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柳暗花明」潘曉輝（三）
方曉靜待子桓下文。
他那晚的電話尤其多，隔一會兒便來一個。實在是覺得失禮，他索性在廊上多站了一會兒，卻反而沒有電話進來了。
他們兩個有很大的差異。
鄭子桓吸了口氣，點頭。
方曉眼睛眯了一下。長期地職業習慣，他總能從人的肢體語言中捕捉到有效信息。他只看子桓的反應，就知道起碼自己是猜對了三分。他記起上次提到旖旎的時候，子桓略帶醉意的說，不能告訴他，他這人道德底線忒高了……「現在能說了？」方曉問。肋
慢慢的了解的，曹旖旎呢，既不像外面傳說的那樣，只靠家世靠背景混江湖，也不總是一副女金剛的樣子，金剛不壞之身的外表之下，旖旎是個聰明智慧而又獨獨對自己喜歡的人表現溫柔可人一面的女子。
「她只是做了她覺得正確的事情，但那是違背我原則的。」鄭子桓說，「我知道我們兩個有很大的差異……」
他下車來。
因為，長情的人已經快絕跡了。你知道嗎，就連天鵝這種
倒是有些個不甚理解，按說，頂著董事總經理的名號，不該時常跑單據吧？
旖旎也笑了。說，我就知道你會留著。鄭子桓你是一個長情的人。偏偏我就是喜歡長情的人。
大概就是那麼開始了。
林方曉一直沒有插嘴，他目光沉沉的看著子桓，忽然間問道：「騰遠卷進了去年的809走私大案。809大案從南到北席捲幾十家公司，只有騰遠全身而退，交罰款了事。」
前途……他鄭子桓是Q市海關最年輕也是最前途無量的處長，前途，對鄭子桓來說，是順理成章，也是最正當也不過的一個東西。鄭子桓是配得上這麼一個詞的傢伙。
他鄭子桓就是對曹旖旎來說特別的一個人。
他聽了只是笑一笑。
曹旖旎後來果然找他。卻絕口不提水晶天鵝，更不提莫紅樓。好像那根本跟他們二人沒有任何關係。旖旎又開始時不時的親
只是鄭子桓是個默默無聞的小公務員，更何況他當時的心思都在莫紅樓身上呢，他對這樣一個女子，沒興趣知道太多，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處去的人。偶爾莫紅樓會跟他提幾句。彼時莫紅樓負責的部分工作，恰好與曹旖旎公司的業務對接。莫紅樓說，難得曹旖旎這樣的女孩子，肯放下身段，做些雜事。
「前途？」子桓的聲音有點兒空洞，「前途！」
那天晚上他後來有點兒醉了。他一向不勝酒力，曹旖旎在酒桌上卻是所向披靡。
他點頭，狠吸了一口，掐了煙。
他點頭。的確是好久不見了。
他笑了。醉意朦朧的笑了。說，在的。
隔著車窗玻璃，他們對視良久。
他跟旖旎早就認識。他甫一入關工作，就認識了這個當時只有21歲卻已經開始在公司獨
方曉冷哼了一聲。
也跟他沒什麼關係。除非，曹旖旎跟莫紅樓成了朋友。
鄭子桓坐了下來，雙手握在一起，說：「前陣子我見到葳蕤，葳蕤說，他頂瞧不起我，為了這一點點的前途，就放棄了旖旎。」
他笑的厲害。總覺得本應一身銅臭氣的曹旖旎董事總經理，不會這麼講話。
一直到很久以後，他再遇到旖旎，幾乎想不起來這個女子。大約是潛意識裡想要封閉一些跟莫紅樓有關的人和事，他把全副精力都用在了工作上。升遷快了些，就有傳言，說他鄭子桓「上面有人」——聽到了也只好一笑置之。
他只是出去接了個電話，回來，一直空著的那個主客的座位上，
曹旖旎從盥洗室出來的時候，看到他，站住了。
他跟紅樓結婚，旖旎送了他們倆一對漂亮的水晶天鵝；婚禮上，旖旎是站在紅樓身邊的女儐相……那鬧劇一般的婚禮，旖旎從頭看到尾。
結婚的時候，想的是一生一世，想的是從此之後就是這一個人。如果，不是後來……
這句話，他不久前跟恩窈也說過。但是，他跟旖旎的差異，與他跟恩窈的，不同。他能知道，像恩窈那樣善良的女孩子，有著比他更嚴格的自律精神。而旖旎呢？
「我記得，你以前不抽煙的。」她又說。
上司給他們引見，他客氣的打招呼。曹旖旎只是微笑點頭。誰也沒有特別的解釋，他們早就認識——在他，第一是不想，第二也是沒必要。
他這才認真的看了曹旖旎一眼。以前么？他以前是怎麼樣的，她怎麼知道？他們根本不熟。無非，他通過紅樓知道她一點兒，那麼，她應該也是通過紅樓知道他一點兒……他並不欲與之詳談。
曹旖旎笑，說：「鄭子桓
他一直在車子里呆到天蒙蒙亮，才開車回家。進門看到那對漂亮的水晶天鵝，只覺得昨晚跟曹旖旎的相遇，像是夢境一場。
曹旖旎對他說：「那對水晶天鵝還在嗎？我想拿回來。」
那一晚的飯局，他只是陪客。一桌子的人，話題卻繞著新近風頭正勁的一個女老總，說金融危機呀出口下滑呀曹總照舊大賺特賺……他有印象了。對那家鼎鼎大名的遠騰，對遠騰鼎鼎大名的曹總。
那時候他抽煙。
旖旎對他來說，又何嘗不是？
「好久不見了。」她說。漂亮的眼睛望住他。
好像是被這樣一個詞深深的傷害了似的，鄭子桓太陽穴上的血管跳突。
他坐在車子里犯迷糊的時候，曹旖旎走到了他的車邊，敲車窗。
曹旖旎先上車走了。
為什麼？他問。大概是酒精的作用。他平時極少跟女性這樣直白的聊天。他看著旖旎，只覺得眼前這個女子，有種極為特別的氣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