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黃雀在後

姬風運了一下炁，忽然心緒不寧，怎麼也靜不下心來。耳邊似乎聽到一人的聲音在向自己召喚，那聲音彷彿從九天雲外傳來，朦朦朧朧，卻又一脈一脈的傳來，揮之不去。

蛇母妖姬剛才和韓淮楚對了一掌，只覺氣血翻滾。她沒想到韓淮楚中毒之後，依然還要來斗，急忙伸手來擋。

只見管中邪將那顆斗大的內丹抄在手中，細細把玩，空洞的眼中，露出幾分狂喜。

管中邪在咸陽城中，隱身丞相趙高府中。這段時日，已借趙高之手，將秦廷朝政攪得混亂不堪。忠良被誅，奸佞得志，軍團解散，皇親蒙難，這均是管中邪的傑作。他只欲把這大秦的江山，攪得天翻地覆，國破廟毀，方能遂他所志，好報岳父、妻兒被羸政派人殺害之仇。

韓淮楚怒道：「原來是你這毒婦！你既已離去了，怎又回來，還要暗中下手害我？」蛇母妖姬仰天一聲乾笑：「你們殺了我的小白，本仙姬為它報仇，有何不可？」

那日管中邪看到天池真人赤松子與大蛇廝鬥，毅城仙翁黃石公一斧驚退大蛇的場景，同時也領略到了世外三仙的風采。他想自己這點武功與世外三仙相比，簡直就是判若雲泥。就連赤松子的徒弟姬風，恐怕自己也不是對手。有這麼多高人在此，那奪丹的好事哪裡輪得到自己？

管中邪按捺住心裏的失望，耐心地等了下來。只想三仙和大蛇鬥法受傷之後，自己撿個現得便宜。他的心機不可謂不深，終於這機會被他等來。他又窺見黃石公用一招霸道得無以復加的斧法「力劈華山」斬去了大蛇的一段尾巴，大蛇負傷而逃。看到黃石公等人均去追蛇，他不敢暴露自己形藏，只等眾人過後，才悄悄跟了過來。待他找到這條大蛇時，大蛇早已斃命，而韓淮楚正好在剖解蛇的屍首。管中邪便伏身暗處，讓韓淮楚施為。可惜韓淮楚，一番辛苦，不知儘是為他人作了嫁衣裳。

卻哪裡還來得及？只見韓淮楚左手虛晃，已拿住蛇母妖姬右腕脈門，發功一抖，「咔嚓」一聲，蛇母妖姬頓時脫臼，手臂被韓淮楚反扭到背後，一張蒙在面紗后的臉，瞬時扭曲起來。

韓淮楚轉過身，抬眼便看到方才放大蛇內丹之處，已突然多出一人。

但管中邪又不甘心，便在芒碭山中潛伏起來，觀察大蛇的一舉一動。

姬風出得玄女廟，那朦朦朧朧的召喚聲，仍一聲一聲從九天雲外傳來，聲聲入耳，直激心田。

「怎沒想到這一層？」韓淮楚聞言心中一噤。

韓淮楚「哼」了一聲：「你是打上了這顆內丹的主意吧？」

那管中邪的厲害，韓淮楚已領教過。雖然他此時已將先天真炁練到第七重，但也不知能否敵得他過。料不到這一顆大蛇的內丹，竟遭來這麼多人的覬覦。

※※※

正當他得意洋洋，攜丹準備逸去之時，眼前卻現出一少年，肩負金圈，手持長笛，丰神如玉，正在前方佇立，阻住了管中邪的去路。

蛇母妖姬被韓淮楚控住，全身不能動彈，痛得斗大的汗珠直從額上滴落，一身武功半點也施不出來，駭道：「韓信，你要幹什麼？」

蛇母妖姬手臂被韓淮楚扭脫了臼，猶不能動彈，哼哼嘰嘰道：「韓信，你不至於連瓶都要拿走吧。」

聞得陳勝揭竿起義，反秦浪潮風起雲湧，舊山東六國的秦國版圖已支離破碎，管中邪的心中，如喝了蜜糖，比誰都高興，比誰都得意。他每日只想，「羸政，你在九泉之下得知你一手創下的大秦江山，被踐踏成這副模樣，會怎麼想？」

韓淮楚哈哈一聲長笑，喝道：「我韓信最不喜受他人要挾。毒婦，交出解藥，饒爾不死。」

這廂金枝玉鳳急忙搶身來救，卻被韓淮楚「叭叭」連續飛起兩腳，踢倒在地。

姬風聽那召喚，不由立起身來。

韓淮楚一見那人，驚道：「是你！」已認出此人正是在搏浪沙殺死秦始皇羸政的那位怪人。

話說那姬風和黃石公、赤松子回到玄女廟，已是深夜。兩位世外高人均是盤膝危坐，靜靜調息。姬風也學他們一般，坐下打坐。而兩隻中毒的仙鶴，蹲在廟門前，俯伏而眠。

那管中邪乾涸的眼睛朝這裏冷不丁瞪了一下，韓淮楚心中不由機伶伶地陡生一股寒意。

蛇母妖姬無奈之下，只好說道：「罷了！玉鳳，你替為師將解藥拿出來，給韓少俠解毒。」

那人臉色慘白，臉頰彷彿被刀削去了一塊，只剩下一個三角，臉上肌肉萎縮，身形削瘦，赫然正是琅琊劍魔管中邪！

赤松子問道：「徒兒，你要幹什麼？」姬風道：「姬兒靜不下心，想出去走走。」赤松子見大蛇已被誅，料廟外並無什麼危險，便點點頭，讓他出去散一散心。

看到韓淮楚挖出蛇丹之後，管中邪便立馬想出手搶奪。不料蛇母妖姬搶先一步，襲擊韓淮楚。韓淮楚竟爾制住蛇母妖姬，奪下解藥。而那顆人人覬覦的天材地寶——蛇丹，被韓淮楚拋于地上。

管中邪的輕身功夫，已登堂入室，幾個起落，已來到了劉邦卧身之處。

只有搶到內丹，暴增功力，方可遂自己之願，擊敗劍神，繼而殺掉項少龍。

玉鳳忙答聲：「是。」走過來從蛇母妖姬懷中掏出盛解藥的瓷瓶，韓淮楚一見，左手棄了蛇母妖姬，劈手將解藥搶了過來。

前不久，管中邪又得到紅月那夜芒碭山驚現大蛇，口吐內丹的消息。常人只以為是妖魅現世，管中邪卻不這麼認為。他想若能殺死大蛇，奪得它的內丹，將內丹蘊含的功力吸為已有，自己豈不功力暴增？到時擊敗什麼劍神蓋聶，定不在話下。再找那項少龍報仇，蓋聶便攔阻不住了。說不定連那世外三仙，自己也有得一搏。

管中邪的目的乃是大蛇的內丹，也不欲為難韓淮楚，從腰間解下一草囊，將內丹仔細收于囊中。足尖一點，身形飄忽如鬼魅，直向坡下一縱而去。

韓淮楚只有眼睜睜地看著他攜內丹而走，卻也無計可施。

還想殺死大蛇？不要被大蛇撞見，吞進肚中做了點心就是萬幸了。

韓淮楚此時縱有心搶奪，也無能為力。只因他自己剛服下解藥，藥性還未發作，若強運真炁，只恐怕蛇毒入侵。

想不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自己只顧到搶解藥，卻不知還有這等厲害角色在一旁窺視。

這解藥乃是萬蛇門采自苗疆的瓜子金，青大香、蛇地錢、半邊蓮等十餘味草藥煉成，專解蛇毒，煉之極為不易。蛇母妖姬見韓淮楚將這解藥連鍋端去了，雖說解藥還可再煉，卻要花費許多時日，不由大急。

只聽蛇母妖姬道：「沒有我的獨門解藥，你小命不保。我也不難為與你。你還我內丹，我給你解藥，咱們各不相干，何如？」

那管中邪豈容這機會錯失，立即如鬼魅般現身出來，取走蛇丹。他身上早備有草囊，準備盛放蛇丹，看來是處心積慮。

韓淮楚心中念頭飛轉，伸左手在右臂上一陣點搓，將經脈封住不讓毒性繼續蔓延。忽然將內丹拋于地上，身形一晃，已欺到蛇母妖姬身前，動作快如脫兔。

管中邪和徒弟趙高略說自己去向，也不明言去芒碭山的目的，便匆匆上路。待到他去了芒碭山，遠遠窺到那大蛇的威勢，卻讓他震驚萬分。

這是韓淮楚在部隊學的擒拿手法，有點類似於武當派的「分筋錯骨手」，但他此時體內先天真炁充滯，這一抖之力，何其猛烈？已不是現代的武功招式「分筋錯骨手」所能相提並論的。

蛇母妖姬被他說中心事，乾笑一聲：「是又怎樣？這蛇我萬蛇門養了幾百年，歷經多少代，今日終於結成這內丹。蛇既被你們殺了，這內丹應歸我萬蛇門所有。韓信，你快將那內丹還我！」

雖然自己的一個仇人羸政已被自己殺死，他的大秦江山也被搞得風雨飄搖，搖搖欲墜。可自己的另一個仇人項少龍，還在那大漠世外桃源，與六位美妻過著逍遙自在的生活。一想到此，管中邪就痛不欲生。

韓淮楚並不是想將這內丹據為己有，但心底里也不想讓這天材地寶落入這毒婦手中，遂道：「想要這內丹，休想！」蛇母妖姬冷笑道：「韓信，你中了本門的蛇毒，不想活命了么？」

韓淮楚冷笑道：「蛇母，你昨日還口口聲聲說要用肉粽殺了大蛇為民除害，今日怎變了說詞？要為你養的孽畜報仇？」蛇母妖姬拭乾嘴角的血跡，說道：「我的小白跟我多年，我怎忍心殺它。它吃不吃人，干我何事？昨日被你那師傅和天池真人問住，不得已才那麼說而已。」

韓淮楚卻不管那麼多，倒出一粒葯丹納于口中，將那瓷瓶往懷中一揣，道聲：「多謝！」蛇母妖姬內丹未換得，反而解藥被韓淮楚都拿走了，正所謂偷雞不著反蝕把米，不由又急又怒，但又奈何他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