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柳暗花明」潘曉輝（二十一）
唐恩窈的臉上確實有種病後的蒼白，即便是在這紅彤彤的朝暉之中。
一片陰影投下來，帶著薄荷氣息的溫潤的唇印在了她唇上，蜻蜓點水的一印……唐恩窈的眼淚不知道怎麼就湧出了眼睛。
「孟豆豆我現在心情很惡劣，我需要工作。」唐恩窈坦白的跟孟豆豆說。
唐恩窈接過手機來，「孟豆豆你別沒大沒小。」她低著頭，按鍵開機。半晌沒聽到孟豆豆的回應，屏幕上的彩虹在旋轉，她可能說這半天話，太費神了，竟然覺得有點兒眩暈。信息提示在「嘟嘟嘟」的響……藍白條紋的病服是棉質的，薄薄的，有一股子新衣服的味道，後背上在滲著汗，等下還要去上班……唐恩窈看著第一條信息，是林方曉的，眼睛稍稍有點兒模糊……
孟豆豆停下。
唐恩窈接著便聽到嗤啦嗤啦地聲音，睜開眼，孟豆豆已經把窗帘拉開了。晨曦透過玻璃窗進入房間，紅彤彤的。
孟豆豆手握的緊些。她手腕子其實很細。而且沒有贅肉。他嘆了口氣——再對
「你在生病。工作永遠比不上健康來的重要。」孟豆豆說。
大概也不是看著他的意思，而是想透過他的面孔，看到點兒別的什麼。心就慢慢的縮了起來，縮到不能再縮，有種說不出的疼，在最最裡面，壓都壓不住。
「你不是七仙女，我也不是董永，你老跟我要衣服，這這這……」孟豆豆手沒松，所以唐恩窈也沒能從床上蹦到地上。唐恩窈瞪孟豆豆一眼，孟豆豆說：「眼睛夠大了，別瞪了。」鑊
近在咫尺，他身上有好聞的薄荷味道。
她稍稍仰起了下巴。看明白面前站的這個人。她輕輕的搖了搖頭。
他順勢的坐在了床沿上，手隱在她的發間，手心裏濕乎乎的，不知道是她的皮膚濕了、還是他緊張的手心出汗。
孟豆豆忽然的靠近了她。
「我早說了，你別仗著比我大那幾十個月，就老跟我耍大牌。你是不是數學沒學好，79和84哪個大？嗯，哪個大？」孟豆豆眯
「幹嘛，打110報警救命？」孟豆豆問。
他眼睛真亮。這倉促之間，唐恩窈腦海里就只剩下這個念頭：這小子的眼睛真亮，像是能把人心照的光明起來……她微張了嘴巴。
「嗯嚇唬你。」孟豆豆說，「體溫基本恢復正常。不過你還需要休息。不是在休假？正好，可以好好兒的歇一歇——你看起來氣壯如牛，怎麼病起來連耗子都比你勁兒大。」
110。
「我TM一定是中了邪，唐恩窈。你要是再這麼看著我，你要是再這麼看著我……」孟豆豆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在說話的同時，心臟又慢慢的擴開，好像全身的血液被這一收一縮之間全都壓到了那裡。
一隻大手放在了她頭頂，緩緩的，要把她毛茸茸的亂髮在理順清楚似的。
「孟豆豆你以為你誰啊，你還想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不成？」恩窈皺起眉來。板起臉。不知道怎麼的，對著孟豆豆，她就是特想擺出那個老大一把
「別對我使懷柔政策，沒用的。」孟豆豆看出恩窈的策略，「老老實實的呆在這兒，一直到醫生說你OK了。還有，我早起給阿姨打過電話了，她等下會過來看你……」
恩窈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似乎是在回憶昨晚的事情。手腳動一下，又酸又軟的感覺，並不好受，「你們給我打麻藥了吧？」她開口。肋
見她神色不對，孟豆豆清了一下喉嚨，「真是的。」他抬手，呼嚕了一下她的頭髮，「看著蠻精刮的樣子，怎麼能把日子過的這麼糊塗。」他轉身，旁邊的小柜子里拿出來唐恩窈的手機。
「標準醫生的語氣。我知道了。」恩窈不在意的說。
唐恩窈沉默。
「孟豆豆！」恩窈幾近咬牙切齒了。
似乎是在等著一個耳光甩過來。
「你確定自己在心情惡劣的時候，不會把工作搞糟？」孟豆豆問，「唐恩窈你得知道，你的工作也是人命關天。我即便是個三流的醫生，也
「你不說休假，我還真就迷糊了。」恩窈坐起來，就要掀被子下床，被孟豆豆一把按住，「我今天早上有重要的工作……死了死了，顧斯年這回准給我臭臉看，昨兒他還囑咐我啃完了資料今天務必九點回事務所……我衣服呢？」
「你嚇唬我。」唐恩窈撓了下太陽穴。孟豆豆漂亮的眼睛在晨曦中閃耀。
唐恩窈一掌推出去，將他的臉推的遠遠的。狠狠的吸了下鼻子，「忘掉剛才的事。我就不追究你趁人之危。」
「要你教訓我。」唐恩窈像只刺蝟一樣，「你個小屁孩兒懂個鬼，管好你自己就好了……喂，你幹嘛！」
恩窈皺眉。她另一隻手從床頭上抓起眼鏡來。沒有眼鏡，眼睛瞪再大還是看不清東西——孟豆豆認真的有些執拗的表情讓她一時沒有說話。
她一動不動，只是淚眼迷濛的看著他。
「你知道就好。」孟豆豆點頭。一點兒讓步的意思都沒有。
這手溫暖
孟豆豆朗聲一笑，過來，手撐在床邊，問：「嗯，不但給你打麻藥了，還差點兒給你送太平間去。」
但是沒有。
「今天是個好天氣。」孟豆豆轉回身，笑著說。
他這麼近的看著她。只是一瞬間的混亂，腦海中一個又一個的畫面閃過來，沒有一個，是她哭的樣子。沒有。
「我說，別逗了，你剛剛不都說我燒退了？」唐恩窈的語氣不知不覺的柔和下來，「快，把我衣服和手機給我找來。手機呢，不會給我放在尚東沒帶回來吧？我車呢……」她忽然想到自己的車子，沒油了……再往前……她停住，「要不你把你手機給我用下，我打個電話給顧斯年……」語氣越來越柔和。
「嗯。」孟豆豆答應。
孟豆豆站直了。
「孟豆豆，我告訴你……」唐恩窈吸口涼氣，「我我我……我的手機呢！」
恩窈「哎喲」一聲，轉頭看看，問：「我的衣服呢？我的手機呢？」
唐恩窈一手攥著手機，一手扶住了那隻大手。
孟豆豆直起身，說：「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