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柳暗花明」潘曉輝（十三）
「喂，你小看我的中文水平。」
她還能記得他說，電話借我用一下……這是我的號碼。
西溪呆了下。心怦怦跳起來。她坐在長椅上。
「說了，我自己回去。」恩窈微笑了一下，「我要的咖啡來了，再坐一會兒就走。你讓我一個人安靜一會兒。」
「恩窈，我送你回家。」鄭子桓站起來。
她的電話也在不停的響，《坐在巷口的男女》在不停的唱，她就是不想接電話。
她最討厭做事不幹脆的人。但此時此刻，她自己，就是這麼的不幹不脆。
所有的所有，都只剩下一個會臉紅的好看的溫和的男人。
她在微笑。
「我知道他的小說。」
不想看著她還這麼笑著。
唐恩窈只覺得心裏空蕩蕩的。她很想很想問，鄭子桓，那個願意給你生孩子的女子無疑是用她的方式愛著你的，那麼你呢，你是不是還愛著她？而且很想很想問，鄭子桓，你跟我說，我們分手吧，那麼你呢，你有沒有捨不得？有沒有？
長久的沉
她認識他以來，他很少有真正輕鬆和開朗的時候……她覺得心裏難過。
「我說不用。」恩窈倔強的，看著鄭子桓，「我沒問題。」
他還記得……
西溪對那些保健品沒什麼感覺，小說倒是喜歡。晚飯後拿起一本來看，一坐就是兩個半小時，中間只是看了一下父親床邊的儀器，連衛生間都沒有去過一次。
他走出了餐館。
她說，我喜歡這首歌。
「你也知道？」她奇怪，「我以為他只是在華語圈裡有影響。」
「不是……可你真看得懂？」她笑。
他說，我也喜歡。
「對啊。」
但這些她不會說出來，起碼現在不說了。
他知道他必須走了。
他沒有回頭。
「恩窈，對不起。」鄭子桓不知道自己現在除了說對不起，還能說什麼。鑊
她在走廊上踱著步子。
簡訊很快回來了，說：「悶熱，好像要下雨了。安頓下了，都好。明天報到，馬上開始工作。放心。你呢？」
庹西溪
「你看過？」她驚訝。
她有很久不再看那位作者的書了。好久不買書，好久不讀書。好久沒有再和誰，聊聊喜歡的作者喜歡的書，沒有那個時間也沒有心情。或許不是沒有，而是，都不是他。
「不用。至少這件事，不是你的錯。」恩窈抬手叫侍應生，「續杯。」
……
……
「就算看不懂，裝懂還是會的。」他無疑是在賭氣了。
難堪至極。
她翻看了一下，足夠她消磨到父親出院了。
「恩窈，別喝咖啡了。」子桓阻止。
「我的錯。」鄭子桓的心在往下沉。唐恩窈說不盡的話，他猜得到。是他的錯。陰差陽錯的，他剛剛從一段混亂中脫身出來，想要開始新的生活的時候，被這個可愛的女孩子抓住了心神。也許一開始並不太情願，但不代表後來，他不動心。只是這些，他都不能說。「在和你交往的時候，我是
「不是我送的。晚安。」
「你喜歡這個作家？」
很有意思的故事。
好久，簡訊沒有提示來信息。
誰也不想見。
書是她回來的時候，從父親的床頭櫃里發現的。問起來，父親說不知是誰送來的，一個小小的紙箱子，裏面除了補品，就是一摞書。父親看了看，說都是流行的小說，不適合他看，但是對那些補品很有興趣，拉著楊醫生問，說這些滿篇英文的東西他能不能吃，楊醫生仔細的看過，說可以等出院回家之後，當保健品吃，都是很不錯的。
子桓伸手，拉住了恩窈。他的手很熱，「恩窈，回家吧。」
「我不但知道，我還看過。」
「喂……」她扯著他的衣袖，看著他紅紅的臉，笑，親他一下——他賭氣的樣子，好可愛。揉亂他的頭髮，然後，讓他在她的親吻中，亂掉……忘了她的胡說八道，忘了她的無理取鬧……
「你先
「不用。」恩窈拒絕。
跟他的人比起來，他的簡訊顯得一本正經。
他鬆開了手。
看到他地時候，覺得眼前就是一個他。
唐恩窈終於可以把笑容收起來了。
「恩窈！」
心裏是有點兒暖暖的。拿起手機來，走到門外去開機。給連璧城發了一條信息，問：「那邊天氣如何？習慣嘛？」
安靜的店裡，忽然響起了音樂，是那首《坐在巷口的男女》。
他叫鄭子桓。
這個女孩子，有在任何狀況下都能笑出來的本事。沒心沒肺的樣子，看起來總是沒心沒肺的樣子。他總是想拍著她的腦門兒說一句，你怎麼能這麼快樂，快樂的像個傻瓜……這麼傻，你怎麼做好你的工作的……後來才知道，她不是真傻；她只是，對他這個糟透了的人有一份特別的信賴。
「我送你回去。」他說。
子桓沒有出聲。
西溪原本好像有很多話要說，這一下，看著簡訊，反而說不出來了
「她還愛你。」她低聲說。
鄭子桓眉宇間的陰影深重。
子桓拳握的更緊。
西溪走了半條走廊，走到護士站，跟值班的護士聊了兩句，折回來，手機才震動，她拿出來。
這樣一個男人，對她來說有著難以解釋的吸引力；讓她放下矜持和架子，一而再的在他面前橫衝直闖。只因為，她會不由自主的想象著走在他身邊，想象著拉住他的手，想象著，不管她做什麼出格兒的事情，他就會是一臉潤潤的笑容，春風化雨似的，讓她覺得理所當然……肋
西溪一個一個的數字，按著記憶里的號碼，打出去。
「我相信你。」恩窈看著子桓，「我相信。」
面前的咖啡杯被重新注滿。香氣四溢。
「這又不是酒，不怕貪杯。」恩窈不在意的說。然後她看著子桓，「你先走吧。」
他站著，她坐著。
仍舊笑的像個傻瓜。可看著她這樣笑的他，就更像個傻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