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億萬富翁的岐途》目錄

第一章

第一章

柯白莎的眼睛又發亮了:「別傻了,我的合夥人只是把事實弄清楚,我們才能幫你忙。」
她的「朋友們」給警方的消息是這樣的:
「這輛車是什麼車呢?」
白莎生氣地看向我:「看你,差點把整桌酒弄翻了。」
「紅頭髮的一個,依雪曼言來,佔有慾是很強的。她什麼都懂而且不准我問問題。她築了一個籬笆牆,把雪曼放在裏面。我覺得她可能在我的酒裏下了別的東西。我不知道。反正酒瓶是她拿出來的,我一下就人事不知了。」
「你是那個新朋友?」我問。
我以為她會摔向我。
在她離開之前,她曾和一個第一次見面的新朋友在那夜總會裏跳了幾個舞。她沒有和她原先的朋友離開,而是和她新朋友離開的這件事實,使警方認為不會有大事發生。年輕女郎的朋友反認為這件事十分重要。警探們又覺得在蓋蓋文吃到二顆槍彈後,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美女,有這種特別行為,也沒啥特別奇怪。
「要我們幹什麼?」
他從口袋作勢地抽出一隻鱷魚皮名片夾來,拿出一張名片,炫耀地交給她。
「你登記的也是福特?」
「我也正要提起。」白莎插嘴接下去說。
我說:「好吧,我來看我們能做些什麼。」
「好吧,」他對白莎說:「你們替我找到這兩個女人,我捐五百元給妳喜歡的慈善機構。」
從經驗中我知道,只有現鈔,才能使白莎有這種逢迎的態度和低聲順從的語調。
我又去拿加州名人錄。白莎動手比我快,一下把它從書架上抽下,她說:「這件事我來查,你快出去辦案。」
「什麼地方?」
「假如真有整桌酒的話。」
卞先生看看我,聳聳肩。「有一個女的我很中意,她也中意我。」他說:「我認為我可以拋掉那個電燈泡,但是沒辦到。我又多喝了一些酒。反正到了旅館大家同意喝些酒──也許是她們灌我了,也許我本來就喝多了。反正第二天一早醒來時我一個人在沙發上,頭昏得要死。」
她看著名片,迷惘地好像有一點看不懂。「卞先生?」她問。
「她們要求你送她們回家的?」
「和她們兩個人?」
他不屑地看看我,說道:「你做什麼偵探?在這情況下,你會用你真名嗎?」
「會更有效一點。」卞約翰.卡文──第二幫她把話講完。
「是的,我們開車進去。」
「是的,我相信是姓柯的。」他一面說,一面指向我們入口門上漆著的描金字體。
這一攪局,當然把白莎弄迷糊了。顯然她在電話裏要求解釋。
「我在那裏耽了一夜。」
三天前,始終是一家出名夜總會熱鬧靈魂人物的夏茉莉,因為和她朋友發生不愉快而出走。
「每一份鐘?」
「為什麼?」卞約翰問。
「大家是誰?」
接待小姐自動地把她大拇指摸過卡片上印著凸出的字體。她說:「是的,柯太太。」她掛上電話,向卞先生說:「柯太太現在見你,請你自己進去好了。」
「茉莉是跟著你離開夜總會的?」
我說:「那麼我們來找剩菜剩飯吧。」
「是的。」
「不必兜圈子。」卞先生說:「夏茉莉是『蓋仔』的馬子。她知道什麼人幹了他兩槍。她雖不說,但她知道。萬一有人認為她告訴了我。」
「當然不會。只要你像個樣子,充滿信心,他們不會多此一舉的。最多看一下什麼車,什麼年份。」
「卞約翰.卡文──第二。」他固執地說。
「姓夏的女孩子離開我之後。」
「不要緊,大家不必說出來。」卞約翰道:「除非你們自己多嘴。」
「是的。你追根究柢幹什麼?不要這筆生意可以把定金退還我,我可以走路。」
他向我怒視一下,僵直地站起來,走出去。
「夏茉莉有沒有把真姓名告訴你?」
「還有沒有什麼你可以告訴我們,對我們去找她們有利的嗎?」我問。
她沒有。
「正是。」白莎顯然是因為現鈔的原因,欣然同意他的說法。
案外花邊,花邊案外。
「你們一起進去的?」
「好吧,」我告訴她,一面走向門去:「別把書翻穿了。」
「是的,只是這兩個太容易上手了。她們自己也在物色合宜對象──兩個女光棍趁休假冒點險。」
「不是,她們要我登記。這是要我付帳最好的辦法。汽車旅館一向是先付錢的。」
「汽車旅館名字,地址?」
「是的。」
「還熱情嗎?」
走出辦公室,來到大的外辦公室,向接待小姐做個鬼臉,走進柯白莎的私人辦公室。
「你辦的登記?」
他明顯地猶豫一下,把格子呢上裝拉拉直,走進去。
「別傻了。到了早上誰也沒那種情緒了。大家都算見過這個城市的夜景了。」
「同一個晚上?」
「假使你能找到此事以後和我在一起的女孩子們。」
「沒有,她只說我可以叫她『小莉』。是看到報上照片,我才知道我遇上什麼了。」
事實上她不是單獨離開的。
我走向書架。把名人錄取下來,翻到四劃的部份。
「我記不起幾號了。是在最遠角的右手側。好像是五號。」
「是的,是的,第二。」她跟著說:「這位是賴唐諾先生,我的合夥人。」
「不必指給我看。」白莎喊道:「快去找這兩個女人。在我看來最明顯的是那五百元獎金!」
「我告訴柯太太了。」
「我覺得他在交互詰問我。」
「另一個什麼樣子?」
「毛病就出在這裏。」他猝然地說:「我該出去看看車子,但是我沒有,我隨便造了一個。」
「你們的柯氏?」
「之後呢?」
「早上十點半,我們喝蕃茄汁。兩個女人煮了早餐。她們有點不舒服,我不舒服得厲害。我離開那裏,回我自己住的汽車旅館,淋了個浴,找一個理髮店刮了鬍鬚,按摩──此後的時間,才算我自己的時間。我都記得清了。」
「之後呢?」
「是的,她們想找個好的汽車旅館。我告訴她們我會找個好地方給她們的。」
「資深合夥人嗎?」小姐問他,眼角仍在看我。
「雪曼,那小個子褐色頭髮的。」
他穿了件格子呢上裝,裁剪很好,筆挺的長褲,兩種顏色的運動鞋,外表看起來像一支吸用飲料的彩色吸管。我聽到他在說,他要見資深合夥人。他說話的口氣像是自己開口要的一定是最好的貨色,然後再來討價還價。
「卞先生……」她說:「發生了困難。他認為需要個男人幫他一個忙,也許……」
「管理汽車旅館的人,他沒有出去查看一下?」
「我們都喝多了。」
「對於車廠,年份和車號,你怎麼填?」
「你們一起去的汽車旅館在那裏?」
她點點頭拿起對講電話,按白莎辦公室的鈕。「請問你尊姓?」她問。
金髮美女失蹤
「你們房間是幾號?」
「又如何?我年輕一點也會如此做。」
「我遇上的這些人,一定都是窮兇極惡的。想想看我還在那裏想請她跳舞!」
「為什麼?」
「絕對沒有。我喝了點酒,我又被別人放了鴿子。」
蓋蓋文在這家醫院開刀從身上取出兩顆子彈,在麻醉醒回來的時候警方曾詳加詢問,蓋蓋文仔細聽完警方的問題後,曾非常合作地說:「我想是有人不喜歡我,請我吃兩個棗子核。」
「萬一他回頭問起你,我怎樣應付?」
「不是,雪曼開的車。我坐前座,但美麗在當中。」
朋友疑是謀殺
白莎兩眼拚命搧著。「也許她們都幹過了,只是不告訴卞約翰,因為她們不要他知道她們住哪裏。」
警方,始終認為當初調查那位匪徒受槍擊案案情時,這位年輕女郎並不合作,所以咬定夏小姐要自己藏起來幾天,對他們沒有關係。警方說,她有沒有從她羅萊谷豪華的獨院房子門口拿進每天的鮮奶,警方毫無興趣。事實上,警方賭氣地指出,夏小姐曾一再譴責警方「閒事管得太多」騷擾了她的私人生活,所以這次警方決心尊敬她的私人願望,絕不探討她的私生活。
我說:「我倒喜歡另外換種計價的方……」
「當然。」
「所以他們跳舞,據我們顧客說,他們二人來電。他有些緊張,因為她的一幫人看樣子不好惹。他建議她溜掉他們,一起去晚餐。所以她告訴他另一個她喜好的地方。兩個人去那裏。到了那裏她就又開溜了。可能是直到現在沒見面。」
一眼看到白莎的臉,我就知道一切都很順利。白莎小而貪婪的眼睛在發光。她嘴唇在笑。「唐諾,」她說:「這位是卞約翰先生。」
警方知道他是避重就輕,故意遮掩的陳述──只會使調查工作更形困難。而且警方相信蓋蓋文和夏茉莉二個人,任何一個只要肯和警方合作一點,本案是可以偵破的。
她敲敲現金所在的抽屜:「這裏面有三百元,不是整桌酒是什麼?」
「你怎麼知道她們是一天之內,直接開下來的?」
「再不然,」他匆匆地說下去:「她也許有了什麼意外。也許牛奶瓶不斷的增加下去?」
「西波維大。」
「你對那一個有興趣?」
「我還願意付五百元獎金。」卞先生說。
「我最喜歡的慈善機關是我自己。」白莎說。
我說:「她們會一路自舊金山下來。第一件事一定是洗個澡,把行李打開,衣服換一下,化一下妝,然後出去看明星。要是有人說開那麼久車下來……」
「嘿。」白莎白鼻中出氣。
「那個汽車旅館。」
蓋蓋文,正在復原中,已經完全脫離危險了。目前仍在一家醫院的頭等病房裏住院。雖然復原情況理想,他仍繼續聘請著三個特別護士。
「使人看起來不像靠正常收入,而是靠額外收入來維持的。大家不怎麼鼓勵。」
「你還沒有找到那兩個女人呢。」卞先生中斷我的話說:「有件事你聽清楚了。我要那個晚上的時間證人。我唯一的方法是找到這兩個女人。我要她們的書面證明。我把願出的代價告訴你了。我把你應該知道的資料也告訴你了。我不太習慣別人對我抱不信任的態度。」
「發執照的人。」
「唐諾,」白莎說:「兩個舊金山年輕女郎用汽車在旅行。卞先生認為她們兩個彼此很熟,可能是親戚,也可能是同一個辦公室工作的。顯然她們決定趁休假用汽車環遊一番。她們想看看好萊塢,看看會不會見到什麼明星。當卞先生請她們跳舞,她們願意,但非常小心,彼此絕不分開。卞先生請她們坐他的車,但她們決心開她們自己車。他……他只是不願太早和她們說再見。」
「我等在那裏,自己覺得像個蠢瓜。然後我見到兩個女人放單在那裏。我看其中一個,她也回看我。等我知道茉莉一定是放我鴿子了,我就和她跳舞。我建議那女人拋開另外那個女人,我們可以到別的地方去。不行。她們倆是一起的,到東到西分不開的。我就移到她們桌子去,替她們買酒,和她們跳舞,請她們吃晚飯,帶她們去汽車旅館。」
「說你傻子你不信。」白莎說。
「到了那汽車旅館,是她們登記的嗎?」
小姐佯作端莊。「賴先生,你對解剖部位弄得蠻清楚的。」她說,一笑也不笑。
「我。」
來訪的男人不耐地說:「把我卡片送進去。」
「有什麼理由她要告訴你嗎?」我問。
「為什麼?」
卜愛茜,我的私人秘書,接聽電話,抬頭看我道:「柯太太請問你能不能去她辦公室,商談一件事。」
「每一分鐘。」
「好吧,就算她們分兩天開下來的。要是有人說她們從聖羅奧必普,貝格斐或任何其他地方開車進洛杉磯,把車一停,直奔夜總會,而沒有把自己換件衣服,補補妝,我死也不信。所以他的故事有問題。」
「是的。」
「為什麼沒有用你真名?」
「她們在臥室,我在前面房間沙發上。」
白莎大叫道:「他是誰管我屁事。只要卞約翰.卡文──第二有錢就行。三佰元冷冷硬硬的現鈔才可愛。不是支票。現鈔,你知道嗎?」
「是這樣的,」白莎解釋:「卞先生本來是約好一個年輕女的在那裏見面的。但是她失約了。他看到夏茉莉滿對胃口,當她也看向他時,他就請她跳舞。有一個和她在一起的叫他滾蛋。夏小姐告訴那一個人她並不屬於他,他說他知道,但是替他主人在看住她。」
我們二個人握手。
「是的,不過事實上她們還沒有住處。她們只要求找個汽車旅館。」
我把剪報放回白莎的桌上,自己看向卞約翰.卡文──第二。
「西波維大那個旅館,是你選的?」
柯白莎在辦公室應了電話,接待小姐說:「一位卞約翰.卡文先生想見你。」
「不是,」我說:「他要個資深合夥人。」
十分鐘後,電話鈴響。
接待小姐期望地看我一眼。我一點反應也沒有。我是「柯賴二氏私家偵探社」中資淺的一員,柯白莎才是「資深」合夥人。
「一輛福特車。」
她自桌上一堆紙面上撕下一頁,隨便地向我一拋。「資料都在上面。」她說:「天知道,為什麼我會有你這種合夥人?有錢的狗王八蛋進來,你偏要反對他。你還反對五百元獎金。」
白莎扭動她一百六十五磅的體重,使她的坐椅吱咯吱咯地響著,伸手把辦公桌前角上一張剪報拿起。一聲不響地把剪報交給了我。
「你常幹這一類事嗎?」我問。
「照卞約翰所說,她們的行李可是在車裏。」
「什麼人進的辦公室?」
「我要你們找到這兩個女孩子。」
「獎金要做什麼?」我問。
根本沒有什麼卞約翰.卡文。
六呎高的男人進來時,我正在外辦公室檔案櫃旁邊查看一件勒索案的資料。
「老實說,」他說:「我當時真的不知道她是什麼人。」
「看樣子那傢伙會動粗,所以卞先生說他就走開了。」
白莎坐在她會叫的坐椅裏,神經地把手在桌子上敲啊敲,帶在手指上的金鋼鑽跟了手指閃爍著。「搞什麼?」她說:「快滾出去辦案。你以為我們合夥的是什麼?校園辯論社,還是私家偵探社?」
「哪裏靠不住?」
「第二,」那位先生插嘴,用手敲敲卡片道:「妳不認字呀?第二。」
我說:「兩個女郎從舊金山開車下來,她們想見識好萊塢,想看看會不會見到電影明星在街上走或店裏吃飯。」
「柳下惠?」
「柯太太?」他說。
「什麼意思?」
「因為,」白莎說:「現在夏茉莉不見了。他覺得不妥了。」
「那地方也稱不得是個夜總會。那只是個每天下午男人去那裏喝杯雞尾酒吊吊馬子的地方,吃吃點心,跳跳舞。」我對白莎說:「我們可能幹不了這個案子。」
卞約翰說:「記住,你能找到這兩位小姐,就有五百元獎金。」
接待小姐等辦公室門關上,抬頭看我道:「他要個男人。」
當新鮮牛奶瓶開始在夏茉莉小姐門階上積聚起來的時候,那位目前警方不願公佈姓名的,和小姐發生不愉快分手的男伴認為事態不尋常,應該警方介入了。他進入警局──也許是一生中第一次。在此之前──一位警官說──都是警察主動去找他的。
「怎麼登記法?」
我讀剪報:
「她們的車,是你在開嗎?」
「卞約翰.卡文──第二。」
蓋蓋文被槍擊時和他同在一起的金髮美女夏茉莉已經神秘失蹤,「朋友們」希望警方能出面調查。
「妳的合夥人說臨時暴利是不歡迎的。」
「你出的主意開去那裏嗎?」
我說:「妳瞭解白莎的。她會找出他有多少油水,假如夠肥的話,她會把我叫進去一起商量。假如不夠她看的,而卞約翰.卡文──第二又假裝他認為女人不能做個好偵探,那麼我們的卞約翰.卡文.第二就會被揪了耳朵拋出她的辦公室來。」
他點點頭。
「什麼以後?」
「過了幾分鐘夏茉莉自己走到他的桌邊說:『你不是想請我跳舞嗎?』」
「獎金的事對於正式作業的私家偵探並不太重視的。」我說。
「大家乘她們車去的?」
白莎把冒火的眼睛搧呀搧,然後湊到我一肩後來看。我可以感覺到她生氣吐出來的熱氣吹到我頸腹。
「兩個女郎第二天早上如何?」
「我只是把明顯的地方指出來。」
警局無意理會
「你於是又做什麼了?」我問卞先生。
「兩個人給你什麼名字?」我說。
「此事之後,你就碰上這兩個女人?」
我說:「他的故事靠不住。」
「什麼困難?」我問。
我說:「妳大概沒有想到去問問他,『卞約翰.卡文──第一』又是那一位?」
「我記不起用什麼名字登記的。」
「是的,柯氏是柯白莎。」
「甜蜜,友善。」
「喔,是的,」她說:「第二。」
「當然。」我說。
「我嘴緊得很。」白莎說。
「沒有姓,一個叫雪曼,一個叫美麗。」
「沒有了。」
「兩個人的樣子,妳記下來了嗎?」
「他根本沒有這個意思。」白莎說:「唐諾會把這些女孩子給你找到的。他是專家。」
白莎貪婪的眼光怒視向我。她帶了鑽戒的手指偷偷向她放現鈔的抽屜一指。「卞先生,連定金都付過了。」她說。
工作小姐都知道我和柯白莎在很多個性方面是永遠合不來的,但是都不敢參與進去。我走進我自己的私人辦公室。
「我們經過兩家上面都標示客滿了。這一家標示有空房。」
「你好像滿吃得開的。」我說。
「第二。」小姐向電話重複道:「他的名片上就是如此印著的,他也如此自稱的。他的名字是卞約翰.卡文,然後下面有二條短短橫條,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