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出來的真相》目錄

第一章

第一章

我說:「那傢伙絕口不提自己的事。」
「很好,愛茜。」我說:「辦得很好。我只是要弄清楚,他為什麼出了鈔票來騙我們。這件事不關妳的事了。多謝妳。」
我們可能的客戶,在來的時候給我一張名片,名片上除了『MT顧』三個字外,什麼也沒有。他說:「我老實說好了,──嗯──嗯──柯小姐──還是柯太太?」
他看到我在看這塊石頭。「貴橄欖石。」他很高興地說。
「合理。」他說。
「那沒關係,反正我們知道了。」
「MT顧。」我提醒她。
我用眼示意白莎別開口。「好了。你來這裏了。」我告訴他。
「什麼意思?」
「什麼職業?」
「姓洪,叫國本。所有熟朋友叫他阿國。」
「原則?」顧先生問。
「喔,唐諾,我們不可能把全市每一區,每一個姓顧的都查過。我們先看看我們這一區,有多少個姓顧的。」
「好,老實說,」顧先生脫口而出:「事情變成要動粗的時候,你能不能自保尚有問題。你從水裏撈起來馬上秤也超不過一百四十磅。我心目中的偵探是個大男人,有攻擊性,拳頭粗,必要時擺得平的。」
「妳只要不神經過敏,妳就沒有問題。」我說:「妳先去電梯口等到,和他同一個電梯下去。在電梯裏想點別的事,不要去看他。假如他起疑了,就不要勉強。不過很可能他腦子裏會在想事情,根本沒注意到妳。」
我回進白莎的辦公室,正好顧先生離開。白莎用手指在數那些錢,抬頭向我道:「我不喜歡這個自以為是,傲慢的王八蛋。」
我回自己辦公室等候愛茜回來。
「貴橄欖石是一種半珍貴的玩賞寶石。以重量──一盎司比一盎司來計算,是比黃金貴的。比較少見,可以形容是銅跑進了瑪瑙裏去。不是真正這樣,只是給你個概念。」
「那計程車什麼車號?」
「本公司的服務。唐諾五十元一天跑腿費和我在辦公室的坐鎮指揮。開支是向你實報實銷的。」
顧先生深思地說:「我想找一個失蹤的男人。」
我說:「你已經有機會看清楚我們了。你不中意的話,沒有關係,你可以走的。」
白莎再次調整一下她的坐姿。坐椅也再次憤慨地吱嘎作響。「頭腦。」她說。
「那他是保守秘密派的?」
「三百五十元。」
我向柯太太笑笑。
我仔細看看我們的新客戶──一條舒服的便褲,燙得筆挺,一件價格昂貴的運動上裝,一件純綿的短袖襯衫,一條波羅領帶。絲質的領帶上一塊藍色的礦石夾在合適的位置。
「不,等一下。」柯白莎趕快接下來說話,兩個眼睛像鑽石一樣盯著好挑剔的顧先生:「你需要的是私家偵探社。我們能給你效果。我們能達到你要求,你還有什麼好怨的。」
「定金。」白莎說。
他看看白莎,她坐在那裏像一捆帶刺的鐵絲網。年齡六十五左右。
「這位姓洪的,你最後什麼時候見到他?」我問。
「找到這個人。不要讓他知道有人在找他。只要把他現在在哪裏告訴我。」
「我感覺到的。」
白莎說:「等一下,在談細節之前。我得先決定原則。」
「我是要好的效果,」顧先生承認說:「我要的就是效果。」
白莎把身軀向前傾一點,試著去看他皮夾裏到底有多少張這種鈔票。他把皮夾一側,使她看不到。
「公寓是租的?」
「沒有照片。」
「你收集礦石?」我說。
「就那樣。」
「幾歲?」我問。
「他是來表演一下的。」我說。
「我從來沒見過他。」
室內鴉雀無聲,顧先生一次一張,拿了七張五十元的全新、脆脆的現鈔,放在白莎桌上。
你知道一般的私家偵探怎麼來的?」柯白莎受到刺激,發出不太悅耳的聲音說:「退伍警察,或是被趕出來的警察,大個子,有肌肉,去鏟雪是一等好手。腦袋裏面也是死肌肉。
「沒有。我把一個好偵探需要知道的都說了。」
白莎怒視著我。
白莎按鈴叫她的秘書進來,把錢交給她說:「拿去存在樓下銀行裏。」
「他不是只看到門上柯賴二氏招牌,一點都不知內情闖進來的?」
「姓名?」
我看一下照片,不錯,很像我們這位MT顧先生,只是年輕了五六歲。他是一位成功的股票大王的兒子。老子已過世。這位顧梅東先生大學畢業,有學位,專攻公共傳播。已婚,太太名字施佩麗。沒有子女。參加俱樂部的名單列了長長一大堆。這傢伙除了接受過父親大筆遺產外,顯然一生從來沒做過事。
「我想租金付到了本月二十號。」
「我相信他在著手寫本小說。我知道他在寫,但不知道內容是什麼,這位先生認為寫小說的最忌和別人討論情節。他認為世界上只有兩種人。一種是不熱心你情節的,這種人使你寫下去的意志都會消失。另外一種十分熱心你情節,不斷發問。最後說故事說多了,懶得寫了。」
「也許,」我說:「你偵探小說看多了。」
女祕書搖搖頭說:「他是知道柯太太的,因為他指名要找柯太太。」
她鑽石一樣硬的眼睛,思慮地眨著。
「這個我看清楚了。黃色車行一六七二號。」
「最後地址是哪裏呢?」
「我想是的。」
「絕對是說了『柯太太』三個字。」
「形容一下。」
「這很重要嗎?」
「我要和他談話。」
「他大概五呎十一吋,一百八十五磅左右。鬈髮,藍眼,有獨特性格。」
柯白莎一百六十五磅的體重,坐在會吱吱叫的迴旋椅裏,連椅子都好像在分擔她心中的憤慨。
「有照片?」我問。
「你為什麼要找洪先生呢?」
他站起來。
「我們還需要『你』了解一點。」
「大概三十歲,」他說:「也許三十二歲。」
「他說了『柯太太』三個字?」我問。
「好了。」我說:「你最後見到姓洪的是什麼時候?」
愛茜回來帶來報告。「他乘計程車走了。」她說:「是黃色車行的車。我弄到車號了。他是請車子在路邊等他的。那計程表是扳在等候上的。駕駛看他出來就開門。我們的人進去車就走了。」
「是的,知道了。」
「我們要賣給你的是頭腦,」柯白莎說:「我管營業方面的接洽。唐諾管外勤,這小伙子頭腦好得要命,你別小看了。」
「不是,我交換來的,這是塊很好的標本。」
我說:「他來這裏的時候,早對我們的組織瞭如指掌了。說妳是女人,我不像摔角高手,只是演戲的一部分。」
「這塊石頭自己找到的?」
「什麼?」顧先生問。
「坐鎮指揮要不要錢?」
「當然付得起,」他噴鼻息表示輕蔑道:「要不然我也不會來這裏了。」
「附近沒有空計程車。」她說:「我告訴過你,唐諾,我做不來偵探。」
「柯太太,」白莎簡短地說:「先生死了。」
他把椅子向白莎桌旁一移,什麼人也沒說話,他開始數出五十元一張的現鈔。
「我來這裡。發現柯賴二氏的柯氏,是個女人。而賴──」顧先生看看我,猶豫地在找措辭。「有話就講,沒關係。」我說。
他用不太高興的眼光看我一下,然後湊到白莎桌上,用他中指敲著他才放在桌上的錢。「這個,」他說:「是你要知道我的全部背景。」
「皮靈街,八一七號。他在那裏有一個公寓,是四十三號,他離開得十分突然。除了一個手提箱他什麼也沒帶。」
你要對我們有興趣,我們只有一個作業員,那就是這位賴唐諾。我告訴過你,但我還要再告訴你一次,這小子聰明得要命。我們也只要你五十元一天,開支照算,但是你會得到效果。」
「你們不用和我聯絡,」他說:「我和你們聯絡。我有你們電話號,你們知道我的姓,知道我要什麼。」
「沉默寡言派的。」他說。
「你什麼意思,我們幹不了這件事?」白莎問。一拳擊在桌面上,鑲在戒指裏的鑽石,跟了她的手動在閃爍發光。
「有關他的事你都告訴我了?」
「他要想知道柯太太是否有空。」
他不喜歡別人催他。他又猶豫了,伸手進口袋,拿出一個皮夾。
他猶豫了很久,顯然是不能做個明確的決定。過了一會,他說:「你們說得也對,我這件工作用腦比用肌肉有用。也許你們辦得來。」
「就那樣?」
白莎把我們這一區的電話簿打開,找到了姓顧這一欄。「MT顧──」她說:「一個顧明妲,一定是女的──一個顧明登──一個顧莫石──一個顧閩則,喔,不行,他可能是任何一個人。」
「我相信他是寫小說的。」
「多少錢?」他問。
「還有點興趣。」他說。
白莎在身後書架上抽出加州名人錄打開說:「嘿,這裏也有不少姓顧的。這個顧梅東有一點像我們的客戶。」
「支票本在身上嗎?」白莎問。
顧先生眼光離開我,向她看著。
「好,柯太太,」顧先生順理成章地說:「我要找一個市內最能幹,第一流的私家偵探社給我服務。我問一個通常都能給我較好建議的朋友,是他推薦我到柯賴二氏私家偵探社來的。」
「那一帶,」我說:「住的人都有點狂妄不羈。是有很多作家、藝術家住那裏。」
「你怎會知道的?」
「等一下,」我說:「我要看一下地圖,對你說的位置確定一下。」
「正是如此。」顧先生說。
他善意地笑了一下。
「要我們怎麼著手?」
「喔,是的──嗯──一定的。」顧先生說。
「喔,唐諾,」她絕望地說:「你知道我做不了偵探。」
我突然來了一個靈感,「剛才在這裏那個人,顧先生,」我問那女祕書:「他一進來說些什麼?」
「這一點倒沒關係,鈔票是真的就好。」白莎說:「我們管他是什麼人。先把三百五十元給他用完,然後他不再付錢不理他。」
「妳沒能跟得上?」
「報告怎麼給你法?」我問:「郵寄?還是電話?也就是說,我們怎樣和你聯絡?」
「洪先生是個作家?」
我匆匆來到自己辨公室,對我的私人祕書卜愛茜說:「白莎辦公室裏有一個男人,三十二歲左右,很挺的便褲,運動上裝,馬上要離開。抄下他車號,要是他乘計程車,找到計程車車號。」
「我對整件事都不太喜歡,」我告訴她:「我們從電話簿來查查看。」
「你付得起五十元一天嗎?」我問。目的殺殺他的神氣。
「他很神氣的樣子,說不定社交界裏蠻出名的。查查加州名人錄看。」我建議。
他猶豫地在快到門的地方站定。
「使我們處在守勢的地位。」
「賣給我什麼?」
「包括在五十元之內的。我們兩個是一組,開支外五十元一天,都包括在內了。」她說。
「什麼是貴橄欖石?」
「你看的偵探小說會寫主角把別人牙齒都打下肚去,就把兇殺案破了。你去找那種偵探社,他們是看你鈔票行事的。要是你出得起,他們每天放上三、四個作業員,每人每天五十元,到你吃不消為止。也許有效果,也許沒有。
「他奶奶的,」白莎說:「狗娘養的不肯說真名。」
「他為什麼要這樣表演呢?」
我說:「我不想替一個一開始對我們能力有懷疑的人去工作。你為什麼不再多跑幾家看看有沒有更合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