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佳人伴君，大趙風雲
第二十一章 空城之計
韓淮楚又道：「現城中民心不穩，欲投降敵師者眾。未有同仇敵愾之心，眾志成城之念，此城難保。」太史馮簡遂問：「韓將軍有何高見，讓城中萬眾一心，共抗強敵？」
遂哈哈一笑，說道：「我當是誰，原來是欒壯士。欒壯士還記得韓某否？」
眾人聽韓信竟要向司馬卬討要虎符，均是一震，數十道目光齊刷刷向司馬卬投來。
韓淮楚又轉頭對堂中大臣說道：「守城乃吾軍人之職，本不欲勞煩各位。只是目前敵軍大兵壓境，人人均有守土之責。韓某有事請各位大臣相助。」
正說話間，只聽門外一陣喧囂。一人高喊：「韓將軍，姦細被我們抓到了！」
這堂中便只剩下韓淮楚，虞芷雅，司馬卬與七位軍侯。眾人站立一旁，望著韓淮楚，聽他下一步指令。
韓淮楚點頭道：「司馬將軍所說不錯。周文部西征軍雖眾，卻是一群烏合之眾，難擋秦軍一擊，致有戲下之一敗塗地。」司馬卬疑惑道：「韓將軍既知這道理，為何有此一問？」
司馬卬還在遲疑，太史馮簡已不耐道：「韓將軍有經天緯地之才，聽說武王在時便欲將全國兵馬委他。司馬卬若有志守城何吝一個虎符。若無志守城，這虎符要之何用，難道想領眾投降敵師？」
遂轉頭高喝：「來人，將這姦細押入大獄，好生看管！」一群軍士入內，推著那欒布而去。
韓淮楚明知那是不可能的，也只是想想而已。對於他來說，三國時代是古，那空城計雖然是羅貫中杜撰的，卻是一本精彩的兵法教科書，內中戰例應有盡有，盡可取來為我所用。今日他便要以古借今，在這邯鄲城頭，上演一出翻版空城計。
這姦細不除，軍機泄露，欲想施展手段贏得戰爭簡直是不可能。韓淮楚便縱有萬般能耐，想要保城也是枉然。
大家聽了韓淮楚之言仍是憂慮。虞芷雅道：「若彼不中計，仍
韓淮楚哈哈一笑：「欒壯士是吾老朋友，怎忍以刃相向。只是要委屈委屈壯士，在獄中呆上幾日。」
這邯鄲城本有守軍一萬，設軍侯十名。后戰死二名，只剩下八名軍侯。只是現下各部均不滿員。
欒布錯愕道：「你不殺我么？」他心想既已被擒，定會被韓信處死。此時聽韓信之言，似乎想放了自己，不由詫異。
那欒布見身份識破，昂首高聲道：「不錯，吾乃上將軍臧荼帳下，都尉欒布是也。韓信，你好不識時務！蒯軍師念你是同門師兄弟，好心勸你。可你竟執迷不悟，要替趙人守城。只待我燕國大軍一到，定會踏破邯鄲，將爾等一一擒拿。到時蒯軍師想顧及同門之誼也是不能了。」
韓淮楚聽罷，便將目光投向那漢子。一望之下，將他認了出來。
韓淮楚道：「將軍速去將城中軍侯以上將領召來，聽我號令。」司馬卬道聲是，退了下去。
那韓信之策，人人均能想到，倒也不奇。只是守衛邯鄲這火燒眉毛的事情，不知他還有多少良策。
韓淮楚接符在手，高聲喝道：「司馬將軍聽令！」司馬卬略一遲疑，當即跪倒在地，說道：「末將聽令。」
韓淮楚便將自己的計劃緩緩道出。一番話講完，眾人面面相覷。
或許是領受到秦軍的戰力，秦末各路諸侯有不少均採用了秦軍的編製：五人為伍，設伍長一人；二伍為什，設什長一人；五什為屯，設屯長一人；二屯設百將，五百人設五百主，千人設軍侯。這趙軍有不少乃是秦軍投降而來，武臣便採用了秦軍的編製。
韓淮楚目光投向司馬卬，問道：「司馬將軍，這城中人口多少？丁壯又有幾何？」
「韓信原來是要玩詐降。」眾人這才明白
欒布哼哼說道：「我韓大哥正在薊城做他的大王，好得很。」韓淮楚道：「欒壯士他日見到燕王，代我向他問好，說韓某感念他陳城大殿仗義之德。」
司馬卬詫異地望了韓淮楚一眼，說道：「韓將軍莫非想征百姓入伍對抗燕國大軍？這是絕無可能。」他頓了一頓，說道：城中居民共計二十五萬，丁壯勉強算下來可有五萬。但這些人未經訓練，連弓都拉不起，又不識軍中號令，不明軍紀。要他們搞搞後勤還可以，讓他們上陣殺敵，無異送死。」
韓淮楚在萬載谷時曾見過欒布，故而識得。見此番欒布出現在邯鄲城，料他必是燕軍派來的姦細無疑。
那軍侯曹猛得令，急急走出大堂，尋陳余部搬救兵去了。
欒布幼時家貧，曾至一富戶家中為仆。後主人被仇家所殺，欒布為其報仇，連殺仇家數十人，被官府通緝，無奈去了祁連十二連環塢，作了一名盜匪。因極有勇力，坐上山寨的第二把交椅，也是江湖上聞名的人物。
韓淮楚擺出一副高深的樣子，一字一頓道：「韓某豈會忍心讓這些無辜的百姓送死，吾是要用這些丁壯，行空城之計。」
司馬卬問道：「這計能成么？」韓淮楚微微一笑：「如今這邯鄲幾乎已成空城，縱是拚死抵抗，也難守住此城。兵行險著，不如就此一搏。只要能挨過一日，陳余援軍一到，便不懼他燕人。」
韓淮楚看著欒布押走，對眾人說道：「今姦細已被查出，諸位可放開手腳，開始準備空城之計了。」
雖然小皇帝姬風不知去向，但在這認符不認人的年代，司馬卬的虎符仍有效力，誰擁有了它，誰就掌握了城中衛戍軍馬最高指揮權。
如此鋪天蓋地的攻勢之下，還怕那隱藏在城中的姦細行跡不暴露？就算查不出來，面對這鋪天蓋地的「愛國除奸」運動，那
司馬卬粗聲道：「這廝好生嘴硬，待吾教訓教訓他。」作勢用掌來摑。卻被韓淮楚輕輕一攔，說道：「欒將軍是吾老朋友，不可怠慢。」司馬卬愣愣道：「可他是燕國姦細——」
韓淮楚接著道：「就說城中正在造冊清理府庫，明日辰時開城投降。」程及欣然道：「領命！」
他略微停頓，又道：「何況韓某深知吾師兄蒯通的性格。他足智多謀，但智者多疑。見吾擺出這空城之計，必然不敢攻城。」
韓淮楚從未來而來，深知輿論戰與人民戰爭的威力。現代戰爭中，這種手段司空見慣，例子可謂枚不勝數。
韓淮楚從蒯通送來的書信中，已知城中必混入了燕軍姦細，要不然怎會自己剛剛進城，信便送到。只是茫茫人海姦細難覓。只有發動民眾，徹底清查，才能讓姦細無處遁形。這就是人民戰爭的威力。
這具體搜查姦細的辦法，就是關閉城中所有娛樂場所如賭館，妓院，酒樓，封鎖集市，讓居民各自回到自己家中，禁止在街頭走動。清查各處客棧，臨時將過往的商旅遊客「請」進官府派人監管，號召民眾舉報異常分子。
韓淮楚便緩緩道出一個主意。那主意便是在城中廣為宣傳，造謠說燕軍破城之後，定會燒殺姦淫，血洗邯鄲。鼓起民眾愛國之心，挨家挨戶清查混進城中的燕軍姦細。
可惜那時空機器將他帶到了兩千多年前的秦末年間，若能晚個五百年，將他送入群雄並起，三國爭霸的時代，一場好戲便會上演——韓信VS諸葛亮，又會有多少精彩的故事發生。
虎符，便象徵著軍權。信陵君正是因為竊得虎符，門客朱亥方能在擊斃魏將晉鄙后，震服晉鄙部下，掌握軍權。
大家或許以為那空城計乃是三國時諸葛武侯的創造發明。其實韓淮楚深知，那空城計實是羅貫中拍腦殼杜撰出來的
未幾，八名軍侯齊至，各自通名。韓淮楚掃視了各人一眼，說道：「軍侯曹猛聽令！」一位動作矯健的軍侯趨前，說道：「請韓將軍下令。」韓淮楚道：「汝速出南門，快馬加鞭與陳余部聯絡，請他派出輕騎，晝夜不停趕至邯鄲救援。」
司馬卬臉色一紅，說道：「太史大人說得是。」遂差人捧來一隻黃澄澄的虎符。
韓淮楚道聲好，說道：「就煩程大人為吾擬一受降書，去往燕營一趟。」
司馬卬一陣猶豫，說道：「韓將軍要虎符何用？」韓淮楚目光炯炯，說道：「將軍若信得過在下，請借虎符三日。三日之後，定當完璧歸還。」
只見一群家兵打扮之人，推著一個五花大綁的漢子進來。那漢子身長八尺，穿著一件血跡斑斑的羊皮短襖，足蹬狼皮長靴，滿臉精悍，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桀驁不馴。
把頭的家將稟道：「吾等是太史馮大人家丁，按將軍吩咐，搜查各處客棧，收押來往旅客。到城東悅來客棧，查出這廝來歷不明。正要仔細盤問，這廝忽拔出劍來欲逃。吾等與他廝殺，被他砍翻的就有十名。幸而官兵趕至制住這廝，特擒來給將軍審問。」
堂中眾人紛紛點頭。想那李左車的部隊尚在五百裡外，至少三日方能趕來，但陳余的軍馬離此只有三百里路程，雖說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但只要先頭部隊一到，城中防衛便會陡增。確是早到一刻，城中便安全一分。
韓淮楚笑道：「此人既已被擒，料他翻不起大浪。」轉頭對欒布問道：「燕王可好？」
在這人命如同草芥的年代，各路諸侯攻克城池后，往往會搶掠一番。而手下的兵勇，因長期受到戰爭的壓抑，攻進城后，便如一個個餓狼下山，大肆姦淫。對
眾人聞言神色大變，「這韓信才得虎符，便要去敵軍營中送受降書！」當即便有數名軍侯拔出兵器欲要喝問。
虞芷雅盈盈一笑，說道：「你我之間，何須如此客氣，有什麼吩咐請講便是。」韓淮楚便道：「如此，如此——，事不宜遲，趕緊召集城中工匠，按計行事。」虞芷雅螓首頻點。
慢說燕軍會不會燒殺姦淫還是個問題，只要宣傳得當，引起城中的恐慌，打消民眾的投降之念，堅定眾人抵禦外敵的決心，縱是造謠又有何妨？兵不厭詐，陰謀詭計但使無妨。
眾人均是錯愕。戰國時自孫龐鬥智以來，兵事大家輩出，詭詐之計層出不窮，什麼反間計、驕敵計、苦肉計、美人計、瞞天過海、偷梁換柱、將計就計，五花八門，眼花繚亂，就是沒有聽說過空城之計。
上大夫程及道：「韓將軍說哪裡話來，但有差遣，盡說無妨。」
對那故事中智者近乎妖的諸葛亮，韓淮楚也不是盲目崇拜，內心中還有那麼一點不服氣。他常常在想，「若我遇到諸葛亮，戰場鬥智，會孰勝孰拜？」
韓淮楚微微一笑，解釋道：「現燕軍陳兵城下，而吾未來得及布置。若燕軍突然來攻，吾輩必措手不及。這受降書是假，為的是贏得時間。」
眾將皆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連那俏生生站在一旁的曠世美眉虞芷雅妙目中也現出一絲詫異。
原來此人姓欒名布，本是韓廣手下，祁連十二連環塢的一名大盜。
這家將說得輕鬆，但瞧他們那副披傷挂彩的模樣，想必也是經過了一場苦鬥。
各大臣聽了韓淮楚一番解說，均心領神會，各自回到府中，發動家丁走上街頭，開展起一場轟轟烈烈的愛國輿論宣傳與清查姦細的運動中去了。
司馬卬道：「末將愚鈍，請韓將軍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