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說：「麗恩，你能替我辦這件事，對我的幫忙實在太大了。」
「你什麼人？」
「你當時不知道樓上會有謀殺案？」
「那邊有一些新的雜誌。你……」
「現在我是獨斷獨行。」我說：「你不知者無罪。」
「走路的樣子。他是個大個子，他走得太快，像是在跑。他又一直向後看。反正給我的感覺他有點在怕。他看我的樣子又怪怪的。有點要起雞皮疙瘩的感覺。」
她用電話叫了一部計程車，我拖了一隻矮凳擱腳，把自己縮進那隻大的椅子準備小睡一下。
「我什麼時候去做。」
「都不必了，」我說。「我只想睡一下。」
到目前為止，一切對我有利。
「是個寬肩的大個子，身體很厚。像掃把一樣的黑眉毛。兩隻眼睛湊得很近。下巴上有一道直的裂痕。有一面的面頰上有一顆痣，大概是在右面。」
「萬一你照……你知道……的告訴了他們，一定會有一個賊律師在法庭上詰問得你昏頭轉向，最後還要把謀殺罪扣在你的身上呢。」
「是的。」
「我說了那些話，他們會加在證詞裡，一起要我簽字的，是嗎？」
我揚起一側眉毛，「騙你？」我問。
「你的意思是走道尾端幾個房間當中的一個？……」
「安全的地方？」
她說：「不要，不要這樣。以後我自己去弄。不過那邊有一件絲睡衣，一件長袍，一把牙刷，化妝箱、你要帶來，其他都不必動。就那些東西就可以了。」
我把電話掛上，離開那地方。我花了一個半小時在附近徘徊，目光不離開麗恩公寓的大門，一面猛吸紙煙，一面大大的用腦筋在仔細想。天色漸晚，街燈已經開亮。
我拿出皮夾把白莎的錢拿了一些給她。
「太棒了。」我說：「給我一個小時，我就回來。我們一起出去先吃飯，然後看戲。」
我把眼睛睜開，光線太亮、我又閉上雙眼。我把腳自矮凳取下。我感到她又軟又冷的手指摸上我額頭，把我亂髮整理一下。我把雙眼打開，我聽到自己含糊地在問：「你弄成了嗎？」
我說：「今天下午你見到副地檢官的時候，你告訴他，你又想起一件事來了。」
「不是，不是，不是在走道上，他正好自公寓房間走出來。他正把身後的房間關起來。」
我用很快的語調，我說：「我要告個密，假如有人知道我告密，我就不得了。別問我叫什麼。千萬別查從什麼地方打來的電話。」
「你注意到他什麼呢？」
「為什麼？為什麼保護我？」
「疑心倒不至於，注意到倒是真的。當初他有一些不正常。後來我發現了屍體，一緊張什麼都忘了。這兩天漸漸地又把事情想清楚了。」
我等了足足一分鐘，一個接線小姐說：「張先生，海警官應該在你們辦公室呀，今天傍晚，你們的地檢官打電話來，他聽完電話就走了。」
「我知道。」我說。
「那些都只是小把戲。」我說：「這一個可是瞞天大謊。這次你是在向一個有經驗的律師說謊。」
她回來的時候，我沒有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我只感到她雙手按在椅子把手上，然後說道：「小可憐！你一定是累過頭了。」
「是不是你一直在用美色迷惑他？」
她確定地說：「有人從這房裡把它拿出去了。」
我把她皮包擲在地上。我把一隻椅子推翻，掀起一塊毛毯，把它摔到房間角上去。在房間門口，我自己一拳打向我已經痛得不得了的鼻子。
我們下樓，自後門走向小巷，走到我把公司車停著的地方。我尚還費了點時間使它發動起來。我直接開到我租房的地方。
「在這裡我感到很安全，唐諾。」她說：「一個人在大都市沒有親人，我覺得很寂寞。」
我說：「也許他人不錯。不過他是個檢官。一旦你引起了他的疑心，他追究起來絕對是嚴格的。你說說看，見了他你怎麼說。」
「不會，絕對不會。」
「這個麼……他說今後一、二天報紙上會有關這件案子的消息。你要是看了報紙，在你心中會有偏見，對你將來作證有害無益。」
我說：「你留在這裡。什麼也不要幹。答應我
「顯然什麼都沒有說。」她說：「顏先生只是把進展告訴他們。他也告訴我，這件案子可能有聖卡洛塔那一面的牽連。」
「外面情況如何？」我問：「牽連到聖卡洛塔的事有進展嗎？」
「沒有，我沒有見過這樣一個人。我絕對記不起見過這樣一個人。」
「你也喜歡他嗎？」我問。
我說：「你還可以加上一句，他們問話你更緊張了。」
「保護我？」
她用眼睛看向自己珊瑚色的指甲尖。慢慢地說：「他一直在用男性的騎士風度要保護我。我也很依賴他。他喜歡我。我也覺得他不錯。」
「當然。」
我過去，拖一把椅子把門虛掩地開著。「怎麼會？」我問。
她說：「對你有好處，我就幹。」
她有點恐懼地說：「我看他根本沒有想到這一點。」
在她眼中有恨意。
她說：「當然，那是天經地義的。他們見過很多證人都是經由精神驚嚇的。他們知道證人要歇一歇，才會想起很多事來。」
「唐諾！我真的不知道我為什麼不能帶些隨身的東西。」
我說：「不可以。你的名譽要緊。艾太太為這件事可以把你踢出去。她是見到風就是雨那一流的……」
「不太安全。麗恩。」我說：「你懂不懂，我答應顏先生。你的安全由我負責。萬一你有什麼不測，連他也要倒霉的。」
「衣服沒有換的。」她說。
「什麼事？」
「他人挺不錯的。」
電話鈴嚇了我一跳。
我來到麗恩所租住的公寓的門口，在過去之前，我在店子前後左右仔細地觀察足足有十五分鐘之久。現在我的確滿意她並沒有被人在監視。
「現在開始。」我說。
「這我知道。這件事你會更難完成，但我希望你幫忙。」
「什麼時候起？」她問。
「亂講。」
「當然。他們都信了。我照你告訴我的告訴他們。你對我沒有信心。我知道辦得妥的。我說話大家都信。」
我走出門去，把門關上，沒去管那定時在響的鈴聲。
「假如你相信我，」我說：「出了任何差錯，我負一切刑責。假如你說知道我在說謊，你就自己把頭套進去。你懂了嗎？」
「千萬別以為不可能。」我說：「你在這裡一分鐘就有一分鐘的危險。我來這裡時又闖紅燈，又超速。來吧，我們以後有的是時間整理東西。」
我說：「千萬別提。你真正希望的是要那殺人兇犯得到報應，是嗎？」
她說：「不會的。以前我住這裡就是喜歡什麼都不缺。我本來不想搬出去，柯太太又堅持……」
「我不是說過了嗎，顏先生。我看到那個屍體，緊張得什麼都忘了。」
她笑向我說：「他知道我不緊張。」
她戴上一頂帽子，帽子像一大堆花插在頭的一側，又穿上一件外衣。
「也許你真的見了他了。」我說：「不過那個時候沒有留意。」
「她也已經等二、三天了，不少親戚把她的客床都占住了。」
我說：「你還不明白呀，麗恩，你這樣對他們說了，我就可以有多一點的時間。在你沒有所有事都想到之前，他們不會叫你在證詞書上簽字的。因為一旦你簽上字，辯方律師夠聰明的話，就有題目做了。他會先問你，你有沒有簽過一張證詞書，他有權問你內容如何。堅持要把原件呈庭。這就是為什麼地檢處要在你全部想清楚後，才叫你簽這張證詞書？」
她下決心道：「好，我們走。」
「讓那個大個子逍遙在外。他現在成了本案的焦點了。他們又回到藍洞去查，他們發現那大個子是被殺那女郎的相好。」
我回到公司車前，爬進去，開車到麗恩租的公寓。我開門進去，把燈開起，看她皮包內容。皮包裡有粉餅，唇膏，三十七元現鈔，幾張名片，顯然是鄉下排字印出來的「鄧麗恩」。有一枝鉛筆，一本記事本，一塊手帕，一個鑰匙圈上面有一些鑰匙，想來都是在橡景的時候用的。
「他有沒有告訴你為什麼會牽連到聖卡洛塔呢？」
「好吧，」我說：「我見過顏先生了。我把真話都告訴他了。我告
我說：「麗恩，進行得如何了。他們有沒有給你看什麼照片，使你可以指認就是那個人的？」
我開車到一個我知道有電話的雜貨店。我買了一打手帕，走進電話亭，打電話給聖卡洛塔警察局。電話接通，我說：「我找海警官。」
我咬咬牙再來一次。這次我弄成了。血濺出來，我在公寓房裡走動，有幾滴一定要落在合宜的位置。我費了不少手腳才使它停止。總算搞定，我走向門口。
「你坐在車上。」我說：「不要下車。我一分鐘就下來。」
我一下坐在椅子裡開始大笑。
「你對我說你超速。」她說。「但是你發動車子的時候引擎是冰冷的。你一定得用阻風器。又花了不少時間才發動起來。我也知道你沒有去見顏先生。為什麼我知道，你知道嗎？就在你回來之前五分鐘，顏先生有打電話給我。他問我能不能今天晚上十點到他辦公室去見他。他告訴我聖卡洛塔有些警官會到他辦公室來，他要我看些照片。他沒有提起你去過那裡，也沒有提起你編造出來的這些徹底謊言。
「是的，他們認為這個地方不安全。很多人知道你在這裡。他們又不願派警衛守護，那樣太引人注目了。他們喜歡你用別的名字，在別的地方躲起來。我告訴他們，我來負責。」
「什麼？」她問。
「沒有。他們一直在找她有什麼男朋友。那副地檢官顏先生認為他在未來二十四小時內可以把整案完全偵破？」
「我已經幫你太多忙了。」她說。
「我的東西怎麼樣？」她問。
「我答應你。」她說。
她說：「好吧，原來房間給她。你們要幾天？」
「是的，騙我，」她說：「我甚至可以確定你沒有去地檢處。我認為你只在公寓四周遊蕩。」
「你認為他自己知道嗎？」
我說：「那沒問題。把鑰匙給我。」
她大笑道。「你這個人一定很不得人緣。一下黑眼目，一下又是腫鼻子。」
「第一次我走進房子去的時候，我看到另外一個人走出來。以前我沒有認為這件事重要過，現在我一再回想後，發現這件事也許重要──當時這件事曾經引起過我的注意。」
「皮包是你偷的。我知道你是偵探。我知道你現在在幹什麼，卻不要我知道。我知道你在利用我使案子走上你喜歡的路上去。也許為了破案。你以前很誠懇，今天整個下午你在騙我，我不喜歡。」
「可以提的。」我中斷她的話說：「你對此事一直在用心想。你一直在腦海裡一次一次的畫面再生。你當初是注意過這個男人的，因為他似乎太匆忙了一點，幾乎在跑。一個大男人走路如此快，幾乎很少見到。不過發現哈愛蓮死在床上這件事使你太驚怕了。把許多本應想到的事弄忘了。你冷靜下來仔細一推敲，才又把這件事想到了。」
我走向鏡子前，用口袋中的梳子整理一下頭髮，拿起帽子道：「記住，我沒回來前，絕不外出。」
「為什麼？」她問。
我站起來開始走向門去。我才走了兩步就聽到背後的快速行動聲。她的雙臂已經抱住我的頭頸。「不要，不要離開我。不要那樣不講理。我怎麼會拒絕你。我當然會給你辦妥。我幹了。」
她把門打開，她說：「喔，我真高興你回來了！我覺得一個人坐在這裡怕了起來。」
她說：「我這就去，不知你要不要跟我去？」
「但是他們不可能這樣得逞。我一點動機也沒有。」
「我知道了。」她說：「我自己也想到過。」
我說：「那很好。不過，顏先生以前有什麼保護你的措施沒有？」
我說：「你要很有手段才能完成，而且要堅持到底。還要能隨機應變。」
鄧麗恩看向我，兩個人相對大笑出聲。
「當然不知道！」
「那個人長得什麼樣的？」
她下決心地走向門口，把卡在門口的椅子一抽，把門一下推上。
我把錢給她，取了收據。我出去帶麗恩。我說：
「我知道。」我說：「也許他們不能使人相信你是兇手，但是兇手可以脫罪，是他們的目的。坐下來，我要和你談談。」
「你有沒有給地檢處一張白紙黑字的簽字證詞書。」
「什麼也不動。」我說：「我會自己一個人回來整理。這件案子馬上要破了。一分鐘也不可以浪費。」
我伸手去握她的手，把她手放在我手裡。「怎麼樣？」我問：「他相信了嗎？」
「在你後來跑出那公寓的時候，」我說：「假如別人看到你，恐怕也是這個樣子。」
「不過唐諾。」她說：「你在這裡的時候，會發生什麼……」
「我全部財產。」
她說：「唐諾，我皮包不見了。」
「有過經驗嗎？」我問。
「相信我說過的每一句話。」
「還有什麼顏先生要轉告我，要我辦的嗎？」
「當初為什麼引起過你的疑心？」
「你不會半路撤退，不會搞混了，一旦他們仔細問你，你不會說是別人叫你這樣說的吧？不會把我咬進去吧？」
混蛋的鼻子──它不肯流血，整個下午它停停流流。現在我要它流，它竟不流。眼淚倒流了出來，而我的鼻子乾得像騙錢的油井。
我跑步進去，找到了艾太太。
我說：「請你聽著，麗思。我希望你再幫我一次忙。」
「怎麼說。」
「我可以打電話給他。」她說。
「怎麼啦？」她問：「你怎麼說，我就怎麼講嘛。」
「亂講。」她說：「我真要說的話，我會說得完全逼真，沒有人會懷疑我的。顏先生喜歡我。我相信他非常非常地喜歡我。」
「你怕是應該的。」我說：「地檢處差點誤了大事。」
「怎麼能那樣確定呢？」
「怎麼會這樣想的？」
我說：「這個忙不容易幫。」
我說：「地檢處說過要我招呼你所有開支的。我可以先支給你用。」
我說：「對不起，麗恩。要相信我，不要問問題，不要辯。這對我非常重要。」
「我很想跟你去，我很想自己來收拾我的東西。」
鄧麗恩向我走來。「唐諾，你給我聽到。」她說：「我為你什麼事都肯幹。你把我愚弄像我是三歲的鄉下女郎。我即使是鄉下人，我也有一點點智慧。你以前對我不錯，我也喜歡你。我對你有信心，但你把我皮包偷了跑掉。」
她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無事地看向我。
我掛電話給柯白莎。我說：「一切就緒了。坐著不要動。不要亂竄，不要找我，也不要知道我在幹什麼。」
我說：「麗恩，過來，我要和你談談。」我拍拍我椅子的扶手，她走過來，在扶手上坐下。我把手自她腰後圍過，握著她的手。「能幫我一個忙嗎？」我問。
「現在，」我說。「把一切放下，坐計程車去，直接去地檢官辦公室。告訴副地檢官你又想起一件事，把那個人形容給他聽。你說不知他要不要把這件事放在證詞書裡去。」
「等一下。」
「我在炒蛋。」我說。
「我看它腫了起來，又紅……好像很痛。」
「成了。」
「洛杉磯兇殺組張探員。」我說。
「不行，整件事我只能在幕後，千萬不能提起我。」
「因為我想說謊的時候，任誰都看不出來。」
我說：「你先看一下毛巾什麼的。少什麼不少」
她說：「你是大都市偵探，你懂得比我多。你一定以為鄉下人閉塞，容易騙。要我相信你說過的每一句話，除非我是白痴。」
「你以前為什麼從來沒有提起過他？」
我把嘴唇咂起來，吹了一下口哨。「那太不像話，你一定留在我公司車上，而我又停過十幾個地方。裡面有什麼？」
「千萬別把自己炒進去囉。你自己本來乾乾淨淨的。而你老往泥堆裡鑽。」
「紅腫都有，看來像很痛，是因為真的很痛。」
我醒了一、二次，只是為了把姿勢調整一下。過不多久，我的手臂夾在椅子把手上，我太倦了，沒有理會。
她去浴室看毛巾，我把她皮包塞進上衣裡，
「你不明白呀？」我說：「有人把哈愛蓮殺掉了。那是殘酷、無情的有計畫謀殺。警方什麼線索也沒有，只
「四、五天吧。」
她說：「不是，顏先生什麼都會相信我的：就因為如此，我才有點猶豫，他什麼都會信任我的。我說什麼他都相信不疑。唐諾，我認為他在喜歡我。」
她想了一想說：「好吧，不過這樣使我看來菜得很。就假如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出去吃飯。我沒錢怎麼辦？」
我掛上電話。回到我租房的地方，敲麗恩的房間。她來開門。我說：「嗨，美女。機會來了。白莎放我一晚飯，我可以痛快地玩。我們出去玩。」
「好，唐諾，你的鼻子怎麼搞的？好像在滴血。」
我說：「好了，還是應該再看一下的。」
「艾太太，我們又要那間房間了。」我說：「表妹的男朋友沒有接到。船延期到了。二、三天之內還來不了。」
「我全部鈔票。」
「你不說，我還真的不知道有那麼危險。」她說。
「再見了。」我說。
她說：「我已經感覺到知道太多了，頭痛了。」
「一定。」她保證說。
她走向梳妝台，把自己頭髮整理一下。抹了點粉，抹一下口紅，她說：「我這就去走一趟，我回來時，你在這裡等我好嗎？」
「好吧，那就算了。」她不情不願地說。
「不像。一點也不像。這一點我和顏先生說過。那個人看起來有點憂心，不過很正經，也很受人尊重。我越想越覺得他受了驚嚇。」
「不，我是指三〇九號房間。就是後來發現屍體的那一間。這一點，應該一點問題也沒有。我自己曾經一遍一遍仔細回想過。」
「你去哪裡了？」她問：「我好想你。柯太太變得很生氣，要知道她依靠你成習慣了。沒有你，她不知怎麼辦了。」
我深深嘆口氣道：「算了。這本來也是太為難你了。我本來以為你會救一下我的急難的。我根本沒有仔細研究從你的立場，你會怎麼樣看。我再想其他方法好了。」
「我絕對清楚。離開公寓時在我手上。我也清楚，進這裡房間的時候它在我手上。」
電話對面的人說。「等一下，我找支筆。」
我看著她雙眼說：「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我握住她手時輕輕把她帶向門口。
「再見。」她說。
「不會。你不一定要簽字的，因為我所需要的時間只是他們把舊的已準備好的證詞書拋掉，另外準備一張新的，那些時間。如此而已。假如你今天下午簽了字，他們在今夜就宣布全案偵破。但是如果你告訴他們這些鬼話，他們會在今天下午準備起草打字，明天才會叫你簽字。」
「這裡一向十分乾淨。艾太太絕對不會讓有問題的住客……」
「偷你皮包？」我說。
「他在那裡是不會錯的。他是本案的重要人物也不會錯的。據我所知，另外那個瘦子和本案毫無關係。他看起來也不像是個殺人的人，是嗎？」
我說：「不要當我是傻瓜。我叫你不要查這裡的電話號碼。要聽現在聽，否則我就掛了。你們的人在藍洞查案的時候，他們什麼都說了，只是沒有告訴你們一個灰眼珠的大個子，是一個臉上有顆痣的。有命令下來什麼人都不准提他。大家都不敢說。你們想破這案子，要找個裡面的女郎過來好好問一問，專門問一個問題，為什麼有人命令大家不可以提起這個人。」
「還是用電話好，這樣你下樓就有車坐。」
「好的。」
「這有什麼好笑，根本不是好玩的事。」她說。
「先給我三元。」她說。
「說說看。」
她臉上的恨意消失。有些猶豫。「你到底牽涉進去有多深？」她問。
「多少？」
「那很好。」我說：「我很感激你。」
我拍拍她的肩頭，用腳跟把門踢著關上，我說：「一切還好嗎？」
我走回鄧麗恩的公寓。很激動地敲打她的房門。
「那男朋友的媽媽呢？」
她說：「我不想照你的方法去做。這是不對的。在地檢處，他們上下都對我那麼好。將來這種證詞是要上法庭的。你總不會要我去做偽證，是
麗恩在我敲門後出來開門。當她看到是什麼人時，她雙手抓住我手臂說：「喔，唐諾。能見到你太好了。」
「很多。」
「餓。」
我說：「我還怕你不是那種堅持到底的人。被人問得嚴厲一點，你會穿幫的。」
我說：「謝了。想來他半路停下來吃東西了。我要見他。」我把電話掛上。
「不要。」我說：「我就是不想你這樣做。你乖乖留在這裡不吭氣。我去見顏先生，和他談一談。我不管他人多好。不給你合適的保護，就是完全不對的……到底你給過他那麼多的線索。」
我說：「要不要叫部計程車，這裡有電話嗎？」
我說：「好吧，你的計程車應該已經在樓下了。你回來的時候把我叫醒。不論發生什麼事，直接回到這裡來。你這次去他那裡，時間要越短越好。」
我的話被門上重重的敲門聲打斷。我走過去把門打開。艾太太在門口怒氣沖沖地看我。她什麼話也不說，只是把門推開，拖過一把椅子夾在門和門框當中。她自己轉身重重下樓。
「那就好。麗恩，仔細想想，你見到那個男人的時候，到底他的真正位置在哪裡？是在走道上？向你走過來？」
她說。「我喜歡在你回來的時候能多和你見面。我太寂寞了，會想你。」
我說。「我還有一些事要做，做好了我們出去看電影，吃晚飯。你餓不餓？」
「當你第一次去那公寓的時候，在你走進會見經理之前，正當你在泊車的時候，你見到一個男人自公寓出來。那個男人六呎高，寬肩，身材很雄厚，黑眉灰眼珠，有點擠在一起分不開似的。由於臉上肉很多，所以更使眼睛湊在一起，看來十分明顯。臉是胖的就是了。在右頰有一粒黑痣，他的下巴有直的一條分裂線。長臂大手，他走路很快很快，有如在逃避什麼。」
「你沒有聽到聖卡洛塔那邊說些什麼吧？」
我看看手錶。我說：「他現在一定會想到了。我去和他聯絡一下。你乖乖留在家裡。」
「好極了。」她說：「每個人對我都非常友善。有的時候使我感到沒有把真……你知道……告訴他們是不對的。那……」
她還在猶豫。
我說：「你去買，以後一、二天要的。還有鄧小姐，當我和地檢官在討論的時候；地檢官說今後的一、二天要是你看報紙的話，對你是不太好的。」
「沒有。」
「目前我想不起還有什麼了。我……」
「但是，唐諾，我沒見到這樣個人。事情又過了那麼久，我怎麼能再……」
「他們在準備。大概要我今天下午去簽。」
她用睜大、無辜、幼稚的眼光看向我。說道。「當然。顏先生說什麼我都照辦。假如他叫我不看報紙，我就不看報紙。」
「唐諾，你現在在幹什麼？」她問。
她說：「什麼都肯。」
她把公寓鑰匙給我。我說：「一小時。再見囉。」
她說：「但是我又沒有真的看見過他。是你造出來的。」
「一定有人幹了！」
「我整理一下就可……」
「有。」她說：「顏先生立即給聖卡洛塔打了電話，他說他們在等我書面的資料出來。書面資料還要一點時間。」
我把眼睛閉上，心情放鬆。我聽到她在室內移動，盡量不弄出聲音來。過了一下，我聽到大門開開又關上。
「我本來準備去拿你的東西的。我開車去你那公寓，有兩個人躲在那大門口指指點點。我只好等以後有機會再回去。」
「我想他是知道的。這件事他和聖卡洛塔警方絕對是討論過的。」
「電話是有，不過在大路上可以攔到車子。」
「這些都無所謂，我鄧麗恩算是相信過你。你給我信心，我照你的方法去玩。你偷我皮包，太過份了。你在這裡時皮包也在這裡，你一走，皮包就不見了，還要我說嗎？」
我走出房子，到街角，走進一個雜貨店，打電話給警察總局，接通兇殺組。一個單聲調的聲音說：「兇殺組。」
「你先準備一下。」我說：「你準備怎麼做。」
我自口袋摸出一塊乾淨的手帕。「受傷了，」我說：「每一、二小時偶爾會流點血。」
我說。「我會回去把你所有東西裝在一隻箱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