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她點毒藥吃》目錄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我對善樓說:「你該懂了,這是怎麼回事。」
「好,我就什麼都告訴你。我姐姐是包啟樂第一任太太。她和我非常親近。我們彼此十分友好。我對這件婚事不太贊同。我一直把他看成娘娘腔或花花公子。
我說:「我來幫你增加記憶力,蔡先生。我可以告訴你從什麼地方開始說起。」
「你儘管說。」善樓說。
他看了我十秒鐘,顯然希望看透我到底知道多少。
凱爾向兩側伸開兩條手臂,做一個投降姿態:「我也在偵查這件事的真相。我希望查得清清楚楚後可以報警,太早洩漏消息就打草驚蛇了。」
蔡凱爾用舌舔舔嘴唇:「我對歐露絲一無所知。事實上我昨天根本沒有見到她。」
「你是說,她經常來,但是都不須預約?」
「噢。桂醫生。他在這一樓有一間辦公室。」
「登記簿有登記嗎?」
「換句話說,」蔡微笑說,「除非是歐露絲自言自語。」
過不多久就聽到門後有腳步聲,蔡凱爾過來開門:「呀。賴先生,你好。沒想到你那麼快就回來,還在偷偷摸摸?」
「她常來到什麼程度?」
「等著的病人在叫。」歐露絲堅定、清楚地說:「他另外有一個約會。已經有好幾個病人先他而進來了……」
「多少工作,把記錄拿出來。」
「毒藥是你親手放回去的?」
「你真笨,親愛的。華素素絕不是簡單人物。她請了偵探來對付我們。她知道那週末的事。混帳得很,要不是為了這件事,我一定會──還算好,沒有人知道另外那件事。所以我想現在把這件事解決了也好。」
「你差你護士去買過砒霜。」
我說:「房吉明可以形容它外形。」
我們聽到什麼東西被撕開的聲音。而後善樓說:「看這裡,你見到了嗎?」
我又伸手過去把收音機打開。凱爾來阻止我,善樓把他推回牆邊去。
「是的,這是什麼?」
「你瘋了?」
「老天,又來一個福爾摩斯。」善樓把手拍向前額。
「我什麼時候服用呢?」
桂說:「你對我很重要。但是我仍對你不太信任。那司機是什麼人?」
「你發現什麼了?」善樓問。
凱爾說:「你是渾蛋。我在想辦法破這件案子。我不希望你們現在去和桂醫生接觸,還不到他肯承認的時候。假如我們能多收集到一點證據……」
蔡譏誚地說,「你的那個人這樣說說而已。他可能在什麼酒吧裡灌滿了黃湯,隨便報告的。」
「我可不。」
「一家擠擠醬公司,他們做鯷魚醬,想要做廣告。他們的代表來找我留下了一箱鯷魚醬。他要我試用。他們會派照相人員來照相,做全國性廣告,會登在大雜誌上。老天,我真希望能照他形容的去做。但是我知道再等的話啟樂會改變他的保險,他的遺囑。那個華素素的爪子就會得逞了。」
「不是什麼會使你擔心的人,親愛的。你只要說一句,我立即開除他。」
「所以,二位朋友。我一有機會,就親自出手把它矯正過來了。」
「華素素又是怎麼回事?」我問。
「可以告訴我怎麼用法嗎?」
「講呀!」善樓催道。
「你在哪裡?」
傳過來的聲音,那邊好像家具在大調動。而後是善樓十分滿足的聲調:「你再敢試,我就叫你真的好看。起來──站起來!你這個壞傢伙,站起來講實話。」
「只是病人?」
「是的。」
桂醫生站起來,用發抖的語音足足講了十分鐘實話。
宓善樓伸出他大而常有機會練習的手,一把抓住他領帶、外衣領子及襯衫。他把凱爾推向靠牆:「等一下,先讓我把這裡弄弄清楚。」
「我知道,」善樓說,「你手中的錄音帶,對桂醫生來說是生死令牌。對我而言只是升降而已。我現在要去的地方,我不能帶這錄音帶去。我目前又還不願請其他警方幫手來──還不到時間。」
「是不是呢?」
「是什麼人在講話?」
妲芬說:「親愛的,我所以一定要見你,是因為我們一直等的機會終於來了。我一定要馬上告訴你,因為就在今夜,可能一切都可以解決了。」
「我們可以去檢驗室談。」
善樓接聽。
我說:「你對善樓不了解。他心地不壞,但是固執起來固執得要命。凱爾,我們把竊聽設備打開聽聽如何?」
「你想一個偵探能做多少事?」我問:「攔住她?問她要一匙樣品以便證明裡面是毒藥。」
善樓說:「不必耍什麼花樣。我也知道你和妲芬共謀,要殺她丈夫。」
「是的,我們知道,」善樓說:「你們在計劃殺她先生。是嗎?」
「我們要和你談一下。」善樓說。
「我的辦公室──只是一個好癖。」
「假如他現在不肯招認,」善樓倔強地說,「我會用點壓力,使他招認。我要迅速把這件案子解決了。你們在這裡等。」
善樓轉身大步經過我。他在門口停下:「唐諾,這裡全靠你了。」
「把它矯正過來了?請問你怎麼矯正的?」善樓問。
「是的。」
「好吧,醫生。」
我及時把頭躲過。
凱爾說:「警官,我跟你到局裡去,再不然隨便你說個地方,要問什麼都可以。但是這個辦公室是我的私人地方,我用來預測賽馬的地方,很多獨有的機密我不想和別人分亨。至於賴唐諾……」
善樓看著他,有點無法控制自己,但眼中充滿了興奮及驚奇。
宓警官用手在凱爾身上有經驗地摸了一陣,凱爾沒有反抗,警官說:「他沒東西在身上。」
凱爾猶豫一下說:「我可以告訴你我發現些什麼。可是我希望你在時機完全成熟前,不要打草驚蛇。」
凱爾說:「唐諾,你真是翻臉無情。我怕你被包家的新社區套牢,我告訴你內幕實況。我給你『貴婦人』的預測,今天下午你贏錢了嗎?」他問。
「別人怎麼玩,我也怎麼玩,我選擇會贏的馬,放錢在他們身上。有時輸,有時贏。」
「我沒有。假如我的護士去買過砒霜。那是她自己去買的,我沒有請她去買。她要砒霜幹什麼?難道這個報復性很強的女孩子還──那包家的事是她幹的?」
凱爾把門打開。
「我來解釋,妲芬。你看到外面一個病人……」
我走向凱爾的電話撥桂醫生辦公室的電話。
「那是我用來幫助決定選馬的。」
「你怎樣選擇呢?」
「喔,別這樣說,那表示他就在附近待命。可憐蟲,我同情他。」
「沒有。」
「你開不開除她?」
「是房吉明,不錯。」
「你為什麼不去找警察?」善樓問。
「本來一切陰謀是可以得逞的。但是餅乾的混合錯排,再加上佳洛幾乎立即懷疑,電召另一醫生與報警。所以反而造成了妲芬中毒過量、延時求醫及死亡。
「放心。」我告訴他。
「賴。」
「她很忠心。她盡自己的職責而已。妲芬,不要……」
善樓的聲音:「我是宓警官,凶殺組的。任何你說的將來都會用來對付你自己。把這個病人送走,我要和你談話。」
凱爾把一卷錄音帶放入錄放機說:「這一卷是比較重要有用的。當然聲音有改變,因為我自己拼湊的裝備效果不十分好。但是什麼人在說話還是清清楚楚的。」
「你的護士說可以這樣說。」
善樓看看我,同意地點點頭。
「各方估計。」
凱爾點點頭,裝上一匣新錄音帶。
我看到宓警官突然產生興趣。他說:「你說房吉明在盯他,知道他在跟蹤歐露絲?」
「你什麼意思?」
我說:「我幫了你一個忙。善樓。」
「誰說世界上沒有天理循環?妲芬選的貌美男孩,對開車知道不少,但對其他事一無所知。妲芬逗著他玩,只是為了空檔時間的消遣。時間一到也許她又會把桂醫生毒死,來享受和她司機在一起的生活,但目前她只為了好玩而已。她很高興司機對她的五體投地。她滿足於自己的指揮及權力欲。
凱爾說:「你應該可以推理出來的。桂醫生得知包太太反倒死了。他知道自己要有所準備。何況這次包太太的死亡,一定會做屍體解剖的。
「是的。」
「漱漱口。」聲音說。
「是經常來。」
寫著「阿爾發投資公司」的門自動關上。
「我想你也不會,我們倆有君子協定。我相信你尚守信用。我們去哪裡?」
凱爾說:「不要擔心。出不了毛病。」
聲音又再次自收音機喇叭傳出來:「好了,今天再也不磨了,工作快完了。」
「來對付包啟樂。」
蔡凱爾把眉毛抬起。
「怎麼回事?」善樓問。
「我告訴你我沒有。」
善樓說:「賴,提醒我不要忘了給你一張我的名片,開車超速被逮到時保證管用。」
「病人。」
「沒有看到她把一包東西放進存物櫃裡。」
有一陣沒有聲音。而後桂醫生假殷勤的對椅子上的病人說:「我實在很抱歉。但是那個病人是緊急病況,需要緊急處理。她要來,我就知道一定痛得很嚴重。請你在這裡稍候一下。」
「是的,親愛的。我懂,不要以為我笨。不要忘記開除外面那小孤狸精。」
「什麼樣的好癖?」
「我沒有把她的工作記下來,是個老朋友……」
「當然,」桂醫生的聲音說,「華素素現在怎麼肯放棄他。假如你……」
我停在阿爾發投資公司門口。我說:「就這裡。」
凱爾說:「你來的時候自己說是犯人?」
「為什麼?」
「對不起,醫生。另外那位病人已經等得太久了。從……」
「所有這些都是為了想要找證據。」
「講吧!」
我們在白基地大廈走道中走下去,經過了桂喬治醫生的辦公門口。
凱爾把錄音帶給我。
凱爾走向一個大的檔案櫃,自口袋中拿出一把鑰匙。拿出一批錄音帶來。
善樓吹了一聲口哨。
「瘋你個頭!」善樓說。
「這是什麼玩意兒?」
「走的時候也不必約定下次什麼時候再來?」
「這才像話,親愛的,吻我。」
我說:「凱爾知道昨晚歐露絲從桂醫生辦公室把毒藥拿出來。他一路跟蹤她,看見她做的每一件事。」
蔡凱爾走到書架,拿下一本《法醫學》說道:「這是雪耐.史密斯的第四版。裡面對砷中毒說得很詳細。砒霜是一種很特別的毒藥。在身體任何地方都找不到蹤跡的時候,頭髮及指甲中還會存有很長一段時間。史密斯說,砒霜要吃服五天之後才進入頭髮。連著幾個月都會向頭髮分泌。在身體所有組織中都找不到砷後,頭髮中尚可檢查得出來。
「為什麼?」
善樓向桂醫生宣布逮捕。我們聽到手銬的卡嚓聲。然後是善樓打電話請總局派車接應的聲音。
「幹什麼!」門關上時善樓喊著。他抓住門把,大力轉動著,而後用肩猛力一撞,他吼道:「嗨,開門。」
「我要你開除她!」
桂醫生想了一下說:「即使是,又怎麼樣?她先生現在不是好好的活著嗎?」
蔡凱爾上上下下看了他,握手。假如他知道他是個警察,也沒有任何表情顯出來。
「把她帶去檢驗室。」
凱爾自桌上把紙張推向一邊。自己坐在桌子的角上,一隻腳站在地上,另一隻腳像鐘擺似的慢慢搖著。這也是唯一顯得出精神緊張的地方。
善樓說:「沒法證明?你認為華素素怎樣去公寓的?和她同一地方辦公的尹瑪莉用車送她過去的。她在門外等素素出來。她一面等一面唸西班牙文。但是你進去時她剛好看到。你出來時她也剛好看到。半個小時華素素還不出來,她上樓去敲門。沒人應門,她就報警。你知道警察找到什麼。你倒說說──老天,你敢──」
善樓說:「不必管他,你向我說話就可以了。」
我向沙發一坐。
「但是司機做管家是笨手笨腳的。他端起盤子,把餅乾滑了一部分下來,也許滑到桌台上,也許部分掉到了地上。他撿起掉下來的餅乾,重新把它排好,這樣一來,無心地把原先安排的全部弄亂了。
善樓說:「目前只是警官。債是沒欠,我只是來看一看。你在這裡幹著什麼事?」
我說:「能借我支槍嗎?」
「我想聽聽善樓的技巧。」
凱爾把我摔向一邊。
「妲芬原已服下了二十毫克砒霜的膠囊。當點心盤送進來時她取到原排好有毒一側的餅乾,在她丈夫忙於調酒之時餵進他嘴裡。她又坐下和他共同進了一會兒餅乾及雞尾酒。這時她一定也無意取用了一、二塊有毒的餅乾。加上本來吃下去的二十毫克砒霜,當然她中毒就相當嚴重了。
沒聽到接吻的聲音。凱爾附加說明道:「這種吻是沒有聲音的。」
「據我看是桂醫生在治療一個病人。」
「這是桂醫生想不到的偶發事件。他知道華素素懷疑他,恨他。此後的一切你推想也能明白,從桂醫生打開小包把其中毒藥倒掉一部分開始。桂醫生和歐露絲之間就二者必去其一了。」
桂醫生的聲音說:「妲芬,一件事你要記好,千萬不能弄錯了。完全要照我說的做。這種毒藥每人的忍受量不一樣,但專家有證明,吃下二十毫克的從來沒有死過人。這一個膠囊裡面正好二十毫克。千萬不要弄錯了。」
「你沒有跟蹤她去聯合車站?」
他大笑地說:「沒有,絕對沒有,百分之百沒有。我非常抱歉,賴。但是你不可以拖人下水,誣害好人。」
「不是。」
「可以,你先走。」
善樓告訴他:「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我們先坐下。好了,現在可以說了。」
善樓說:「這也有理。有誰知道嗎?」
凱爾開朗地說:「好呀!我也想聽聽。」
「好,我就說一句,我不喜歡他。我覺得他鬼鬼祟祟的。」
「沒問題,」善樓說,「馬上照辦!」
善樓的眼睛眯在一起。他說:「把其他的也說出來。」
善樓向竊聽器接過來的揚聲器一指:「你聽到唐諾說過的。」
我說:「把剛才一段精采的記錄下來。桂醫生的自白,每個字都錄下來了。你可以把這證據一起帶回總局去。」
「不是。」
凱爾說:「你們兩位要請出了。你不會正好有張搜索狀吧,警官?」
凱爾轉身,走向收音機。我抓住他手腕。
「你認識包妲芬?」善樓的聲音。
「別傻了,」凱爾說,「對付妲芬。」
我說:「他不須要搜索狀。你不是治安人員。你偷裝竊聽器在別人的辦公室。這是個罪證。犯罪現場不須搜索狀。」
「老天!我真的不能什麼事都給你們做完,你們……」
「對不起,先生。今天我辦公室沒有護士。我的護士沒有事先通知我昨天就開始不幹了。假如不介意就在此等……」
「把她帶去檢驗室!」
她的笑聲經過自配的線路系統聽起來嘎嘎的,似有金屬聲。
凱爾對我說:「現在去找他恐怕早了一點。」
「你有他辦公室鑰匙?」善樓問。
善樓說:「對這件案子,我還有些疑點不滿意。」
「好了,」桂醫生說,「還有件事,不要以為你又可以欺騙我。現在我們兩個是一條命。」
我對宓善樓說:「跟他的是房吉明。你了解他。你知道他的工作態度。」
我對蔡凱爾說:「凱爾,你聽到了,宓警官要我看住你,你乖乖地不要亂動歪腦筋。」
我對善樓說:「這件事很容易弄清楚,你問他倒底有沒有,要他確認是或否。」
善樓好奇地看我一眼,大拇指一指:「不是桂?」
「什麼地方?」
「我當然清楚。我們討論過太多次了。」
「噢,幾次。」
「是的。」
我說:「那太好了。目前希望你掛個電話到我公寓,告訴白莎,歐露絲沒有事了。叫白莎滾出我公寓,不要打擾歐小姐。」
「那就算是個意外好了。」善樓說。
「她是桂醫生的護士。」
桂醫生說:「我能不能先問問你這樣闖進來是什麼意思?」
凱爾說:「包妲芬拿了毒藥回家,把它和鯷魚醬混合起來。她是非常聰明的。為了怕以後有人懷疑這不是件單純的食物中毒,她還安排了一個備用計劃。她拿到一個她秘書韓佳洛曾經飲用過咖啡的小杯子。杯上有韓佳洛指紋。妲芬用這小杯混合毒藥。她親自準備餅乾。鯷魚醬一部分是有毒的,一部分是無毒的。她把盤子留在配膳走道,自己等著去歡迎丈夫。盤子當然由管家端出來。
「沒有。」
還沒時間點著香煙,辦公室中已傳來那邊的聲音。
「是的,是我一位病人。」
善樓咬他的雪茄,咬了幾秒鐘之後,突然說:「唐諾,我要和桂醫生談談。我要你留這裡,看好證據不出毛病。」
很長時間的沒有聲音。
「完全沒有,你不能對我栽贓。你沒法證明。」
「錄音到此為止,」凱爾說,「這一卷全在這裡了。下面只是些無關緊要的對話。想來對你也已經夠了。」
凱爾笑著說:「當然沒有。我的時間有不少事要做。我哪能跟女孩子滿城轉。」
「上兩個月來了幾次?」
「開玩笑的,」我告訴他,「善樓和我都習慣了。」
「妲芬已經死了。我不應該說她壞話。她不是好人,她是個娼婦。我在找證據時,盯她盯得很緊。我發現她對桂醫生特別有興趣。也許是靈機一動吧,我想也許當初她用來對付麗泰的毒藥,來自桂醫生。我看毒藥登記,知道桂醫生不時的購用砒霜。這是我在桂醫生辦公室裝一個竊聽器的原因。你現在看到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原因。」
善樓說:「又來一個搗蛋的外行,自以為可以做偵探。你們這些人假如把知道的都告訴警方,讓我們來破案,不是省了很多事嗎?你們偏不,每個人守著所知的一點點。你到底知道些什麼?統統告訴我,而且要快。」
「換句話說,有關華素素的事,在你來說,只有推理,是嗎?」
「你想用鯷魚醬來……」
「什麼。」
善樓說:「這是一個竊聽器。可以聯上錄音機。你辦公室也有一個。我們聽到你和妲芬準備謀殺包先生的全部對話。你給了她一個二十毫克的膠囊,是不是?」
善樓說:「這我知道。你有沒有跟蹤她?」
他打開轉鈕。
善樓正要說什麼。但是另一個聲音在辦公室內響起,使他不得不停住。那聲音說:「嘴巴再張大一點。」
「你到你護士公寓去放點證據,結果和華素素不期而遇,是嗎?」
「你給包太太砒霜了沒有?」
「什麼玩意兒。」善樓問。
凱爾揶揄地說:「老天!我把這樣大一件案子用緞帶紮了起來,放在一隻銀盤子上,雙手獻了給你。你自己也該有所作為吧!」
那邊靜默了很久,說道:「好呀!我又欠你一筆。」
我把電話掛上。
「我們統統贏錢了。」我說。
善樓對他說:「先不管這些。我對房吉明太清楚了。假如他說你跟蹤了歐露絲,那你一定跟蹤了歐露絲。說出來,為了什麼?」
我說:「以我個人來說,我都快進監牢了。我已被這位警官逮捕了。我們只是路過這裡。」
「誰說你沒有?」
「絕對不是,她是因為言行無禮才被開除的。」
「我把那包毒藥,從她藏進的存物櫃裡拿出來。直接又放回到本來應該在的地方,也就是桂醫生檢驗室的架子上。那存物櫃的櫃子本來是很容易開啟的。」
「他是誰?」桂醫生很堅持。
「啟樂又和妲芬結婚。我真是笨死了,六個月之後才開始起疑。之後我想起很多事情。但都太遲了。屍體都已經火化了。骨灰又撒在山裡了。我開始留意,又讀了點書。」
「無關。」
「我要你開除那小狐狸精。」包妲芬的聲音說。
「我以為是他,你不是在玩花樣吧。賴?」
我偷偷溜到凱爾的身後,移近那收音機樣的裝置,趁著善樓和凱爾兩人彼此對視的時候,我把開關一轉。
「那護士嫉妒。她認為是包太太使她失業的。」
首先是一扇門打開了又關閉的聲音。而後是桂醫生的聲音對妲芬說:「我現在太忙。我……」
「老實說,我偶爾玩玩賽馬。警官。」
「老天,喬治。你認為任何人都可以……親愛的,吻我。」
「桂醫生了解他一定要把責任推給一個倒楣的人才行。他相信今天早上露絲一定外出去找新的工作。他決定把小包中毒藥倒掉三百毫克,而把其他的放到她公寓裡去。」
又是一段空白時間。
「不能這樣說……」
「帶她到檢驗室去。」
善樓把上衣掀開一下,讓他看到警章,說道:「你什麼意思?怕什麼?」
凱爾說:「我真抱歉,警官。他說的我一點都不知道,我也不認識什麼歐露絲。」
「二位可敬的紳士,」凱爾做了一個總結式的小動作,「這些就是你們要的謀殺故事。」
「不是,」善樓說,「我根本不相信。我知道你到過她公寓去放置一些證據,而且你在裡面的時候,華素素進去了。」
「怎麼,我……」
「沒有。」
一陣沙沙聲後,歐露絲自然、快樂的聲音說:「桂醫生,包太太來了。我告訴她叫她等一下,她一定要立即見你。」
桂醫生說,「妲芬,記住你胃裡已經有了二十毫克的砒霜。只要再吃一點點就可能是致死的。把要給丈夫吃的放盤子的一邊。把你能吃的放在另外一邊。包啟樂從兩邊拿來吃你不必管他。你自己只可以吃一邊的。懂了嗎?」
他說:「這些是桂醫生辦公室的談話,經過竊聽器傳過來錄下來的。我不在這裡也是自動二十四小時錄音的。大部分是空白或一般談話,就像你剛才聽到的那樣。這一卷,我想你會有點興趣的。」
「我希望你不要太快下結論。」
「我姐姐留下遺物被送來給我,其中有一個髮刷,是她病中用過的。我把上面的頭髮拿去檢驗了。頭髮裡有明顯的砒霜含量。」
凱爾說:「找警察?他們會說是誣告。他們會說頭髮不是麗泰的。這是唯一留下的證據了。你什麼其他證據也找不到了。我找過了。我找遍了藥房。我找遍了購買毒品的登記。我隨處留意。甚而把自己變成一個醉漢,馬迷,伸手向人要錢。」
凱爾打開錄音機。
凱爾把收音機關掉。
我說:「你還不知道,我指的不是你想到的,我另外做了一件你忘記做的事。」
「幾個月之前,你送了些人的頭髮給一個化學分析偵詢公司,請他們檢驗有沒有含砷。現在你就從這裡開始。」
錄放音機中聲音又響起。
桂醫生的聲音有點發抖,明顯害怕了,「我向你發誓,我給她的砒霜只能叫她發病。她會看起來和食物中毒一樣。假如你有這檢驗室錄音的記錄,你聽聽就知道了。」
「你完全說對了,她死了。」
我敲門。
「對付妲芬的?但是她死了呀。」
善樓說:「講呀!就從這裡開始。」
「真有此事?」善樓問。
「事實上他真是個花花公子。他和妲芬開始玩在一起。姐姐麗泰開始不舒服,是相當嚴重的腸胃疾病。明顯的是食物中毒。她病了很久,有一度好一點。突然她死了。沒有屍體解剖。醫生給了張證明,是食物中毒併發嚴重後遺症。屍體火化了。
「這些指控,你有證據嗎?」善樓問。
「什麼福爾摩斯?」
凱爾有禮地說:「誰又知道歐露絲手中拿的是不是毒藥呢?警官。」
我告訴他。
「現在,」凱爾繼續,「我可以告訴你其他的了。」
我說:「警車來了,你把犯人先交他們帶回。你就可以過來收集證據。你可以再和凱爾談談。據我看你和凱爾兩個人都不會希望那獨有的系統公開出去。」
我說:「你放心。凱爾,把錄音帶給我。」
善樓阻止他說下去:「不必再用諷刺的話。我要分辨到底是你知道的還是你想像的。」
凱爾看著我冷冷地說:「我想我要不歡迎你們了。」
凱爾轉向我,雙目怒視,恨恨地說:「你給我出去!」
善樓看看我又說:「唐諾,我要依靠你了。」
凱爾臉色氣得變為白色:「你混蛋,我要……」
「沒有。」
蔡凱爾望向我說:「怎麼啦,你想把罪過推到我頭上?」
「你公寓電話多少號?」
蔡凱爾說:「我忘了一件事。我也無意對你無禮。」
「常來到什麼程度?」
我說:「隨便你怎麼想。目前你要回答的問題是,昨晚你有沒有跟蹤桂醫生的護士?」
一個女人聲音說:「醫生,很痛──」
「當然可以。」凱爾冷冷地說。回頭看著我道:「怎麼啦,唐諾。你不懂得閉上你的嘴?」
「但是怎麼會又在歐露絲公寓裡發現呢?」
「怎麼玩法?」
「從來沒有?」
「就在你給你丈夫下藥之前。膠囊在胃裡須要一點時間才能溶解,所以你丈夫會先不舒服。你可以打電話給醫生,形容你丈夫的症狀,記清楚像我告訴你那樣來形容。他會認為食物中毒,他會告訴你一些處理方法。大概在給完你所有指示後不久,你也會不舒服了。這可以解釋為什麼你沒有繼續照顧你丈夫。你弄清楚了?」
「桂醫生既然知道早晚有人詢問他,早晚有人會知道他過去常購毒藥,這一次在事件快發生時,他請他護士去為他買砒霜。其實,這次他不需要購買砷。目的只是警方詢問時,他可以說:『是的,沒有錯,我曾請護士去買三氧化砷,我架子上已缺貨二、三個星期了。我們這行有許多地方要用到砷。不過我買的砷不可能和包家中毒案有任何關聯,因為它仍好好的沒打開過放在架子上。』於是他會帶警察到檢驗室,讓警察看到架子上沒打開的小包。小包中的砷一點也沒有短少。但是露絲是出面去買毒藥的人。她怕會被牽涉。所以她昨晚又潛返桂醫生的辦公室,拿走那些砒霜,拿到聯合車站,把它放在自動存物櫃裡。我覺得她如此做就大錯特錯了。因為桂醫生可以說她為憤恨包太太所以偷了那瓶毒藥去殺她恨的女人。我看不過去,證物不能被如此曲用的。
「我欠警方什麼人情債沒有還嗎,警長?」
「她能控制這個辦公室?」
蔡凱爾一直站在門口,擋著路。退後一步說:「請等一下。」把門一下關上。
凱爾說:「正巧我對這一段也稍有了解。事實上,我的確在跟蹤歐露絲。對這小傻瓜,他們不敢放鬆。桂醫生是個聰明人,他平時不斷顯示出常需用一些三氧化砷,他要讓毒品登記上有他常需用砷化食物的登記。他知道他和包妲芬的事,早晚會有人調查。
我說:「最好錄下音來。可能將來多一個證據。」
我說:「其實我的目的就是要你一味否認。我有一個人昨夜跟蹤在你後面。」
接著是一陣靜默。凱爾解釋說:「我把竊聽器裝在桂醫生不同的房間裡。他現在去檢驗室。下面的是從檢驗室竊聽器上錄下來的。」
「好。我知道桂醫生設計謀殺包啟樂。我知道桂醫生和包妲芬是共同冷血設計者。我知道妲芬毒死了麗泰。我知道天網恢恢,陰錯陽差妲芬自己吃多了自己的毒藥。我猜測桂醫生要把毒藥放進歐露絲的公寓。我知道是我自己把毒藥在昨晚上十一點半放回他檢驗室架子上的。我臆測桂醫生倒掉大約三百毫克的毒藥,把剩下來的放到露絲公寓去。我臆測他在她公寓時,或出來時,正好撞到華素素去找歐露絲。
「包太太和這件事無關?」
善樓移動他的坐姿。
「你在說什麼呀?警官。」
桂醫生說:「請說,親愛的。怎麼回事,什麼機會?」
「還在凱爾辦公室,我說我幫了你一個忙。」
「砒霜?老天!沒有。」
「這是你們報答我的方式嗎?」凱爾說。
凱爾笑笑說:「你想我怎麼進去裝竊聽器的?」
我說:「蔡先生,介紹個朋友給你。宓善樓。」
善樓說:「說吧!說出來。」
凱爾一拳向我打過來。
「那邊那隻有光的機器是幹什麼的?」
「記不清楚。」
「替她牙齒做了什麼?」
「是的,親愛的。」
善樓說:「你要了解,我來只是對一對,沒別的意思。另外我告訴你一件事。包啟樂的秘書華素素,今天上午發現被謀殺在歐露絲的公寓裡。那包毒藥也在她公寓裡找到,裡面少了三百毫克。假如你知道歐露絲或毒藥的事希望你能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