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她點毒藥吃》目錄

第九章

第九章

「我把它放在檢驗室架子上。」
我說:「一定是開過了。也許外面包裝照原樣包回去。但是裡面東西一定是取出來了。裡面東西放進了鯷魚醬,塗到了蘇打餅乾上面,給包先生、包太太吃下肚裡去了。明天警察會到全市的藥房去找三氧化砷的出售登記。他們也會找到你的名字。他們會知道你替桂醫生工作,桂醫生又和包太太混得不錯。你有理由恨她。你因為她而失業之後,當然更恨她了。此外你會面臨桂醫生否認請你買過毒藥,從來也不知道架子有那紙包。那就是你會面臨的。你再想想看,包先生和包太太怎麼會中毒的?」
「是的。」過了一會兒,她又說:「這樣好一些。現在你為什麼要來警告我呢?」
我說:「好,我走了。」
「記住,你要一切都說老實話。只是對我今晚第二次到這裡看你的事不要說出來。你最後見我,是我帶你回家,把你東西拿上來,留了點錢為了給你修車。懂了嗎?」
她點點頭。
「因為非常重要,對你對我都重要。」
「你要記住,不可以弄錯。你要裝著完全不知道他太太也中毒了,只是柯白莎在電話中喊叫的資料,只知道包啟樂中毒了。知道嗎?」
「你還記得嗎?」
她猶豫了數秒鐘,一定把所有可能性都衡量了,才把門打開。她穿著睡衣,外面有件長袍罩著,腳上穿雙鑲毛的拖鞋。一份報紙在椅邊,當然她才坐在椅上臨睡看報。壁床已拉下來。整個房間已沒有太多空間。那燈下的椅子是唯一尚稱舒服的位置。其他可坐的都移至牆旁,把空位讓給從壁上拉下的床了。
我說:「在你掛上電話後,他們的無線電巡邏車幾乎立即會到這裡。二、三分鐘都用不到。」
她在她皮包裡摸索一陣,拿出一張硬條,上寫:「ARSENITRIOXIDUM」。
我說:「好了。把我這次的拜訪忘記了。給我五分鐘時間使我能離開這裡遠一點。記住,五分鐘之後才可以打電話。萬一正好在附近有巡邏車的話,電話早打了他們會遇上我的。」
「什麼答案?」她問。
「你不會自己掏鈔票吧?你會請客戶開支這筆錢?」
「你什麼意思?」
「因為我喜歡你。我認為桂醫生也許是狡猾的傢伙。我不想讓你受到傷害。」
「生氣到跑出去買一點砒籍給她吃?」
「到此為止,唐諾,」她說,「現在有事要辦。再見。」
「頂好藥房。」
「警察為什麼要問我問題?」
我站前一步。
我說:「我倒有一個答案。」
我說:「給桂醫生當頭一擊。把他打成被告。告訴警察今天傍晚我們兩個在一起。你聽到我打電話回辦公室,知道了包啟樂中毒這件事。
「你買的是什麼?」
她點點頭:「他們還會來看我?」
我不說話。
她躊躇著,好像在自問良心,然後說:「要看你說嫉妒是什麼定義。假如你說她神氣活現地進出診所,完全忽視我的職權,答案是『是的』。假如因為桂醫生對她不錯,所以我要嫉妒,那就不是。」
「有。」她看著我,我看著她。
「你。」
我把我公寓地址和電話簿上沒有的電話號碼寫在一張紙上交給了她:「這是我的地址和電話。你有什麼困難,可以給我打電話,或過來看我。」
「之後你掛上電話,不論做什麼,只是不要穿衣服。就像現在一樣,睡衣,罩袍,拖鞋。」
我說:「之後你告訴他們怎樣去買砒霜,醫生怎樣叫你放在架子上,你告訴他們相信紙包還沒有被拆開,但是你不能確定,你也不能確定最後一次見到紙包是什麼時候。但你想警察應該對這些事有所了解。」
「毒藥不可能到別人手裡。至少我買的不可能到任何人手裡去。」
「之後呢?」
「我?」
我說:「露絲,你注意聽。我一切都為你著想。我現在以朋友立場問你問題。假如警察來問問題的話,他們態度不會友善,問題也不一樣。」
「我說過嗎?」她反問我。
「你嫉妒她?」
「之後呢?」
我說:「你去買砒霜這件事,你上床時才想到。所以你想了一、二十分鐘,決定報警。」
我看著她坦白的眼睛說:「是的。」
她點點頭。
「她有一種……診所是她的味道?」
「我抄下了它的。我看……一定還在我皮包裡。」
「想知道什麼?」
「你不是把它拖進車廠了嗎。」
「是,我懂了。」
「你沒有用砒霜來做什麼事?」
「因為,」我說,「你跑到藥房去買過砒霜。你買來幹什麼?講呀!快些回答這個問題。」
她點點頭。
「是呀,怎麼會這樣呢?」我反問她。
她只稍稍吻了我一下,就把我推開。
「你以為我在愛桂喬治?」
「為什麼?」
你沒有在他們食物中放砒霜?」
「你把紙包拆封了?」
「什麼人?」歐露絲在門裡問道。
「我想你不是因為特別恨她才這樣說吧,露絲?」
「為什麼不可能呢?」
「老天,沒有!」
「包啟樂先生有沒有中毒?」
「做什麼?」
她把門拉開一條縫。我看到一雙小心的眼睛,爾後整個臉變成驚奇:「噢,賴先生。」她說著開始把門打開,又突然停止。「我沒穿衣服。」
我說:「請你不要見怪,不要兜圈子,我要真實的情況。」
「之後呢?」
「什麼地方?」
「完全正確,她跑進來,把我甩在一邊,好像我完全沒有一點權力,不是辦公室的一分子。別人看起來我是她鞋底的一塊泥巴。萬一擋路,推開就行了。等候的病人都在睜眼看著,最令我生氣了。」
「誰?」
我說:「之後他們會到桂醫生辦公室去。他們會找到那紙包。他們會找到桂醫生。桂醫生就必須忙於自衛。假如桂醫生說老實話,你就沒有事。假如他死咬著沒有叫你去買毒藥,不知道架子上有紙包這件事。警方就會對他懷疑,認為他在說謊,就會給他壓力,有可能案子就破了。懂嗎?」
「因為你的老板太照顧她了。」
「我恨她,我厭惡她,我憎恨她。我要告訴你一件實情,假如她先生出了什麼事,尤其是中毒的話,一定是她幹的。」
「為什麼?你什麼意思?我為什麼嫉妒她?」
「我從來沒有買過砒霜呀!」
她從床沿上站起,走到我旁邊,用平穩、自信的聲音說道:「是你故意把車撞上我的,是不是?」
「那是昨天?」
「有沒有?」
「是昨天上午。」
她看了我一眼,在床上坐了下來。
「坐下來,露絲。我要和你談談。」
「但是你還是在嫉妒她。」
「是,懂了。」
她又點點頭。
「你把紙包怎麼處理了?」
正如我所料,力士溪路那棟公寓樓前門的鎖十分普通,不需什麼特殊枝巧,放得進鑰孔的鑰匙,都可以開得了門。我就這樣進門,爬上樓,走下走道,輕扣歐露絲的房門。
「你打電話給警察總局,」我說,「你說要找一位知道包啟樂案子的人講話,誰都行,說你有消息要告訴他們。然後把一切告訴來接聽的人。」
「你說她也中毒了?」
我看到她眼睛因為感動而閃光。突然,她伸出雙臂,把我脖頸一抱,把嘴唇壓到我唇上。我感到她嘴唇的溫潤,觸到她薄睡衣裡溫熱的軀體,聞到她的髮香。
「我什麼也不知道。」
「是的。」
「不行,你為什麼還要回來?」
「之後呢?」
「我在說有人給了包妲芬很大劑量的砒霜。」
「那就穿吧。」
「她。」
「謝謝『你』。」我告訴她。打開門,走下樓,爬進公司車。
「我實在想不出來,我沒有答案。」
「但是……這不可能。」
她說:「怎麼回事?我以為車禍的事我們都講好了。有什麼困難嗎?」
「是為你的汽車。」
我笑著,搖搖頭。
我說:「沒錯,這是砷化合物中最毒的一種。也是包先生、包太太中毒的毒藥,最可能是它混進了鯷魚醬。」
「我為桂醫生買點他要的東西,用拉丁字寫的。」
「怎麼會這樣呢?」她問。
「賴唐諾!你在說什麼?」
「再仔細想想。」
「謝謝你。唐諾。」還是那樣有信心的聲音。
她搖搖頭:「不是砒霜。」
「沒有,沒有拆開紙包。我照原樣放在架子上。」
「我就這麼想。所以你要付這筆錢,是嗎?」
「登記簿上可有登記!」
「沒有,當然沒有。」
「因為,我回辦公室,告訴桂醫生我已經把他要的藥買回來了,他叫我放在檢驗室的架子上。那時他在忙一個病人。是個小紙包。」
「你瘋啦?」
「因為你要使場面吻合一個大原則,你為什麼沒有一聽到包先生中毒,立即報警。因為那個時候你還沒有想到其中的關聯。後來你想到桂醫生實在有理由希望包啟樂離開這個世界。桂醫生對包太太有點超過一般醫生和病人的關係。你特別要注意,不能顯露對包太太的恨意,不能有自己感情的表露。唯一不滿的只是桂醫生開除你這件事。」
我說:「我們來看一下。」
我轉身,向門口走去,我說:「這貼藥很夠勁。」
我說:「很重要。」
我把豎燈移開一點,在椅子上坐下:「你不喜歡那包太太──包妲芬,是嗎?」
「是的。」
薄薄的公寓門後,我聽到有人移動的窸窣聲。但是無應門的反應。我又用指節輕輕地再敲一次。
「你對包妲芬真正的感覺。」
她用悲觀、無助的眼光看著我:「我對這問題回答不出來。」
「不是。」
「為什麼呢?」
「我不知道……也許知道一點。我後來還見過一次,至少我認為還是那紙包。今晚我整理我自己東西的時候,我還見到一次,至少我認為是那一包,還在原位沒拆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