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沒有城堡的公主（十一）
屹湘驚訝，「你？」
芳菲笑，也低聲說：「同事？除了那老妖婆，都是你下屬吧？誰敢笑你？」她說著，到底鬆開手，站著打量了屹湘一周。「崇碧跟我說了點兒你的情況。不過，我還是想聽你自己說。」
屹湘曉得芳菲想說的其實是——這下你知道你是絕對跑不掉了？——於是點頭說：「出門左轉、進去喊『董小姐』就是了。」
若能拒絕，她永不會說自己。
「我們也但願她們都願意等。」屹湘轉身。
屹湘走近些。
屹湘也看到芳菲邊打電話邊走遠了。她站在闊朗通透的店裡，繼續聽馮程程在跟她說剛換上的這件展示品是上個周才運到的，「……一到貨就有好多電話來問，可不可以出售；或者可不可以定製這一款；也有問能不能出借的……汪小姐說，這一款是非賣品。」
芳菲嘆了口氣，一把將她摟住，又笑出來，說：「還行，我叫你，你還能應聲，還有救。
不一會兒，店門一開，那中等身材、面容精緻的中年女子走了進來，抬眼一見到屹湘，眉尖一挑，道：「Vanessa，你已經到了！」
芳菲遲疑的看著屹湘：利落的髮型、整齊的劉海、中規中矩的套裝、嚴絲合縫的搭配著衣裝的鞋包……她差點兒就叫出來「邱湘湘這TM真是你嘛」？但見著屹湘站在LW店前的架勢，她忍住了。
她「噔噔噔」的幾步走到屹湘面前。這時節她身上還穿著米色的羔羊皮浴袍式大衣，步子一急，長發跟著大衣一起抖抖索索的，煞是好看——走到近前來，臉上帶著生氣的顏色，對著屹湘說：「你還認得我這張老臉？」
她指著屹湘。那隻手小巧白嫩，塗了肉色的蔻丹的指甲只有顯得手更加的柔麗。她說：「我還是昨兒給崇碧打電話，問起來，她才說你已經回來了……我現在就配這麼得著你的消息是不是？啊？」
那漂亮的眉眼，會冒著火星子似的眸子，爽朗響亮的大笑，都是芳菲。
芳菲滿意的放她走，看著她拾階而上，被捧得珠子似的進了店門，才往自己那間店走去。走了兩步，又停下來，隔了櫥窗，看到屹湘站在裏面，對著櫥窗里那件最新款的婚紗說著什麼……那臉上的笑容輕淺而克制，眼神溫暖而穩妥；是湘湘，可還是不是那個會穿著沾滿油彩的襯衫仔褲推開她的門就跳上床去打滾兒、進了她的公寓直奔廚房撈起洋蔥圈就塞滿口的湘湘？
她這一笑，倒讓剛剛一見到她便斷然出口的董芳菲發了愣。
這個嗓音她熟悉。熟悉到那就像一面鏡子，聽到便立
忽然間想起什麼，從包里先拿出手機來，看了一會兒，才打電話過去，開口便問：「你晚上定在哪兒請崇碧和瀟瀟來著？」
董芳菲看見屹湘沉默的眼睛，心裏不由得一頓。
怎麼會不認得？
「但是，想穿這件禮服的新娘，可真也得等得起。」屹湘微笑。
屹湘看著她。可不是刮目相看，這個有一陣子中文都說不利索的傢伙，居然會抖古文……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芳菲小得意。
屹湘想想，可不是，中國人的傳統，婚事最好還是跟紅色沾邊。
店內空間大，而且切割利用的很合理，陳設的不多，都是精品，裝修也並沒有沿用LW一貫喜用的銀灰色與天藍色的裝飾，而是用了暗紅色調。因此並不顯得空曠，走進來有種淡淡的喜慶和莊重感。
此刻，她不敢斷言。
芳菲似是看出她心裏的想法。搖頭道：「你知道我。被我逮到，想要甩脫我，除
「這下知道該怎麼找我了？」芳菲挽著手袋。正經起來的樣子，確實帶著一股子事業女性的架子和味道。
「我們都開玩笑，說這款婚紗大概是被某位公主定下來了，自己不穿，也不讓別人穿……誰配得上這件紗呢？瞧瞧，多美麗。會有人為了它付出一切的。」馮程程微笑著。說起這件禮服的語氣，就像在談論一件藝術品。
屹湘對著那站在一輛黛色車子邊的高挑美麗的女子揮了揮手。
「Hi，芳菲。」她微笑。
「你怎麼到這兒來了？」屹湘抬了下手腕子，示意自己得進去了。本來這個時候她得一本正經的走進去看看新工作環境了，一下子被芳菲打斷，這可真是意外。
原來Josephina將展品撤出東京慈善秀之後，特地挑了這件送來北京……
屹湘心知肚明，若不是她這個所謂的新設計總監空降來上任，何苦來的，Josephina要費
屹湘只是微笑。
芳菲「哈」了一聲，抬手指著東邊那家瓷器店，說：「這個，我的。」
屹湘看看時間，十點鐘剛過，聽到外面車子響，馮程程接著說了句「是汪小姐的車子」。她站定了。
「現在花一兩年籌備婚禮的準新娘非常多。為了這份兒完美，她們願意等。」程程笑著說。
Josephina深諳此道。
她手心很熱。
「喂……」屹湘伸手捏住董芳菲的手指，「不是的。」
屹湘並沒有立刻轉身。
「公司一貫公平，雖然國內市場還比不得外面成熟，倒也季季都把最新的樣式來展示。不過這麼快展示最新品，也不多見。」馮程程微笑道。
馮程程走在前面，聽到叫人她沒在意，見店門已經被等在那裡的職員打開了，她回頭招呼郗屹湘進去，才發現郗屹湘停下腳步回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