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五湖泛舟任逍遙
第三十二章 借兵三千
張良道：「先頭見武信君戰事要緊，不便相求。而今秦嘉既逐，便好開口。不知武信君能借我多少兵馬？」
還有人與那傀儡大王景駒勾勾搭搭，早晚去景駒帳中噓寒問暖，進獻劫掠來的美女玉食。秦嘉知道他們的鬼心思，是看中了景駒楚王後裔的身份，想項家軍戰勝后說不定項梁會擁立景駒，提前來向他示好。
那劉邦乃一方小諸侯，項梁自不會怠慢，帶了各路英雄出城迎接。內中有魏王弟魏豹，田榮田橫兄弟，東陽令史陳嬰，吳縣縣令鄭昌，俱是一方豪傑。
劉邦心裏撲通亂跳，不知如何作答，眼望向張良。只見張良微微搖頭，眼光也不向他這邊看。
項梁遠遠望見項羽，招手道：「羽兒，過來。」
長戟烏騅，狀如天神的項羽，護擁著一輛華貴的馬車。車上坐的，正是項羽的亞父范增。
劉邦一愣，隨即呵呵笑道：「原來是先生的主意。俺劉季還尋思項公這裏來了什麼高人，竟出此妙計。」
劉邦暗忖，「原來是子房先生要俺失口否認。但當著天下英雄，如何能說自己不是赤帝之子，那條大蛇不是俺劉季殺的。如說出此話，今後還有誰會來追隨俺劉季？如若說那大蛇便是俺劉季殺的，俺是天龍赤帝所生，是真命天子。既寄身於項梁，項梁又怎能容俺。」
還有那小妮子項追，每日定時要來找她的信郎療傷。張良暗裡聽了韓淮楚說的療傷之法，聽得臉紅心跳，說道：「這可便宜了你。人家項姑娘冰清玉潔，對你是一片真心，你可不能辜負了人家。」韓淮楚便笑著答應。於是張良一見項追前來，就借故離開。
出得十里長亭，送的人都已歸返。張良左顧右盼，那馬行馳的速度慢了下來，似乎有點戀戀不捨。
便有部將丁疾暗中向項梁輸誠，送信雲要獻出關隘迎接項家軍，雖被秦嘉知曉，以快刀斬亂麻的手段拿下
項梁「哦」了一聲：「先生怎不早對吾講？若知道先生有此志向，項某早就發兵相助了。」
秦嘉棄關隘而逃，楚營軍馬散去大半，只有心腹兩萬跟隨。那楚營便無人主事，有將獻關投降項梁。
項梁笑道：「沛公，你可知道那突襲郯城的主意是子房先生想出來的么？」
魏國不同於韓國，正有秦國重兵把守。想要復魏，首先要同在陳郡的楊熊部死磕。
驚人的消息傳到沛縣城，那楚國上柱國秦嘉，竟戕殺了傀儡楚王景駒，帶著他的頭顱投降秦軍，去了陳城。
有詩為贊：足智多謀話子房，三千甲士立韓王。笑說山東無公子，何事弱女青史揚？
魏豹泣道：「武信君既已允立韓國，何時發兵復我魏國？」項梁聞言，沉吟起來。
張良只好走將出來，說道：「子房見過沛公。」
項羽下馬見禮。劉邦答禮道：「大公子英武非凡，真乃當世英雄也。」
對這種稱頌項羽見得多了，也不以為意，敷衍幾句，站到一旁。
張良便謙虛一番。劉邦忽問：「子房先生，你那借兵之事可有眉目？」張良搖了搖頭，頹然道：「尚且沒有。」
要想後方安穩，只有打回郯城，徹底剿滅劉邦這個眼中釘。可是要拔除這根刺，需要傾盡秦嘉所有的兵力。那項梁自不會坐視秦嘉來打劉邦，他那麾下的驕兵悍將正摩拳擦掌，等著秦嘉回師郯城，從后追著猛打呢。
張良便欲起行。劉邦，項梁與各路英雄皆來相送。
利蒼恍然大悟：「先生原來在想韓信兄弟。奇怪，韓兄弟怎會沒來送咱們？」
這無恥的流氓，失去了根據地，便假惺惺攀上項梁這顆大樹，好託庇乘涼。
那利蒼武功之高，泗水英雄幾乎無出其右。他利蒼一人，就抵得過十員戰將了。但一來利
劉邦便拜道：「劉季本楚人，今項公欲匡扶楚國宗祠，敢不盡心竭力。願領微薄兵馬，投效于項公麾下，共謀大業。」
張良點頭稱是，心中卻在想六國中就屬韓國地盤最小，人口最少。想要招募韓國的丁壯來對抗秦國的虎狼雄獅，恐怕是很難。
只見他附耳項梁，以只有項梁能聽見的聲音小聲道：「項公，這是俺劉季胡編蒙人的。」
張子房開口相求，劉邦哪裡好意思拒絕。他聽說只借一個人，當下笑呵呵道：「先生要借何人，儘管說便是，劉季無不應命。」
這一日，有沛公劉邦到來。
項羽惑道：「為何要殺沛公？」范增道：「這廝野心不小，不會屈於人下。」項羽疑惑道：「不會吧。我看沛公一副忠厚的模樣，有長者之風，一見他我就覺得親近。」
秦嘉手緊捏那象徵兵權的虎符，陰鷙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絲狠毒，「幸而吾還留有後手！」
原指望與項梁打一場消耗戰，坐等項家軍糧草耗盡，不戰自退。哪知這消耗戰最拖不起的是他秦嘉自己。這樣下去，楚軍十日後便會斷糧。
張良早就了解得清清楚楚，答道：「現秦將章邯出戰齊境未歸，武成侯王離回歸長城戍守北疆，潁川郡正好空虛，正有用兵之處。」
人群之中，一人暗暗點頭，喝了一聲彩。此人正是教劉邦「不爭之爭」的張良。
這一戰是沒法打下去了。秦嘉在帳中獨坐，盤算著自己今後的出路。
只聽范增繼續火上澆油：「赤帝之子豈是池中之物，終有一天會一飛衝天，成就在吾等之上。沛公啊，了不起！」
項梁便道：「待大軍休整些時日，整飭軍馬，再助你回到魏地。」
項梁沉吟一下，問道：「今故韓之地，秦軍守備如何？」
他雖然表面上大大咧
※※※
秦嘉是真心佩服那給項梁出主意的高人張良，也恨他恨得牙癢。劉邦背後捅的一刀竟這般鋒利，直接捅到了他的心窩。也佩服劉邦那個貌似忠厚長者的欺世盜名之徒，一張榜文，便勝似十萬雄兵。
張良道：「他啊，被派去東海，接受降將獻上的城池，追剿秦嘉的殘部，一時半刻還回不來。」
項梁此役，不僅拿下泗水，而且佔據了東海，手握三郡，領十數萬大軍，勢力之大眾所側目。四方豪強，多有歸附。
項梁聞言哈哈一笑，便不再繼續追問。
更可怕的是失去軍心。那劉邦在郯城出的榜文傳到了軍中，頓時軍心大亂。
項梁奇問：「什麼借兵之事？」劉邦道：「子房先生欲復立他韓國，想向諸侯借兵。」
這話讓在一旁聽著的項梁忽然一個震動，問道：「沛公，你那斬蛇是怎麼回事，說來給大夥聽聽。」
不日前，張良還在韓淮楚軍營安歇。這幾日與他的溫存纏綿，彷彿還在夢中。
魏豹聞言，哭泣方止。
正說話間，人群中忽聞有人號哭，卻是魏公子豹。
項梁這一關是過去了，范增那關卻過不去。他那銳利的電目，已鎖定在這無恥的流氓身上。只因他知道，星空里出現的那顆有煞雲蒙蔽的帝星，便應在這流氓身上。進則雲霧頓開光芒四射，退則淪為流星化為隕石。
那些在秦嘉眼裡最不值錢的普通士卒，也不斷有人逃亡。三日下來，竟走脫了五千餘人。再這麼下去，不等項梁，劉邦來攻，他這支隊伍自己便散去了。
只聽項梁道：「三千兵馬，少是少了點。可你韓國復國，也不能由我江東子弟一手包辦。你可廣募韓地豪傑，
次日，項梁點齊三千兵馬，交割給張良。劉邦也派了利蒼前來相助。
張良輕輕道出二字：「利蒼。」
張良望著天邊的浮雲，無限惆悵。
項梁得知景駒被害的消息，當即厚殮景駒那無頭死屍下葬，不提。
項羽奉命去追剿棄彭城而逃的董諜部，大獲全勝，將董諜的部屬斬殺過半。那董諜直潰逃至秦軍佔領的襄城，方拾回一條性命。
那項梁便擺下酒宴，與眾人共飲，為劉邦洗塵，不提。
只是這美好的時光終要過去，那大韓的復國之夢還要她來完成。
范增淡淡道：「沛公過獎。老朽如冢中枯骨，怎及沛公旭日中天。沛公仗三尺劍，竟能斬殺芒碭山大蛇。赤帝之子，果然不凡！」
項梁便道：「吾借精兵三千與你，可夠？」張良臉上露出些許失望，卻說道：「多謝武信君。」
項家軍剛剛打完大戰，未事休整，人困馬乏，兼東海泗水二郡情勢還未安穩，現在還不是同強大的秦軍決戰之時。
可恨那不會打仗的劉邦與彭越在一起之後，似乎忽然開了竅，不斷派出小股的騎兵騷擾楚軍的後方。等秦嘉派出大隊人馬前往，又像風一般不戰而去，根本不給楚軍交戰的機會。
她猛一抽馬鞭，說道：「利將軍，咱們走！」
那鯊魚幫幫主彭越，還有項莊項佗兄弟，留在郯城鎮撫，未曾跟來。
正說話間，一彪人馬出現在視野，正向沛縣城馳來。
他急招心腹入內，如此這般吩咐一番。
楊熊的兵馬人數原與秦嘉差不多，但那秦軍的戰鬥力遠勝於楚軍。如今加上秦嘉的兩萬降兵，如虎添翼。
張良匆匆上路，以一介蛾眉之身，提三千兵甲，去光復她的韓國。
那陳城有秦國大將楊熊鎮守，麾下人馬不下五萬，呂臣便敗在他手中。
便有范增馬車馳到。那范增一下馬車，一雙老辣的眼睛就緊緊盯在劉邦身上。那目光如一
三千兵馬，雖說能在秦人防備空虛之時鬧出點動靜來，但那章邯王離聽說韓國復立豈能相容，只要出動一路大軍，如何抵擋？
范增為項羽參謀軍機。正是他設計布下埋伏，讓董諜落入了項羽紮好的口袋。
項梁見到了劉邦，稱頌道：「沛公儀錶不俗，果英雄也。今沛公奇襲郯城，為克敵立下首功，實為我楚國社稷復立立下一大功也。」
※※※
張良又轉顧劉邦，說道：「沛公，子房向你借一個人。」
投奔諸侯？笑話。他秦嘉坐視陳勝兵敗身亡而不發一兵救援，早已在諸侯間聲名狼藉。那項梁在諸侯中聲望正隆，誰會為了他而得罪項梁。
劉邦猶豫一陣，他那天才表演家的天賦突然綻放，腦中靈光一現。
郯城被奪，所有的府庫錢糧均落入了劉邦之手。
※※※
「這范增好生厲害！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便讓項梁產生了猜忌。」劉邦立馬出了一身冷汗。
那張良不想在這時候向劉邦打招呼，劉邦卻一眼看到了她。當即喜匆匆走過去，高聲喚道：「子房先生也在這裏！劉季想念先生甚緊。」
但千難萬難，又怎能阻擋她興復家邦的決心？就算是赴湯蹈火，她也在所不辭。
范增冷笑一聲：「忠厚長者！看來你是被他忠厚長者的外表所惑。」
於是眾人入城，向縣署行去。范增忽然暗地裡拉住項羽，說道：「羽兒，找個機會，殺了劉邦。」
利蒼問道：「先生為何慢了下來？」張良卻沒有回答，只是無語。
烏騅奮蹄，項羽如一陣旋風般來到。項梁道：「羽兒，介紹一位英雄與你認識。這是突襲郯城的沛公劉邦。」
與項梁決戰？更是想都不敢想。先頭兵力鼎盛糧草充足時不敢，現在哪還敢起這個念頭。
劉邦堆起笑臉，施禮道：「先生可是范軍師。聞得軍師有治國安邦之才，劉季今日一見，幸何如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