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等不及了》目錄

第五章

第五章

「你好像躲在這裏。」我說。
我握住她手,把她手向我手臂上一掛。
海上航行的旅客,在開始數小時內,多半有點忸怩拘束。他們希望交新的朋友,但不知如何進行。每個人保留了一點,希望別人先開始。
白莎的所謂雷瑙瑪會把我鎖起來、使別人不再獵取我的理論,是百分之百的錯誤。
白莎大步進來,把門關閉。
侍者侍候整個餐廳的旅客非常有訓練,使大家能在同時用完離開餐廳。但是瑙瑪事先宣布她尚須把行李打開,準備在甲板上逛一圈就回艙睡覺。
我厭煩地說:「我一切照你說的去做。老實說,我並不感覺她對我有什麼興趣。」
坐我正對面的是位叫薛西乃的男士。他很明顯是十八K黃銅,是張小面額的鈔票,是個如「真」包換的假貨。
「晚安,」我說著自己坐了下來,「我姓賴。我想我們幾個會有好幾天在一起吃飯。」
「我看到她了,」我說:「我想是因為她移動一下還是什麼的。她的大衣顏色很深,不容易看到她。」
不多久,我們這一桌最後一位客人凌艾佳到臨。
我走回自己的甲區。
我繼續裝愣。
我回到自己艙房,有十分鐘到十五分鐘始終分心於西乃和這三個女郎會有什麼變化。也好奇得不能做任何事。
「再見,」她說,雙眼向我笑著,「明天見。」
「還想再多吸點新鮮空氣嗎?」她說。
「明天見。」她說,給了個友誼的笑容。
我故意晚了一點去餐廳。侍者領我去一個六人餐桌,四位乘客已先我而到。
白莎在九點鐘重重地敲我艙門。
他占了大部分的說話時間,吹噓著他歷史,他旅遊的知識。沒有人問他靠什麼維生,他也沒有自動提供此項情報。他表現出典型寵壞了的富家子弟樣子。我再看他一眼,我又懷疑這些是不是一種掩飾,幕後另有作用。掩飾什麼呢?一場豪賭的牽線人,或是色情行業的皮條客。我的結論是薛西乃一定會在航程結束前露出尾巴,成為一個大家討厭的人。
白莎笑了,聰明、神秘地笑著。
我點點頭。
雷瑙瑪在我左側,是個紅頭髮、靈活淘氣的藍眼女郎。大概二十七歲。看起來碰到過各種場面。
她突然放手,走向那扇重門,準備用她身體開門。
「別傻了,」白莎說:「年輕男人從大學出來,服完兵役,想建立自己的事業,他們沒有錢乘這種豪華航線來回三個禮拜去玩火奴魯魯。可能有一、二個有錢小子,但是也可能是旅行推銷員假裝的有錢小子。女人在這種船上希望有人在周圍討好。她們需要有舞伴。她們需要男人陪伴著在甲板上逛逛炫耀一下。」
「她說些什麼?」
費洛嬋帶了我在甲板上轉了兩圈,她說:「差不多了。賴先生,我今天的一英里走到了。我的工作做完了。再見。」
「這倒是實情。」
「動作滿快,不浪費時間。」我評估說。
白莎說:「聰明的女人不會這樣明顯的。」
「她說過還沒有打開行李,只在甲板上逛一圈,便回艙房睡覺。」
我想,坐在他右側的年輕女人費洛嬋,可能是本桌第一個到場的人。西乃第二個到,自然坐在她身旁。她稍多了一點點油肉,大概三十歲,友善又好心腸,稍稍放浪的眼睛已有明顯的皺紋。
「躲狼。」她說。
我不知道她是借我作為逃避西乃的藉口,還是她真正的已經走了一英里了。我也決定對重返甲板的事不向白莎提起。
突然,瑙瑪說:「我空氣夠了。我要早點上床。晚安,賴先生。」
我右邊另有一位女郎,自稱姓衣,叫衣斐絲,是個金髮碧睛不易估計年齡的女性。一眼望上去,每個人都會承認上帝設計這種女性,目的便是要使男人心跳加快的。但是她自己兩眼低垂,十分嫻靜。說話聲音又輕又柔,想聽清她說什麼,還真要花點力氣。
「是的。」
「但是你看到她了?」
「你停下來和她說話了?」
「我告訴她,她像在躲什麼,她說,是的,在躲狼。」
我突然改變我的初衷說:「不,我也要進去了。」
「你怎麼會覺得她會有興趣?」
「沒有找到她?」白莎問。
我注意到在他左側的女郎,對他自來熟的態度顯然不十分高興,但是在他右側的衣斐絲顯然不在乎這些。她看起來端莊嫻淑,某種態度使西乃相信她不會拒斥他。他也決定要占這一點便宜。
「一個人?」白莎問。
「指那個急色鬼?帶了三個雌貨在甲板上亮相,一有機會就朝人家臀部亂摸的?」
白莎說:「你希望她怎麼做法?到你門口來,把鉸鏈拿掉,抓住你領子拖到她房間,在你背上貼張非賣品標籤?」
「把衣服都帶出來,過不幾天又要收回去,也夠累人的。」我先說點不著邊際的閒話,建立一點熟悉的基礎。
「看書。」
「正在無聊。」白莎說。
我又回到甲板上。差不多所有人都離開了。只有薛西乃和那三個女郎仍在兜圈子。
她點點頭,想說什麼又改變主意。
我抬起眉毛。
我在甲板上虛擲了不少時間,等候她出現。冷風凍得我無法忍受,我就回到艙房,把暖氣調高到很舒服的程度,坐下來看書。
她笑道:「躲躲風,吸點新鮮空氣,睡起來會好一點。」
「你死在這裏幹什麼?」
「說她要回房了。」我告訴白莎。
「你說她現在在甲板上?」
「我看有一位叫薛西乃的男人配她正合適。」我說。
「晚安。」我說。
「找是找到了,」我說:「她把自己包在一件毛皮大衣裏,站在不易看到的暗處。」
白莎說:「你走出去,好好看看這隻笨船。所有人到群島去的目的是玩。船上有薪水較高的女秘書,積了幾年的薪水,為的是乘船玩一次。有年輕的寡婦。你可看到一些結了婚的女人,她們先生整天被別人牽了鼻子在磨麥子,送太太出來度假。你見到一些年近七十歲的人,突然發現與其死了讓政府抽遺產稅,不如自己玩一玩。
「當然指他。」
她拋棄了四人並肩的陣式,向我伸出一隻手。
「好呀!笨蛋,」白莎說:「她告訴你她要在哪裏,她現在不是在那裏嗎?去,快點走!到甲板上去,至少要給她個機會呀。」
她說:「你做得滿好。」
「老天!他夾在當中搗鬼。這些人會暫時跟他混一段時間,因為沒有人跟他競爭。唐諾,除非這些女孩子向你進攻。你現在處理得不錯。瑙瑪也玩得很高明。」
西乃轉頭看我一眼,非常不歡迎的眼神。然後全力於討好另外兩位女郎。現在只要船一搖晃,他就把兩隻手各放在兩位女郎的腰部,船航正常時就收回。
她走向進船艙的門,我替她把門拉開。
「你的眼睛應該是黏在瑙瑪身上的。」
「是你說要由她來主攻的。」我說。
我本想再回艙,但是決定完整地走一圈。
「就算是吧。」
費洛嬋是在外側的一個。當她見到我,立即說道:「也許我們可以說服賴先生參加我們。賴先生,來不來,我們準備走一英里路。」
這時我看到一個穿了皮毛大衣縮成一團的人形,站在陰影處。
「合適個頭,你要再不上去,她自然只好轉移視線了。」
白莎把她的艙房門開著。所以我走過去的時候她可以看到我,叫我走進她的艙房。
沒有見到雷瑙瑪。薛西乃陪了三位女士在甲板上散步──費洛嬋、衣斐絲和一位我未見過的。他們都很愉快。
我一看他出現,就知道他被安排在這一桌是運用了勢力,故意安排的。一位好的管事沒理由把他安排到這一桌,除非小費的作用或是權勢的壓力。
我搖搖頭。
警探凌艾佳用眼睛來了解周圍的一切。只要有人說話,他就把他灰色的眼睛抬起,而後又下視到自己的碟子中去。有時他不在意地笑一笑。整個晚飯他沒說到十個字。
「讓我來。」我說。
「你還是像躲在這裏。」
不少年長一點的又回到甲板來。有二、三對夫婦。有四、五個女人,都在三十左右年齡,不是為了新鮮空氣,只是要把船和乘客好好看一下。
「進來。」我邀請道。
我點點頭。
「有成績嗎?」她問。
我拿起一頂便帽,關上燈,走上甲板。
他是個不太說話,瘦長健壯的男人,大概四十左右。他額骨高,眼光銳利,穿了套灰西服,灰領帶。他看上去盡可能使自己不受注目,但是因為過於作戲,反使他特別地引人注目。
「你看,所有的女人都在找合格的男士,船上又有多少男士是合格的?」
那四個人又從甲板那邊散步過來。船的搖動給薛西乃極好機會,他可以蹣跚地碰到女人們,伸出一隻有力的手扶住她們的腰,縮回來的時候,不著意地滑過她們臀部。
「你替她把那通甲板的重門打開了?替她拉著門等她進來?」
「還有別的沒有?」
我又仔細看一眼,是雷瑙瑪。
飯後,大家到甲板上散步,但是由於晚風相當寒冷,暴露在甲板上不是太舒服。大部分旅客不知在甲板上做什麼好,尤其整整一天忙於整行李,接待送客,大家有點累了。所以,每來一陣冷風,甲板上人就少一點。最後人群慢慢地都散了。
我把門拉開,她一下走進去。
「瑙瑪什麼也沒玩,」我說:「她只是要一點新鮮空氣。我一出現,她就說累了,要進艙了。」
說到今天我在玩的遊戲,實在沒有比目前的安排更千金難買了。姓薛的那傢伙是急性的狼相,我什麼也不必做,只要坐定在那裏,由他來推進一切步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