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今朝明月」楊小樹（二）
「我看書比較雜。都OK。」和皓皓說。
和皓皓爽朗的笑著，一邊對山口說「請開始吧」，一邊拿著手巾擦手，道：「那可不是，難得抓住你一回，這等機會可不是總有的。」
「嗯，腳踏實地的感覺更好一點兒。」恩窈說。木質地板貼合著她的鞋底，有點兒微微的粘滯，倒很是舒服。她看著艙內的布置，慢慢的踱了兩步。有點兒出乎意料，內里的布置並不像很多人那樣，刻意的做出十分奢華。嗯……她徑自走到艙內一角處。那裡有一個大大的魚缸。裏面游弋著的，竟然是海馬。恩窈看著那一條條立在水裡的海馬，靜靜的，有種想要伸手去撥動一下的想法。她忍住了。轉眼看見書桌上，攤著一大堆的圖紙和書籍，地上、內嵌的書架上，很多書。她看了一眼，多是專業的書籍，又成是英文版的。
和皓皓給她拖開座椅，她坐下，水杯推到一邊，笑著問和皓皓：「你是痛下殺手啊。」她說笑。請得動山口菊太郎出手握壽司。
和皓
「你知道我喜歡菊屋的東西是嗎？」恩窈拿起酒杯來，問。
走兩步便是幾階樓梯，窄窄的，通往上層艙。
恩窈趨前兩步。遊艇和碼頭之間的小小縫隙里，海水像黑色的墨汁一般，映著碼頭上高懸的燈光，起著金鱗似的，多少讓人有些眩暈的感覺。恩窈平日什麼都不暈，就是偶爾會暈船。今天可能是心情不算好的緣故，她看著這微微浮動搖晃的玩意兒，已經開始有些不舒服。不過她可不想承認。
「謝謝。最近很忙，都沒有去菊屋了。很想念。」恩窈說完，將壽司放進嘴裏去。她豎了一下拇指，道：「非常棒。」
「奶奶畫的。」和皓皓看著艙壁上掛著的鏡框里鑲嵌的扇面。已經泛了黃。幾筆蘭花與蛺蝶，清淡而素雅。
山口笑了，「下午剛剛運到的食材。為了今天這一餐，我準備了一個周。好食物，要給懂得欣賞的人食用。」
山口只是點頭。
她想
「難不成你還經常在這兒看書？」她笑著問。
和皓皓也拿起酒杯來，「我還知道很多別的。」
恩窈稍稍後退半步，待和皓皓直起身子，才說：「我說，你這樣的禮遇，我要怎麼配合？」她是笑著說的。
恩窈哈哈一笑，雙手合十。
「是的。」和皓皓笑，「Sam。」
恩窈拿著她的水杯，「這工筆蛺蝶，是誰的手筆？」
和皓皓給恩窈倒了酒，說：「口音不口音的我倒是聽不出來，不過你們兩個不要欺負我不會聽不會講。」
居和皓皓的手一直伸在面前幾寸處。
恩窈無聲的笑了。
「辛苦了，山口桑。和桑怎麼麻煩到了您？」恩窈問。
山口點頭，手下不
她伸手要接，不料和皓皓彎下了腰，將拖鞋整齊的擺在她的腳尖處，最方便她換的位置。
「和桑和我早就認識。他說請一位特別的客人。我知道是您，就來了。」山口微笑。
恩窈把書放回去，「我英文很爛。也不怎麼愛看書。不過裝裝樣子倒是可以的。如今是什麼有用看什麼，沒有時間和精力看那消遣的讀物了……給我吧。」她看到和皓皓站在她身後，手裡拿著一對嶄新的拖鞋。淺粉色，棉質的，鞋面上有一對棉布的小熊，很有童趣。她便笑了。
恩窈看著山口在操作台後面，打開隨身帶的布包，抽了一條刀出來，拎了一塊緋紅色的新鮮三文魚到案板上，手起刀落，將魚塊剖開，再換了一條薄片刀，利落的片著魚片，薄薄的，那緋紅色的魚肉，在燈光下透出光澤，漂亮的白色花紋，更是好看。山口從米桶中抓出適量的米，靈巧的手指揉捏著飯糰，塑成小長條，將
和皓皓笑著說了聲「謝謝」，讓恩窈先來。
和皓皓站在她身後，聽她問起，答道：「以前會。放假回來的時候，懶得呆在家裡，我會來這兒。吃住都在艇上。整個禮拜都不上岸的時候也有的。」他停了停，看著唐恩窈抽出一本書來，笑著翻開，問他：「The－Living－History？這樣的書你也看。」
「這有什麼關係？」他踩在舷梯上。只有四五蹬，淺淺的。他的手隨著遊艇是晃動，在恩窈面前輕微的晃著。
和皓皓是自謙的說法。但未必不是實情。
赭她差點兒忘了，眼前的這個人，有一個很特別的專業。
她坐在柔軟的沙發里，喝著和皓皓遞給她的清水，肚子毫不客氣的咕咕叫了起來，她就問：「我們的晚餐在哪裡？」
和皓皓點了點頭，說：「是。當年也是下過苦功的。中間有些年是撂下了，晚年又拾起
「土嘛？」和皓皓笑著。他今晚好像一直在笑。在前方領著路，兩人進了艙，「隨意一點兒啦，我自己上來都不怎麼講究。」他笑道。
恩窈認得的，這是山口先生。在Q市開了近二十年日餐館了。
「還帶著東京口音是不是？」恩窈拿起筷子，笑著問。
恩窈換了鞋。穿著舒適的拖鞋，脫下外套來，頓時覺得整個人都放鬆了。
恩窈拍了下手，輕聲的說：「謝謝！開動啦！」
他們一同走上去。恩窈這才知道，上層艙內，已經布置好了餐桌——見二人上來，操作台後穿著雪白制服的大廚行了個禮，微笑。
「老土。」恩窈笑著。走在甲板上，她輕輕的翹了一下腳跟，免得細跟的鞋子傷到嬌嫩的甲板。
恩窈笑著說：「現代人難得這份兒修養。老太太好功力。」
和皓皓笑的眉尖抖動，「隨你。」
山口低頭微笑。片刻，又將一碟魚子醬壽司推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