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五湖泛舟任逍遙
第三十一章 插上一刀
張良一伸玉腕，拉起韓淮楚道：「走，我們去見武信君。」
於是眾人入內室。那范增一見張良進來，便將那銳利的眼光在張良身上上下打量，驚訝道：「子房先生竟這般年輕，老夫可聽說過不少你的事情呢。」張良微微一笑：「軍師過獎。」
韓淮楚便問她去齊國何事。張良嘆了口氣，說道：「原來我想為復立我韓國去齊國借兵，殊知齊國內亂，齊王田儋兵敗被殺，可惜我平白去了一趟臨淄。」
二人手拉手，走入軍營，說不出的濃情蜜意。
張良賣了個關子未曾明言，只說道：「諸位豈不聞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么？」
韓淮楚道：「項公正在為與楚軍交戰之事煩惱，恐怕無暇理會這些事呢。」
縣署內，項梁正與軍師範增密議作戰方案，忽聽衛士稟報，韓信將軍引天下名士張良張子房先生到來。
張良恍然道：「原來是項姑娘啊。在萬載谷時，我就看出她對你有意，總找借口接近與你，可你那時也沒怎麼在意。怎麼就保持不定，讓這小妮子得逞了呢？」
那郯城本就防守薄弱，又護送楚王景駒去前線分撥了不少軍馬。一攻之下，竟爾城破。
也是楚國缺馬，這支突襲的騎兵速度太快，一應楚軍皆望塵莫及，只好眼睜睜看著他們從眼皮底下溜過。
韓淮楚恍然大悟，原來張良處心積慮為項梁謀策，還是為了她韓國復國。
項梁便問：「那彭幫主自據一方，高傲慣了，如何能說得他提兵相助？」
劉邦既然投書輸誠，便是項家軍自己人。只需下封書信，便可調動他的兵馬。那劉邦被秦嘉打得連老巢都沒了，聽見有這報仇的事，還不傾盡全力？
他不由嘆息一聲：「良妹，你這般辛苦，又是為何？」張良輕嘆道：「我這心思，信郎還不知道？」
范增道：「事不宜遲，請項公速寫就書信一封，快馬送往巨野澤。」
韓淮楚擊掌叫好，說道：「妙極！這郯城乃是他都
韓淮楚與張良出得縣署，韓淮楚問道：「良妹，你為何不提向項公借兵之事？」張良道：「武信君正在用兵之機，自顧不暇。等他擊敗秦嘉，得了我這人情，再提不遲。」
張良拿起案上一管硃筆，在地圖上畫了一個箭頭，那箭頭尖端直指楚國王城，箭尾則指著另一處——巨野澤。
范增搖頭道：「不妥。這郯城也在敵營東面。我軍既不能越過敵營，也就偷襲不成郯城。」
韓淮楚嘿嘿一笑，說道：「就算是我保持不定吧。良妹，營地快到了，到我帳中，看看你的信郎還能不能保持得定。」張良「哼」了一聲，嬌羞道：「不讓你使使壞，就知道你不會甘心。可不能逾越界限喔。」韓淮楚哈哈一笑：「放心吧良妹，信郎不會把你吃了。」
只聽張良又道：「說不定那彭幫主也會提兵相助呢。」項梁「哦」了一聲，問道：「子房先生如何知道彭幫主會來助我？」張良便道：「子房曾過訪鯊魚幫，聽彭幫主對武信君言語間頗為推崇，雲天下英雄能抗擊秦軍章邯者，惟項公一人而已。」
張良一皺眉頭，說道：「聽說那虞姑娘嫌棄你曾受胯下之辱，與你分手。她怎會這般沒有眼力，將你這麼一個才華橫溢的年輕俊秀給白白放過了？」
張良那幾乎陷進眼窩中的一雙清眸，盯著她朝思暮想的愛郎，流露出水一般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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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巨野澤的水寨，老大是號稱游擊隊長的彭越。如何能讓他助陣，倒是一個新難題出現。
這破敵的事商量妥當。項梁就道：「子房先生遠道而來，項某自當盡地主之誼。可在城中下榻，早晚也可聆聽先生教益。」張良道：「多謝武信君美意。子房與韓將軍多年故交，想在他軍營盤桓幾日。」項梁便作
聽說秦嘉曾想招徠那大盜彭越，卻被彭越一口回絕。看來那彭越心高氣傲，獨來獨往慣了，絕非能輕易請動之人。
只見那伊人張良立在營門愈見憔悴，整個臉廓都消瘦了一圈，望著讓韓淮楚百般憐惜。
他項家軍過不得楚軍大營偷襲郯城，不等於別人去不了。從巨野澤方位看來，這通往郯城的道路皆是康庄大道，快馬一日便到，正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個閃電襲擊。
除彭越的鯊魚幫幫眾外，巨野澤還有劉邦的數千殘兵敗將，與項莊項佗兄弟的五千步卒。
韓淮楚忽然賊兮兮笑道：「良妹，你旅途辛苦，去我營中，讓為兄與你按摩按摩，放鬆放鬆。」
韓淮楚喉嚨咕嚕一下，道出一句話來：「良妹，那虞姑娘我是與她緣分已盡，可另外有一個姑娘，我與她是心心相印。」
似乎有退兵之意的項家軍，這幾日一直按兵不動。殊知他們在楚軍身後，突然插上了一刀。這一刀又快又狠，一刀致命。
只聽張良又道：「聽聞武信君領軍到此，想與他舊日有些淵源，故來此向他借兵，還不知能不能成事。」
劉邦親率兩千精騎，與彭越的一千盜匪一起，日夜兼程，繞過途中州府，劍鋒所指直插向楚國的心臟郯城。項莊項佗季心的步卒，與周勃的步兵總共七千人緊追其後，殲滅前來堵截的各路楚國援兵。
張良道：「還施彼身，何必劫他糧道，須知比糧道更重要的還有。」
只聽張良撲哧一笑，說道：「你是不是還想著虞姑娘？你要是喜歡她，就該去把她追到手。」
張良一搖摺扇，笑道：「若我能解武信君所困，又將如何？」韓淮楚望了她一眼，說道：「你又沒有糧草，如何能為項公解困？除非——」他話說到此，忽見到張良那副成竹在胸的樣子，恍然大悟，喜道：「原來你早有主意。良弟，你到底有什麼辦法？」
張良幽幽一嘆，說道：「武信君一年不
張良在助冒頓單于攻滅東胡時便與當時為飛燕門掌門的項梁結識，在萬載谷又與項梁並肩作戰，共同對付蒙毅率領的秦軍，博浪沙一起狙殺秦始皇。有這些淵源，故此張良來求項梁。
項梁聞言一喜，說道：「聞先生唇舌間便斥退了魏國數萬大軍，救沛公于危難之間。不知今日又有何計教我。」張良含笑道：「入內再說。」
項梁就問：「子房先生所為何來？」韓淮楚介面道：「子房先生為破楚軍而來。」
原本勝券在握的秦嘉，於三日後迎接來他作為傀儡的楚王景駒。
項梁趕忙出門迎接。見到張良，笑道：「自與子房先生萬載谷一別，匆匆已過一年。子房先生可瘦了不少。」
張良笑道：「彭幫主縱不來，項公忘了還有他人在巨野澤么？」項梁猛一拍腦：「差點忘了他們！」
項梁與范增一時豁然開朗。
范增又道：「老夫聽祖上傳言，吾先祖陶朱公范蠡，搜羅世間百家絕學，獨缺一本太公望呂尚留下的《太公陰策》。聞學成此書者，進可成王者，退可為王者之師，引以為平生憾事。那本書聽說被子房先生得到，可否借來與老夫一觀。」
張良伸出如春蔥般的纖纖玉指，在他額頭上一點：「你啊！說你什麼好呢。良妹與你在語嫣山莊結下情緣，這清白的身子也便宜給了你，還會嫌棄你什麼。我這是慧眼識英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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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梁便道：「子房先生已有妙計破敵，特地前來。」范增一聽暗自吃驚，一是因張良信息如此之快，二是因她竟已有了計謀！看來其謀略過人的傳聞不虛。若自己他日與張良為敵，恐省心不得。便道：「子房先生這便有了破敵之計么，可說來聽聽？」
韓淮楚禁不住說道：「不是我不去追求她，是我們已經恩斷情絕。」
韓淮楚拉住張良的手，喚一聲：「良——良弟，這些時日你在哪裡
這閃電襲擊的事，自然要騎兵來做。項莊項佗的步卒是指望不上了，但可以作後援居后策應。劉邦雖敗，手下有樊噲，周勃，夏侯嬰等一干猛將，戰鬥力還是不差。只需突然出現在防守空虛的郯城，定能一戰功成。至於那彭越幫不幫忙，也只是錦上添花，去與不去也沒那麼重要了。
張良笑道：「武信君可是為糧草一事而困惱？」韓淮楚道：「正是。」他又壓低嗓門，附在張良耳邊道：「我軍過不了半個月就要斷糧了。」
又聽張良幽幽一嘆：「放心吧信郎，你的良妹是不會介意的。我與你有緣無份，你該去尋找你這一生的伴侶了。」
張良忙問道：「是誰？哪位姑娘如此有福氣，得到了韓大將軍的垂青？」韓淮楚笑道：「慚愧，是我韓信有福，得到了項追姑娘的芳心。」
張良羞紅了臉，莞爾一笑：「信郎，一見我面就想使壞。你在趙國與虞姑娘是怎麼回事啊？」
范增瞪了張良一眼，便不再多說。
「伊人竟慫恿自己去追求芷雅！」韓淮楚望著張良那閃爍帶有狡黠的目光，也不知道她說的是不是真心話，只是無語。
楚國的精銳騎兵，皆已調往前線對抗項梁的大軍，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殘，還有防守城池的二線府兵。那劉邦的騎兵雖說打楚軍主力不行，收拾這幫隊伍還是綽綽有餘。還有那大盜彭越，將他那一套游擊戰法發揮得淋漓盡致，與劉邦一道左衝右突，突破聞訊前來堵截的各路楚軍，硬生生穿出封鎖，殺到郯城城前。
隨著項莊，項佗，季心，周勃的步兵到來，劉邦，彭越的軍力大增。他們便要東向，襲擾秦嘉大軍的後方，打秦嘉一個夾心餅乾。
「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小生與芷雅在趙國的感情糾葛竟傳到她耳中來了。」韓淮楚聞言啞然。
只有這般纏綿一番，才能讓她那飽受磨難的苦澀的心得到一絲慰藉。
要是《太公陰策》人人都能借看，豈不成
再說同為義軍，彭越也不會厚此薄彼，幫著項梁打秦嘉。
項梁一聽，也饒有興趣望著張良。
要知道那時寫字大多刻在竹子上，寫成一本書花費時日頗多。張良說錄副本與范增，范增只當她是推搪，權當沒說。以他的身份，以後也不可能再要。到張良成為劉邦的首席謀士，楚漢相爭之時，這事更成了不可能。
項梁喃喃自語：「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先生莫非要想劫楚軍糧道？」隨即搖了搖頭：「那楚軍糧道皆在楚營以西。自楚軍襲擊彭城后，必十分看緊他們糧道。何況敵軍扼守要道，我軍過不了他們大營。子房先生此計恐將不售。」
韓淮楚獃獃道：「你就不嫌棄我是個受世人鄙夷的跨夫么？」
韓淮楚急忙跳下高塔，走出營寨。
張良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拍落韓淮楚拉在她柔荑上的大手，說道：「小弟剛從齊國而來。」
韓淮楚聞言一陣酸楚。這伊人為了復立她韓國，成日里東奔西走，卻不知她韓國的復立，只是曇花一現。
那劉邦即在城中出榜安民，告秦嘉不義之舉，昭示項家軍昌大楚國之心，搞得秦嘉大失人心，有不少人便向劉邦投誠，雲願意跟隨這位有忠厚長者之風的「赤帝之子」。
范增腦中一念而過，說道：「子房先生是指——」張良將摺扇在攤在案上的地圖一指：「郯城！」
幾乎與此同時，戰場情勢已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韓淮楚望著張良那成竹在胸的模樣，笑道：「子房先生既出此言，必有道理，且聽他說來。」
若拿下郯城，甚至可以攻擊秦嘉率領的楚軍，兩面夾擊之下，絕對可以將那秦嘉打得滿地找牙。
縱橫在巨野澤的鯊魚幫幫主彭越，居然放下架子願意追隨武信君項梁。他與逃竄到巨野澤的劉邦殘部一起，對楚國的王城郯城發動了長途奔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