算大。她在紐約的那個小座位，放到這裏來，都恐怕要佔掉半間屋子。但從窗口看出去是一個花園，假山流水都有。寬大的桌子上，新的筆電、新的色板、畫筆……最新的時尚雜誌也都在雜誌架子上了。
她整天都沒有出過辦公室。下午茶時間，埋頭研究資料之際，馮程程進來說，有人送來茶點，說是郗小姐請大家下午茶。
屹湘笑著，跟大家簡單的說很高興將會跟你們一起工作。
屹湘點頭說是，這裏很美。
Josephina點頭。
辦公室里十幾個年輕人，忽然爆發出來的掌聲和歡呼聲也是高分貝的。
Josephina替她打開旁邊一間辦公室的門，「這是你的。」她指著門上那個金色的銘牌。
馮程程看著她笑，遞給她一張卡片。
芳菲不肯就放過她，問她晚上有時間沒有，要是沒約人那就一起吃飯去。
聽芳菲說了句一言為定，她掛斷電話。心想芳菲還說她是馬大哈，芳菲也是長年累月的學不來跟朋友迂迴婉轉；也可能是太了解彼此了，來
「沒有。還好。」屹湘回答。
Josephina看她，「你有不同意見？」
「還好。」屹湘啜了口咖啡。最普通的速溶咖啡。「我會跟小馮溝通。」
陸陸續續的，十來個設計師一一過來跟她自報家門和握手。
也許是看出屹湘的意思，Josephina說：「我喜歡大家一抬頭就能看到別人繪圖、打版、釘扣子……那樣一鍋粥的狀態。」
屹湘看到，已經刻上了她的中英文姓名。
Josephina說：「來，先上去，我介紹你給同事們認識。」她走在了前面。
Josephina請她坐。
汪氏姐妹都有一對漂亮的眼睛。但Josephina長相跟她的姐姐完全是兩種類型。
「我會。」屹湘簡潔的說。
Josephina推開了門，裏面正在工作的設計師們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情，一時沒有發現她們。
「應該的。這是小馮的功勞。來，請你到我辦公室來坐坐。」Josephina轉身先出去。
屹湘搖頭，等門關上，打開卡片一看，用自己的私人手機照著上面的號碼撥回去，果不其然是董芳菲接的，一聽她的聲音就說：「我就知道你這個馬大哈一定不記得請新同事吃茶。」
Josephina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