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五湖泛舟任逍遙
第四十六章 失魂落魄
最後是十幾個有實力的戰將搶上了船，原先操槳的軍士被他們擠下了水中，甚至連那陳涓也被推到了岸上，被蜂擁而來的將士踏為肉泥。
戰鬥打響，秦嘉軍擋不住如狂風暴雨般猛撲上來的楚騎，節節敗退，先是弩兵抵擋不住，接著是騎兵方隊被楚騎衝散，分割，包圍，一個一個喪命在項羽那桿望而生畏的天龍破城戟之下，眼看就要潰不成軍。
這船不大不小，可容納十來個人。如今秦嘉手中還有兩千餘人，誰隨他渡過泗水便成了個問題。
「那陳涓再不來，我就一劍刺死這個美人，讓這天仙一般的美人與我陪葬。」
項羽催馬到岸邊，挽起六尺長的陰山神弓，便要向秦嘉射出一箭。
於是便有人偷偷出陣，向四野逃走。只要有人開了頭，就會像被沾上傳染病，這潰逃之風很快蔓延開來。逃亡的不僅有小兵，甚至還有深受秦嘉厚恩器重的一批愛將。
胡蓋看得分明，大笑道：「原來只有項羽一人到此，主公真是多慮。那到手的美人也沒將她辦了，便急匆匆棄城而去。」
秦嘉急忙下令：「傳令眾將，胡蓋斷後，其餘人等趕快收拾，棄城而走！」
忽有一人向泗水上游一指，喜道：「主公，船來了。」
秦嘉嘿嘿發出一聲淫笑，托住虞芷雅的香腮，笑嘻嘻道：「我秦嘉便是戰死，能在死前得到姑娘仙子之軀，也是一個風流之鬼。」
秦嘉也不發怒，笑道：「休看我現在落魄，等我拿下盱眙，擒住那熊心，我秦嘉又可割據一方。想自立為王還是擁立那楚王，還不是隨我心意。虞姑娘，你意如何？」
穴道被封，渾身受制，面對如此淫惡的賊人，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咬舌自盡。
「難道這陳涓找不到船，或是與那些逃走的人一樣，也要棄我而去么？」秦嘉暗中咒罵一句，陰冷的目光投向了身邊僵持的美人虞芷雅。
若在平常，可以砍伐樹木，搭起浮橋渡河。如今追兵將至，卻沒有從容的時間濟渡。
岸上眾士兵望著那船
只見一群軍士操著槳，陳涓立在船頭，高呼道：「主公，船找到了，快快上船！」
他緊張地望著城下，心中忐忑不安，不知楚軍來了多少軍馬，能堅守幾時，他這條性命又何時結束。
秦嘉坐在泗水河邊，親自擊鼓，指望能提高士氣。可戰場的士氣，並不能靠他擊鼓來挽回。在如同天神一般的項羽的沉重打壓之下，秦嘉軍被殺得心驚膽寒。便有士兵在考慮跟隨秦嘉這個毫無前途的主子，還有沒有意義。
秦嘉聞言苦笑一聲：「東山再起？說得這般輕巧！如今再不是陳王初舉義兵的時候了。秦人不能容我，各路諸侯皆視我為寇讎，天下之大，何處有我秦嘉的安身之所？」
秦嘉一擺手：「不急，那楚軍還沒有這麼快到來。大家急著趕路，都已餓了。傳令，命埋鍋造飯，吃飽了再走不遲。」
陳涓說道：「主公快擺陣勢準備迎敵，吾搜尋船隻去也。」便即拉走一隊軍士，去附近村落找船。
這話反過來說，只要他們過了河，焚毀浮橋，楚軍也就無法將他們追上，只有望江興嘆，看著他們撲向盱眙。
眾軍士被他神威所懾，雙膝一軟，齊齊跪倒一排。
項羽「呀」的發出一聲怒吼，長戟一劃，「嘩啦」一聲，一堵城牆砸了個支離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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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愕然道：「少將軍，你要去哪？」項羽道：「當然是去救你們鉅子。便是追到天涯海角，我項羽也要救她回來。」
秦嘉聞言大震，「項羽到了，楚軍便已追至城下！他怎來得恁般快法？」
他猛一指押送美人虞芷雅的馬車，惡狠狠道：「這美人陳王生前得不到手，姬風費勁心思也不能染指分毫，我秦嘉就算是死，也要拉著這美人一起陪葬，在陰間享受風流快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虞芷雅望著項羽那
只聽一人哈哈大笑，說道：「你如今已是亡命天涯，你這顆人頭早晚被人拿去，還談什麼榮華富貴？」說話之人，乃是虞芷雅師兄宋離。
為了救心中佳人虞芷雅，保衛楚國王城盱眙，項羽渾身上下充滿了高昂的鬥志。一雙銅鈴般的大眼望著前方楚軍陣勢，噴出了熊熊的烈火。
還沒等他笑完，一桿鵰翎箭從城下飛來，快如追風逐電。就聽「颼」的破空一響，那箭正中胡蓋眉心，胡蓋仰頭即倒。
陳涓將船攏岸，帶好纜繩，秦嘉急帶虞芷雅登船。只聽身後一陣推搡，千百人一起向船攏來。
只聽一陣嘈雜的馬蹄聲從身後動地傳來，卻是楚軍騎兵的馳騁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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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哪裡還敢與楚軍一戰，紛紛向兩側閃避，讓出一條路來。
便有謀士陳涓急沖沖趕到，神色慌張稟道：「主公，不好！那項羽親自追來了。」
只見場中多是攻城塔，轒輼車，雲梯，投石機，飛橋之類的大型軍械。秦嘉志在擺脫楚軍的追擊，帶上這些重物便顯累贅。只擇了十余乘兵車取走，其餘盡令人焚毀。
秦嘉笑嘻嘻走到虞芷雅面前，說道：「姑娘如此蕙質蘭心，奈何從賊？你們墨家有造械絕技，何不跟從我秦嘉，享受那榮華富貴？」
「敢劫持我項羽喜歡的女子，我便叫他死無全屍！」項羽心中發出一聲怒吼，天龍破城戟高高擎起，大喊一聲：「殺！」
秦嘉道一聲：「統統綁了！」即有軍士上前，用繩索將眾墨俠一個個綁得牢實。
只見那秦嘉將虞芷雅嬌軀一攬，擋在身前。項羽發出一聲撕心裂腹的呼喊：「虞姑娘——」手中陰山弓頹然落地。
秦嘉猛一攥拳，說道：「好！既然擺脫不掉，就與楚軍在此泗水岸邊決一死戰！我秦嘉的這條命，就看老天肯不肯收了。」
那嘯聲激滾排盪，響遏行雲。彷彿就在耳邊響起，連那桌子上的杯盞都震得跳蕩起來。
他的目標是楚國的王城。要他硬
於是秦嘉軍就餐一半，便匆匆集結，棄了柳邑直往東去。當然走之前，不忘裹挾上曠世美人虞芷雅。
話畢，將馬一拍。烏騅寶馬一個揚蹄，縱身躍下了城樓。只聽項羽一聲長嘯，已去得遠了。
項羽見了眾墨俠，打了個招呼，說道：「這裏便交給你們了。誰若敢生事，我項羽回來砍他的人頭。」
身旁一人忽「咦」了一聲：「怎會來的只有一騎？」
柳邑城牆殘破不堪，根本不能稱其為城牆。留守斷後的胡蓋一臉的愁眉苦眼。那秦嘉只給了他五百人馬，誰攤到了這份差事，與送死沒有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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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嗒嗒嗒」，來的是項羽，龍且率領的兩千精騎。他們為追上秦嘉這支亡命流竄的敵軍，只有將緩慢的步卒留在身後，而提驅馳如風的騎兵先行追來。
便聽「乒乓倉啷」，一群人涌將上來。原是墨家弟子聽見項羽長嘯，乘看守不備磨破繩索，猝起發難殺死看守，搶了兵器打上城頭。
陳涓道：「主公還是要作戰敗的準備。只須找到一艘渡船，便可渡主公過河。能留得性命，便可東山再起，捲土重來。」
秦嘉發出一串歇斯底里的狂笑，聽得馬車中的虞芷雅一陣心悸。
卻說秦嘉領了七千余大軍，裹挾曠世佳人虞芷雅，一路急行軍，來到了泗水岸邊。
一軍士將穴道被封的虞芷雅帶到，知趣地掩上門離去。
一人惶恐道：「虞姑娘被我家主公帶走了，正去往盱眙的路上。」
他擒得曠世美人在手，便要利用這埋鍋造飯的時間好好享受一下這美人的銷魂滋味了。
墨家只是一個江湖門派，見鉅子被挾，眾弟子也就停止了抵抗。不似戰場交兵，主將亡了，還有副官繼續領兵抗敵。
秦嘉便令人盡搜城中金銀財帛，充作軍資。交代完畢，便去作坊查看墨家為楚軍打造的軍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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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將被殺，五百軍士一時大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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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嘉望著遠處揚起的越來越近的煙塵，一聲令下：「布陣！」
秦嘉一起身，湊到虞芷雅面前，望著曠世美姝那曼妙的身姿，謫仙般的儷色，嘖嘖發出一聲驚嘆：「姑娘如此天姿絕色如同仙人一般，能與姑娘雲雨巫山，享那襄王之夢，我秦嘉真是艷福不淺。」
他們本來欲接應項羽。卻見城頭上眾敵軍一起跪倒在項羽面前，無一人有反抗之意。
項羽離城牆還有一百五十步，本不在弓箭的射程之內。但他手中的陰山神弓，卻能在如此距離，發出追魂奪命的一箭。
一座強搶而來的當地富戶的大宅內，秦嘉坐在內室，等候軍士將墨家鉅子虞芷雅帶到。
只是她誅除暴秦的心愿未了，她死不甘心。還有那個郎韓信，在死前不能再見他一面，令她滿腹的酸楚傷心。
雖然對這眼前的美人垂涎欲滴，恨不得立馬將她按在身下一逞獸慾，但秦嘉還不至於色急攻心到連生死都不顧。他急忙棄了虞芷雅，走出門去問個究竟。
一匹漆黑如緞的大馬出現在視野，那馬筋腱壯實，唯有四個蹄子白得賽雪，神駿異常。
虞芷雅「呸」了一聲，厲叱道：「奸賊，做夢！」
秦嘉那馬臉一沉，喝道：「帶下去！」便有軍士將墨家弟子同虞芷雅一起押下。
烏騅寶馬幾個騰躍，已到城牆之下。只聽項羽舌綻春雷，高喊一聲：「起！」寶馬奮蹄，一躍而上三丈高的柳邑城牆。
虞芷雅冷汗浸濕香背，怒叱一聲：「奸賊，你若動我，他日必死在亂刃之下！」
他一馬當先，如旋風般沖了出去。楚騎齊聲吶喊，隨著他一起去衝刺，將敵陣碾為齏粉。
兩行清淚，從虞芷雅那清澈晶瑩的眸子中滾落下來。
他不是陳勝與姬風，既想要美人的身，又想獵取美人的心。在亡命之旅，能得到美人的身他已十分的滿足。既然美人不肯從他秦嘉，他便是辣手摧花也在所不惜。
虞芷雅眼中現出一絲欣喜：「是少將軍來了！惡賊，
秦嘉揮劍斬斷纜繩，那船便盪悠悠離了岸。十余個驍將一起盪槳，那船越駛越快，向江心而去。
馬上一人身長九尺，濃眉大眼極顯粗獷，手持天龍破城戟，轡負陰山神弓，狀若天神，赫然便是楚國少帥項羽。
有謀士陳涓催促道：「楚軍追兵將至，此城城小牆低，主公須早早離開，速去盱眙方妥。」
秦嘉下意識地向身後的泗水望了一眼。勝敗已定，楚軍很快便要打過來，將他秦嘉包圍逼上絕路。而那聲稱要去找船的陳涓，還不見蹤跡。
項羽重瞳迸出熠熠神光，高聲喝問：「墨家鉅子虞芷雅何在？」
那呼喊如同山崩海嘯，直傳到對岸而去。
兩千騎士不多，要對抗這支騎兵，步兵混編而成的孤注一擲之旅，需要的是將士們英勇無畏的鬥志與統兵者的意志。
秦嘉一抬手，搭上虞芷雅的衣襟。眼看這一朵琪蕊瓊花便要枯萎凋零在秦嘉的魔掌之下，驀地里聽到一聲高亢到了雲霄的長嘯。
一人趨前道：「主公何必頹喪。如今將士俱在，難道不能與楚軍一搏？鹿死誰手，尚未可知。」說話之人，原來是謀士陳涓。
前有大河，後有追兵，秦嘉望著那滾滾波濤，長嘆一聲：「難道天要亡我乎？」
秦嘉問道：「來了多少兵馬？」陳涓道：「現不清楚。他嘯聲傳遍全城，估計已不遠了。」
於是叫囂，打鬥，咒罵，亂成一團。這戰場已不成了戰場，而是成了一副爭先逃命的局面。
秦嘉可不管這些，大手一攬美人虞芷雅，幾個跨步來到岸邊。這席位他是註定要佔一個，還有美人也要隨他一起。至於其他人，就憑他們的本事來定。
若秦嘉得知實情，定會為失去擊殺項羽的絕好機會大為後悔。
棄城而去的秦嘉並不知道，來追擊的只有項羽單戟匹馬孤身一人。他聞得柳邑被襲，心系佳人，恨不得肋生雙翅趕來營救。於是將軍馬交給龍且，自個騎著他那匹烏騅寶馬，一路狂奔。那踢雲烏騅日行千里夜走八百驅馳如電，故此項羽能在此時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