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博浪淘沙，英雄薈萃
第六章 張耳逃生
亂軍之中，也無人留意到他二人。
於是聽到秦軍驅趕著一群僕役，趕著一大車金銀珠寶，離了張府。府門之外，只剩下兩名軍士守護。偌大個張府，剛才還賓朋滿座，轉眼就變作了一座廢宅。靜悄悄，偶爾只聽見幾聲犬吠。
張耳便指點陳余，到了馳道外一間孤陋的茶舍。
大秦律甚厲，這人腦人血也不是輕易就能喝到的。只有刑部大牢，成日有死囚供應人腦人血。於是二人賣身官府，入了尉僚的隱武軍團。
張耳伏在陳余背上，點點頭道：「畢風，您老可好。本座身受重傷，被人點了穴道，多虧這位英雄相救。現秦軍追趕，風聲甚緊，想暫借這茶舍避一避。」
荊力答道：「鉅子云，霸王神功必須有天生神力之人方能練得。故而他門中之人無一人學得此功。鉅子瞧中我天生神力，說我是練此功的不二人選。」
肖虎木狼恰在鄰縣，便趕了來，參与追殺張耳的任務。
只聽一人道：「把這張府封了。」聽聲音似是索魄四使中的東郭琴。
二人伏在溝中，耳聽均是呼喝打鬥，兵刃撞擊之聲。腿腳埋入污水，盡被浸濕。
索魄四使的飛鴿傳書，已投向咸陽的國尉府。於是陽武縣附近的各府州縣，全部接到命令，圍捕張耳。
「為了我？怎會為了我？」張良更是一頭霧水，再問荊力，荊力卻吞吞吐吐，不肯回答。
大漢不待張耳出聲，將他往身上一扛，背了起來
一隊秦軍追趕上來，陳余將張耳放在地上，說道：「前輩勿慌，且看我這手飛刀的功夫。」一伸手，掌中已多了十幾把小刀。
待秦軍走遠，陳餘一躍而起。那兩名秦軍見臭溝中忽然鑽出人來，吃驚不小，喝道：「什麼人？」陳余不由分說，欺了上去。一人一棍，了結了二人性命。
過了半茶工夫，莫庄與荊力同時走了出來，荊力顯得若無其事，莫庄卻似有些失望。
張良悄聲問道：「弟弟，鉅子對你說了些什麼？」荊力答道：「鉅子要將『霸王神功』傳我。」
今日里陽武縣張負府中，出了一件大事：三晉盟的盟主張耳與一干反賊，拒捕殺死縣尉屈突，更引來墨家行會的反賊，與大秦官兵公然起了衝突，殺死秦軍二百來人。
莫庄又道：「荊壯士，老夫有一事相商，不知公子可願移玉內室？」荊力道：「鉅子相邀，敢不從命。」莫庄點點頭：「壯士請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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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知傷得不輕，不敢妄運真炁，致使傷勢蔓延。
陳余右手一揚，數枚飛刀飛灑而出，猶如天女撒花，追趕在前的秦軍，立仆在地，在後的秦軍停步不敢再動。
莫庄目光投向張良，問道：「公子是誰？」張良答道：「晚輩張良，字子房，恬居三晉盟副盟主之
一名秦軍，攤開一帛，帛上繪有一幅圖像，畫的赫然正是張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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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荊力搖了搖頭。張良奇怪道：「你為何不答應這別人夢寐以求的好事呢？」
「這是好事啊，弟弟你可曾答允？」張良喜道。
肖虎到了茶舍前，將店門拍得「砰砰」直響。畢風忙將店門打開。
陳余負了張耳，且戰且走，在秦軍中往來衝殺。他負了張耳，行動遲緩，不多時竟與大隊人馬脫離。
肖虎高聲問道：「店家，你可看見此人？」畢風搖搖頭答道：「軍爺，小人不曾看見。」
東郭琴道：「留下不好拿的交給官府，其餘的咱們兄弟分了。把張府沒來得及逃的僕役，都拿下充軍。」
那茶亭的老者，見了張耳，當即揖首行禮，說道：「張盟主光臨寒舍，畢某有失遠迎。」
莫庄臉現峻色：「辦事不力，懲你砍薪兩日。」虞子期垂首道：「弟子遵命。」
遠處緩緩走來一隊秦軍，大約有二十好幾人，手中持械，神情十分肅穆。
張耳道：「小兄弟，你這樣不行，將我扔下，自己逃去吧。」陳余道：「說哪裡話來。前輩在我魏國德高望重，陳余仰慕得很，怎會棄你不顧。」張耳急道：「秦軍人多勢眾，你快去追上虞子期他們。如若不然，會有性命之憂。」陳余執意道：「前輩休要再說，咱們是生一起生，是死一起死。陳余今日定要護你
溝渠之內，儘是米漿、菜汁、殘渣剩羹，腥臭難聞。原來這臭溝從張負府中流出，是張府用來淘米洗菜泄污的。張耳只欲嘔吐出來。陳余道：「張盟主，性命事大。我們須忍得一時之臭味。」
殊料不遠處仍有秦軍巡邏，見到陳余，大喊道：「有反賊！」陳余情知身藏泄露，拉起溝中的張耳，背在肩上，便向路旁樹林中逃去。
領頭的二人，形貌怪異。一人突鼻深目，長著一張血盆大口。一人瘦骨稜稜，如同一根乾柴。二人三分似人，七分倒似鬼。
荊力於是隨莫庄去了鉅子居住的棚屋。那棚屋十分簡陋，莫庄身為鉅子，竟能以身作則，克已奉儉，看來墨家「節用」主張，並不是僅僅掛于嘴上。
畢風道：「此處茶舍甚小，盟主請至內舍休息。」陳余便挽扶著張耳，入了內室。張耳盤膝危坐，默運玄功，試著聚氣沖開穴道。陳余在外間茶桌坐下，砌了一壺茶獨自品茗，聊作看護。
張良心生奇怪，「霸王神功既是墨家至寶，鉅子卻為何不傳給自家弟子，而要傳給一個外人。」
忽覺膝后一痛，人不由自主跪了下去。原來是被南宮書擲出一粒算盤珠，擊中了穴道。
陳余長笑一聲，負了張耳，從容逃去。耳後傳來秦軍一陣大呼：「三晉盟盟主張耳逃了！」
如此過了半個時辰，漸
陳餘一邊打鬥，一邊掃視四周。忽見路旁一道溝渠。陳余也顧不上污穢，打倒身旁兩名秦軍，伏身一滾，與張耳一同滾入溝內。兩手一抓，扯過路旁一蓬亂草，將頭掩住。
於是眾人入了萬載谷。有墨家子弟將張負家人家兵，縱橫家弟子一一安置，不提。
張良遂問荊力：「他為何要傳與你霸王神功？」
這二人乃是邪道中成名的人物，號稱長白雙煞。一名肖虎，綽號「山魈」，一名木狼，綽號「木客」，二人有個相同的嗜好，便是噬人腦喝人血。
荊力神情古怪地望了張良一眼，說道：「姐姐，這都是因為你啊。」
那少女是畢風的孫女，名喚畢青。畢青見張耳足下盡濕，於是端來一盆水，動手脫下張耳鞋襪，給他洗濯乾淨。畢風取來一鞋，幫張耳穿上。陳余便自個兒端來水洗了。
此處在兩個宿頭之間，甚是荒涼。只有趕路之人，偶爾經過此地，討買一杯茶水，又匆匆離開。
又一人道：「張府富甲一方，這府中定有不少金銀財寶，你我兄弟今日可發達了。」說話的是西門棋。
經營茶舍的，乃是一位老者，年已七旬。旁邊端茶遞水的，是一位少女，布衣衩裙，模樣甚是標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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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畢風乃是三晉盟韓盟的人。在此開了茶舍，只為傳遞消息。畢風一見盟主蒙難，忙將張耳攙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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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余背了張耳，也不敢走大路，只擇偏僻小徑。張耳問道：「壯士，你要帶我去哪？」陳余道：「晚輩此處人地生疏，實不知去往何處。」張耳道：「既然如此，老夫有個去處。」
一名秦軍百將手持長矛，刺了過來。眼見張耳勢危，一旁一位彪形大漢搶身而過，手提一根齊眉棍擋了一下。那百將再欲出手，被那大漢一棍敲中手腕，長矛脫手墜下。
那反賊首腦張耳落了單，並未隨大隊反賊逃走，被官兵看到逃向附近野外。
肖虎望了一眼正獨自品茗的陳余，厲聲問道：「兀那漢子，你是何人？可是與張耳一黨？」
莫庄又問虞子期：「子期，張耳張盟主，你今日可曾救得？」虞子期慚愧道：「弟子無能。今日本已救下張盟主，不料張盟主在亂軍中走失，現不知去向。」
一年前，在清溪鬼谷，墨家弟子虞芷雅便攜一本《霸王神功》的秘笈，下棋論輸贏來賭清溪隱叟鬼谷懸策的門中至寶《鬼谷子十四篇》。《霸王神功》的份量，張良自是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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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三晉盟盟主張耳在亂軍之中，正奮力向外衝殺。他中了索魄四使一記「幻魔傳功」的魔摩，左臂一陣滯麻，似乎已不聽使喚。
木狼道：「有人望見張耳那廝正從這條路上逃走。他被索魄四使用『幻影傳功』擊傷，又被南宮書點了穴道，想必不能走遠。」一旁一名軍士道：「聽說和他一起逃走的還有一位大漢，也逃到了此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