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剩客的春天》目錄

第七章 「波譎難測」和皓皓(十二)

第七章 「波譎難測」和皓皓(十二)

煩躁了一下午加一晚上,他頭皮疼。
「我不麻煩你。我直接找黃曉明。」
剛剛恩窈給他打電話,問他們吃飯吃好了沒有?他說吃好了,正要回家。她電話里聲音有點兒嘈雜,很多人在說話,嗓門都不小,而且,聽起來都是男人。他聽力很好,解析度不低。他於是問了句,你這會兒在哪兒。她說在爺爺家呢,家裡來客人了。她接著問他喝酒了沒,他說喝了,但是喝的不多,沒關係,若是被警察逮住,不會超標的。她停了一會兒,說找人代駕吧,別自己開車,安全些。他說不用,真沒關係。
唐恩窈說,這會兒我走不開,若是走的開,我過去做你的代駕司機。
她習慣了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之內。原以為許雷波也是。但現在,顯然有些失控了。
倆人一起犯貧,總是他開頭,子桓收尾。
他囑咐子桓別開車了。子桓嫌他羅嗦。兩人在停車場站了一會兒,他皺著眉對著子桓說:「回頭你再給逮住……這陣子查酒駕查的太嚴了,你給扣了,還不是得我去撈你啊?」
「你護送我回家好了。」子桓說。
他跟林方曉說,唐恩窈太乾淨了。那句話不是虛的。他真是這麼覺得的。他很想遇見她,在更早的時候,比遇見旖旎早,也比遇見,莫紅樓,更早……
子桓好像不經意的,又說了一句:「要不然我有些話我不能和你說。你小子道德底線忒高了。」
「嗯。」鄭子桓看著面前都沒怎麼動的菜。林方曉只吃了點兒肉串。這家的烤肉和小菜都好的很,好到讓他們隔一陣子不吃,心裏就惦記,今天他卻沒動。吃不下。心有點兒亂。酒喝了沒多少,頭腦更是清醒的很。
「那傢伙捨得少那份兒份子錢啊?」
鄭子桓沒有直接回家。
孟豆豆說,改天吧,改天給恩窈單獨講。
「窩裡橫。當著外人就不靈了。」小樹喝了口茶,「啥時候她要發飆了,那就是不拿人當外人了。」她看了許雷波一眼,想往旁邊躲閃一下,兩人的距離,有點兒曖昧。許雷波卻沒等她有動作,自動恢復了原位。倒讓她有點兒不好意思。
「你當我是你啊,腸胃跟下水道似的。」鄭子桓說。終於在這一會兒,露出了今晚第一個笑容。
他猜大概是唐恩窈。
「哈哈……得了,我看你還成,繞道走,別走那幾個重點監控區。」林方曉說。然後說了幾個地方。
「我知道了,你羅嗦起來能啰嗦死。」子桓說,「再說了,他們都專門貓陰暗角落,哪兒等著我,誰知道呢。」
心煩的時候,越喝酒越清醒。
這會兒想起來,讓他頭痛欲裂。
的確都是。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那邊有個女聲在問她,窈窈你快過來,豆豆在講他上艇的笑話呢……那聲音高亢清脆。他猜是恩窈的媽媽。她說過她媽媽是個性格豪爽的女人。但是,豆豆是誰?
她有點兒心亂。
「我不是惦著你多排泄一下嘛。」
方曉擔心什麼,他大體能猜得到。
「你也不是髒亂差。離過一兩次婚不是什麼特別大的事兒。又不是,又不是始亂終棄。」林方曉因為子桓的這句話,胸口忽然悶了一下。「再說,你那第一次,根本就不能算。」
話筒沒有被掩住,恩窈在那兒說就來。然後和他說,我過去。你早點兒回家……跟林方曉說,讓他負責你安全,不然我饒不了他。
「打包唄。」方曉提醒。
「回去別開車了。」林方曉說。
當著上兩輩大人們的面兒,孟豆豆這個話說的相當露骨了。恩窈就有些生氣,她正攥著杯子,若是衝動點兒,杯子該重重的頓在桌上了。但是她沒有,臉上的表情很平靜,好像根本沒聽懂孟豆豆說的是什麼。
子桓眼珠子跟死魚眼睛似的,動都不動。
「曹旖旎?」他問。他迅速的組合著信息碼——道德底線、高、曹旖旎……還是沒譜兒。
「別提那個了。」子桓又喘口氣。
「你快滾吧。」方曉倒給他氣的笑出來。這會子盤桓半晌,想必子桓酒也該消散一些。「你要不要去趟WC啊?」
「不是我說你。你該想想清楚吧。」林方曉抽了口煙。隨著那點紅火燃盡,吐出几絲青煙。他將煙蒂摁在煙灰缸里。轉了一轉。「總不至於說,就一車子,能把你攪和的這麼煩。」
子桓抬手按著頭頂。
許雷波看看楊小樹,低聲在她耳邊說:「你常說你們家恩窈跟塊兒爆碳似的,我怎麼瞧著乖的和貓似的?」
不是沒問過,他就一句「沒想要怎樣」回過來,著實讓人氣結。沒想要怎樣,這是要怎樣?
子桓搖頭。
子桓招手結賬。
這是他的大毛病。
「喂!」方曉對著子桓叫了一聲,子桓不理會,徑自開車先走。連喇叭都沒有鳴一下。方曉站原地,站了一會兒。看著子桓的車子穩穩的開走、轉彎,沒飄。放了心,又跟著罵了一句——鄭子桓要拽起來,拽的和二五八萬似的那句話都不夠形容的。他上了車,趕緊往回趕。組裡的人都等著他回去開會呢。
一段很短時間的通話。
「3分鐘到家。」
「走吧。」方曉看看時間。他惦記著回去開會呢。
方曉腦海中如有一道光掃過。
許雷波,從來是進退有度。
「好,不提那個。」林方曉吸了吸鼻子,「今兒可真冷。好好兒的春天,冷起來像冬天。什麼時候才能春暖花開,讓我們舒服的面朝大海?」
恩窈掛了電話回飯桌,孟豆豆已經講完了他第一次上潛艇做醫生的經歷。他們幾個是輪著來的,許雷波、楊小樹……恩窈早聽過姐姐講了很多那樣苦中有樂的故事。不稀奇了。大人們開玩笑,說讓豆豆再講一次。
「丫挺的黃曉明是你老子啊?隨叫隨到。那孫子邪性起來誰找他都沒用。上回葛劍拍婚紗照,車停婚紗街那兒久了,兩張罰單,打電話給阿黃,阿黃陰陽怪氣的說那麼貴的照片都拍了,兩張罰單四百塊算啥?交了交了——葛劍氣的要死!說結婚也不叫他。」
小樹還沒來得及說聲「謝謝」,就聽唐許雷波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在和她媽媽說:「唐阿姨,我想娶小樹。」
即便是現在,這屋子裡所有的人都知道許雷波目前是在「逼宮」,他仍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架勢。
「算了吧。」方曉停了一會兒,「我說。」
女人都是好女人……
許雷波給小樹杯子里添了一點兒水——小樹的習慣,愛喝白水,他知道。
讓人想想,忍不住要咬牙切齒的問他一句:你到底要怎樣?
她好像一直是在笑。
方曉也沒再說。他忽然的心情也有些差。出了店門,走在他身後的鄭子桓接了個電話,他聽到鄭子桓用很低的聲音說「我們已經吃好了」……
子桓點點頭。
方曉「嘿」了一聲。
「唐恩窈,」方曉笑了下,「挺難得的好女孩子。你上輩子一定是做了很多善事。搞不好你就是替月老打掃了一輩子倉庫,月老看你盡職盡責、任勞任怨,讓你這輩子,總是能遇到不錯的女人。」
子桓看他一眼,開車門,淡淡的,「都過去了——回了。改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