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五湖泛舟任逍遙
第一章 水中一蛟
駱甲又誇口道：「我能潛入黃河河底，找到落入水中的金錠。」這次韓淮楚有點佩服，心想小生要靠潛水服才能做到。虞芷雅翹起大拇指贊道：「厲害，厲害！」
說話間，船已到岸邊。那駱甲一個跳躍，急上來見禮，說道：「原來是韓少俠，失敬！失敬！」
韓淮楚一閃身，到了陳平身旁，問道：「陳師弟，你怎在此？」
不多時小舟已攏到大船邊。韓淮楚足尖一點，小舟向下一沉。他雙臂一展，人已如蜻蜓點水般躍上了大船。
韓淮楚聽了此話，長身而起，說道：「駱幫主酒醉之下，可敢與韓某比試一遭？」
於是師兄弟二人互道告別，各向兩岸而去。
陳平哈哈一笑，說道：「軟玉在抱，溫香在懷，師兄好福氣也！」虞芷雅忙道：「陳公子休要取笑，吾與韓公子只是朋友而已。」
韓淮楚在萬載谷與江湖中人打交道多了，知道他們的套路，便拱手道：「今日與駱幫主幸會，久仰！久仰！」
只聽得席上盛萬道：「我幫主最厲害的是，在水中的速度賽過大魚。」
只見那龍王廟依水而建佔地雖大，卻十分殘破。龍王、龜相、龍婆、龍子塑像雖在，卻遮滿灰塵。大院中曬著漁網，牆角里掛著獵弓。百來個幫中嘍啰，均衣衫不整。
那矮小的強盜立在船頭，手指那漢說道：「這便是吾等駱甲駱幫主，江湖中人稱水中一隻蛟。」
忽然虞芷雅「咦」了一聲，說道：「韓公子，那不是你師弟陳平嗎？」韓淮楚聽了一驚，遙遙望去，果然那船上有師弟陳平，正瑟縮著蹲在一邊看著其他人打鬥。
虞芷雅便欲學韓淮楚跳上大船。誰知剛縱身而起，河心一陣波濤湧來，兩艘船同時一顛，猝然分開。虞芷雅落了個空，身軀疾墜，便要掉入河中。
韓淮楚今日才知道有駱甲這號人物，久仰那是八杆子也扯不上，客套而已。
老稍公心想，「莫非他們是練家子？」見韓淮楚長的斯斯文文，
駱甲愈加得意：「我能踩水過河，水不過臍。」韓淮楚這次真的要咂舌了。
陳平一見到韓淮楚，便知救星來了。蹦起身，喜道：「師兄，碰到你太好了。這幫強盜想要打劫。」
說是酒菜，卻是山雞野豬，魚蝦水酒。想是這幫強盜除了在水面上打家劫舍，還兼職捕獵打漁。就是這些酒菜，他們平常還捨不得吃，今日來了貴客才拿將出來。
陳平花花腸子，一點就透。訕訕笑道：「師弟我今日受教了。」
韓淮楚聽罷冷笑道：「師弟你不用去了。」陳平惑道：「這是為何？」韓淮楚道：「那趙歇畏敵怯戰，定不會派一兵一卒來救。」陳平猶自不信，說道：「那趙歇會不懂得唇亡齒寒的道理嗎？」韓淮楚不屑道：「你如一定要去，那也由你。」說罷作勢向小舟跳回。
大船駛近岸邊，便見渡口站了一行人，裝扮大多與那船上的兩位強人差不多。正中一位卻是不同。只見他年紀二十來許，身披一件單薄的直布背心，袒露出雙臂。從肩頭到手腕，兩臂各刺了一條青鬱郁的蛟龍。身形矯捷，肌肉強健。
韓淮楚望了望陳平，只見他錦袍在身，玉帶在腰，滿身華貴。而船上兩位軍卒，腰間各系著一個大包裹。兩名艄公打扮的漢子，手提朴刀，一位一臉的橫肉，一看便不是善輩：一位體型矮小，一臉陰鷙，身手靈活。韓淮楚不由冷笑一聲：「換了是我，也要打劫你。」
韓淮楚奇道：「這是什麼人，老丈為何要躲避？」老稍公驚道：「這是黃河中的一幫歹徒，專扮作船夫誘人渡河，謀財害命。」韓淮楚「哦」了一聲，心想世道混亂人心不古，到哪裡都有為非作歹的強徒。
那滿臉橫肉的歹徒喝道：「兀那小子，你是何人，敢管大爺閑事？」他嘴裏雖然叫得凶，心裏卻起了個突。剛才與那兩位軍漢交手，雖戰了上風，
只聽那駱甲高聲喊道：「袁千，你二位今日打獵搞到什麼野味？盛萬呢？」韓淮楚望了望身邊這位強盜，心想他原來叫袁千，那一位滿臉橫肉的強盜想必就是盛萬了。
陳平盡顧著與韓淮楚說話，一直沒留意到這小舟上的曠世美眉。一見到虞芷雅，眼珠子亂轉，心想師兄好本事，竟與這冰美眉攜路同行。
那駱甲今日貌似分外高興，客人倒沒動幾箸，主人倒吃得酒酣耳熱。突然說道：「二位可知我這水中一隻蛟這名號是怎麼得來的？」韓淮楚笑道：「那定是說你水裡功夫了得，賽過蛟龍。」駱甲舌頭彷彿大了，醉熏熏誇口道：「若說水裡的功夫，普天之下，我駱甲要稱第二便沒人敢做第一。就是那鯊魚幫彭越，雖然陸上功夫我不及他，但到了水裡，他就不及我了。」
那袁千手攏著嘴高喊道：「盛萬在後面盪槳。回頭兒，今日沒有獵到什麼野味，倒請來了一位貴客。」那駱甲便喊回來：「什麼貴客？」袁千手一指韓淮楚，說道：「韓信韓少俠在我船上。」
「這又算得什麼。小生還在三九天，被拉練到黑龍江去冬泳呢。」韓淮楚心想。
陳平惑道：「這是為何？」韓淮楚哼了一聲，沒好氣道：「方今亂世，出門在外財不露白。你這身打扮，活到現在已經算不錯的了。你上船之前，也不長個眼睛瞧一瞧，載你的是什麼人？」
「看來這花花腸子怕自己一走，這兩個歹徒又起了歹意。」韓淮楚啞然失笑。
在特種部隊，這艇筏一項是必修科目。經過特種部隊魔鬼訓練的他，玩槳還不是小菜一碟。
本來韓淮楚二人只想過了河便去趕路，見到駱甲如此熱情，倒不好推脫了。二人對望一眼，韓淮楚說道：「好吧。能結識駱幫主這等英雄，幸何如哉。」
韓淮楚「哦」了一聲，也來了興緻
韓淮楚急叫：「老丈，快將船開劃過去，我要救人。」老稍公道：「老朽避之唯恐不及，劃過去，不要命了？」
他不由呵呵一笑，唱起了黃河邊上的民間小調：「哥是山啰妹是水，水繞山來妹纏哥。哥哥妹妹情義深啰，過了河來把家還。」
風急天高，水混沙濁。一葉扁舟，載著韓淮楚與虞芷雅慢悠悠向黃河南岸劃去。
虞芷雅面紅過耳，急忙掙開。
於是問起陳平至此來由。原來秦軍伐魏，魏王咎派他出使邯鄲，請趙國出兵救援。
眾人一陣大嘩，便有人起鬨道：「不妨事！不妨事！駱幫主一跳到水裡，這酒就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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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甲聞言聳然動容，「近日江湖傳聞那莫庄已死，將鉅子之位傳給了一位美貌的女弟子，原來是她。鉅子在江湖中地位崇高，竟也知道我的名號。」不由大喜道：「二位大駕光臨，今日一定要去我幫中喝上一杯，讓駱某進進地主之誼。」
陳平望著韓淮楚那手臂，眼珠子都直了。
那幫嘍啰更是眉飛色舞，鼓噪不停。眼看一出好戲便要開演，就等著看他們幫主如何展示驚人絕技，讓韓信這小子當眾出醜，自取其辱。
那老稍公雖然年邁，聲音卻仍然渾厚。那情歌唱出，聽得虞芷雅臉龐一陣緋紅。而韓淮楚卻神情自若，彷彿那歌聲沒有聽到。
說罷一拍手，道聲：「取酒菜來，招待貴客。」
那兩歹徒忙不迭道：「韓少俠放心，吾等既知他是您的師弟，定不會再打劫與他。」韓淮楚笑道：「他既然不放心，就換一艘船也無妨。」
那老稍公戴著斗笠，一邊盪著雙槳，一邊似笑非笑地望著眼前
虞芷雅妙目向韓淮楚頻睇，心想韓公子雖然武功高強，可沒聽說他擅長游泳。這駱甲既做到這幫水上討生活的強盜的頭領，本事可不是吹出來的。韓公子向他挑戰，是不是太孟浪了？
韓淮楚不由分說，一把搶過那槳，自個劃了起來。老艄公面色如土，說道：「後生，你不要命老朽還要，快別劃了。」虞芷雅笑道：「老丈放心，幾個水上蟊賊，奈何不了我們。」
只見白虹一閃，虞芷雅抖出銀楓鞭向韓淮楚投來。韓淮楚伸手一抓，將那鞭梢握在手中，用力一扯，虞芷雅又騰身而起，向大船撲來。
韓淮楚高喝一聲：「且慢動手！」那船上打鬥之人皆是一怔，停下手來。
韓淮楚也不以為意，虞芷雅平素更是簡樸慣了的。二人便笑吟吟坐下，與一幫水盜共飲起來。
殊知那駱甲竟認了真，喜形於色道：「韓少俠也知道我駱甲么？可是真的。」韓淮楚笑道：「當然。」暗中向虞芷雅遞了個眼色。虞芷雅便道：「水中一隻蛟，駱甲駱幫主江湖中誰人不知，哪個不曉。」
陳平聳聳肩，道聲：「是嗎？」一邊笑，一邊招呼隨行兩位軍漢系纜上了小船。
駱甲不好意思笑了笑，說道：「世道艱難，很難打到什麼像樣的獵物，這廟也無錢整飾，叫二位見笑了。」
韓淮楚呵呵笑道：「不知者無罪，二位快快請起。」
陳平急忙道：「師兄且慢！」韓淮楚白了他一眼，問道：「你還有什麼事？」陳平皺著眉頭道：「咱們換艘船坐坐。」
韓淮楚輕舒猿臂，將虞芷雅嬌軀一攬，輕輕巧巧接在懷中，笑道：「芷雅，這江上不同平地，下次可要小心了。」
原來這水上強人也要分級別的。他們不過是黃河幫中的兩位小小嘍啰，是最不入流的小角色。
要知划船須得講究節
舟到江心，忽見南岸駛來一艘大船，船上「乒乓倉啷」有人在打鬥。老艄公一見，臉色一變，說道：「快走！」把那舵一橫，便向側邊劃去。
韓淮楚熟練地操槳，上下翻飛，那小舟便如離弦之箭，直向大船插去。老艄公看得大奇，「這後生怎這般會划船，好像比我這個一輩子水上討生活的人還要熟練？」
那駱甲便道：「我曾說過，誰要游得比我快，我駱甲這一生就跟著他，拜他為主人。」
駱甲站起身來，說道：「既是韓少俠相邀，敢不奉陪。小的們，取我的水靠來。」
於是召喚虞芷雅道：「芷雅，吾師弟要與吾等換艘船，你上來吧。」
那兩位歹徒一聽，大驚。
陳平胸一挺，高聲道：「你們聽好了，這是吾師兄，在龍武坡曾任天下英雄豪傑統帥的韓信韓大俠。你們可聽說過？」
駱甲轉頭看向虞芷雅，心想這位貌如天仙的女子難道也是江湖中人？便問：「這位姑娘是誰？」韓淮楚代她答道：「這位是墨家鉅子虞芷雅虞女俠。」
二人齊拜道：「吾等不知這位公子是韓少俠師弟，多有得罪，萬望韓少俠見諒。」
於是駱甲引路，眾人沿著河邊至一漁村，來到一座龍王廟裡。
他們的老大——黃河幫幫主駱甲，與那鯊魚幫幫主彭越互通聲氣。彭越在武林中的地位比起駱甲來高得多。那日從萬載谷回來，到黃河幫造訪，提起龍武坡大戰，彭越對那韓信推崇得很。這兩位歹徒當時也在旁，故聽說過韓信的大名。
他經此一事學了個乖。后在棄楚投漢途中，又一次遇到了水上的強盜。這小子居然想出個主意，脫得只穿一條褲衩，主動來幫那些歹徒操舵。意思是說，你們看明白了，我也是個窮光蛋，金銀珠寶一點也沒有，你們那主意就不要打在我身上了。那幫歹徒一看，也就不動那份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