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巨鹿鏖兵宴鴻門
第三十二章 內外夾攻
張良正在睡夢之中，突然察覺身旁睡了一人，還用手在自己身上亂摸，不由大吃一驚。
那潁川的兩萬秦軍，一日一夜之間，便風流雲散，灰飛煙滅！
張良道聲好，說道：「我這便叫醒大家，準備與秦人大戰一場！」
無論是在三晉盟，還是在軍旅中，她身邊的人都對她畢恭畢敬，在她睡覺時從不敢闖進來打攪。今日居然有一個男子神不知鬼不覺闖了進來，還要佔自己的便宜！
韓闖對韓淮楚介紹道：「這密林是上山的唯一路徑，也是我軍唯一能倚恃的屏障。張司徒為此在這密林布下大量的機關陷阱。韓少俠不識這機關陷阱，須跟緊了我，不要亂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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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一聲，從林間跳出一人，一把拉住韓淮楚，驚喜道：「韓少俠，真的是你么？我不是在做夢吧？」韓淮楚一看，那人年過五旬，卻是在萬載谷見過的三晉盟韓盟的英雄——平山侯韓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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丟盔棄甲的蒙鷹殘部，企圖通過南山山脈，逃到三川郡的滎陽，卻遭到韓楚聯軍的伏擊，全殲在口袋中，一個不活。
三更時分，山巔上燃起了裊裊的煙火。
不過那韓地本來就土地狹窄人口稀少，遭到如此刀兵劫難，再沒有振興的機會。
韓淮楚一陣熱血上涌，抱住張良便是一頓狂吻。
但信郎非糊塗之人，他既做了決定，一定有他的原因。張良便不再問，只說道：「信郎須早作打算，休要埋沒了你一身所學。」
韓淮楚提步便走。韓闖也欲跟來，韓淮楚笑道：「我自己去便成，平山侯且請留步。」韓闖聽罷，便止步任由韓淮楚自去。
「這韓軍的防備果然嚴密，深夜依然無絲毫懈怠。」韓淮楚暗贊一句，提了氣，高聲道：「楚軍韓信求見韓王！」
韓軍將士，聽說楚軍到來，今夜要夾攻秦營，皆是群情振奮。
韓淮楚躡手躡腳摸進那山洞，只聽洞內發出了均勻的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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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局面已不是在對等的條件下打仗，而是一方高舉屠刀，追殺亡命而逃的牲口。
狹路相逢，那還有什麼好說？殺秦軍季布是毫不手軟，一口將這一千人馬全部鯨吞。
這當口張良再想叫人救命，也是不能了。那淫賊的一條舌頭正拚命地挑開她的兩片櫻唇，一個勁地往她檀口中鑽呢，哪裡
「此話錯矣！沛公劉邦就有遠大志向與救天下人之心，信郎為何不去投他？」張良將馬一勒，說出心中所想。
韓軍被圍消息壅蔽，敢情利蒼還當自己是楚軍大將，卻不知自己已被貶。韓淮楚苦笑道：「韓某也是季布借來的，目前的身份只是一個小小的持戟郎中，跟著我有什麼好混。你還是先呆在韓國幫助子房先生，等韓國國事穩定，再回去見沛公去吧。」
從密林中透出一股森然的殺氣。
張良拚命地扭動螓首，伸腿向著韓淮楚一陣亂踢。韓淮楚搞出這惡作劇假扮淫賊，自然是不肯放鬆，把張良那嬌軀箍得緊緊，心中是好生得意，「良妹，淫賊來了，看你怎麼應付？」
張良睡得正酣，顯然不知韓淮楚進來。韓淮楚仔細一看，那張良瘦得手臉上青筋畢露，玉顏憔悴，越發的叫人憐惜。
韓淮楚便道明來意，說要同在山上的韓軍裡應外合，奇襲山下的秦營。
於是將士們將能吃的野菜野果都吃下肚，好有氣力殺敵。
韓淮楚說道：「原來子房先生官拜司徒，這可是位列三公的大官，上次遇見他，怎沒聽他提過？」
韓淮楚便隨韓闖向密林中走去。只見那林中布滿了暗樁陷阱，韓軍皆伏在暗處嚴密堅守。只要發現有外人闖入，便射出致命的利箭！
老情人韓淮楚那雙招子在夜裡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當然不會讓她刺中，一伸手便捏住張良那拿刀的玉腕，奪下那刀。一雙火熱的厚唇，瞬時捕捉住張良那久久未經雨露澆灌，略顯乾澀的紅唇。
哪裡知道，這主力部隊紮下的營盤已變成了一片澤國。三座大營的一萬五千秦軍，大部分被突如其來的大水淹死。來得及逃出生天來到高處的秦軍，在沒有馬匹武器的情況下，又遭到渡河而來的楚魏聯軍的重拳打擊。
只見一隴平地上橫七豎八睡滿了士兵。皆就地露宿，撐起簡單的帳篷遮風擋雨。一群士兵點燃篝火坐在外間值守，防備野獸的襲擊。
韓闖苦笑道：「官大有什麼用？你看我也官拜奉常，位於九卿之列，還不是夜裡在這裏輪值，防備秦軍的突襲。」
韓淮楚道：「正是。韓王可在山上？」那韓闖連連點頭：「大王與張司徒
只要她一聲呼喊，自然會引來大家擒住這賊子，可這麼一來，她的女兒之身便會揭破，天下無人不知這個子房先生原來是女扮男裝。張良又羞又忿，偏偏又不敢呼叫。
等到一些秦軍覺醒，開始集結人馬反擊，一直被秦軍圍剿只能躲躲閃閃的韓軍，突然如猛虎下山，從山上衝殺下來。
她暗罵一聲「淫賊！」不露聲色，偷偷抽出了埋在枕頭下的一把小刀，對著韓淮楚一刀刺去。
韓國將士心懷國讎，深知這一仗關係到家邦興亡，個個奮不顧死。又有武功絕頂的利蒼與韓淮楚帶頭廝殺，來勢比那襲營的楚軍還要生猛，很快就突過防守，沖入了秦軍大營。
韓淮楚眼光雪亮，已看出那藏在樹后的一枝枝利箭箭鏃，在月光下反射出的點點寒光。
那秦軍主將蒙鷹，領著剩下的一千士兵向南山逃來。而南山逃來的秦軍，一頭正撞上追擊而來的季布率領的楚軍。
「想良妹為了復興韓國，櫛風沐雨，那真是鞠躬盡瘁殫精竭慮，卻得不到韓成的諒解，反要受他的責罵。」韓淮楚聽得兩眼眩然，心痛不已。
亂世之中，能與伊人在此一聚，就是難得的機緣。管他明日的殺伐，管他人間的征戰，先抱住自己那老情人，吻她個七葷八素再說。
「乖乖不得了，莫非良妹是久曠遇到甘露，烈女變欲女，小生一不小心把她心中深埋的慾火引燃？」韓淮楚自個已先受不了張良那份熱情，急忙將張良一把推開，坐起身來。
「這些粗魯的軍漢，良妹一介女兒身，總不會同他們混在一起睡在這裏吧？」韓淮楚剛剛思索起這個尷尬的問題，那韓闖手指一個山洞，說道：「張司徒愛清靜，獨居慣了。他便住在那洞中。」
便聽張良以輕柔得幾乎夢幻的聲音嬌笑道：「信郎，你的呼吸，你的味道，小妹怎辨不出來？小妹想你想得好苦，來吧，繼續——」
韓闖聽得是又驚又喜，說道：「大王病重，見他也無益，軍務由張司徒主持，你只須見他便是。」
成日混跡在一群鬚眉男子中，為了提防淫賊，張良每
這韓軍的兩千人，有一半皆是張良當初借于項梁的楚國士兵。在他們當中，韓淮楚又見到了利蒼，此時便是楚籍士兵的統領。
堂堂的奉常居然要深夜值班防守，這韓軍的窘迫可見一斑。韓淮楚便問起彼方情況。
這一刀下去，是不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老情人喪命她縴手之下？
戰場的硝煙未靖。南山坡下，兩匹馬聯轡行來，張良在向臨走的韓淮楚依依送別。
也是那秦軍壓根就沒料到這裡會出現楚軍，他們只將防禦工事朝向韓軍方向，而後側空虛。
只聽張良撲哧一笑，問道：「信郎，怎麼不繼續了？」
他便使了個壞，在張良身旁一躺，把那張獸皮一掀，一隻大手已攀上了張良的玉峰。
張良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驚喜地問道：「信郎，你怎會來了，小妹不是在做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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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蒼見到韓淮楚，自然是分外欣喜，說道：「韓兄弟，等打完這一仗，我就回楚軍，就到你帳下當差，從此跟著你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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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南山山脈呆了幾個月，吃不飽睡不好，成日里擔驚受怕，大家早就憋了一肚子勁。
「平山侯，咱韓國兵少將寡，如何能留得住韓將軍。大家先打完這一仗再說吧。」張良見韓闖尷尬，圓場說道。
號角長鳴，埋伏在暗處的項佗突然發難，一舉突入秦營！
秦軍皆在熟睡，等到知道襲營，那營寨已四面火起。
張良聽了韓淮楚奇襲秦營的計劃，驚喜交加。問道：「何時動手？」韓淮楚道：「那決堤的消息不日便會傳到山下的秦軍耳中，他們必然會知道附近有我軍潛伏，便會提防。劫營便在今夜三更時分，見山上點煙為號，項佗在山下與吾等同時動手，內外夾攻，打秦軍一個措手不及。」
楚軍的大刀，劈向一個個還來不及穿衣提起兵器的秦軍。吶喊聲響起一片，一時之間，秦軍也不知道有多少敵人來襲，一個個驚慌失措，抱頭鼠竄。
於是二人在林中穿來梭往，不多時，已走出那密林。
突然傳來一個驚人的消息：被認為最能繼承項梁遺志的少將軍項羽，被楚懷王解除了兵
原來這嵩高山被秦軍封鎖后，這山上就與外界切斷了聯繫。休說是韓淮楚決堤放水韓國君臣不知，連韓淮楚這支奇兵殺到了山下他們也都半點不知。韓闖聽到韓淮楚的計劃，想到便可突圍而出，擊潰秦軍重掌韓國的河山，高興得險些要跳了起來。
韓闖嘆了口氣，說道：「自從張司徒從武信君借來三千兵馬，我王乘秦軍在此兵力空虛，舉旗復國，也曾興旺過一陣子。可惜好景不長，那王離督十萬長城軍團南下。縱然張司徒有伊尹之才，孫吳之智，奈何秦賊勢大無法匹敵，只好在這南山一帶打游擊。前日里那蒙鷹收網圍剿，我軍退守到這嵩高山上。現我軍兵力只有兩千，若不是這山地勢險峻易守難攻，我王早就為秦賊所擒。」
這一吻也不知吻了多久，終於二人依依不捨地分開。
韓淮楚又問：「山上大家的日子過得如何？」
「韓信，你說什麼？」張良在旁聽著，惑然不解。
韓淮楚將定陶之敗，項羽怪自己扎錯營寨累項梁喪命，貶自己為持戟郎中之事一說，張良就心中開始盤算。
韓淮楚一笑答道：「方今天下諸侯雖多，盡皆是鼠目寸光之徒，你的信郎怎會去輕易委身他人。」
哪知張良掙扎一陣，忽然不再掙扎，將玉腕向韓淮楚脖子上一摟，伸出含潤生津的一條丁香來同韓淮楚的舌頭糾纏，熱情濃如火。
「峭壁自個飛走，怎怪得了你頭上。韓兄弟有經天緯地之才，何必受此委屈。良禽擇木而棲，天下眾多諸侯，韓將軍何必去轉投他人。」利蒼立馬就慫恿道。
這正是內外夾攻，腹背受敵。秦軍雖然總人數多，可在猝不及防下，哪裡禁得起這般衝擊？只殺得落花流水，死屍遍地。
「信郎啊，那項羽的持戟郎中何必要做？天下豪傑眾多，何處不能盡抒爾志，為何要這般委屈？」張良疑惑地問道。
天色暗黑，陰雲密布。
那蒙鷹的一萬五千秦軍精銳估計被一場大水消滅得差不多了，只要拿下此戰，一仗便可平定潁川，做回這片土地的真正主人，還有什麼比這更揚眉吐氣的事情？不用動員，眾人都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洞內並未掌燈，但韓淮楚這雙眼在趙宮地牢中已經練就，只須略微適應一下，看物便如白晝一般。
戰了半個時辰
韓淮楚微笑著搖了搖頭。
韓淮楚剛剛從山道現出身來，陡聽一聲暴喝：「是誰？」
「會有那麼一天的。」韓淮楚狡黠一笑，答出一句含含糊糊的話來。
韓淮楚攬起張良的纖纖細腰，說道：「不是做夢，信郎便是救你們而來。過了今日，這鬼日子再也不用過下去了。」
張良望著他那笑容，芳心很是奇怪，「糊塗啊！在項羽處又混不出什麼名堂，既然有棲身劉邦之心，為何不就此去投奔明主？」
韓闖一聽這話，便連連唉聲嘆氣，說道：「戰馬還可以啃山間的嫩草，將士們卻早已斷了口糧。只憑著在山中狩獵，挖野菜啃野果過著有一餐沒一餐的日子。夜裡便在山間露宿，又恐秦軍突襲，輪流值守，日子是艱難無比。大王本就身體不好，轉入山林作戰遷來徙往，顛簸勞頓，又行病倒，又無良藥調製，身體狀況急轉直下。他這麼一病，越發的氣急，時常責罵張司徒，罵他辦事不力，不能振興韓國，說什麼復了國比不復國還過得不如，早晚大家都要一起死在這嵩高山上。張司徒只有承認自己無能，時常見他暗自飲泣。」
前方是一片密林。
韓淮楚張開口，吃驚道：「你怎會知道是我？」
「是啊，既然項羽不能用你，韓將軍不如就留在我韓軍中，大王那裡我去說去，不說做我韓國的大將軍，做個統軍大將至少不成問題。」那韓闖也熱情地說道。
韓淮楚便心中長嘆，「良妹啊良妹，這復國的事情不是你一個弱女子能挑得起來的，本該是那鬚眉男兒的責任。你卻把這千鈞重擔壓到自己肩上，又是何苦？」
只見地上鋪著一團草褥，伊人張良便和衣睡在亂草之上。也無棉絮遮蓋，不知是哪裡弄來的一張獸皮搭在她身上。
當韓淮楚回到季布軍中，那季布的任務已經十分漂亮的完成——魏國復國，韓王回都，便要高奏凱歌，班師回國。
大水退盡，那韓成便殺回陽翟，繼續做他的韓王。
「可憐的信郎，身具濟世之才，卻無端受貶，他居然能夠忍受。那沛公劉邦乃是明主，待找個機會向信郎說說，就不知以信郎的眼界，是否能屈身於沛公帳下？」