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任是無為」伍有為（十三）
「放心您這兒出不了『躲貓貓』那樣的事件，這兒的情況我還是了解一些的。」恩窈忽然想到了前陣子那樁著名的案件，本來有些不愉快的心情竟然好轉了一點兒。她拿了筆，在紙上寫了幾個字。那筆不太好用，恩窈換了自己的筆，繼續寫了幾句話。大意是剛剛來訪律師唐某某和當事人李某某，在會見期間模擬現場……她小心的措辭。末了拿起來看了看，改了一兩個標點，給張警官過目。
「謝謝。您也體諒我們的難處。」張警官依舊客氣。
「難不成，像你我二位這樣的，是貪裏面清凈啊？」恩窈說。
方曉聽恩窈這麼說，就知道剛剛的傳聞是真的了，不由得哈哈大笑，「算了吧，你這頂多是娛樂新聞，還什麼八卦……到點兒吃飯了，一起？」
恩窈接過來道謝。張警官熱情，送她幾步。恩窈也不方便再退回去探個究竟。多少是有點兒不甘心。
「別弄的這麼大動靜兒，回頭不知道的還不定把
恩窈沒有鬆手，她對著李添添和警官「分別」笑了笑，說：「沒事……我在和當事人演示一下當日案發的情形，沒事、沒事哈……」她看著李添添。
李添添仍在柔涅著自己的腮，沒看恩窈。
「唐律師，您剛剛那幾下子可不輕，我看了李添添一眼，下巴那裡都擦傷了，我請了醫生馬上做檢查——就麻煩您先寫一個情況。省的出什麼問題，我們也不好交代。」
出了看守所的黑色大門，恩窈沒走幾步，又聽到有人叫她。她這回真是有些毛了，心說今兒這是怎麼了啊？她定睛一瞧，就正前方，她車子的前面，停了一輛深藍色的桑塔納，林方曉正露出笑臉來，對她揮著手。
她走過去。
她走出去交了證件，就聽見後面有人叫她「站住站住」。
「我有事情找
李添添喘著粗氣，下巴卡在鐵欞子之間，冰涼的欞子讓他不但疼而且冷，他看著恩窈皮笑肉不笑的那個表情，低低的咒了一句，然後說：「是，沒事兒。」
「你TM跟我說話客氣點兒。你呢，樂意怎麼拿你們家的事兒亂講，是你的事兒，你不尊重你媽媽，可以，但是，」恩窈咬著牙，李添添幾乎聽得到恩窈牙齒摩擦的聲音，他掙了一下，沒能掙開，看守所那橙色的馬甲，這會兒幫著恩窈禁錮著他，還挺結實。
「唐律，你的東西落啦。」張警官追出來。
她把材料全都放到包里。一把摁到牆壁上的鈴上。招呼警官，表示會見結束。
「唐律師、唐律師，麻煩稍等一會兒。」
恩窈停了一會兒，跟他往最近的一間辦公室來，是監控室，恩窈沒進，張警官過去，請同事調了剛剛的那段視頻，然後拿了紙筆，示意恩窈寫
張警官笑了。這位不是普通的事務所的普通的律師，他當然要格外的客氣些；另外最近……
「來來來，麻煩您過來在這份說明書上籤個字。」張警官做手勢請恩窈移步。
恩窈抱了臂，沉默片刻，推了一下紙筆，說：「不是有監控呢？」她是微笑著。
「張警官，什麼事？」恩窈雙手提著文件包在身前。
「我不管你什麼心理。你自己說的，也不是第一次進來，裏面是怎麼樣的你知道；但是，你前兩次都只是拘留，李添添，你要知道，這一次重傷害，不是開玩笑的，你正正經經的要準備洗乾淨屁股坐牢的，而且結結實實要在裏面呆夠了日子的——你媽媽再有本事，你也得罪責自負。你想清楚了和我說。還有，你明白，有一種政策叫做立功。嗯？」恩窈開始收拾東西。
他的臉瞬間憋紅了，但是沒吭氣，只是瞪著恩窈。
恩窈站住，回了下身。就是剛剛負責押送李添添的那位張警官，竟然追了上來。
「唷，唐恩窈，你這說的可不是好話兒啊。」林方曉看出恩窈顏色有些不對，「我剛就聽說裏面有位女律師見當事人的時候發飆了，不知道怎麼就想到了你，哎，瞧著架勢，真是你啊？」
「你要敢對我父親不敬……」恩窈手一松，又猛的一帶，李添添再次撞在鐵欞子上。生疼。他顧不得多想，反手抓住恩窈的手腕子，試圖拉開，卻發現恩窈這手勁兒還真不小，隔著欞子，他這個姿勢有勁兒使不上，兩個人一里一外，倒是恩窈先下手為強，佔了點兒便宜。
「過來見當事人啊？」林方曉問。
恩窈笑了笑。告辭出來。
「我過幾天再來。你給我記住了：第一，想清楚你要幹什麼；第二，現在不管和誰說話，放尊重些，這兒沒人管你是誰的兒子。」恩窈說完了，提起文件包便走。
李添添
恩窈心裏咚的重跳一下。二話沒說，點頭準備上車，她按了一下車匙，才發現自己站的這個位置不對，叫起來的是後面那輛——她往後走，上了車，看著前面那輛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車的好牌，忽然想起了什麼，她隨手記了車號，跟上林方曉。
走到前面，她忽然想起剛剛自己的筆好像沒收起來……她一回身，聽到有人在說「李添添」。她停了一下，那間辦公室里，有好幾個人在，都是背對著她——其中一位穿著黑色的外套，看背影很年輕，不知怎的，她忽然覺得自己應該是在哪兒見過這個人。
恩窈這才鬆手。
恩窈裝模作樣的說：「好好好。」
「喂！住手！」裏面的那道門被打開，警官急忙進來。
恩窈等警官出去，才說：「那這麼說，以你這點兒勁兒……我不是瞧不起你。再者，你當時喝了很多酒，能把兩個健康正常的人打成重傷害？你也不像是這麼大能耐的。」
恩窈看看時間，差十分鐘十二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