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剩客的春天》目錄

第十三章 「柳暗花明」潘曉輝(八)

第十三章 「柳暗花明」潘曉輝(八)

方曉拿了一塊餅,撕成兩半,抖一抖,千層餅碎碎的,香氣四溢,他給春雪一塊,說:「吃吧。」
白春雪撓了下眉心,說:「都說你們刑事警察,走的就是灰色地帶。」
「等等,馬上就來。」方曉本來想說的話都咽下去。白春雪一對熊貓眼。他就知道這個姑娘最近又嚴重睡眠不足了。他很羡慕這種沒白沒黑的工作的狀態。想到這裏他眉頭一皺。
「小白。」方曉擺手,「小白,你說白副部長根本不接你電話?」
麥田金黃,鍍上了一層紅。蔣家父母站在村口眺望她們離開的方向,在後視鏡里,那對瘦瘦的身影越來越小、越來越遠……西溪的眼淚湧出來,說:「唐恩窈你這個王八蛋。」肋
「不要了。」方曉說。他等下還有事情,不能喝酒。陳伯就讓他回座位上。方曉回來坐下,見白春雪風捲殘雲一般已經把桌上的東西吃的差不多了,不禁有點兒眼直。
「是。」方曉笑。
「知道。」方曉心裏一暖。停職之後,他切斷了跟顧金剛他們的聯繫。消息傳過來的時候,他還是覺得熱血沸騰。
此時落日紅彤彤的,掛在天邊。
恩窈沒有跟西溪解釋什麼。後來她就一直不說話了。跟蔣家父母告別地時候,她也只是用力的擁抱他們,一言不發。

「我說,小白啊。」
「要酒么?」陳伯把老花鏡推下來,頭都沒抬的問。
白春雪拿起茶杯喝了口水,好像半碟子牛肉下肚,讓她緩過來了似的,才顧上看看林方曉,小聲問:「你怎麼樣?前幾天給你打電話也不接。」
「噁心。」白春雪笑著。陳伯給他們端來了食物,春雪抬頭看了陳伯一眼,有點兒驚訝,但是沒出聲,等陳伯離開,她才小聲問:「不是吧?」
林方曉笑笑,說:「好著呢。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再不就是釣魚。剩下就是跟法制處那幫人打交道。他們總比嫌犯好對付多了。」
「駱駝,這個根,我刨定了。」
「蔣曉琪才是王八蛋。」恩窈按了鍵,車窗降下去。她惡狠狠的。「蔣曉琪,才是王八蛋!」好像蔣曉琪的臉就在車窗外,在那麥田上。
方曉笑呵呵的,說:「小白,我心領了。」
傍晚的時候她打電話問他在哪兒,他起初不肯告訴她,但是她堅持,還罵他說好不容易姑奶奶有空兒了你少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見你一面這麼難啊?他也就說了。
「什麼都不幫,就幫了大忙了。」林方曉笑著,「小白,我老是麻煩你了。」
方曉繼續笑,說:「好像你不算似的。我不是為了破案不擇手段的人。」
白春雪皺眉,「你正經一點兒。」
白春雪伸手便從口袋裡抽出一包濕紙巾,擦了擦手,抓了筷子夾一塊牛肉填在嘴巴里,看著林方曉的模樣,說:「先別說我,什麼都別說,我兩頓沒吃了,餓的前胸貼後背……又要說我一身福爾馬林味兒吧?這兒滿鼻子肉香,你別提這,不影響我胃口,影響你的。」鑊
白春雪假笑一下,說:「我還能吃。」
「又來了。起雞皮疙瘩。你真麻煩我的時候也沒見你客氣過。」白春雪笑著說,「還是這麼面對面講話痛快。甭擔心,我就是一個高級技術工人,咱倆通話就算被監聽也沒什麼不能讓人知道的。」
「這有什麼啊。一年見不了一次,縣官不如現管,我還稀罕這麼個三叔啊?」白春雪抽了下鼻子,「不過,你說什麼材料?我不知道。那不是我乾的。」
白春雪點頭。沉默片刻,說:「看樣子也是走個過場。」
聽到一陣高跟鞋噔噔噔的響聲,一個白色的影子飄過來,問都沒有問,就在林方曉對面落了座。
林方曉看著白春雪,如此爽朗而又利落的女孩子,天不怕地不怕的。他有點兒出神。過了一會兒,才說:「到不了監聽這一步。這幾天監視我的也都撤了。」
方曉笑一笑,只說:「你以為呢。」
「我明白。」方曉看著春雪,「謝謝。」
「你這個只是內部調查,我看過黑玉虎的鑒定報告,不夠證據立案,根本不會走檢控程序。」白春雪低聲,「過了這一陣子,也就好了。你堅持一下。」
「可有人為了不讓你破案不擇手段。」白春雪說著,停了停,終於說,「所以我說你,放心。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我就知道,如果不是有人幫忙,那材料沒那麼容易遞上去。」方曉笑著說,「以前他們傳說白副部長是你伯父,我還不信。」
林方曉笑,搔搔頭頂,說:「嚇人了啊,還真的?」
「不至於。」白春雪說。看看方曉,她笑一下,伸手過來擂了他一拳,說:「喂,別這麼垂頭喪氣的好不好,多大點兒事兒啊,不就是停職調查嘛,很快就有結論了——你知道不知道?顧金剛他們聯名上書?」
白春雪若有所思的說:「我實話告訴你,我打電話給三叔,他根本不接我電話。但是我想,我說沒用,我父親說總是有用的。何況我們並不是為了私事。那個人這一任未滿,已經天怒人怨,人人一雙眼瞅著呢。」
白春雪愣一下,說:「不是伯父,是三叔。」
白春雪歪了頭,故意的說:「小子,為人不錯嘛。從下到上,都有人替你說話。」
白春雪笑笑,說:「林方曉,我知道你心眼兒夠使。我不擔心你別的,就是擔心你這點兒耿直。早晚會吃虧。不過。你放心。」
林方曉抽了下鼻子。
「咬死了不放的話,這過場我就走到黑了。」方曉撇了下嘴。
白春雪吸了一口涼氣,看著閑閑散散的林方曉,接過餅來,嘴巴里嚼著牛肉,半晌,吞下去,才說:「要我幫你什麼不?」
西溪開著車子。
林方曉的手掌按在了頭頂,只看著白春雪。
白春雪一筷子肉夾起來,還沒送到嘴裏去,忽然盯住方曉,問:「我說,你小子,該不會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呢吧?」
熱風裹著從麥芒上攜來的乾燥的土味將車廂里充滿,只一會兒,她們倆都覺得灰頭土臉。
「喂!」白春雪眉頭皺的更緊。
從未有過的灰頭土臉。
「吃!」方曉說著把牛肉盤子往春雪面前推了推,站起來往前台那邊去,陳伯正在打盹兒,方曉小聲的叫他,又要了一碟子牛肉加了小菜和烙餅。
「都這樣了,我有什麼不放心的。」方曉笑出來。
方曉故意的在凳子上扭了兩下,眨著眼睛對白春雪說:「你有內幕消息?」
林方曉坐在「陳記」,已經吃了一碟子冷切牛肉。陳奶奶特製的蘸料,口味棒極了,把牛肉味道襯的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