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悄悄別離的笙簫（十二）
她抬起手來，抓住自己的頭髮，「頭疼……我頭疼……」
她搖頭，凌亂的髮絲甩著，掃過他的下頜，刺癢。
終於，她迷迷糊糊的倒在了他懷裡。
他平和的聲音，起到了安撫的作用。
她不知怎麼的，眼前簡直黑了，突然間鬆開手臂，往後退去。
手指下，那溫熱綳了一下。
她滾燙的臉，滾燙的嘴唇，一下子印在了他的臉、他的唇上……他微涼的臉，微涼的唇，讓她親起來，覺得無比舒服。一下一下的，她柔軟潤澤的唇瓣，調皮的，啄啄這裏、啄啄那裡……葉崇磬先是被她弄的怔住，緊接著臉上便像被留下了火苗，一處一處的燃著，她呼吸的微風一吹，便連成了片。
彷彿此刻，她便只有這樣，才覺得自己是好好兒的，好好兒的一個人，好好兒的一個女人……
「好看嗎？」她又問。低了頭，扯著裙子的下擺。是她穿慣了的嫩黃色。柔亮的色澤，軟和的質地，很貼身。她轉了個圈，忽然想起什麼，跑到更衣間去拿了一對板鞋來，就蹲在地上換，笑著說：「看我這樣混搭……明天就要去這家鞋店……郗小姐說，要是這樣穿，別緻有趣……怎樣？」她站起來，雙腳交替的踏著步子，一會兒，沒聽到董亞寧的回應，她抬頭，見他直瞅著自己，那眼神，直勾勾的…
他將她摟在懷裡，轉了個身，讓她的腳，踩在他的腳背上。
她的手扣在一起，像只小樹熊一樣，掛在他身上，她的半邊面頰，恰好貼在他胸口的位置，幾乎能感受到那有力的心跳，熱乎乎的心跳。
他拉住了她的手臂。
隔著他柔軟的皮鞋，他灼熱的體溫傳導過來，傳到她身上去。
她混亂的不成樣子，讓他胸口發悶。
她精疲力竭的，冷汗浸透了身上的衣衫。
陳月皓聽著浴室里的水聲，隔了帘子跟董亞寧說話。她輕輕柔柔的說著，總也聽不到董亞寧一句回應。不過那水聲，好像就是回應。她說的很起勁兒。
她喘著氣，混亂的搖頭。
她身子發抖，在他手下的細瘦的身子骨，總蘊著無窮的勇氣和力氣似的身子骨，此時在發抖。
她是醉了的……
「對不起……」她說。艱難的，很艱難。她頭暈，唯一知道的是，她不能這麼做。想走開，身上的力氣又好像不夠了，於是只能被他這樣扶著……她搖頭。暈眩。再搖頭，暈眩的更厲害了……眼前是有些重重的人影，黑的、灰的，向她壓過來，重重疊疊的、圍繞著她，她的手亂撥著，想要把這些人影都撥開……
她想抬起頭來看他一
有力的、柔韌的腰肢，她細細的手臂，恰好能夠量過來。
他扶著牆。
陳月皓開了浴室的門，問他：「好看嗎？」
葉崇磬抓了她的手，「屹湘！」
眼看著那對依偎在一處的身影，在單元門的吊燈下，遠遠的隱在灌木叢後車中的那對眼睛，始終一瞬不瞬的。
董亞寧的手在方向盤上，真皮的紋路，跟掌紋摩擦著。緩緩的，他抬手摸著自己臉上的那道傷疤……傷疤的紋路，總是那麼清晰。
他揚長而去。
她的手肘立刻撐在他胸前。
他皺起眉。
她笑了，翹起腳來，是了，這樣，她就和他一樣高了。
又輕又快的，屹湘像坐了升降機似的，飄然的起了身，卻不動身，望著葉崇磬，目光迷離而朦朧，溫柔的幾乎能滴出水來……葉崇磬的衣袖被她攥著，那脆弱的一線牽絆，本是很好掙脫，他卻完全沒有這個想法，任她無意識的揉搓著他的袖子鈕子，揉搓的一塌糊塗……他就在她細碎的動作里，平抑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隨著腳步聲，樓上的燈一盞盞的亮起，又一盞盞的滅掉。
他輕聲的說：「好了，不說……好了……我在這裏，別怕。」
他無聲的將她拉近。
她抱著他的腰。
董亞寧晃了下脖子。
他說
「屹湘，你看著我。」他低聲。扳過她的臉，「我是葉崇磬。」
葉崇磬看著她。
「……噓……別出聲……」屹湘瑟縮了一下，手指比在唇間，那紅的不可思議的嘴唇，一張一翕，「不能說……」她剎住了，似是有些驚恐的，抬眼看著他。整個人，看上去迷糊又懵懂，又充滿了恐懼。
車子引擎聲響細微的，像女子清透的呼吸聲。
葉崇磬撫著她的額頭和面頰，汗濕。她的牙關咬的咯咯響。
十隻嫩豆瓣似的腳趾支撐著身子，多半的重量都朝著他傾過去。她鬆開了攥著他袖口的手，輕輕的，撫在了他的下巴上。
葉崇磬將屹湘託了起來。
「屹湘。」葉崇磬身上的熱已經退了。他想把她整個人抱在懷裡，可她使勁兒的推拒著他。
她的睫毛在簌簌發顫，攥著他衣袖的手指，一分一分的揉著、揉到她的手心裏去。
屹湘趁機隨勢而上，柔柔的唇便含了他的下唇……這一吻便沒有了盡頭似的，她用力的吸著他身上的那一點點微涼，微涼的氣息越來越弱，代之而來的是灼熱……這灼人跟她身上的熱像兩股角逐的力道，一進一退，一退一進……這力道逐漸的纏在了一起，他卻猛的將她推開。
和他一樣高了……
他又看一眼，窗帘被拉上了，那窗口
他擱在她背上的手，帶著她往旁邊一挪，她便靠在了涼涼的牆壁上。
他走進了她，她推開，不住的搖頭，一隻手握成拳，捶著胸口，狠狠的捶著。
他懷抱著她，被那溫熱侵蝕著，只覺得自己是被什麼纏住了。如此的緊密，讓他覺得悶，且熱。想要扯開，卻密密的不透風。心裏是覺得有種危險在靠近似的不安定，可無論如何，此時他是不能放開的……他靜靜的將她擁抱。
董亞寧關了花灑，正聽到這句話。
好一會兒，又有一個窗口亮了燈，緊接著，是旁邊的窗口……
過了一會兒，才抹了一把臉。水滲進眼角，眼睛微痛。他出來，抽了毛巾擦臉。
葉崇磬定定的瞅著她，她的手臂在身前亂舞，眼神散亂。
……
「不能說……不讓說出去……」她斷斷續續的說著，身子抖的更厲害了，連聲音都在顫，「……你也會嫌棄我的……」
如此安定溫暖，而似曾相識……
「你……」她喃喃的，眼睛里充了淚似的。
她卻使了蠻力出來，索性勾住他的頸子，半張半閉的眼睛，瀉出了星光似的，美而誘惑……葉崇磬頓了一下。
葉崇磬拉住她的手腕子。
「……對了，我明天要去一個品牌旗艦店的開幕儀式，你給我點兒意見，看我穿哪件禮服合適吧？」她原本是坐在
她身上的味道有些渾濁。酒氣濃烈，濃烈中又有她那獨特的香氣，這麼混著，竟又是深深的、深深的誘惑……葉崇磬將她抵在牆壁上，狠狠的吻了下去……她的手臂下意識的纏緊了他的頸子，開始是怯怯的、漸漸的便是帶著些蠻力的，回應著他的親吻……而他的唇齒極是有力，她的唇很快燃起了火辣辣的痛感，這痛感在迅速的擴散……她的手扯著他的后襟兒，明明是痛著，卻倔強的不肯放棄。
她光著腳，在門前的石板上倒退，「嘭」的一下磕在鐵門上，冰冷的鐵門，激的她一哆嗦。
她一對眸子迷糊的看著他，似乎是不明白。
那身型高大的男人，將輕盈嬌小的女人抱了起來，騰出一隻手來，按著電子鎖。一摟亮著燈的人家應了門，男人輕鬆的敞開了鐵門，小心翼翼的進去。
「葉崇磬……」她重複著這三個字，「我知道，葉崇磬……知道……」她含含混混的回答。
屹湘搖搖晃晃的，目不轉睛的，瞅著面前這個男人。高高的、直直的、白楊樹一樣的男人……這麼高，她得翹著腳，站在石階上，才能夠到他吧？
……
出大門的時候，警衛對著他敬了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