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險中求》目錄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是的。」我說。
我說:「我在做你早就該想到要做的事。查一查這些長途電話。」
他聽著電話,把臉崩得緊緊的,一臉不耐煩,接著又向電話內叫道:「該死!我告訴你電話是絕對接通了的。我有接電話人宣誓證詞在這裡!」
「不是,你不是。」歐寧台說,「我和柏太太在電話上談過。她並沒有指示你,有任何事不要宣揚開來。她雇你的目的是找到他丈夫。她──」
文中言到這件案子將盡一切可能提早開庭審問。地方檢察官歐寧台親口保證,大陪審團會很快決定讓他起訴,這件案子也會很快開庭審問,使陪審團來作有罪無罪之判定。法院的日程總是排得非常擁擠的,一般言來確定開庭時間是要按程序並依次序排隊的。但是對本案言來,法院已決定排除一切困難,使大家看到肯恩郡對「公正」是「快速」的。
「他是怎樣一個人。」我問海威。
門外一陣騷動,辦公室門打開。
胡海威跳著站起來。「各位。」他說,「我們想不到賴唐諾嘴巴那麼快,講了那麼多。他一直和本辦公室很合作,但有的消息我們還不準備發布──還不到時間。我們正式告訴各位,這消息還要保留幾分鐘。」
我說:「我認為你最好直接告訴地方檢察官。請等一下。」
「賴,我們可以進去了。」他說。
「我聽到一個對你最不利的故事。」他說。
「我們當燃不必去查這些電話。我們已經有接電話女人的證詞。沒──」
他眨了兩下眼,問:「什麼親戚?」
「他讓蓋亞莫搭上車,把他放在前座。
海威偷偷向我做了一個神秘的表情。他說:「我先去看地檢官有沒有空。」
「絕對不會。」我說。
他說:「我的。我告訴她可以做這個申請,避免拋頭露面。」
「那很好。」我說。
「犯罪的起因是他們偶然碰到一個像極了柏馬鍇的人。他的名字是蓋亞莫。他們研究了亞莫的背景,習性。他們兩個展開了一場非常周密的對亞莫的調查,尤其是萬一蓋亞莫失蹤的話,那一些他的朋友會關心,會追究。假如我們不厭其煩去找,一定還可以找到有一家私家偵探社曾幫助他們完成這項對蓋亞莫的調查工作。他們知道了蓋亞莫是一個周期性酒癮發作的人。他們在最後一次蓋亞莫出去喝酒的時候跟蹤著他。當蓋亞莫到加油站要搭便車回家的時候,柏馬鍇裝作正好偶然經過加油。事實上,這是早已計劃好的一部分。
我說:「我聽說柏太太正在申請避免在大陪審團決定是否起訴蓋亞莫的聽證時出庭。也要申請本案在法院開庭時她可以不出席。是嗎?」
歐寧台說:「沒有這個必要。我已經有柏太太宣誓後的書面證詞在這裡。她很合作讓我們一字一字記下她說的話。她說在前兩個電話,她毫無疑問來電是她丈夫的聲音,而且因為某種別人不知道的暗語,所以絕對是她丈夫打來的。有了這書面證詞,我可以證明這些電話,不需電信局來證明。」
「謀殺罪。」
胡海威用緊閉的嘴唇,嚴厲的眼神看著我:「賴。」他過了一會兒說,「這次我可是冒了很大的險來替你擋一下的。」
我說:「一位十五歲大的女孩,勇敢地裝著成年樣,強烈地感覺到她的亞莫叔發生大困難了。」
我說,「我在查五號晚上到六號早上的幾個長途電話。首先我要查一個電話,從卡文鎮到洛杉磯ED六─五五八九,之後請查一個三十五分鐘後,從中溪河到洛杉磯ED六─五五八九的電話。最後我要查清晨五點鐘,從羅密里到洛杉磯ED六─五五八九的電話。」
我又向椅後一靠,替自己點上一支煙。
報上還有柏岱芬的一則訪問報導。她擺好姿勢給拍了一張照片。戴了一付墨晶眼鏡露幾分腿。地方檢察官說蓋亞莫的案子是毫無置疑的案子,他相信蓋亞莫會自認有罪請求庭上減刑。假如他自認有罪,地檢處用他的自白加上收集的全部證據,大概足夠使他被判定為第一級謀殺,那麼有可能不必把柏太太再請上證人席作證。一個丈夫才被人謀殺的太太,還要出庭作證,是非常殘酷的。柏太太近日在家悲悼著死亡的丈夫。她的醫生說她精神狀況欠佳,建議她早日作海上的長期旅行。
我拿出我的記事本,把電話拿起,轉向地方檢察官問:「她可以不出庭作證是誰的主意,你的,還是她的?」
我說:「我在保護我的客戶。」
「他們離開卡文鎮。在卡文鎮外幾里,他們遇到了神秘的金髮女搭便車,實際上就是柏馬鍇的太太柏岱芬,截了假金髮和深色隱形眼鏡,穿了緊身的衣服以加強引誘力。
我說:「很多。我要向記者朋友說不少實況。」
「怎麼共謀法?」我問。
助理只是搖搖他的頭,偏向報紙道:「我只知道報上這一些。」
他蹙起眉頭深思地癱坐在那裡,然後又不甘心地說:「聽著,我們絕對不能在這上面出一點錯。我一定要知道,電話是打通了的。你們的記錄方法有問題,我要你再查查。
過了一下對方有聲音說:「哈囉,有什麼貴幹?」
我說:「你的意思你沒有查對過這些電話,是嗎?」
胡海威看著我,兩眼不停眨動。他舉起一隻手阻止歐寧台再說下去。他說:「等一下,寧台。他要說,就讓他說。」
我看到上面一個標題,「地檢官要私家偵探難看」。內容提到一位正在調查本案、屬於洛城柯賴二氏私家偵探社的私家偵探賴唐諾,即將受地方檢察官的約談。大陪審團也非常有興趣問他幾個問題。目前賴唐諾在和合夥人柯白莎詳商對策,相信他面對大陪審團時會有驚人的真相洩露。
歐寧台從我手中把電話搶過去。
「柏馬鍇走向電話。假裝在說話,事實上是向一個空電話講話。打完電話他帶走了他兩個搭便車客。在去羅密里的路上,到了一個預定的地點,柏太太用一個敲人腦袋的棒從後面敲了蓋亞莫腦袋一棒子。蓋亞莫昏過去。他們依計帶了蓋亞莫離開公路,開下泥巴路,停車,拿出千斤頂的手柄。他們準備把他臉打爛。他們也準備把他屍體留在原地等他完全爛掉才讓人發現。他們把所有柏馬鍇的東西,自口袋中拿出來,放進已經昏迷的蓋亞莫口袋中,將來別人才會以為這屍體是柏馬鍇的。
「對什麼罪呢。」
他說:「不是為這個。所有的人,統統給我出去。我們會馬上重新正式召開記者招待會。在……」他看向歐地檢官,他說:「半個小時之後,好嗎,寧台兄?」
我笑向那位助理說:「天下事真難說,蓋亞莫怎麼會說出這樣一個故事來?」
我說:「假如有人打長途電話,但是對方沒有人接聽,會怎麼樣?」
我說:「這位地方檢察官五分鐘前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卡文鎮、中溪河和羅密里三個地方,五號晚上到六號早上,沒有長途電話接通洛杉磯柏家住宅的記錄。那位新寡婦柏岱芬宣誓說,她接到先後三個電話,一個是丈夫從卡文鎮來的,一個是三十五分鐘後丈夫從中溪河打來的,最後一個是五小時後金髮搭便車客從羅密里打給她的。地方檢察官已確定沒有這些長途電話接通的記錄。假如電話接通,一定保存傳單,才可以結賬,一定有記錄。唯一沒有記錄的原因是因為電話沒有人接,銷號了。
「四十分鐘之後好了。海威兄。」地方檢察官說。
「各位。」歐寧台說,「這件事我已經盡可能不使它讓你們知道,因為我總盡可能做一個公平公正的人。這位是賴唐諾。他是從洛杉磯來的私家偵探。他已經涉及本案。今天蓋亞莫向本人提出的陳述裡面牽到了他的名字。」
「謝謝你。」
我二小時超過一點就到達了。
「那一方面不利?」
「唐諾。」賈記者說,「你講的我們不能發布消息,一定要有人證實才行。我們現在就請──」
我說:「那也可以,我可以用下電話嗎?」
賈可法說:「這種新聞要我們保留?你瘋啦?」
「沒有人回話的長途電話會銷號,因為不必收費,所以連同傳票一起銷毀。」
海威說:「好吧。假如你有驚人的真相洩露,最好準備好都說出來。我們現在進去看地方檢察官。」
我轉向歐寧台,說道:「五號到六號,卡文鎮、中溪河和羅密里,沒有給柏太太長途電話的記錄。假如有人打電話而沒有人接,傳票就被銷毀了。假如接通了電話,有人通了話,傳票會保存。你要和電信局談談嗎?」
他向胡海威點點頭,拿起電話說:「好了。把記者們請進來吧。」
他帶我走過走道,來到一個辦公室,門上漆著「地方檢察官」。我們推門進去。房裡有不少人,我們經過他們,又經過一個漆著「地方檢察官私人辦公室」的門。
我拿著電話等了幾分鐘,對方說:「我們這裡沒有從卡文鎮,沒有從中溪河,沒有從羅密里,打到洛杉磯ED六─五五八九的電話記錄。」
歐寧台是個四十七歲左右的大個子。兩隻深大而黑的眼睛,湊得比別人近一點,長在兩條濃眉之下。他並沒有要和我握手的表示,只是淡淡地說:「賴,坐下來談。」
他不屑地對我說:「不要顧左右而言他。我們現在在說你。不是在說柏太太。」
歐寧台想說什麼,但自己忍住了。
我說:「柏馬鍇錢賺不少,但是始終鬧窮。他有個保險,意外死亡是十五萬。他和他太太設計了一個完整的犯罪計劃。
好幾家報紙都有柏太太的專訪,我看了一半,門開了,胡海威回到辦公室來。
「多謝這裡的胡海威,警方目前在循一條熱線追蹤。簡單點說,所謂金髮女搭車客根本不是別人,而是我們的柏岱芬女士。戴頂金色的假髮,用有色隱形鏡改變眼睛的顏色,和她丈夫共同策劃實行一個陰謀,騙取保險公司十五萬元保險費。」
他說:「我是地方檢察官歐寧台。告訴你,我們知道這些長途電話是有的,我們也知道接通的時間。我要查對一下這些電話。」
歐說:「把電話掛上。要調查的地方我們自己會辦,不需勞你大駕。我想你是在拖延時間。」
我說:「我以為是你要我向記者們做一次說明的。你把記者們叫進來,不就是為的這個嗎?」
門在我身後關上,胡海威替我們介紹,他說,「歐寧台。賴。」
「她只知道我告訴她的。」
「首先。」我說,「柏太太什麼號碼?喔,不必了,我身邊有。」
「郡行政司法長官辦公室。」我說,「在胡海威領導之下,做了不少聰明的偵查工作。已經找到了這位神秘金髮女搭車客在艾堂木工作地方用過的一面小鏡子。背後有一個清晰的指紋,還有二個模糊的。指紋已經保存起來了。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指紋是屬於柏太太右手小指的指紋。」
「她的本意是希望拖車過去,發現沒有車子在路邊。但是她發現在車廠值夜班的人蠻對她胃口。她覺得這是個機會,可以給他腦中加深印象,所以不但沒有催促發車出去,反而坐下來喝咖啡聊天了。柏太太離開的時候,艾堂木認為即使再開拖車去也已經沒有用處了。」
歐寧台把電話摔回去,轉向我。「你現在已經花樣玩夠了。我也盡可能尊重你,陪你玩。現在我要做我該做的事了。」
「你建議凶手不要回到本案的司法管轄區來,你建議凶手銷毀證據。而且你發現了柏馬鍇被竊的車子不向有關機關報告。」
「她依計劃坐在後座。
我又把報紙拿起。一則短消息報導吉高溫律師已經自己撤退,不再是蓋亞莫的律師。然後蓋亞莫向地方檢察官作了自述。
「你的合夥人。」胡海威說,「她對這案子知道多少?」
幾位記者用閃光燈對我拍照。一位記者向歐寧台說:「地方檢察官先生,你能發表一些內容嗎?」
「真糟糕。」我說。
「現在說,我們都在聽。」賈可法說。
「什麼人的謀殺?」
「請問你是誰?」她問。
「其他呢?」
他又立即轉向我說:「該死的,賴!你不該放一把野火,什麼都向他們說的。」
胡海威說:「等一下,寧台,既然賴已經把電話接通了,對方也願意查一下,我們多一個記錄也無所謂。」
歐寧台大叫:「嗨!等一下。你不能──」
胡海威轉向他喊道:「滾出去。太過份了!」
「這個好主意一溜上她的腦子,她幾乎立即付之行動。但是,在她走回來想把已經在蓋亞莫身上她丈夫的東西,拿回來放還她丈夫的口袋去之前,蓋亞莫醒了。蓋亞莫爬上汽車,把車開跑了。
「我不是在講柏太太。」我說,「我是在講蓋亞莫的親戚。」
從洛杉磯到貝格斐開車快二小時二十五分可達。
「所以,她想到,何必冒生命危險去製造一個代用屍體呢?她需要的反正是一個死的丈夫,使她成為有錢的寡婦。何不把兩個男人都殺掉,由這位神秘的金髮女搭車客來擔負責任?反正她自己有她丈夫給她做好的時間證人。
我坐下。
我的朋友賈可法皺著眉頭看我,突然大聲地說:「賴先生,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我打了個呵欠。
「就在這個緊要關頭,柏馬鍇怕了,下不了手了。他的胃痙攣了,他吐了起來。他也許走下山澗去清洗。這時候柏太太第一次了解了她自己的情況,她和一個沒有種的人共同計劃了一件謀殺案,而且已經陷進去了。這時候,假如她殺了蓋亞莫,只要有人一問柏馬鍇,他一定會嚇得什麼都招供出來。這會使他們兩個一起進瓦斯房的。
「你自己會知道的。」他含糊地說。
我向椅背上一靠,點起一支香煙。
他交給我一張油墨尚未全乾的報紙。指向一個小段。
歐寧台猶豫著。
他提高聲音說:「不要找遁辭躲避,對柏馬鍇被謀殺,這件案子的事後共謀。」
「你在幹什麼?」歐寧台不耐煩地向我說。
他說:「我盡量不使報上登出來。但是不知什麼原因,消息終究漏了出去。是你們辦公室嗎?」
「我姓賴。」我說,「請馬上接過去好嗎。」
「這意思,就是說,柏岱芬說她接到這些電話,都是在騙人,在說謊。也就是說五號晚上到六號早上,她根本不在家。
歐寧台說:「該死的!這不是件小事,賴。你會被吊銷執照的,我保證你會。我也相信你會失去自由。你倒再打個呵欠看有沒有用。」
「是的。」總機說,「是地方檢察官辦公室嗎?」
他走出辦公室。
「什麼也不知道。」
「你竟然是一個事後共謀犯。」
這是他沒有想到我會給他的回答。歐寧台細細在研究怎樣進行這次約談。
「柏馬鍇故意在中溪河停車,給他的兩個便車客飽飽肚子。他真正的原因是假裝打一個電話,柏太太於事後要說當時她在家裡收到了這個電話,給她一個十分有力的不在場證明。
我對電話說:「我要找中溪河和羅密里電信局,管長途電話記錄檔案的人講話。我想這兩個地方是同一個電信局,用同一個總機的,是嗎?」
「好好的一個巧妙設計的罪案,出了一點小的紕漏。然則這個紕漏並不嚴重。柏太太已經有了對她價值十五萬元的屍體。她可以把殺人的事推在蓋亞莫身上。所以她走到羅密里,找家修車廠,要他們派輛拖車回去。
房門打開,另一位助理走進來。
「打給什麼人?」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