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春天，原來你就在這裏（九）

老陳說到這裏，停了一下，會議室里靜靜的，每個人都在聽他的彙報，像聽一個遙遠的故事，窗外風雨交加，讓室內氣氛顯得愈加凝重。

顧金剛在裏面拿著電話聽筒，轉過身來看著林方曉，就只見林方曉濃眉緊蹙，追問：「什麼時候的事……恩窈昨天也是手機沒電……是聯繫不上嘛？多久了？一個小時……唐叔叔，您讓……您讓他給我電話，我需要他說的詳細點兒，當時是個什麼狀況……好的叔叔我等著……您放心，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是，馬上……再見。」林方曉跟唐錦生的電話中斷，就聽顧金剛在辦公室里叫他，他回身進了辦公室。

老陳點頭，說：「他確實做事很謹慎周全。劉四寶選人還是選的很準的。」老陳說著看了林方曉一眼，林方曉點了一下頭，表示贊同。老陳繼續說：「皇甫峻之所以會被劉四寶所用，應該跟他投資失敗有很大的關係。前面我們說了，皇甫峻在前兩年的牛市裡，很掙了一大筆錢。用這些錢買了車子買了房子還綽綽有餘。皇甫峻在牛市頂點沽出了手頭上的股票之後，把他的錢交給了BMP一個資深的經紀人替他打理。他隨後從錦德行做的好好兒的事業撤離，進入宏源。到這一步，可以看出來皇甫峻是一個穩紮穩打、步步為營的人。進入宏源之後他為人低調，在宏源內部口碑還算不錯。相比和音音甚至更有人緣。皇甫峻在宏源開始並沒有實權，和宏遠對他也稱不上倚重。隨著他替和音音收拾爛攤子收拾的漂亮的次數累積，和宏遠也對和音音項下事務由他兼職打理默許了。宏源是上市公司，但和宏遠在一班老臣子面前還是很有威嚴，宏源即便不能說是『一言堂』，和宏遠講話的分量還是非常重的。皇甫峻有和宏遠撐腰，慢慢的就開始施展拳腳。有些事情他是打著和音音的旗號去做的，宏源內部都知道，和音音最多時候就是一個幌子，其實就是皇甫峻的主意。和音音夫婦分量日重，李紅棉也有自己的小算盤，在背後小動作也是有的，只是家裡吵歸吵，都沒有鬧到公司里去。和宏遠也沒有公開表示過對自己『家斗』的看法，好像在默認鼓勵這種競爭關係，這也讓和家在宏源龐大股權的未來繼承權有很多的變數。在這種情況下，和宏遠可以說是給自己埋下了禍根。」鑊

「也就是說，無論如何，皇甫峻，我們是不能帶回來再問問了。」林方曉臉上絲毫不見輕鬆。

林方曉離他最近，拿著茶壺替他續了點兒水，說：「說說吧，皇甫峻那裡不可能一點兒破綻都沒有吧，做那麼大的事。」肋

林方曉轉身出了會議室，他的電話在這個時候忽然響了起來，他想都沒想，就接通了，一邊快速的往自己辦公室走，一邊說：「我是林方曉……唐叔叔？」他站住了，手扶在門邊，「您怎麼……」他轉了下身，聽到自己辦公桌上電話在響，身後顧金剛在叫他「隊長」，他擺了下手，讓顧金剛過來，指著桌子上的電話，自己站在走廊上，「唐叔叔，您請講。」

「我去一下。」林方曉站起來，他看著顧金剛等人，「各就各位，隨時準備出發。」

顧金剛把聽筒遞過來，小聲說：「要你接電話才肯說。」

林方曉還沒有說話，顧金剛在旁邊說：「動手吧，我看，事不宜遲。」

「沒有異常。下了班還是直接回家。公司裏面逼得急，也沒見他發慌——他應該在處理和宏遠的一處房產，這兩天有兩個人總來找他，皇甫峻對保安說的是這兩個人是地產經紀人，保安查過他們的證件，說是22世紀房地產的……我跟吳麒說好了，我這邊彙報結束，就過去換班，他們組一直在盯著呢。」老陳見林方曉眉頭忽然一皺，停下來，用詢問的目光看著林方曉。

他心跳忽然有點兒急，聽唐錦生問他，今天唐恩窈有沒有和他聯繫，他就說：「有的，早上通過一個電話……什麼？」

葉珉吐了一下舌尖，說：「對不住，一著急，順著就下來了。陳老大請請請請……」她忙閃開一邊。老陳擺擺手，也不站起來。

「是！」顧金剛等人都站起來了。

「確切時間還不知道，這個需要等消息。但是目前掌握的信息是，皇甫峻的確曾經在08年遭到了一次重挫。我剛剛來時申請調卷當年的一個經濟案件——如果不出意外，那BMP的首席經濟師攜款潛逃境外事件，裏面就有皇甫峻的血汗錢——皇甫峻的財富從那時起，除了他手上婚前的一套房子，金錢財富幾乎歸零。但之後沒有很久，皇甫峻就在另一家證券交易所開戶，用大筆現金買賣股票。他不再相信經濟師，全靠自己操作。可能是急於想要收回損失，他的投資往往很冒險。屢戰屢敗之後，投入的資金所剩無幾。」

「皇甫峻什麼時候開始跟劉四寶接觸的？」林方曉打破沉默。他看看時間，已經三點過五分了。

「所以這樣的女婿，一旦被和宏遠看穿，會做怎樣的選擇，不難推斷。」老陳說。

老陳點頭。

林方曉舒了口氣，說：「那麼，我們分析一下，皇甫峻投資所用的錢，無非幾個來路：一個是家庭投資，也就是他這個人，跟和音音共同財產——這一個基本可以排除，皇甫峻在家裡沒有財權；二是皇甫峻個人投資，這也可以基本排除，皇甫峻的年薪雖然高，但是遠不足以在短時期內積累到那麼大的數額；三是皇甫峻借貸或者挪用了什麼資金——現在看來很可能是第三個來路。還需要進一步調查，看皇甫峻是借貸還是挪用。借貸就能夠解釋他如何跟劉四寶接上頭，繼而替劉四寶洗錢來償還債務；不管是借貸還是挪用資金，這兩樣如果被和宏遠發現，皇甫峻都將受到嚴懲——和宏遠這個人，在做生意上大刀闊斧，但是基本上，邪路的錢他是不碰的。這一點在業內很有口碑。」

「皇甫峻這兩天有什麼異常？」林方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