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春風沉醉的晚上（六）
她突然提到了媽媽。聲音很輕而且迅速掠過。自己卻先尷尬了似的，眼神有些避讓。
葉崇磬停了一會兒，在那頭笑，問：「比如？」
屹湘捧了茶杯。指尖有點兒涼，她暖著手，打量著小店裡的擺設：變化很大，就連原先門前的老匾，都搬進來貢在了櫃檯頂上——號稱是光緒年間某大學士親筆題的，只不過據他們考證，這東西未必真——她看了一會兒那塊烏木板子，金色的字跡斑斑駁駁的。
屹湘心裏一頓。
屹湘搖了下頭。
滕洛爾愣了一下。水瓶在手裡捏的出水了。
滕洛爾臉上泛出甜笑，說：「Jimmy也這麼囑咐我。」
「我總覺得我在哪兒見到過你。每次看到你都覺得眼熟。」滕洛爾大口喝水。急著說話，差點兒被嗆到。精緻的小臉兒紅撲撲的——屹湘想，只看著這面孔，她願意相信，滕洛爾，不壞。
屹湘遞了一瓶水給她。
「有小三年兒了呢。」老闆替她倒了茶
「比如烤羊肉和爆雙脆。」屹湘說。
老闆笑著招呼她，讓她驗貨。
滕洛爾看看小李，又看看屹湘，「什……什麼意思？」
屹湘收了一下腿，讓出空間，說：「請吧。」
她看了一眼，付賬。一眼瞥見櫃檯上那關公像的臉，隨口說了一句：「關老爺鬍子上磕的那一塊兒白還在呢。」
「電話。」小李說，「響半天了。」他看著路況，頭都不回的說。
「不會。我發誓。」滕洛爾頓時心內狂喜，她三根手指豎起來，「我很喜歡、很喜歡這份工作哩。事實上，也是我第一份正經工作……雖然，我媽媽說，其實也算不上很正經。」
「店裡重新裝修了？」她問。
屹湘看著滕洛爾的面孔，輕聲的說：「你，要想在這一行做出頭，戒了你那些毛病。」
「還好意思說，『在哪兒見到過』？你丫還開車撞過我們呢！現在咋了，裝失憶啊？」小李在前面
小李倒被她氣的笑出來，說了句「瘋子似的」，才開車離開。
滕洛爾想問「你跟董亞寧認識嗎」，可見郗屹湘臉上有些冷漠的表情她問不出口來。若是認識，也不是奇事。而且，即便是現在不認識，以後也會認識。何況上次車禍，根本就是董亞寧插手處理的……
屹湘手指彈了下膝蓋。
屹湘低頭，手袋被她扔在一邊，這時才撿起來，手機屏上顯示的是葉崇磬的來電。
「郗小姐！」小李大聲叫她。
小李從後視鏡里看看平靜的屹湘，閉嘴，不再說。
「你的私生活，跟我沒有關係。影響到工作，才另當別論。」屹湘淡淡的說。
屹湘看他。
滕洛爾說了聲「Bye-Bye」，把車門推上，蹦蹦的走到車前窗處，對小李豎了一下手指頭，然後也擺了擺手，跑到前面去攔車了……
屹湘對小李說：「停一下車。」
屹湘說那你
洛爾呆了呆——郗屹湘是不要她解釋的。也是，她就算是解釋，能解釋什麼？可她還是說：「我還是想讓你知道，我不是壞人。」
她是不是壞人，跟她有什麼關係？
隔著車窗，屹湘見滕洛爾縮著手腳攔車的身影，越來越遠……
「今天幸虧遇到你，不然後果不堪設想。死董亞寧，他要是逼急了我，不給我活路，什麼我都幹得出來！」滕洛爾小嘴一張一翕，說出來的話讓屹湘心裏一震。
小李猛踩了一腳剎車，
葉崇磬說我知道你說哪家。你真是已經到了附近了。
就像他說的，她是多管閑事。管的還是最不該管的閑事。他的。
車子已經開出了酒店好遠。
滕洛爾只好下車，還在揉著肩，臉上是有些訕訕的，看著屹湘，說：「你不會……因為剛剛的事情，把我拉進黑名單吧？」她咬了下唇。打心眼兒里不願意說出這種話來。多丟臉呀……但她再看著郗屹湘的眼睛，還是覺得即便說出來也沒有什麼。她就是覺得這個女子，值
櫃檯內的老闆抬眼瞅瞅她，笑嘻嘻的，用高調門兒對著裏面喊一聲，隨後親自拎了茶壺請屹湘坐下來，「來杯茶您呢。」
屹湘點點頭。
「還好你不怕他——大家都怕他。不怕他的也不愛惹他。」滕洛爾轉轉頭。這會兒，她好似受了莫大委屈的樣子。手指絞在一處，緊緊的。屹湘看著她，若有所思。洛爾平復了一下情緒，對屹湘說：「可Vanessa，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解釋剛剛的事……」
滕洛爾穿的衣服並不多。一身家居服，好像是倉促間從家裡跑出來的，此時站在夜風裡，她瑟瑟發抖。她也覺得這樣站著不妥，說著「這兒不讓停車的，你們快走吧」便關車門。門拉到一半處，屹湘把了一下車門，滕洛爾意外，「咹？」
「喂……我很快到了，這兒有點兒堵車。」她看著時間又看看外面。葉崇磬則告訴她不要著急，說晚了就不要過來了反正明天一早就出院了。屹湘問：「你想不想吃點兒新鮮熱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