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柳暗花明」潘曉輝（二）
怎樣？
鄭子桓搖了搖頭，說：「你陪我坐會兒，就行。」
林母想想也是，聽到腳步聲上來，說：「那我進去了。」
「子桓來了？」林母從房間里出來。
百佬從桌子底下鑽出來，搖搖晃晃地過去，在他腳邊趴下，柔軟的毛兒貼著他的腳背。方曉彎腰，把百佬抱在懷裡，笑嘻嘻的說：「子桓哥哥抽風了，大半夜的來了。」百佬伸出舌頭舔了一下他的鼻尖兒。濕乎乎的。方曉笑。
「你可不是陪著你坐一會兒就行的樣子。說吧，看我能不能幫你。」方曉呷口酒。一點兒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
方曉坐下來，把食物擺在方几上，看子桓背對著他站在窗前，已經在喝第二罐啤酒，就說：「桓兒，咱能先坐下嘛？你這模樣，我可是有點兒發慌。」
鄭子桓的身體有點兒僵硬。
方曉抓著百佬的前爪，對著媽媽擺手，說：「媽媽晚安。」
方曉想起來偶爾會覺得子桓在這件事情上，太過於「果斷」。方曉想到這裏，把空酒罐子放在窗台上，問：
方曉含著酒，「嗯」了一聲。
曹旖旎。
「桓兒，上次我問到你跟旖旎，我可是說了，你沒事兒少跟前妻牽扯不清，要是你想跟唐恩窈好好兒的發展的話。」方曉說到這兒，看子桓的反應，子桓微微轉了一下臉，他心裏頓時就「咯噔」一下，繼續說：「唐恩窈那個性格，我不是說，太暴了。一是一，二是二，不清不楚的東西，她能一腳踢開，絕不回頭。」
兩罐涼涼的啤酒喝下去，子桓覺得這冰涼的液體在身體里流動著，一會兒，又化成了火焰，從胃裡開始有了灼熱感，慢慢的升上來，臉上熱了。
方曉把百佬放在地上，回手關了門。看看子桓的表情，「嘿」了一聲，說：「你等著。」他轉身去冰箱里拿出一打啤酒來，指著自己房間的方向。子桓從他手裡接過啤酒，還沒說話，就開了一罐。
方曉笑：「驚動您了？」
鄭子桓揮了一下手。
「怎樣？」方曉問子桓，「
子桓不語。
「嘣」的一聲。
方曉又開了兩罐，自己拿一個，另一個給子桓遞過去。站在子桓旁邊，抿一口酒，說：「怎麼了？」
林母披著開衫，問：「出什麼事了？」自從方曉停職在家，她沒有一宿是睡的沉的。剛剛聽到方曉的聲音，她乾脆就起來了。
方曉揉了下鼻尖，就聽鄭子桓說：「旖旎回來了。」
子桓捏著手裡的那個空罐子，咔吧咔吧響，鋁罐扁了。
「您睡吧。」方曉說，「不然子桓瞧著驚動了您，他該不自在了。」
明知道這個時候來並不合適，所以車子停下來的時候，他還在猶豫要不要打電話問問方曉現在睡沒睡，那麼巧，這小子就站在窗口看到了他。
「你們呀！」林母無奈的說。
方曉笑笑，說：「那得等子桓來了才知道，他到底出了什麼事。」
方曉看看門外，鄭子桓出現在樓梯拐角處，「快點兒，老牛拉破車。」他倚在門邊，等鄭子桓走到他跟前兒，說，「大半夜的孤魂
「去。」林母笑著進去了。
「曹旖旎為什麼回來？又為什麼要來找你？」方曉晃著手裡的鋁罐。這就是「一瓶不滿、半瓶晃蕩」的聲響，讓人有些心煩意亂。他壓著這點兒心煩，等著鄭子桓的回答。
「我了解。」子桓介面說。很乾脆。他了解。第一次見恩窈，她的性格，就已經出現端倪。他們認識也有一段日子了，她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他總是知道一點兒的。
方曉正在從柜子里找下酒的食物，眼見著鄭子桓「咕咚咕咚」一罐酒就已經下肚，他甩了下頭，拿了小碟子，把花生米、牛肉條、豆腐乾這些小東西都倒出來。倒出來了才去看一眼，沒過期，挺好。他端著那幾個小碟子，走進房間去，用腳關了門，百佬機靈的在門關好之前鑽進了屋子裡，又悄悄的卧在了方曉床前的皮墊子上，一動不動了。
他太了解鄭子桓了。
林方曉並不覺得意外，問：「理由？」
鄭子桓沉默不語。
林方曉探出半邊身子去，看著
方曉點頭。這他是了解的。子桓跟旖旎結婚後不久，就戒酒了。那時候叫他出來一起喝酒，他就說不喝了，問為什麼，只是笑一笑。他們一班的朋友起鬨說，這是預備要孩子了。子桓沒承認過，方曉有一次去子桓家裡，聽鄭媽媽提起，說其實子桓的年紀也到了，該要孩子就要一個，只是旖旎一心在公司的事上、根本沒這心思，這也是婆媳關係惡化的導火索。那時候，鄭子桓是認真的受了一陣子夾板氣的，也是認真的做了很多疏通工作的，到後來，很和睦了……然後，就突然的離了婚；方曉的印象里，好像是子桓在一段短暫的情緒低落之後，果斷的「凈身出戶」了，除了帶走了Rocky。
這的確是一個很難以用一兩句話就說明白的「怎樣」。很難。
他站在自家門口等子桓上來。肋
方曉只知道曹旖旎在跟子桓離婚之後，迅
方曉沉吟。他靠在窗台上，從這兒看下去，恰恰的能看到那輛車子；窗子半開，車子正在一棵樹冠巨大的梧桐樹邊，此時梧桐花開的正盛，空氣里一股甜膩的香味……方曉又揉了下鼻尖。上回看到這車，他就有一點點預感，或許曹旖旎要出什麼幺蛾子了——那個女子，不一般。他看一眼子桓。斑駁的燈影里的子桓。
子桓沒動。一仰脖子，將這罐啤酒喝光。
他見過旖旎之後，回去工作，花了很大的力氣去把工作正常的完成；下班，回家，吃了一頓食不知味的晚飯，面對著父母的盤問，盤問他和唐恩窈交往的進展狀況……他說要出來兜兜風，這一兜風就兜了整晚；有一種控制不了的傾訴的**，而唯一能想起來的對象，就是林方曉。
鄭子桓沉默良久，說：「她想復婚。」
鄭子桓身子一震。
鄭子桓答非所問的說：「當初離婚是我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