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任是無為」伍有為（八）

「有一回我自個兒去看……就去年那《非誠勿擾》，西溪死活不去，她可不待見葛大爺了。我就去了，後來想想，忒傻了，周圍九成以上是情侶，就我一個人坐那兒吃一大桶爆米花，喝一大杯可樂，然後像一超大號的傻瓜，還傻樂……我要不是超愛馮導兒、支持正版，我才不冒那傻氣呢！傻了吧唧的吧？」恩窈笑道。

傻事兒啊，誰沒辦過？就是怎麼個傻法兒了。

「你沒時間啊？」子桓被她這一「啊」弄的有點兒扭捏了，「你周末不要加班的吧？」

「那一個人逛公園你干過嗎？」子桓反問。

「恩窈。」子桓聽著恩窈說，看著恩窈說著話，嘴角就上翹，顯然說起她的西溪，她很得意，這個樣子很是可愛。

看了一眼外面的海景，漂亮！

「啊？」恩窈好像沒聽清。

「啊，我不要……這個周不用……我今天沒事……看什麼電影好？」恩窈有點兒語無倫次了。

子桓看著恩窈笑，特想伸手過來拍拍她的額頭。就像，拍他家Rocky一樣。

恩窈頓了下，「啊,不愛管，真的。」一本正經的。

「……」

車子里，恩窈笑道：「我覺得啊，西溪和他還是挺合適的。我們西溪細緻、周到、獨立、不羅嗦、不麻煩、愛乾淨、還特孝順。反正一句話，一般女孩子該有的優點，她都有；一般女孩子沒有的優點，她也有不少。哦對了，她還會做飯，還特愛收拾家……還有啊，別看她臉上老是冷冷淡淡的，其實可熱心了；不像我，我看著風風火火的，就特馬大哈，不愛管閑事兒……」

恩窈笑眯眯的。

不合適啊……

「不是，」子桓笑笑，「這你該跟方曉說。」

跟在子桓旁邊，一起選位子；跟在子桓身後，指著要這個要那個——把可樂和爆米花都抱在懷裡，等在影院的小廳里，嘰嘰喳喳的和子桓說著話……旁邊是一對中學生模樣的小情侶，往日恩窈見了，只覺得特「嫉恨」這樣的小傢伙，現在她就笑，瞧著覺得好玩兒，她的年紀，要有人家兩倍大了吧——羡慕嫉妒恨……哈哈……西溪常說，我們上中學時候都幹嘛去了呢？頂多傳個小紙條、來點兒朦朧詩、最大胆的就是那時候班長和班副在公交車站K一通，那是多轟動的新聞啊，聽著都覺得心裏怦怦跳，不敢啊不敢……現在找個人結婚這麼難，早知道，早該下手啊！不準早戀的政策太不人道了啊太不人道了……哈哈哈……

「那好，就匯泉吧。」恩窈笑笑。他們這會兒，也是離匯泉影院最近。車子正經過魯迅公園，沒一兩分鐘，就該到了。

子桓點頭，說：「好。不愛管。真的。」

「我送你回家？」恩窈問。問的很自然。

「嗯。」

子桓看著就忍不住要笑——話說這個女孩子，他認識了之後，好像沒有一處不是在逗他樂的——他真沒見過這麼「亂七八糟」的女孩子。

忽然心裏就有點兒發酸，於是擺手說：「不傻。」

「嗯……西溪每天晚上七點半準時出門喂野貓你知道嗎？風雨無阻的。只要別有特殊狀況。要加班她也得提前交代阿姨去送。就他們那一片兒的野貓，每天都等著她上街呢。帶著水、帶著魚肉米飯，每個地方擱一大勺。我就跟她出門做過一回這事兒，沒累死我，虧她有那個耐心——你知道這回她傷著腳，她愣能逼著叔叔阿姨替她去，倆人換著班兒，今兒叔叔，明兒阿姨——庹家人心底都很好……」

「哦也是。」恩窈抬手抓抓頭頂。本來就有點兒亂的頭髮，給她抓的更亂了。

他補充：「我以前常去匯泉。」

怎麼想，怎麼覺得，很寂寞。

子桓想著那情景。

「匯泉人少。特冷清。」

「啊？」恩窈轉頭看他一眼，「我話又多了啊？我話多啊，你要是覺得話太多，你就喊停啊，職業病……」

恩窈點點頭，「我也很久沒去了——我想看什麼電影都拉著西溪，可是西溪不喜歡電影院那憋屈勁兒，回回都勉為其難的，我還得哄著她呀；我要自個兒去吧，顯得又特傻。」

「那你准沒幹過這事兒吧？」恩窈笑問。

「你還不愛管閑事兒啊？」子桓聽著，忽然冒出一句來。

「我有。所以，沒什麼。你來想想等下去哪間影院。」子桓溫和的笑著。

「所以我愛去。」

子桓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們去看電影吧。」

「不曉得最近有什麼在上映，去看看再決定吧，我好久沒進電影院了。」子桓說。

但是他忍住了。

恩窈真笑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