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等不及了》目錄

第四章

第四章

白莎起身,扭門把,一下把門打開,站到過道上。一個僕役問:「你是柯太太嗎?」
「這是太大的浪費,」白莎說:「這個姓畢的傢伙是個老怪物,他為小蕾高舉著一個火把,他以為沒有人知道,智商之低像條兩個月大的小狗。小狗──可能是滿恰當的形容。當然是指這一件事。除此而外,他只是條患風濕病的老狗。」
「我沒有詰問他,」我說:「我只是想知道實況。」
門打開,大白莎站在門口向我怒視著。
「別做傻事。」白莎突然憂懼地說。
「那為什麼還要抱怨,反正畢先生出錢。」
「你不會恨我吧,唐諾?」
白莎嘆了一口長氣,把籃子裏墊底的一堆紙屑拿出來扔到地下,把水果、糖果放回空籃子裏去,提了籃子,走出我的艙房。
我躺在長沙發上,墊子在我頸下,雖是單人包艙,如果有必要兩個人睡的話,沙發在晚上可以做一個額外的床。
我說:「姓畢的恐怕今後不習慣於問話也不行。我不喜歡蒙了眼睛跟他來玩。我已經列了一大堆問題要他回答。」
「送給誰?」
「小蕾一定是個了不起的妞!想想看,三個月之內,把一個乖戾執拗的老頑固,從死對頭轉變為天真的聖誕老人!」
「是我看過最亂的地方。我怎麼也找不到袖扣,你在船上買一付好了。其他你要用的都帶來了。」
「怎麼會。」
「哈囉。」我說。
「我還不知道。我安排你去和雷瑙瑪打交道。這是我安排你上船,向畢交涉的法寶。你不要做得太明顯了。慢慢來。千萬不可使她起疑。一切要聽其自然。我想我們兩個要裝做不太談得來,就是偶然在船上見到而已。」
「我希望,」我說:「你已經安排卜愛茜能回城去。車子的鑰匙在我身上。
她說:「你是第二梯次用餐,唐諾。你去威基基餐廳。七十二號座位──老天,人怎麼可以住船上連吃五天飯呢?」
我問:「那為什麼要那麼麻煩,故作玄虛?只要告訴我一下跟你們來就是了。」
白莎不斷忙著向外拿。
「所有付的錢就真浪費了,」我說:「水果都很新鮮。怪不得比較貴。糖果嘛……」
「這是為什麼我早上不和你見面的原因,」她說:「我怕洩漏了天機。老天,今天早上我可忙死了。我去你住的地方把垃圾都搬來了。唐諾,你的公寓根本是個垃圾站。東西沒有定位,沒有歸類。有花邊的晚禮服襯衫怎麼可以在每天穿的襯衫下面呢?」
「萬一呢?」我追問道。
「那就不要吃。」
我向她微笑:「要是她來引誘我呢?」
「你會是船上一等對象。保證你三十秒鐘之內瑙瑪會讓所有船上女客知道,她有優先權把你視為禁臠。你不要太主動,坐在那裏,羞答答,但是要表現得和其他人不一樣,瑙瑪會主動進行的。」
白莎說:「你真是瘋了。餐單上所有的食品中,我都是付了錢的。我不要這些有錢的船公司伙食上賺我的錢。在海洋上因船晃動等於運動,我容易餓。我沒有事做就等下一餐飯吃,始終在培養食欲。我不會讓船公司占便宜,我要像隻馬一樣吃他個痛快。」
「船上什麼人也不會餓肚子,」她說:「再說世界上沒有值得我白送二十四元一角七分東西的人。」
「要我說什麼?」我問。
「不會的,」白莎說:「我告訴他,你在辦案的時候,腦子裏只有工作,我也會坐在家中控制你,讓你腦子裏只有工作。你要對任何女孩子看第二眼的話,我會親手把你脖子扭斷。」
「你的艙房在哪裏?」我問道。
「你應該知道,我會吃這些東西嗎?」
「對船來說也許是正常的,」白莎說:「對人就絕不一樣了。我們的客戶的關節聲使我瘋了。你沒聽到他全身的響聲嗎?」
「自願當個什麼狗屎偵探?」
「我不知道他計劃什麼,」她說:「我來告訴你一點有關他的事,唐諾。每次你問他問題,他就很緊張。他不喜歡別人問他問題。他喜歡告訴你事情,但是你一詰問他,他就不高興。你試過的,你知道。」
「丹佛警局的那個人也許可以,」我說:「叫凌艾佳的,送他點吃的東西套點交情。」
「你想我們這次火奴魯魯之旅,他那麼久之前就計劃了?」
我說:「這件事完工之前,你就會和畢先生決裂的。」
「沒有。」
「有什麼要說,就說吧,」白莎宣稱,「不要悶在心裏。」
「我為什麼要恨你。」
白莎攫過夾在籃把上的一個信封。打開信封拿出一張卡片,看了足足一分鐘,急急地說:「留在這裏好了。」想想又加一句:「我要你拿過去的時候,再拿過去好了。」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說:「想想他也不過是我的年齡,但是他走路的樣子──根本不敢到人多的地方去。他在包艙裏,在大家從興奮中靜下來之前一定不會出來。他最怕被人撞他。」
「我給你拿到你艙房去好嗎?」僕役說。
「隨便什麼看起來餓肚子的人。」
「他們做出來就是要你吃的。」
「不必擔心,我給她一封指示信,裏面有公司車和我的鑰匙。我每件細節都想到了。我向你保證,唐諾,我要真肯用腦筋,我可真的能辦事。」
「送掉也可以呀。」我告訴她。
我說:「我不吃這些東西,最後還是要丟掉。」
她說:「天殺的,唐諾。下次再也不要對女人說她看起來累了。即使看到我像一袋麥子,袋子撐破了,也不准你說我看起來累了。」
「你知道為什麼這樣安排,唐諾。」
「那玩意兒連稅金是二十四元一角七分。」我說。
她把門踢上,坐下,長長的吐口氣。把鞋子踢掉,二隻手按摩著她的腳。
「絕對不會,」白莎說:「你絕對不准走近她。由我來接觸。我正式指示你,從現在起要忘記一切女性的誘惑,除了工作,只有工作,我向畢先生保證過,你一上船就工作,即使是性感明星,光著身子在日光甲板上散步,你也不會去看一眼的。」
「他自己也不喜歡呀。」
「他的膝蓋響得最厲害。」
她說:「畢先生沒關係。我告訴過他,我沒有你不行,我和他有一個約定,只由我和木蜜蕾接觸,而且到了那裏一切由我來控制。你要在船上就開始工作,建立和雷瑙瑪的關係,你只是我的助手。」
「對這件事,畢先生會怎麼說呢?」我問。
我從窗口外望,估計離岸距離。
「其實,他並不老,」我說:「只是英雄也怕病來磨,他的風濕症把他拖垮了。」
她叫道:「唐諾!這又是你這個搗蛋鬼開的笨笑話,你……」她恨牙牙地拿起包裝得十分漂亮的籃子,準備把它整個摔爛在艙房地板上。
「你應該把它列入開支帳呀?」
白莎把艙門關上。「唐諾,」她說:「我們身份暴露啦。」
「因為抽屜不夠用。」
我說:「我從來也沒有見你比現在好過,白莎。請坐。」
「每條船都這樣的,」我告訴她,「是正常的。」
「反正這是你的本錢,」我說:「我什麼時候能出去走走?」
白莎把籃子轉了半個大圈子,停下來,怒氣沖沖地瞪著我,又看看水果籃:「你這個小雜種。自以為幽默的很。」
「我現在還認為如此。」
「你要有關節炎,也會怕有人撞你。」
「不要在這裏拿出來,」我告訴她,「這些都是你的。」
我試著不使臉上現出表情,但是,不知是態度上什麼不對,還是因為事實上這是絕不可能發生的,反正白莎有了她的想法。
白莎說:「我最清楚,我知道那樣你不會來。你會說這是我的事。會說畢先生本來只要我而沒有要你。你不願意在那裏聽我的命令。」
「有什麼不對嗎?」我問。
「什麼東西?」
白莎理都不理我,把大籃子從地上拖了回去。
五點半的時候,船已出了防波堤來到較深的水道,一陣上下及左右的擺動之後,船就平穩下來,我聽到外面鑰匙開鎖聲。
我點點頭。
白莎說:「也在這條過道上,三十尺前面。我看畢帝聞把船上單人艙都包下來了。這要有不少勢力才行。這條船船票通常要十個月之前預訂,當然臨時取消的也不少。」
「你仔細聽聽看。」白莎說。
「有包東西要給你。」
我說:「我沒有什麼悶在心裏。坐下來,白莎。你看起來累了。」
她生氣地看著我。
「假如她不主動呢?」我問。
「騙你上船,綁架你。」
白莎還在忙乎。
「那也很好,」我說:「誰和你一桌?」
「唐諾,」她說:「你知道我不喜歡糟蹋東西,你既然付了錢,我就要吃了它。」
白莎一把撕掉包蓋的黃色的玻璃紙,開始拖出裏面的水果、糖果和各種堅果罐頭、果醬罐頭。
「別傻了。這是在船上,唐諾。你有口臭也好,頭皮屑在肩上也好,但是單身女郎照樣會把釣鉤放到你嘴邊。原因不是你真的吸引她們,而是單身女郎和單身女郎之間的競爭。哪一個女郎先有男人注目?哪一個女郎身邊圍的人多?在豪華郵輪上就這麼回子事。首先要有男人侍候,女人對此像穿件新衣服一樣重視。」
「我不知道,也許畢先生知道。」
白莎向口袋一探,拿出幾張彩色長方形船票。「這是你的船票,」她說:「黃色的一張是餐桌席次。要是你以為把你安排和雷瑙瑪一桌是容易的,那你下次自己做做看。我給了兩個管事僕役小費才辦成。想想看,白花花的鈔票,自己不花,要送……」
白莎把雙肩向後一撐。「我就這點好,」她說:「有種的儘管來撞,只是撞兇了怕他們反彈,翻出欄杆掉到海裏去。」
兩個人不講話。房間裏只有船在航行中軋軋作響的聲音。
我問:「為什麼不可以?麥遜航線的船都是世界上一流的。伙食很好。」
「他是老了,」她說:「用完了,燒乾了。」
「唐諾,不可以這樣!你一定要忍耐一下。只要他付我們薪水及開支,他是我們的客戶。目前你該整整裝,漂亮起來,讓雷瑙瑪多看你幾眼。要有一點羞答答。在這種船上,不會有太多合格的單身漢。瑙瑪假如像我想像的那麼聰明,她也該知道。
「所有這些事,我們一次解決。」
「當然記在開支賬裏,」白莎說:「你幾時見我為案子花錢,不放在開支賬由客戶付款的?」
「會發胖的!」
白莎冒火地說:「那好!跳船呀,游泳回去。」
白莎從鼻子中噴出氣來。
「沒錯,但他不喜歡這樣。有些有關小蕾的事他不願公開。他自以為是一隻母雞在保護一隻小雞。他現在認為保護小蕾是他唯一的生存原因……」
她把卡片交給我──「丹佛警察總局敬賀」。
僕役指著一隻大籃子。上邊堆高著水果、糖果、罐頭等,外面有黃色玻璃紙,緞帶打著蝴蝶結。包裝很精致。
我告訴她:「何必呢?東西都是可以吃的嘛。」
「是的,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