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五湖泛舟任逍遙
第二十九章 因人而異
席上韓淮楚問起沛縣失陷經過，陸賈略述一遍，大致與探子回報相同。韓淮楚又打探張良的消息，陸賈雲張良早已離開沛縣，不知去向。
項追回嗔轉笑，嬌聲道：「信哥哥，你今天可還沒有與我療傷呢。」韓淮楚愕然道：「時候還早呢！」項追道：「我看你有軍務，怕仗打起來你就無暇給我療傷了，今天就早來了。」
虞芷雅猶如從夢中驚醒，慌忙擦拭一下眼中的淚花，「騰」的一聲從几上立起。
虞芷雅輕啟檀口，似乎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
韓淮楚與鍾離昧聞得師兄陸賈無恙，均來相見。師兄弟久別重逢，自是萬分高興。
項羽心中大惱，「韓信這小子吃了碗里還望著鍋里，不僅勾搭上了我妹子，心中還不能忘情虞芷雅。」
項追羞叫一聲：「虞姐姐。」便將粉頸低垂，紅暈直羞到脖子去了。
虞芷雅彷彿與他疏遠了很多，連說出的話都聽出了客套之意：「多勞公子關心，芷雅一向安好。」
正療傷一半，忽然帳門外一溫婉聲音道：「敢問韓將軍可是在此？」
只聽身後一聲幽幽的嘆息，虞芷雅喚了一聲：「韓公子。」
韓淮楚輕輕喚了一聲：「芷雅。」
他拱了拱手，辭別而去。
鍾離昧一拍韓淮楚，說道：「韓師弟，你這計要用在陸師兄身上，可就失敗透頂了。」
他便前往後營，尋虞芷雅問個究竟。
一盞油燈，「撲騰撲騰」燈花跳個不停。除了這燈花跳躍之聲，帳內一片靜謐。
陸賈「哦」了一聲，說道：「原來這計是韓師弟出的。韓師弟，若是對手是我，可要將計就計誘殺你的大軍了。」
項梁乾咳一聲，指著身旁一椅道：「鉅子姑娘請這邊坐。」
虞芷雅「呀」了一聲：「項姑娘受傷了，我進去看看她傷情。」也不理會那小兵阻攔，揭開帳簾，一徑向里進來。
虞芷雅也是滿臉通紅，道聲：「你們忙，不打攪你們了。」急忙轉身，頭也不回一陣小跑，到帳外去了。
余樊君跪拜
次日一早，韓淮楚正在營帳，忽然項追尋了來。
虞子期問道：「韓將軍過營而來，所為何事？」韓淮楚道：「韓某來尋令妹，私下有點話要問他。」
陸賈便道：「這等雕蟲小技如何能瞞過陸某。其一，那被換回的俘虜臉上不見欣喜，反而臉色肅穆神情緊張；其二，吾進大營后不見有決戰準備，當是項公已有妙計成竹在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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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虞芷雅自從與韓淮楚在黃河邊分手后，便去了墨家總壇萬載谷，召集門下弟子來到吳中，相助項梁成就大業。
還能怎麼辦？當然不能讓她進來撞見這副光景。韓淮楚只盼那小兵能把佳人擋在帳外。
於是韓淮楚與范增各自將主意寫出，交給項梁。項梁看了看，忽然哈哈大笑。
項梁派出五百兵將，押著囚禁俘虜的囚車來到約定之處。那甯君果然未有食言，也派出五百兵將，放紀信與陸賈而回。
韓淮楚長嘆一口氣，心想與她早已分手，那感情早就成過去式了，還談什麼破壞不破壞。
韓淮楚反問道：「你剛才到我帳中，所為何事？」
眾將問項公為何發笑。項梁道：「真是英雄所見略同，韓將軍與軍師居然是一個主意。好，既然二人皆是這主意，一定能成，就這麼辦了。」
「罷了！罷了！若她將小生當作是一個輕薄無行的人，就讓她想去好了。」
「佳人居然以淚洗面，為的還不是小生。她既做出了抉擇，又為何如此提不起放不下？」韓淮楚更是內心震顫。
只聽那小兵道：「韓將軍正在為大小姐療傷，叮囑不要打攪他。」
韓淮楚「哦」了一聲，心想把這事差點忘了。於是叮囑小兵把守帳門不讓外人走進，拉著項追到榻上與她療傷。
虞芷雅驀地清醒過來，將目光從韓淮楚臉上移
韓淮楚急掀起一床被褥遮蓋項追那光溜溜的上軀，卻沒有遮個嚴實，露出一截如雪般細膩瑩白的香肩。
余樊君那一營的軍馬一個也沒走脫，想必他投降的消息還未傳至楚營。
鍾離昧便將范增與韓淮楚各有主意卻互相謙讓一事道出，說道：「韓師弟與范軍師各有主意，卻都不肯先說，把我們憋也憋死了。」
那項羽見虞芷雅到來，一改往日女色不近的脾氣，有意無意地去接近這曠世美眉。可惜佳人心如止水，對他淡淡如飲清水。項羽試過幾次，只覺自找沒趣，便將那一分心思壓抑在心底，反而與她顯得疏遠了。
韓淮楚嘆了口氣，心想自己已經與她分手，還能怎麼地？這已經是在項家軍營中，這佳人眼看便要一步步成為西楚霸王項羽的虞姬，自己還能阻攔這命中注定的夙世姻緣么？
帳門虛掩，韓淮楚輕輕揭開帷簾，悄悄走了進去。
尤其是那龍且，更是恨得牙癢，「項追已移情于韓信，他還要一箭雙鵰！真為項姑娘不值，為何要喜歡這到處沾花惹草的輕薄無行之徒？」
韓淮楚聞言一震，原來來者乃是佳人虞芷雅。
自從昨日在項梁的中軍大帳見了虞芷雅一面，韓淮楚的心就久久不能平靜。他早想找這佳人傾訴一番別情，卻不知她是否願意。今日佳人竟主動找他，不由喜出望外。
韓淮楚想到此處，心中一陣釋然。便道：「芷雅，這些時日可好？」
他心不在焉與項追作完療程，項追也恐再有人進來，急匆匆離去了。
那佳人虞芷雅乍見韓淮楚，一雙秋水般的清眸就久久凝視著他，眼中再也沒有別人。
陸賈笑道：「交換陸某的幾位將軍，不正是為破敵而去的嗎？」項梁哈哈一笑，贊道：「先生果然高明。不知先生何以看出？」
帳中眾將有知道二人往日內情的還沒什麼，不知道的羡慕得眼珠子都掉了下來，「韓信這小子
這些軍侯皆是余樊君親信，一直隨他征戰沙場。項梁將這話對眾將一說，便有人捧腹大笑道：「正愁余將軍沒有幾個幫手，那甯君卻自己來討要，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妙極！」
項梁將余樊君托起，說道：「那秦嘉乃無義之徒，將軍一身好武藝跟隨他豈不明珠暗投。粉身碎骨就不必了，今日要你歸返楚營去換兩個俘虜，暗中策應裡應外合獻了敵寨，你可願意？」
她向前走了幾步，兩隻柔荑伸出，似乎想拉韓淮楚。忽然一個愣神，又退後一步。
韓淮楚點了點頭，一徑向外走去。
項追也習慣了，大大方方脫去衣衫，讓韓淮楚用金針刺她穴道。
這幾位縱橫家弟子，一見面便談論打仗，在鬼穀道場如此，現在在酒席間亦是如此。
陸賈點頭道：「好個因人而異！看來還是你這兵法學得透徹，不似吾在這裏空談。」
「看來她看到了自己為項追療傷的一幕，已經深深的誤會了。」
一個瓊姿花貌如巫女洛神般的絕色麗人，手托香腮倚靠在案桌上，顏如玉，氣如蘭，在燈光閃爍下掩映生姿。
只聽項梁道：「先吃飽喝足。今日三更，見舉火為號，隨吾殺入敵營！」
那楚軍軍師甯君聽說要交換俘虜，當即答應了。不過他雲用余樊君一人交換紀信與陸賈兩人，有點吃虧。說還要搭上幾名被俘的軍侯。
佳人傷心，傷到了韓淮楚的心裏。他心弦一陣悸動，裝作不知情問道：「令妹有什麼神情不對嗎？」
韓淮楚又問上一句：「芷雅，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而自己與項追已經定下名分，情好日濃，就算她剛才什麼也沒看到，自己與項追的關係總有一天會傳到她耳中。
項梁即連夜修書一封，遣使快馬前往楚營，雲要將余樊君交換紀信與陸賈。至於結果如何，只有次日使者回來方知。
「記不清了？」韓淮楚一陣愕然。也不知她是真的記不清，還是假。
此時此刻，項羽生劈了韓淮楚的心情都有。
墨家弟子長於造械，虞芷雅的到來為項家軍攻城略地助力不少。項梁待之如客卿一般，十分的尊敬。此次出征虞芷雅也一同而來。剛才升帳點將只點他部屬，故而未通知虞芷雅。
韓淮楚笑道：「追兒你怎來了，有什麼事嗎？」項追俏臉一板，嗔道：「沒事就不能來嗎？」韓淮楚忙道：「哪裡，追兒你隨時可來。」
項梁乾咳一聲，說道：「鉅子姑娘快請進來。」
可那是誤會么？恐怕連韓淮楚自己也辨不清。孤男寡女同處一室，而那寡女還赤身露體，想要解釋，只怕是越描越黑。
虞芷雅微微一笑：「這有何難。讓韓將軍與范軍師將各自妙計寫下來，不就成了么。」鍾離昧擊掌道：「這辦法不錯。」
韓淮楚望向范增，殊知范增也在看他。二人會心一笑。
虞子期嗯了一聲：「舍妹就在帳中。韓將軍，你在趙國與舍妹究竟是怎麼回事？舍妹回到萬載谷后，好像有點傷心呢。」
虞子期道：「自從去了一趟趙國，她明裡還若無其事，可我好幾次看見她背著人以淚洗面。也不知你們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
項梁道：「吾等在探討如何攻破楚軍，商量破敵之法。」虞芷雅「哦」了一聲，說道：「諸位有何計策，可商量出什麼？」
韓淮楚略一停頓。虞芷雅說道：「項姑娘是個好姑娘，她心地純真潔白無瑕，公子要好好待她。」
剎那間三人都驚呆了。
項梁故意道：「那楚軍人馬眾多，想要攻破敵軍大營甚難，吾正為此煩惱。聞陸先生足智多謀，可有妙極授我？」
「韓公子，你怎會來了？」
項追見她去了，羞澀道：「信哥哥，被虞姐姐撞見了，這可羞死人了。」
沉默半晌，虞芷雅搖了搖螓首，說道：「我偶爾路過你的營前，一時興起，想與你說說話。想說什麼，現在已經記不清了。」
迎面便撞見虞子期，正在領著一幫士兵試擲投石機。虞子期見到韓淮楚，走了過來，拱手道：「韓將軍別來無恙否？」
紀信與陸賈來到項家軍大營，便有項梁設宴與他二人壓驚。
韓淮楚笑道：「用計之妙，因人而異。若吾知道對手是師兄，便不會出這主意了。」
項追幽幽嘆了口氣，說道：「信哥哥，我知道你喜歡虞姐姐，可別讓她誤解了，破壞了你們之間的感情。」
余樊君聽了項梁之計，點頭稱諾。
一到墨家子弟營地，只見好生熱鬧。數百墨家弟子拿著木匠工具，正在造攻城塔，雲梯，轒輼車，投石車等各般戰械。還有項梁調撥的軍士，在一邊幫忙打著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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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梁便欣然答允。雙邊約定，于太陽下山之前，在楚軍營外十里換俘。
韓淮楚不知虞芷雅為何要來找自己，心想難道她有什麼話要對自己說。遂向人打聽一番墨家弟子營地何在，得知便在後營。
韓淮楚也是尷尬之極，不知佳人看到此幕會產生什麼想法。卻滿不在乎道：「看就看到了，怕個什麼。」
韓淮楚拱手道：「韓某告辭。」一轉身，向帳外走去。
要交換的兩個俘虜便是紀信與陸賈。余樊君乃楚軍上將，一個換兩，想必那甯君也會答應。
項追驚道：「信哥哥，怎麼辦？」
虞芷雅問道：「諸位在討論什麼軍務，可否讓芷雅聽聽？」
韓淮楚笑道：「原來虞兄也來了。自從陳城一別，虞兄風采更勝昔日。」
正酒酣耳熱，陸賈舉杯道：「不知項公破敵之計，定在何時？」
若在別的時候，他早奔出帳外迎接佳人進來了。可此時此刻，小妮子正赤身裸裎在他榻上，欺霜賽雪的嬌軀上還插滿了金針。這副樣子，如何去迎接佳人？
降將余樊君被項梁招至密室。項梁問道：「余將軍可是真心投效項某？」
日到中午，去往楚營的使者歸來，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韓淮楚望著佳人那溫柔得幾乎能將堅冰都融化的目光，心中一陣迷惑，「她到底是有情，還是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