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五湖泛舟任逍遙
第二十章 鄰家小妹
施針之時，為了認穴精準，患者勢必要袒身露體。項追一個姑娘家，除了未來的夫婿，如何能讓冰清玉潔的身子被外人看去。
范增坐于正座，慢悠悠問道：「諸位英雄，何故到此？」項追答道：「吾等為楚軍追趕，欲上芒碭山躲避，卻為密林所阻。不知這谷中，可有上山路徑？」
季布猛拍韓淮楚一掌，嗷嗷大叫一聲：「韓兄弟，你簡直讓我氣死了！」
項梁待這小妮子如掌上明珠，還不知道有什麼人物配得上她，又怎會輕易為她許配人家。
韓淮楚大窘。要親口說出令小妮子傷心的話，那份場面將不知如何難堪。
而此時是秦末年間，女子的貞潔甚至大於生命。盧生如何能為項追施針？項追又怎肯答應？
盧生又問：「姑娘可有意中之人？」
盧生便解釋道：「貧道這金針刺穴之術，不同於一般的針灸之術，乃是異人所授。少俠可知，人身中有多少穴道？」韓淮楚修鍊內功，這個當然學過，當下答道：「人身上有十二正經，任督二脈，共361處穴位。還有48處經外奇穴。」
盧生一拍韓淮楚，笑呵呵道：「我說吧，依項姑娘傾城之貌，你小子怎會不動心？她肯嫁給你，是你賺大了。剛才說對她像對待鄰家小妹，這陣子後悔了吧。」
盧生起身問道：「不知項姑娘受的什麼傷？」韓淮楚道：「他受的是楚軍大帥朱雞石的紅砂掌。」盧生變色道：「紅砂掌！這等陰毒的功夫也有人練？」
盧生道：「那紅砂掌用紅砂和藥物配合而練，練至掌部堅硬如鐵，臂長力增，重傷對方皮肉筋骨，功力深者可以碎磚斷石。不知項姑娘何時受的傷？」
盧生嘿嘿一笑，說道：「若項姑娘不是個女子，貧道自然不會犯難。可她一個姑娘家，貧道如何能放開手腳？何況要為她療傷須一個月療程，曠日持久。你們終須出谷，貧道哪有恁多精力
這話問得十分的奇怪。眾人不知這許夫家與治傷有什麼關係，均是如雲里霧裡。
盧生一拉韓淮楚衣角，說聲：「韓少俠隨貧道出去走走。」韓淮楚正在眾人冷冰冰的目光注視之下，如鋒芒在背，巴不得離開。聽盧生之言，趕忙跟隨他走出大廳。
盧生又道：「金針刺穴之術，除認穴之外，手法也頗為重要。入針幾分，何緩何急；什麼時候用大力猛刺，什麼時候用小力輕捻。什麼穴道須左捻幾次，什麼穴道須右捻幾圈。這些分寸俱是要拿捏精準。」
二人出了陶朱公府，來到一叢花樹之下，停了下來。
范增捋須道：「諸位在我谷中，大可不懼那楚軍。那密林錯非韓少俠，是誰也別想進來的。」
盧生便道：「要治項姑娘之傷，只有用貧道的獨門金針刺穴之術。」
盧生神情凝重道：「項姑娘之傷雖暫時壓制，若不連根清除，日後只會來得更猛，再發作之時便無藥可救了。」
韓淮楚心想項追受的紅砂掌之傷，倒是可以利用這段時間療治。呆在這谷中，勝於在芒碭山風餐露宿。遂問：「不知這谷中可有郎中？」
范增便道：「師弟有何難開口之處，不妨明言。」盧生望了項追一眼，問道：「武信君項公可為項姑娘許了夫家？」
韓淮楚愕然道：「這金針刺穴之術與喜不喜歡項姑娘有什麼關係？」盧生道聲：「這關係可大呢！」韓淮楚「哦」了一聲，說道：「道長請講。」
那管家范大引了項家軍眾兒郎，去往谷中各戶人家。韓淮楚，項追，季布等幾位將軍，呂臣，盧生隨了范增，來到一間大廳之中。
這話問得更是唐突。項家軍眾兒郎，哪個不知大小姐對那年輕才俊韓信青睞有加。但小妮子一個女兒家，縱然心裏對那韓信喜歡，又怎好承認。何況她神女有意，還不知道韓信這襄王有沒
那項追又羞又惱，高舉右手作勢欲打。卻被季布一個閃身，躲到了韓淮楚身後。項追那杏目一接觸到韓淮楚似笑非笑的目光，舉在空中的小手便不知不覺落了下來。
眾人眼光，齊刷刷望向人比花嬌的項追。
范增問道：「少俠要找郎中做甚？」韓淮楚答道：「項姑娘深受重傷，須得及時治療。」范增一指盧生：「老夫這位師弟便是杏林國手，那暴君嬴政的身體也曾由他調理。師弟，你來給項姑娘看看。」
范增皺眉道：「這谷三面環山，除了進來的路，並無任何路徑通到外間。諸位想上芒碭山，要令大家失望了。」
若這事放到現代，便不成為問題。多少男醫生為女患者施刀，又多少女患者不該看的地方都被男醫生看去了，也沒人說長道短。
盧生點了點頭，說道：「要治姑娘之傷也是不難，只須貧道出手，為——」話說到此，忽然頓住，面有難色慾言又止。
季布仍然一臉的壞笑，說道：「大小姐你打我作甚？難道季某說錯了？除了韓信這小子，你可是誰的馬都不肯乘呢？」
項追嬌靨一紅，搖了搖頭。
一個現代人，自然不會逾于那些陳腐的貞潔觀念，為項追治傷便非卿莫娶。那小妮子性命交關，事急從權，也只有騙她一騙，哄得她高高興興地接受治療了。
這答案韓淮楚已頗為滿意，誰知盧生卻連連搖頭，說道：「這些皆是習武之人知道的。但人身穴道遠不止此。周身上下共有52個單穴，300個雙穴、50個經外奇穴，共720個穴位。這金針刺穴之術，多有施在常人不知的隱穴之處，不可不察。」
至於將來是否真要娶她，未來的事誰也不能預料。那波瀾壯闊的楚漢風雲，韓淮楚與項追都將陷身其中，誰也不能置身事外。只有走一步，看
項追在大庭廣眾之下承認對自己有意，這辣妹子倒真是有擔待，令人佩服。
這陶朱公府，倒有幾個奴僕婢女。眾人落座后，便有婢女看茶。
盧生將手指搭到項追腕間，替她把了把脈，更是大奇：「韓少俠給項姑娘服的什麼藥丸，可否讓貧道見識見識？」
韓淮楚問道：「道長有何事相啟？」
韓淮楚心頭劇震。
小妮子猶豫一陣，眼光余梢不經意地望了韓淮楚一下，輕輕點了一下頭。
盧生便問道：「姑娘可否屬意韓信韓少俠？你只須點頭或是搖頭便是，無須回答。」
小妮子旋即如同霜打一般，嬌靨上盛開的桃花立刻凋謝，哼了一聲，奪路向廳外奔去。
除了施針之人事後娶了項追，別無他法。但項追嬌美絕倫，心高氣傲，又怎會隨隨便便接受一個尋常的男子做她的夫婿。
韓淮楚搖頭道：「聽起來這麼複雜，這金針刺穴之術太深奧了。道長既然會，便與項姑娘施針便是，為何要說給韓某聽？」
季布一拍椅子，高聲嚷道：「這裡有吃有喝，風景又如此之好，還上什麼芒碭山？咱們不如就呆在這谷中，伺機殺將出去。」
到了垓下之戰，項羽在他十面埋伏之下，逼得烏江自刎。恐怕不用韓淮楚說出拒絕二字，那小妮子也不會嫁給他這樣一個不共戴天的仇人。
韓淮楚長笑一聲：「能娶到項大小姐，是韓某的福氣。就煩道長對項姑娘雲，我韓信願為她學習金針刺穴之術，替她療傷。」
誰知韓淮楚語氣一轉，又道：「這份喜歡不是那種，我喜歡她就像喜歡鄰家小妹一般。」
他還不知如何回答，偏偏那季布在韓淮楚肩后一拍，高聲道：「韓兄弟，快說喜歡。能娶到大小姐，是你這小子前世修來的福分。」
項追聽他說得嚴重，冷汗直冒，問道：「不知道長可有治傷之法？」
韓淮楚苦笑一聲，朗聲道：「韓某
韓淮楚便道：「非韓某不拿將出來，實是那藥丸已經用迄。」
韓淮楚只有無語。
只聽盧生笑道：「貧道這就去找項姑娘，說少俠已回心轉意。與鄰家小妹日久生情，變為夫妻也是再正常不過。嘿嘿！」
韓淮楚終於明白了盧生的用意。原來盧生是想傳給他這門金針刺穴之術，讓他為項追療傷。
盧生說出人身上有這麼多穴道，令韓淮楚出乎意料。
韓淮楚甚至在想，「若是沒有遇到虞芷雅，自己不是一個穿人，不知道未來將發生何事，會不會對大美女項追動心。」
韓淮楚腦中念頭飛轉，便想到一個問題：若是他答應為項追治傷，這小妮子便纏上了他，這一輩子再難擺脫了。
他既然敢為秦始皇煉丹，這藥石一道自是十分的精通。卻自知不能煉出壓抑紅砂掌傷情的藥物，聽項追雲韓淮楚居然用兩粒丸藥讓項追保命到現在，便起了參詳之心。
盧生乾咳一聲，正色道：「休要胡鬧！貧道有話要問，事關姑娘性命，姑娘不可搪言。」項追「嗯」了一聲，粉頸低垂，那份通紅直傳到脖子里去了。
倒是那季布聞言哈哈大笑，調侃道：「咱們大小姐可是對韓信這小子有情有義得很呢。」
但小妮子的這份濃情厚意，他又怎能接受？一時之間如何能夠消化？
韓淮楚又問：「這谷中難道找不到一位女子，道長將金針刺穴之術傳授給她，讓她替項姑娘療傷？」盧生連連搖頭：「這治傷之人，必須略通內功，熟悉認穴之道。這陶花園中儘是一些山野村婦，一時之間哪裡去找一位曾習過內功的婦人。」
除了這促狹鬼季布，在座的沒有別人會捅破這層窗戶紙。他話剛剛說完，胸口便挨了項追一記粉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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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追嬌憨美艷，直辣辣逗人憐惜。但韓淮楚心中藏著佳人虞芷雅，
項追道：「昨日午時。」盧生詫道：「姑娘之傷已過了十個時辰，按說早該斃命。不知姑娘如何堅持到這個時候，看上去精神還尚好？」項追杏目望向韓淮楚，說道：「是韓公子喂我服了兩粒藥丸。」
只見盧生的目光投向韓淮楚。那盧生又問：「韓少俠，你是否喜歡項追姑娘？」
大小姐是項家軍的嬌女，貌美如花又武功高強，眾人待她如天上的月亮一般。誰若能得到她一個笑臉，一晚上都會睡不著覺。韓信這廝，竟如此沒有情趣，居然把大小姐當做什麼鄰家小妹。
韓淮楚正不知如何為項追療傷，聽盧生之言貌似知曉，想他為秦始皇煉製丹藥延年益壽，這醫道自然是了得的了，便向他請教。
韓淮楚眉心緊鎖，久久沉思。忽然問道：「若項姑娘不得醫治，是否便活不成？」盧生肯定道：「若非少俠的藥丸，她昨日便已斃命。再不經醫治，至多活不過三日。」
他這主意倒是不錯，便有幾位將軍附和。小妮子項追也點頭稱是。
這下變故大出人意料之外。這韓信看上去對大小姐不錯，又是將大腿讓項追枕著讓她睡，又是與她共乘一騎。哪知他會說出這般混賬話。
小妮子粉頸抬起，火辣辣的目光逼視著意中之人。
盧生嘆了口氣，說道：「少俠可知，貧道為何有方才之問？」韓淮楚搖了搖頭。
那抗生素韓淮楚已用完了，哪裡拿得出來。其實就算把它捧到盧生面前，盧生也參詳不出所以然。蓋因那抗生素結合西藥原理，用高科技製成。那隻知採集名貴中藥，不惜血本為秦始皇煉丹的方士盧生如何能看得出所以然？
這話就像在教堂舉行的婚禮。那牧師先問一句女方，再問一句男方。眾目睽睽，緊盯著韓淮楚。
眾人的怒光直向韓淮楚投來。惹惱了大小姐，讓大小姐下不來台，大家生劈了韓淮楚的心情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