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任是無為」伍有為（九）

門一關，小段接了一句：「聲音好聽的，大部分長的都欠奉。」

恩窈心說你這花兒就是給我的，躲我那麼遠幹啥？難不成我就不像是能收花兒的？她從鏡子里看自己一眼：難得的穿了鮮嫩的綠色薄外套——是被庹西溪說過的「老黃瓜颳了皮刷綠漆」的那種「裝嫩」的色——自己覺得恰好配合這春天的氣氛，還有心情。

恩窈笑。

小哥這回沒吱聲，只是抱緊了花兒。

「唐律師都不知道是誰送的，不是白送？」恩窈歪著頭問。

送花的小哥明白這是遇到正主兒了，索性就把花兒塞到恩窈手邊了，笑道：「原來您就是唐律師。」

恩窈笑道：「您要是能和那位聯繫上，不妨替我轉告一句——我倒是挺喜歡這花兒，我也不替他心疼錢，就是我特想知道，他還能堅持多久？」

「唐恩窈你早飯吃噎著了？怎麼說話是這樣的？」顧斯年皺眉。他們算關係比較近的同事，互相之間，有脾氣也能包容。唐恩窈平日脾氣不算好，但她不是無理取鬧、亂髮火的人。

那位點點頭，看了她一眼，往旁邊挪了一下，似乎是怕礙著恩窈什麼。

「我煩。」恩窈直接說，「抱歉。」

恩窈大筆一揮，簽了名。

直到周一上班，唐恩窈心情都很好。

還挺有職業道德的嘛。不隨便評價客人，還能守秘密。不錯。難怪這花店做的越來越好。

恩窈擺手。

小段笑著說：「瞧瞧，這話說的多實在！小哥，你也忒會做生意了啊！」

顧斯年張了張嘴，「唐恩窈你一定是噎著了。你煩的時候多了，跟上一句『抱歉』可不多。」他倒是笑出來，「大禮拜一的，別給這個周開個壞頭。中午一起吃飯，請你吃肥腸面，和記的……」

在窗子里看到過幾次這件鮮艷的藍色制服。

她特別的又對小哥笑了笑，出電梯的時候，請他先走。她走的也慢，跟在他身後，一直到了她辦公室門口，小哥回頭看著恩窈，眼裡有奇怪的神色。恩窈索性超過他，推開門，跟小段說：「段翠翠同學，簽快過來簽收，我的花兒到了。」她對小哥笑了笑。

「還真是奇怪的客人。」恩窈笑道。

恩窈往辦公室去，恰好遇到了送花的「小哥」。

在電梯里，她看著那一大束的紅玫瑰，樂呵呵的問：「師傅，每天到的挺準時啊？」

送花小哥笑道：「麻煩唐律師了啊，我們這生意多虧您照顧。您要來訂花兒，給您打折。」

段翠翠對恩窈說：「您親自來一回？」

「客人只說花送到就行了。」小哥很和氣的說。聽到恩窈這麼說，他倒也肯回應了。

恩窈哈哈一笑，看著花兒，說：「得！就這麼著吧！話說，」她看著懷裡的花兒，「要不是顯得太沒誠意了，我倒是真想，拿著這束花去看個朋友。這花兒真精緻，收拾的好，一個禮拜都不帶走形一點兒的。」

「那位聲音很好聽。」送花小哥關門之前，笑著來了這麼一句。

送花小哥笑嘻嘻的，只是說：「成！那不耽誤您！」

「好說。」恩窈笑眯眯的，「這花兒可不輕。辛苦了。」

「好。」恩窈臉上的笑容還在呢。慢慢的也就淺了。她進了辦公室，扔下那束花，看著窗外平靜的海，突然的有些煩躁。以至於顧斯年敲門進來，跟她討論一個案子的細節，她語氣就有些生硬。

送花小哥只是笑，拿著單據示意二位，誰簽一下？

出門上班的時候，有風，溫度還是蠻低的，她穿著薄外套出門，被媽媽嘮叨幾句，她也不在意，倒是惹得唐錦生對著唐太抱怨說：「你又管她怎麼穿衣服，她那麼大一個人了，你都恨不得把她踢婆家去了，還管這個！還有，怎麼我說要穿那件厚外套，你就非讓我穿這件薄的」？

段翠翠看著就笑：「跟他客氣什麼啊，他賺的最多……小哥啊，要不這花兒你隔天送來，省下的那筆錢咱對半兒分？」

「嗯。」段翠翠點點頭，「我給您定了。照往年的規矩，紅玫瑰一束。後天去是吧？我讓花店早起給您送家去？」她知道恩窈每年這個時候都去看那位對她來說很重要的朋友。

趁老兩口鬥嘴，恩窈抓緊時間開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