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窈豆篇 在一起，比一生一世更久（一）
孟豆豆放下杯子，沒吭聲。
唐恩窈說了句好，然後看著他，轉身的時候才說：「你今天不太對勁兒。是不是有什麼心事。跟我說說唄。」她說著就去撕開方便麵袋子。調料包一摞都在檯子上，水已經開了，咕咕咕的冒著氣泡。孟豆豆還是沒說話。她又看他一眼，也不出聲了。想到冰箱里有雞蛋，又拿了兩個出來準備著。
茶水間的檯子上果然放了一大包方便麵。恩窈讓豆豆坐著，說：「我來吧。」
不知道是誰把一大束玫瑰花放在兩部電梯中間的位置。
他倒是不介意等，只是覺得她這麼辛苦工作，讓人心疼。
她彎腰看了看，花新鮮的簡直能冒出露珠來。
「簡單吃點吧。我要回去值班。」孟豆豆說。要請他吃飯，這通常是她覺得抱歉了。他有點懶，這會兒要讓他說，乾脆坐在這裏不動就好。
唐恩窈站起來給豆豆倒了杯水，用的是他的杯子。
恩窈說了聲「謝謝」，目不斜視的看著電腦屏幕，倒是笑了笑，不過也是對著電腦屏幕的。她喝了一大口巧克力，好像覺得味道很好，還咂了下嘴巴。
她笑了笑，把飯盒拿出來放到微波爐里去加熱，說：「顧大狀的女朋友是找對了。太細心、太會照顧人了。」
「這個吧。」他指了指鮮蝦口味的。
他把總結寫完，用恩窈的印表機把報告打出來
「你想吃哪種？鮮蝦味的還是牛肉味的？」她問。抖了抖手上的袋子，嘩啦嘩啦響。
她話沒說完電話又響，接起來說了幾句話就掛斷了。
豆豆讓她快點回去，她就回去了。
她也忘了這是什麼時候準備的杯子。大概是因為他既不喜歡用紙杯，更不喜歡用公共的杯子。上來幾次給他倒水都寧可不喝，她才給他準備了一個新杯子。杯子平時是放在她辦公桌的抽屜里的。他來了，會自己去找出來用。
「不記得。」隔了好一會兒，唐恩窈才幹脆利索的回答。
孟豆豆覺得這袋子響的有點讓人心煩。
「我看茶水間有方便麵。」孟豆豆忽然說。
她說著把大衣脫了，卷了下襯衫袖子。
恩窈愣了一下。
「你還記得咱倆第一次見面是哪天嗎？」孟豆豆坐在唐恩窈辦公室窗台上，寫著他的年終總結報告，忽然問埋頭查閱卷宗的恩窈。
「舒服點了？」他問。
那個杯子和她用的是同一個款式。當初因為喜歡，一樣買了一個。她用了個櫻粉色，剩下的恰好是個豆青色。小段看到這兩隻杯子擺在一起的時候還笑，說這
有一次他拎著她愛吃的壽司上來，她一邊吃一邊想事情，吃到噎住，他對她發了一次火——其實他自己的定義是「著急」，唐恩窈的定義是「發火」，於是誕生了兩人之間第一次的爭吵——那倒是件好事。吵架是關係認真的開始。當然驚動了恰好過來催恩窈下班的唐爸爸，那是意外中的意外。
「餓了我們值班室也有方便麵。」他說。
「吃吧。」她拿著筷子。這副筷子和勺子是放在茶水間的，她包里還有一副隨身帶的，拿出來給了豆豆。
「這誰呀，怎麼把花放這兒了？」她伸手撥了撥，沒有看到卡片。想了下，說：「說不定是小汪又收花了。這九零的小姑娘最近被追著求婚，理由一個接著一個。小男友逮著末日說足了事兒，末日前說是要同死、末日後說是要共生。看這樣子，這是遇到聖誕節，想一起及時行樂了？」
恩窈把大衣穿上。
唐恩窈拎著兩包方便麵站在他面前，問：「我和你說半天話了，你怎麼也不理我？」
孟豆豆笑著說了句什麼，恩窈也沒有聽見。
她伸手按鍵，瞪豆豆一眼。
「餓不餓？」她問。
這個有著嚴重職業病的男人，堅持著他以為理所當然該成為習慣的乾淨。
她送孟豆豆出門的時候，天冷的她直跺腳。
豆豆默不做聲。
他站起來。
她打開柜子，裏面還有一些方便食品。屋角的冰箱里，飲料也有，還有這一層辦公的同事的飯盒。其中有一個是顧斯年的。粉紅色的小飯盒裡，打開來，是蛋卷。
一人一碗面，面里有個荷包蛋。
「餓。」孟豆豆回答。說好了是來接她下班去吃飯的，結果他從六點等到這會兒，能想的出來可以趁這段時間做的事都已經做完了。他說叫外賣送上來，她又不同意，說五分鐘就好。已經過去了這麼多五分鐘了……他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這個冬天冷的早，供暖時間都提前了十天。末日預言一過，冷的更是出奇。那天孟豆豆約她出門看電影，她就嫌外面太冷沒去，寧可窩在家裡看兩集電視劇——當然是陪著媽媽看《甄嬛傳》——到頭來還是孟豆豆帶了熱乎乎的烤紅薯上門來。她吃烤紅薯，他陪媽媽準備晚飯。電視劇演完了，紅薯吃完了，晚飯也準備好了。然後孟豆豆吃完晚飯早早的就走了。
她開著玩笑，見孟豆豆沉默，走到他身前去，翹腳看他，是板著臉的。
恩窈把卷宗鎖到檔案櫃里，這才看他，哦了一聲，說：「你怎麼不早說……還來得及嗎？」她看看表，八點半。照孟豆豆通常值夜班的時間，他們還有兩個小時。
他抬頭。
電梯來了，她皺著眉問：「你晚上可是值夜班，吃方便麵怎麼行。」
「馬上就好。」唐恩窈說。
「怎麼了？生氣了？」她問。還是笑嘻嘻的，「抱歉讓你餓了這麼久，等會兒吃頓好的，我負責送你回去值班……」
孟豆豆看著她黑色的高跟鞋在白色地磚上踩來踩去，移動的非常快速。地磚是磨砂面的，還是被頂燈耀的有些反光……忽然那尖尖的鞋尖對著他，就聽到她叫他：「孟豆豆？」
唐恩窈看了他一會兒，望望茶水間的方向，說：「來吧。」
不過她想想，自從孟豆豆出現，她的老媽還真是沒怎麼催過她了……
都是他給買的。
「你都說什麼了？」孟豆豆也覺得熱了，把外套脫下來。
早不知道說了多少遍的，可是她沒記住。
話說的直白露骨，幸虧只有母女倆。
「好了。」唐恩窈摘了眼鏡，滴兩滴眼藥水。
媽媽哼了一聲說，哪兒有我這樣的？你去打聽打聽，誰家媽媽看到有個豆豆這樣的未來女婿，不會巴不得女兒奉子成婚？我嘴上不說那是怕人豆豆有壓力。
她說豆豆讓我回來的呀，
幾乎每次來接恩窈下班，都是從「等我一會兒」開始，到「五分鐘就好」。然後在不可預計次數的五分鐘過去之後，等著她說完馬上就好。
今天她上過庭，一水兒的正裝到現在都沒換。從上到下全是黑的，顯得人格外的瘦。
微波爐里蛋卷早就熱好了，拿出來放在桌上。坐下的時候，恩窈把自己碗里這隻荷包蛋夾給了豆豆。
豆豆抽了張紙巾一疊遞給她，她按在眼睛上，過了一會兒，她眨眼。
不過，唐恩窈應該也不記得他們第一次吵架是哪一天。就像她不記得很多其他的「第一次」一樣。她現在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我現在腦子不好使哇」……好像以前很好使似的。
「你吃哪種？」他問。
「嗯。」她又眨了幾下眼。長時間對著電腦，眼睛會特別不舒服。她收拾著桌上的東西，「想吃什麼？我請你吃飯吧。」
站在那裡等電梯。
唐恩窈抖了下大衣，歪頭看看孟豆豆。
她看媽媽的表情特別無奈，忽然間明白過來，笑的不行，說媽哪兒有您這樣的。
「委託人。」她說著回了下頭，看到電梯鍵竟然沒按，「我說電梯怎麼這麼半天沒來呢，你想什麼呢？」
「你吃哪種我就吃哪種。懶得分兩次下了。」她說。
媽媽問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前後都不到十五秒，你百米跑也不見得有這個成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