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等不及了》目錄

第九章

第九章

她們真是一對少見的姐妹花。
「你呢?」
「他知道我已開始湊錢了。」
「他有些證據?」
「她回來後,你和我們一起喝點茶。那你就可以先看一看她。」
「買藥有困難嗎?」我問。
「你認為要花你多少時間呢?」
牆上有一幅畫,好像和它本來的位置有點不對。我走向那幅畫,把這畫從牆上移開一點,向畫的後面望望,示意小蕾和瑙瑪過來。
我把麥克風連錄音機的插頭拔掉,切斷錄音機電源,拿出來仔細看了一下。
「他不喜歡小蕾的態度。他認為她是在給他玩把戲。她不肯把她的困難告訴他。只告訴他以後再談。」
她突然了解我的用意,向我無可奈何地一笑。
「你不會剝奪他們這一點偷放在心中的愉快吧?」
我祈望畢帝聞或是柯白莎不要到海灘來。當然,我也不會笨到告訴木蜜蕾,我的雇主和合夥人不准我和她交往。我和她進了獨木舟,划呀划地猛划。
「什麼人在勒索你?」
「當然不止這些。」
她們兩個又相視大笑。
「我想可以,我馬上去租一輛車。你說她八點下班?」
「現在怎麼辦?」蜜蕾說。
「他就這樣同意了?不再騷擾你了?」
「可以,」蜜蕾說:「另外,唐諾,假如你再看到我穿這一套泳裝,就表示請你過來。」
「很好看。」我說。
「為什麼?」
我品著威士忌加蘇打,環顧著這地方。
「沒有。」
「好,我保證。」
「多少?」
她倆一齊擠靠著我,向上看。
「你準備付勒索錢?」
她搖搖頭:「瑙瑪正在煩心得要死。」
「不願等他自然死亡,而要使事情進行得快一點。」
「薛西乃是我的專利。」瑙瑪說。
我回旅社,沖了個涼,穿了長褲和夏威夷衫,走到木蜜蕾私有的公寓。
「如此而已!」
白莎生氣地說:「我怎麼會知道?你說話的口氣倒像是我的客戶。反正有人付錢,我們慢慢來。」
「而他死了?」
「你有沒有對你先生下毒?」
「不是。」
「恐怕是,所有剛才你我的談話,和……」
「有人想說他是我殺死的。」
瑙瑪的聲音說:「好呀!還待在這裏幹什麼?動作要快。找件和香蕉皮差不多大小的比基尼,到沙灘去,讓他看個夠。」
她們兩個的會話,又清楚,又響亮。錄音機很優良。
「是的,他們認為我不願等待。」
「是的。」
火奴魯魯的確相當熱,海灘看起來涼爽,最受大眾歡迎。我穿上游泳褲,來到海灘上,把自己泡進海水裏去。海水舒服得有如絲絨,開始時有一點點涼,足夠刺激身上的皮膚,過了一會兒,體溫適應後,海水就像在自己家中浴盆裏一樣。
兩個女郎都集中在我身邊,看我拿到了什麼東西。
「一個袋子,」蜜蕾說:「她到這裏來換傭人的制服,她有個傭人用的浴室,她在那裏面換衣服。」
我點點頭。
我來到同樣十分豪華的摩愛娜大飯店,發現旅社的選擇與省錢無關。我的房間面向海,有大的窗戶可以看到威基基海灘的白沙、游泳的人潮、衝浪和滑水的戲水兒。遠處可以看到舷外裝有輔助浮架的獨木舟。
我說:「答應我一件事。」
「所以囉,」我說:「怪不得。」
我轉向瑙瑪:「這就是薛西乃真正想要的?」
我輕輕地把畫框放回去,使麥克風沒有震動。
「是的,是一部分。」
「我沒有建議。」
「發生什麼了?」
她說:「這件事說出來也沒人會相信的。宜齊請我去買的。」
我點點頭:「好吧,我可要去聽啦。」
「宜齊和我熟識之後,他要我嫁給他。他知道我不可能愛他,但是他認為愛情並非必要。他認為我可以給他多年缺乏的友誼,他也可以給我相當的快樂。他答應我在他死後給我一半的財產。」
我讓錄音機繼續開著,直到錄音機中傳來房門關上的聲音。蜜蕾一定是去海灘找我了。
我把磁帶放進機器,快速把帶上錄音全部消掉。
「兩個禮拜之前。」
她點點頭,在沙灘上坐下,指著身邊的地方叫我坐下。我舉手叫來一個沙灘男童,不多久我們就有了一頂大大的海灘傘。我們躺在海灘細白的沙上,好像是老朋友一樣。
她們穿得那麼隨便,有人現在闖進來一定會以為兩人中有一人是我妻子,另一位是我至親。
「姓巴的怎樣和你聯絡的?」
她的身材不論在哪裏參加選美都可以穩拿第一。白的皮膚曬成光亮的麥色,有的女人急於曬黑卻失去了光澤,但小蕾不會。她是金髮碧眼一類,但皮膚竟能對日光有如此好的適應力,真是幸運。
我離開她們的時候,我還是全身興奮,我相信嘴裏有金牙的話也會溶掉的。
「毒藥登記是你簽的字?」
畢帝聞把白莎放在夏威夷皇家,他自己也住那裏。他把我放在摩愛娜大飯店。
「這些磁帶呢?」
「現在給你知道了。」她說。
我把磁帶倒退,退到最前面,我對兩位女郎說:「我來看看情況壞到什麼程度。」
「我們現在不能確定。瑙瑪認為在她放在紐約的東西裏。直到最近我們一直沒想到這件事。而薛西乃在船上告訴瑙瑪,他有幾封她的信。薛西乃說他可以把信還給瑙瑪,假如瑙瑪把以前我給她的信做交換的話。」
小蕾穿了件居家上裝,裏面顯然沒別的衣服。她才淋過浴,全身非常清新,有如玫瑰上的晨露。
她把雙手向外展開,風吹散她的頭髮,明眸充滿興奮。看到我在看她,做了一個飛吻給我。我向她熱烈地揮揮手,回頭專注於獨木舟信心十足地向前推進。
「我知道做得不好。現在知道了。但那個時候不知道。不過你要明白,只要裏面東西被人拿了一點出來,我就必須要面對這種結果的。」
兩個女人都笑了。
白莎在我們分手之前低聲告訴我:「我們的客戶,相當不高興。」
她搖搖頭:「我不認識薛西乃。」
我沒說話。她猶豫了一會,說道:「唐諾,你住摩愛娜,是嗎?」
「我想我要曬點太陽。」
「你怎麼會去買砒霜的?」我問蜜蕾。
蜜蕾說:「我們在喝威士忌加蘇打。」
「她在這裏有自己的房間嗎?」
她搖搖頭說:「至少在這一點上,我沒落把柄。」
「你想那個男人志在什麼東西?」
「你有困難嗎?」我問。
我把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不要開口,故意大聲地說:「小蕾,一號在哪裏?」
「是的。」
浪頭一下把我們舉起,有如我們在乘電梯。
我們幫忙划,這次是向岸的方向,用盡自己力量。獨木舟切割著水,我向肩後一看,一個極大的向岸浪潮,有十多英尺高,正衝著我們舟尾而來,像小山一樣湧來,不快不慢地升起來,浪頭上響著嘶嘶的聲音,水頭上浮著一層白沫。
她笑著說:「這邊。」
「是應付這件事最好的方法嗎?」
她們兩個互抱著,歡欣喜悅。我猜想,即使她們知道我一走她們就會被捕,只要真有好玩的事,她們還是會如此天真高興的。
「我說老實話你會不會相信?」
這個大磁帶,被固定在低速上,我估計約莫六小時。
「那倒不會這樣小氣,而且也管不了那麼許多。只是生氣不能使全身曬成麥色。」
她說:「你認為瑙瑪應該怎樣做才正確?」
「我提到我才出差回來……出去買了足可毒死一匹馬的砒霜。還有別的事,都是開玩笑的。瑙瑪和我兩個人一直開玩笑開慣了。」
「是的。」
她裝了。
「去你的。」白莎一揮手,走向一輛計程車。
「我們來看一看。」
「其實我穿不穿衣服沒什麼差別,」她說:「我知道我在沙灘走過,每個男人心裏都在想我是沒穿衣服的。」
「你認為他能幫助我,瑙瑪?」
「薛西乃?」我問。
我找到浴室內供電鬍刀用的插座,把錄音機插上,按鈕把錄音帶退回來。
「但是……但是這個東西從哪裏來的呢?」小蕾輕聲耳語。
「說你殺了他?」
我聽到撥電話的聲音,是木蜜蕾在打電話,然後聽到蜜蕾向瑙瑪說,旅館裏的人看見我穿了游泳褲走向海灘去了。
「瑙瑪對別人的事並沒有提供太多的消息。」
我說:「讓我再多了解一點。」
我不斷在想木蜜蕾和雷瑙瑪目前在談些什麼,也在研究有沒有聰明人在她們房中裝了錄音設備。我假如是個勒索者,我是一定會去裝一個的。
「我每天這個時候都出來游泳。」她告訴我。
我突然想,要是她們兩個在一起時,我能放一個錄音機在房裏那該有多好。接著我又想別人也可能會有這聰明的想法。
我說:「男人要的東西可多。」我集中注意力看一位玩衝浪板的人,他一下到達了海浪的最高點,玩了幾個花式的扭轉,把身子側過來使衝浪板滑向右側,立即又改向左側,而後漂亮地像滑雪一樣直線沿水浪前行,姿勢真是極美。他一定是個選手,站在板上筆直,有氣派,完全平衡。
「不要緊,就八點好了。」
「信裏寫了點什麼?」我問。
「你那文靜可愛的小傭人下班的時候,我要跟蹤她,」我說:「看她把這些磁帶怎麼辦。」
「快樂嗎?」
「你現在回房去,換上些輕鬆的衣服。長褲,運動衫就可以了。到我這裏來,我給你燒杯茶喝。我要你和瑙瑪熟一點。我有一種感覺,我會信任你。」
「我知道,我知道,」蜜蕾深沉地說:「是應該到哭的時候了。但這件事實在太滑稽了,讓你聽到這些個閒話。還有我故意去找你,想來催眠你。」
但是,現在這件事不歸我處理,我也沒有理由插手。
我把錄音機關掉,把浴室門打開。
「你知道的事。」
「真妙,是不是?」
「可不是。」蜜蕾同意。
「是不是一樣?」
「你來修改習俗,」我說:「我投你一票。」
「沒有。」
「我一眼就愛上這個海灘,」我說:「這裏條件太好了。」
小蕾搖擺一下,抓住我手臂,短短地吸了口氣。
「那還差不多,否則我會生氣。你覺得我曬得顏色不錯?」
「我告訴他我會想辦法弄點錢。」
我向她微笑。
「摩愛娜到我公寓只有兩條街。」
「千萬不要和任何人說起我們兩個講過話。」
假如竊聽器是勒索者所裝,我們就真有把柄在他手中了。只有一點不同。勒索者一定要錄音才行。
「他不要你萬事搶在前面。他認為木蜜蕾的資料,皆須經我轉手給你。」
「不但你知道了女人私下會和女人說什麼,」瑙瑪說:「而且知道了我的很多東西,即使和我結婚五年也不會知道那麼多。」
「說吧,」瑙瑪對蜜蕾說:「都告訴唐諾好了。」
我又從頭到腳看了她一下,非常欣賞我所看到的。
我說:「這件事情並不可笑。不論什麼人,能把錄音機放這裏,他……」
「老天!」瑙瑪驚慌地叫著。
我搖搖頭。
兩位小姐互相對望傻笑著。
「好,知道了。」我告訴她。
「心跳一百二十五。」瑙瑪說。
「是呀。」她說。
我們坐下來,品著威士忌和蘇打。
「不快樂。本來一個女人就很難估計一個好心、開朗、充滿友誼的老頭子。和那老人相處不是快樂,不是愛,而是一種很舒適的生活。我倒覺得有點像父女關係。我從來沒有見到過父親的面,也沒有尊敬過父親,想來大概心中潛伏有這種願望。我很難形容,但我真的很崇拜木宜齊。」
「一點沒有困難。供應藥品的店認識我先生。這就夠了。」
「那邊來了一隻,」她說:「他們把船盡量划出去到浪大的地方。選一個大的湧向岸邊的浪,架著他衝回岸來,一定要划得很快,否則會被大浪吞沒掉,浪會把船舉起,順浪滑下。恰當的時候拼命划幾下,然後大家坐著享受衝浪的味道。老手只要划有限的幾下,就可以在浪脊上衝一英里,過癮極了。」
「我對你的皮膚能曬成這樣美麗很感興趣。」
「手裏帶什麼東西嗎?」我問。
「還有什麼?」
「你告訴他些什麼?」
「一分錢也不要給任何一個人。」
「說來話長。」
我們這樣出去了四、五次,然後覺得夠了。
「賴唐諾!你把這東西關起來,否則看我還理不理你。」蜜蕾隔了門,有點窒息地叫著。
瑙瑪告訴我:「當然管用。我們精心設計的。」
瑙瑪把她上半身全壓在我的背上,一隻手臂放在我肩上,用驚慌的語氣說:「唐諾!」
「你的建議是什麼?」
「那時你怎麼辦?」
瑙瑪羨慕地說:「會有用嗎?小乖乖,那樣漂亮的屁股蛋,連聖人也會春心大動。」
「我們把錄音機放回原地去。」
我用手扶住她的腰,現在真的知道她上衣裏是沒有其他東西了。
「你不認識薛西乃?」
蜜蕾說:「我在被人勒索。」
「換好衣服盡快來。」
「他肯不肯呢?」
「血壓一百八十。」蜜蕾報告。
「我能確定的是他有幫助你的能力。」
瑙瑪自己承認:「我的肉還不錯。不過我不太多用。」
我又想:畢帝聞在幹什麼?
「你的困難是什麼呢?」
我抬起眉毛,看了瑙瑪一眼。
「划,划!」夏威夷人叫喊道。
我們走進女傭專用的浴廁。小袋子掛在浴盆的架子上。
「我每次玩都覺得很興奮。你從沒有玩過?」
「事實上滿管用。」我說。
「兩個月。」
「是的。」
「你來這裏多久了?」
「豈止不錯,簡直棒極了。」
我把磁帶轉回到以時間計算差不多該到的位置,把一切按鈕放到不用的位置,把麥克風及電源接上,又把錄音機放回原地。
「是的。」
「你想她會……」
「是的。」
「哈囉,其他人哪裏去了?」我問。
那是台專業性的錄音機,多半是電台用的,磁帶盤特別大。
「你最後一次和他聯絡是什麼時候?」
「用電話告訴你?」
兩個女人一台戲。
「一個姓巴的,叫巴吉祿。」
她笑著說:「但是你都知道,是嗎,唐諾?」
「你想會有用嗎?」蜜蕾問。
「買了多少?」
「我會主動和你們聯絡,但要記住,要十分小心。每句話都會在錄音帶上被錄下來。即使我打電話來,你這裏說話也要有技巧。事實上你的電話可能早就有人竊聽了。我也會打點啞謎說話,只要你聽懂就好。」
兩個人分別和我吻別。友誼性的吻,做做樣子的。
「信在哪裏?」
蜜蕾向我解釋,「島的外側有一圈珊瑚礁圍著。那些是很接近水面的珊瑚。太平洋上的大浪衝過來,被珊瑚礁擋了一下,變成很多時速十英里到十五英里的衝岸小浪。這種浪不會盤旋也不會散掉。它們到了頂點,對準了岸的方向,順利地衝過去……」
我回頭看蜜蕾。
「摩愛娜。」
我把箱子放在合適的位置,開始把東西都拿出來,心裏在想,不知白莎有沒有把我的游泳褲裝進行李帶來。
「我後來聽說會有人問,問宜齊的死亡是不是自然死亡,我有點慌,就去我放那包東西的地方。我認為我可以拿給別人看,那包東西沒有被打開過,就和買來時一樣。」
「她哪裏去了?」
我們的後面坐了三個夏威夷土人。他們是木槳的專家。其實我非常了解,我們兩個雖把吃奶力氣都用出來了、對船的控制並無多大助益,但無論如何有參與感總是好的。在大船上悶了五天我到了有衝向海岸大浪的地方。
「他說他有?」
我抬頭,是木蜜蕾。
「另一個勒索者又想拿到你寫給瑙瑪的信?」
「不能。」
「我不知道,反正拿了些。」
我不說話。
「是的。」
她突然側身看我說:「瑙瑪到處說你是一個很體諒別人的人。」
瑙瑪說:「不肯幫你忙的一定是斜白眼,夜盲症,二百五。你不是自己常能證明這一點嗎?我想想都覺得好玩。」
小蕾搖搖頭說:「她是最謹慎、文靜的女孩。只懂整理家務,換換床單、毛巾。」
「可以。」
「為什麼?」
我有點後悔,我扮的角色應該是幼稚,好心,見義勇為,客串性質的,不應該一下就發現那竊聽器,應該東打西摸半天才指出這個地方可疑。現在反正說也沒有用了。女郎們沒有起疑,已經開始在閒聊了。
「是的,你認為來不及的話,我可以拖點時間。」
「在島上,沒有錯。」
「值得嗎?」
「我想,」小蕾說:「你從瑙瑪那邊,已經了解我全部的困難了。」
我試著想找薛西乃住在哪裏,但是無法找到。
「我差她進城去了。」
他要木蜜蕾繼續住在她已住著的夏威夷皇家。但是她還在距夏威夷皇家幾百公尺遠的威基基海灘邊保有一幢公寓。她要雷瑙瑪跟她一起住到她私人的公寓去。
「把已錄的音消掉。」
「我現在已經對她有個概念,」我說:「你們兩位記住一件事,據我看,今天下午四點鐘之後,有人就要給你們換錄音帶了。水子假如是這個人,她會換了錄音帶才離開。她一換帶子之後,你們兩位所有說的話,都會被人錄下來。所以說話要小心,但是也不能過分虛假,使他們知道我們已經發現麥克風了。」
「好,我什麼都告訴你,」蜜蕾說:「我買過點砒霜。瑙瑪是知道的。她有我給她的一封信可以證明。」
我故意讓門弄出關上的聲音,把小蕾拉到身邊,輕聲對她耳語說:「不斷跟瑙瑪去談話,談點她船上的航行、談我,你們兩個批評我一些,講得我一毛不值,隨便講點東西,反正是東拉西扯,說些沒有目的的話。我要來查一查,這個東西是有人在監聽,還是只是錄音。」
我向她笑笑,她也向我笑笑。
「長話短說,」我告訴她,看看我的錶,腦中想著畢帝聞和柯白莎。蜜蕾說:「第一次要我二萬元。」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下毒?」
「現在在哪裏?」
「我告訴他我是很合作的人,假如他把所有證據交出來。我雖不會給他要的那麼多,但會給他一大筆錢的。」
「臭味相投,是不是?」小蕾說。
「唐諾,我禁止你,你不能聽。你……」
「我是慢慢曬成的。我這種皮膚對日光過分敏感,我第一天就曬幾分鐘,第二天再多曬幾分鐘。當然我也用防曬油,以使皮膚看起來油黑一點。」
她點點頭說:「你有沒有划過那種船邊上撐兩根竹竿出來的獨木船?」
浴室門的底上有一條縫,過道中的光線,把它照成條透光的縫。光線不斷被阻斷,表示兩個女郎,或至少兩人中有一個,不斷的走過來聽我到底聽到了什麼。
「你倒一點時間也不浪費。」有人說。
我也聽到瑙瑪向蜜蕾說到我,是多好,多肯幫助她,然後蜜蕾問瑙瑪,怎麼能和我聯絡。
「他有習慣自己來混合藥劑?」
「所以你答應姓巴的給他錢?」
聲音中充滿懶洋洋善意的開玩笑。
她確定地說:「假如任何方法都對付不了他的話。」
「他在剝製動物標本,這是他的癖好。他用一種含砷的藥品自己配溶液來保存鳥的皮膚和羽毛。」
「我先生是和批發商交易,他是整購。」
一個像銀元那麼大小,漂漂亮亮的圓洞開在畫後的牆上。洞中不可能是別的東西──是隻麥克風。
聽了三十分鐘之後,我知道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我知道了不少女人之間的友誼;又聽到些了一、二個新故事;又聽到女人內衣褲的小事情。
畢先生對我們這些人的住所實施全面控制,所以他要我們住哪裏,我們只能住哪裏。
「從來沒聽見過。」
「他要砒霜幹什麼?」
「你就得了他遺產的一半?」
「和你沒有來之前,我們兩個女人的談話?」
「是的,所以他要我為他買這有砒霜的藥品。」
她說:「你要知道,我本是紐約街頭一個輕率野女郎。哪裏有熱鬧,哪裏有刺激,就有我。所以我上了一條船,在船上見到了木宜齊。
我按下前進鈕,錄音帶開始前進,但是因為我沒有同時按錄音的鈕,所以不能錄音。我希望有人前來換帶子的時候,會以為裝這帶子的人忘了按錄音鈕,所以這卷帶子什麼也沒有錄到,仍是個空帶子──至少我希望能產生這種效果。
業餘錄音由於傳真性要求不高,所以錄音速度是專業的一半,小一點的錄音機,磁帶短,可以再減為一半。
「那沒有關係,」白莎告訴我,「錢對他沒什麼意義。現在你儘管去游泳。滾得遠遠的,讓白莎找個機會,把小寡婦肚裏的事統統挖出來。看看她是什麼變的。」
瑙瑪穿了套絲質的睡衣。
蜜蕾點頭說:「什麼時候再見到你?」
「是的。」
「足可毒死二十次丈夫。」
「現在我知道了。」我說。
「把剩下的都倒進了下水道,把外面的包裝紙燒了。」
蜜蕾說:「你也該擔點心,想想你自己。」
下面大概都差不多內容。蜜蕾顯然已換上了泳裝,兩個人,一問一答,有如在講臨床解剖課,連我聽了都會臉紅。
「這裏家事什麼人負責?」
「我不知道。他反正不住旅館。旅館登記都沒有。」
「想想本土看,」我告訴她,「寒風猛吹,冷冷的雨打在辦公室的玻璃窗上,街道上整個都濕兮兮的,大家穿了雨衣往街車裏擠,每個地方黏黏的……」
「她不睡在這裏,她每天早上八點鐘來,晚上八點走。」
「不要為我擔心,你來的時候我一定準備好了。」她說。
蜜蕾站在門口,一副窘態和好玩混合的表情。
「煩什麼心?」
「我也可以。」我告訴她。
我先聽到小蕾和瑙瑪的走步聲,然後坐下,開始談心。
我把錄音機帶進浴室。
「什麼地方?」
她說:「習俗不容許裸體生活,比基尼泳裝遮蓋的地方白得難看。有一天大家回歸大自然。全身才能曬成麥色。」
我向外游出三、四百碼,翻過身來在海水中泡了半個小時,玩味著海水透進皮膚裏的感覺。偶爾來一下自由式,目的只是衝進下一個浪去,讓海水整個吞噬一下。最後我很盡興地回到了海灘上,頭頂著耀眼的日光。
「你能證明是你先生要你去買的?」
蜜蕾說:「你想你能辦到嗎,唐諾?」
瑙瑪幾乎要笑出來了。
「我無所謂,」我說:「只要你在收集資料的時候,這傢伙肯付我兩個的出差費和報銷開支。等一切結束時,他就會知道所費不貲了。」
我們都把槳收起來。一個夏威夷人,可能是他們三個中的頭,很快地又划了幾下,把獨木舟帶到他認為最理想的位置──在浪的斜坡上,使船首正好和白沫狀的海水對正。獨木舟一下得到了海水的速度,船前的水浪被切開,向岸的浪因為進入較淺的地方,發出吼聲,連速度都好像加快了不少。
「在目前情況看來,」我告訴她們,「我最好不要留在這裏。我會在外面自己找到水子的。我不要水子在這裏見到我。她不認識我,跟蹤她才容易。」
「宜齊比我年紀大得多,而且看得出來很老很老。他有很老式的生活方式和思想,但是他是個好人,而且有錢。
「不告訴她?」
「不願等待什麼?」
我把它拿下來。裏面有兩卷錄音磁帶,和錄音機上的一樣大。
「我們怎麼辦?」蜜蕾問。
「我還滿欣賞你的,我以後叫你唐諾。你可以叫我小蕾。你住在哪裏?」
房間對我合適。我能隨遇而安。多少我有一個想法,在木蜜蕾能信任白莎之前尚須相當長一段時間。事實上我想不論她信任任何人,都會很長時間,除非是雷瑙瑪。
「我相信大概一個月。」
「他在島上嗎?」
「那不太聰明……萬一他們找到證據你買過的話。」
「划,划!」他們叫,突然發出命令:「收槳!」
「他告訴我去哪裏見他。」
她公寓中出現竊聽設備會有各種可能。不論怎麼樣,我們總會有困難。假如這是夏威夷警局和丹佛合作的傑作,我們就糟定了。那在今晚之前小蕾就會被捕,凌艾佳就會帶回一個女兇手去本土。
「聽聽已經滿過癮了。」
她又招手叫來海灘男童,過不多久,一艘有舷側助浮的獨木舟被推到水邊。木蜜蕾抓住了我的手說:「來,唐諾。我要你坐在船頭。那地方最刺激。你可以得點忘不了的經驗。」
「水子,一個日本夏威夷女郎。」
我把浴室門一下關上,把她們關在門外。
我感到連續的熱空氣快速地通過我身體,臉上濺滿了水粒,可以看到太陽照著水珠向後飛,反光下,好像一粒粒珠寶,前面是一片平整、格子布似的藍色海洋接著白色美麗的遠岸。
「你說是我們所有談話?我們兩個的談話也在上面?」
一但找到了電線,剩下的工作十分簡單。沿了電線,在後面一個釘在牆上的貯物櫃中找到了錄音機。
木蜜蕾大笑說:「好吧,有什麼聽聽就知道了,你看看女孩子在沒有別人在場的時候口德是怎麼樣的。」
畢先生出大價錢雇我們工作,但是控制我們怎樣去工作。對我說來只要他肯付錢,他愛怎樣我都無所謂,反正結果不理想損失是他的。
「要我多久後到呢?」我說。
「瑙瑪想躺一下。我試著拉她出來游泳,我告訴她海水很舒服,對她有好處,但是她堅持要休息。你還想游?」
「有人把封口切開,拿了一些裏面的東西出來。」
「看起來不妙。」我說。
「所以你就嫁給他了?」
「什麼?」
她看我這種看她的方式,說道:「發現什麼東西了?」
我坐在她身旁,全身輕鬆,愉快。
「你會愛上火奴魯魯的。」我告訴她。
「是的。」
「請你對瑙瑪說我謝謝她。」
她說:「我請客,我請你玩。」
我說:「這要隨瑙瑪自己的意志。」
「他來島上多久了?」
「是你親筆寫的?」
「就這樣決定。」我告訴她。
「不要擔心,」蜜蕾說:「我們兩個很會作戲。」
瑙瑪說我住在摩愛娜旅社。
「我不喜歡這個地方,」白莎說:「戴了那麼多花圈我會窒息。」
我站起來,想幫助她起立,但她像隻皮球一下跳起,把身上沙粒拍掉,用她的碧眼笑著向我,好像生命只是一場大冒險,只要常有改變及刺激,她不在乎下一場會碰到什麼。
我走到客廳後的走道,拉過一把椅子,在牆上找電線。電線正如我所想像的,掩飾得很好,貼著牆,沿著掛畫板條的上緣。
蜜蕾說:「讓我們在海灘上坐一下,唐諾。我有話要對你說。」
「怎麼會?」我問。
我用快放轉過前面沒有聲音的部分。當有嘰嘎的金屬聲的時候,把它按在正常速度上,聽對話的聲音。
「我根本不會告訴她你和我說過話。」
凌艾佳,我知道住在首富大飯店,因為他的行李是在那裏下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